《花瓶美人暗恋史[娱乐圈]》作者：木之羽 文案 乔蓁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花瓶美人。 有多少人知道她长得好看， 就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演技多差。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 她和新晋小生薛彦是从小住隔壁的青梅竹马。 更是几乎没人知道， 乔蓁暗恋了薛彦好多年。 扫雷：好像并没有什么雷点_(:з」∠)_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蓁 ┃ 配角：薛彦 ┃ 其它：娱乐圈，甜文 第1章 颁奖典礼 Chapter1 “第十六届‘百合奖’最佳男配角奖的获得者是——《破邪》薛彦！恭喜薛彦！”资历深厚的颁奖嘉宾在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率先鼓起了掌，随着典礼现场适时出现的欢快音乐，热烈的掌声很快绵延不绝，被安排在最外围的粉丝区更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尖叫。 主舞台的灯光稍微暗了一些，一束追光灯正好打在嘉宾席的薛彦身上。乔蓁拼命地鼓掌，旁人注意不到的掌心已经微微泛红。和此时的其他人一样，她的眼神紧紧地跟着薛彦，不愿意错过对方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薛彦今天穿了一套丝绒材质的礼服，在追光灯的照射下折射出低调又耀眼的光芒，相同材质的领结端正地系在脖子上，更显得他优雅内敛。薛彦的长相剑眉星目，五官融合了英气和精致两种特点，即使此时这张脸被放大了数倍，同步出现在会场的大荧幕上，也看不出丝毫的瑕疵。 乔蓁坐在和薛彦隔了三排的位置上，正是可以近距离观察到他，又遗憾不能以恭喜的理由和他握手或者拥抱的位置。 她看着薛彦从位置上站起来，和身边的人拥抱握手，朝后边的粉丝们挥手致意，不由得放慢了自己的呼吸。此时的薛彦是如此光芒万丈，让乔蓁从心底里涌出一股骄傲的情绪——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 “出众的长相在娱乐圈中是无往不利的优势也是难以摆脱的劣势，无数长相出众的优秀演员们都经历过被称作花瓶的过程。而薛彦对江深的完美演绎，向所有人宣告，比相貌更出众的是他的演技。江深是《破邪》当中最具悲剧色彩的人物，为了自己的理想和信念，甘愿付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但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正义角色，自私与善良碰撞，孤傲与心怀天下交融。薛彦的演绎，让这个角色变得有血有肉，层次丰富，摆脱了以往英雄的单薄形象，‘我命证我心’，这句经典台词正好表达出了一个先驱者最核心的信念。”在薛彦上台的过程中，主持人兢兢业业地念完了薛彦的颁奖词。 除了又一波经久不息的掌声之外，乔蓁敏锐地察觉到，会场里有一部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她和薛彦同为天华娱乐旗下的当红流量明星，都是业内大受追捧的存在。只不过一个是演技与外形兼顾，天分和刻苦并行，不论是参演的作品还是参加的综艺都叫好又叫座的青年演员、优质偶像；另一个却是外表美艳漂亮，演技聊胜于无，被嘲讽只能活在硬照里的花瓶女星。 是微妙的并列与对立的存在。 乔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强压下心底些微异样的情绪，等待薛彦发表获奖感言。 修长的手指扶住立式话筒，薛彦需要微微低头才能正对上话筒，声音低沉动听：“很感谢‘百合奖’能够给我这个机会，感谢组委会给予的这份殊荣，当然也感谢一直以来帮助我，支持我，鼓励我的人们……”即使是写的极为官方的感谢词，也听得让乔蓁心里的小人儿忍不住打滚，目光忍不住流连在他身上，怎么都移不开。仿佛整个世界上只存在着这样一个炫目的发光体。 乔蓁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得跳的很快，从她满怀希望地进入会场，一眼就从人群里发现薛彦开始，心脏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兴奋状态。 薛彦说的内容不多，乔蓁却在心里反复回放许多遍，大脑都为之战栗。领奖结束的薛彦并没有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而是跟着颁奖嘉宾一起走向了通往后台的回形天桥。后台设置了一处采访专区，以保证记者们第一时间能够和获奖者交流。 直到薛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阴影里，乔蓁才终于完全平静下来。虽然她今天和薛彦连一句寒暄都没有搭上，但能够这么近距离看到薛彦，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何况在颁奖典礼之后，百合奖惯例还会举行晚宴。刚刚得了“最佳男配角”的薛彦一定会参加，说不定他们能在晚宴上说上话呢？ 可惜乔蓁的好运气似乎都用在了投胎和长相上，每当她期望好运降临的时候，命运都会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乔蓁今天穿了一件烟灰色的礼服，层层叠叠的纱裙剪裁完美地贴合乔蓁纤细的腰身，而在她腰间的位置，蜿蜒出两枝深绿色的花藤，一条饶过乔蓁的后腰，又从右肩探出一朵白色的花朵；另一条顺着裙摆缠绕而下，开满了大小不一的各色花朵，成为整条裙子上最亮眼的部分。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些花朵都是立体的，鲜活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乔蓁是不是把真正的鲜花装饰在了身上。 长长的褐色卷发扎成蝎子辫束在脑后，只留额前几缕蓬松的额发修饰脸颊。细长的眉，温婉中带着一丝英气，微弯的眼眸灿烂明媚，配着高高的鼻梁和形状美好的粉唇。完美的下颌弧线显露出来，更显得她眉眼精致深邃。即使是不喜欢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乔蓁的这张脸得到了上帝的偏爱。 乔蓁对着镜子端详了好一会，确认了自己的外表完美无缺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在助理的陪同下进入了“百合奖”晚宴的宴会现场。 乔蓁的助理是一个叫林久久的小个子女生，虽然看着模样娇小，却做事麻利，性格火爆。 “其实我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这个组委会也是，明明咱们是来免费捧场的，他们还给薛彦写那种颁奖词，生怕那群记者不知道借着薛彦嘲讽你似的。”林久久对乔蓁的来意本来就有些不解，听完那段含沙射影的颁奖词之后，更是对这个奖的组委会气不打一处来。 乔蓁只是好脾气地笑笑：“好歹上回他们给我颁了‘最佳新人’，礼尚往来而已。” 林久久撇撇嘴，对乔蓁的说法敬谢不敏。 进了宴会厅，即使里边已经是一片星光熠熠，乔蓁的到来也还是引起了一小阵骚动。 “那个人就是乔蓁？难怪总是听别人夸她，这张脸确实是长得占便宜。” “嗤，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天华砸了那么多钱还不是一点演技都没有攒下来。等这张脸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任何地方都少不了这样的嫉妒和闲言碎语，而乔蓁入行两年之后已经习惯了这些明里暗里的讥讽，只是专心地在整个宴会厅里瞎转，希望自己能够运气好地撞上薛彦，然后亲自和他说一声恭喜。 两个小时过去，乔蓁跟与自己有交情的所有艺人们都寒暄了个遍，还是没能等到薛彦出现。 林久久第三次催乔蓁该回家了，乔蓁终于放弃。或许他早就走了，乔蓁遗憾地想。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明明靠得很近，却始终没有缘分。 从酒店出来已经是凌晨时分，乔蓁和林久久站在酒店的后门等车，初春的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寒意。银灰色的保姆车停在台阶下，林久久先一步替乔蓁捞起裙摆，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梯。 这个后门使用不多，是酒店专门为了照顾艺人隐私才特地打开，乔蓁虽然走得小心翼翼，却因为摸着黑的缘故，脚下一不小心便踩空了！ “啊！”乔蓁惊叫一声，在她满心以为自己可能会摔得很惨的时候，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忽然揽住了她的腰。 “你还好吧？”薛彦低沉的嗓音在乔蓁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乔蓁的耳尖，一瞬间便让乔蓁打了个激灵，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夜空的眼睛，后背裸·露皮肤碰到对方丝绒的礼服，引起一丝悸动直达心底，精神都恍惚了起来。 “我，我没事。”比理智回来得更快的是羞赧和懊恼的情绪，乔蓁急急忙忙地想要站起来，右脚的脚踝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让乔蓁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原本已经快要松开的手恢复了几分力气，薛彦扶着乔蓁站直，却不敢完全放开。 “扭到脚了？”薛彦半低着头，气息微微拂过乔蓁的肩膀，侧脸俊美无俦。 乔蓁连忙调整好自己身体的重心，避免太过依靠薛彦，脸上的绯红连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因为薛彦还是因为自己出糗。 “谢，谢谢你，薛彦哥。” 第2章 少年往事 chapter2 听到乔蓁的道谢，薛彦锋锐的眉眼一弯，神色瞬间柔和了许多：“跟我客气什么。” 乔蓁愣怔了一下，有神思从心头飞快地掠过，她一下子没能捕捉到。林久久早就把抱在怀里的裙摆丢开了，忙不迭地从另一边扶住乔蓁。听着两人和颜悦色的交谈，小助理的眼光却直勾勾地盯着薛彦扶在乔蓁腰上的手。薛彦的绅士口碑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林久久理智上也知道他并不是借机揩油，但知道归知道，忍却是不能忍的。 正当林久久苦恼于如何提醒薛彦的时候，忽然听到薛彦问乔蓁：“还能走吗？” 乔蓁连忙点头，薛彦见状也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目光礼貌地从她身上转移到了别处。两人谁都没注意到林久久如释重负的表情。 脚踝传来隐隐的钝痛，对乔蓁来说还算能够忍受，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本她想在薛彦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谁知道却出了这么大糗，必须好好挽救一下！ 可是谁知道，才迈出去第一步，乔蓁的右脚便吃不住力地一歪。 薛彦明明没有在看她们，却身手矫健地在乔蓁再次跌倒以前，扶住了她空着的手臂。旁边的林久久不是不想帮忙，只是乔蓁的礼服虽然好看，层层叠叠的布料却不是她一个小个子能够吃得消的障碍。 乔蓁窘得不好意思抬头，薛彦在她看不见的位置似乎叹了口气，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是我来帮你们一把吧。” 面对薛彦的时候，乔蓁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够用。她还没琢磨过来薛彦的意思，就觉得全身一轻。乔蓁惊讶得微微张开嘴，薛彦身上传来一股苦冽的柑橘香，让她的脑袋再一次当机。 “薛……薛彦哥？”身体失重之后，乔蓁的双手本能地攀上薛彦的脖子。她分辨出了他身上大吉岭茶的味道，也终于反应过来两人此时的状况，至于身边的林久久早就被眼前忽然的变故惊呆了。 “这里太黑了，麻烦你开手电筒照一下楼梯。”薛彦这句话是和林久久说的。 已经发懵的小助理只知道听从对方的话，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又下意识地把乔蓁落在脚边裙摆抱起来。 “遇上这样的情况你们只有两个女生不太好处理，下次还是得记得带一个男助理。”薛彦一边辨认脚下的台阶，一边和乔蓁嘱咐。 温热的气息随着薛彦的话语不时扫过乔蓁的脸颊，耳根已经烧得通红，乔蓁讷讷地点头，没有和薛彦解释，其实她平时还是有男助理帮忙的，只是今天她为了自己的私心耽误了那么久，所以让其他人都提前回去了。 点了一会头，乔蓁才想起来，这里这么黑，薛彦又在认真看路，肯定注意不到她的动作。 “好的，薛彦哥，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乔蓁小声地回答，乖顺得像是一只猫咪。 薛彦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台阶再长，走完也花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司机开始没有注意到乔蓁她们的异状，等看到薛彦抱起乔蓁，也只赶得上下车给乔蓁拉车门的活了。 薛彦动作小心地把乔蓁放下来，扶着她上车坐好：“也不知道有没有伤筋动骨，来得及的话去医院看看吧，最近也少穿些高跟鞋。” 乔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谢谢你，薛彦哥。” 林久久开了车上的顶灯，乔蓁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薛彦脸上的每一个神情。 俊美的面庞露出一丝笑意，薛彦笑道：“这句话你刚刚已经说过了。”带着些微取笑的言语，让乔蓁的心跳瞬间鼓噪起来，扑通扑通地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胸腔里跳出来。 “那，那就恭喜你今天得了奖！”乔蓁终于有机会把藏了一晚上的祝福告诉薛彦，她十分真诚地补了一句，“众望所归！” 薛彦笑着没有答话，只是嘱咐了乔蓁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乔蓁没有拉上门，一直目送着薛彦消失在酒店的门内，才略有些失落地让司机送她们回去。 提起薛彦和乔蓁这两个名字，大众只会想到相貌出众，同属天华娱乐这样的共同点。然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从小就毗邻而居，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虽然乔蓁觉得，他们的“青梅竹马”需要打上一个双引号。 乔蓁从幼儿园起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校花”的名头几乎贯彻了她整个学习生涯。由于天生优越的长相，导致乔蓁对别人的外貌认知比较模糊。直到乔蓁升到初二以前，薛彦对她而言也不过是隔壁孙阿姨家那个学习很好，就是性格有些冷漠的哥哥。除了偶尔跟妈妈去孙阿姨家玩的时候，乔蓁几乎碰不到薛彦，哪怕他们俩前后就读了同一所学校。 初二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事。 乔蓁的长相好、成绩好、性格也好，在学校里的人员自然也很不错。但再完美的人，也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甚至连“招人喜欢”这件事本身，都可以作为讨人厌的理由。 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们，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师长们却向来对“早恋”这件事讳莫如深。而在乔蓁被两个高年级女生堵在厕所门口以前，她还不太明白“争风吃醋”是什么意思，更没想到这件事会和自己产生牵扯。 两个女生对乔蓁一顿冷嘲热讽，倒是没动手，只是兜头往她身上泼了一大桶冷水。乔蓁的力气不算大，被两人推搡着关进顶楼的杂物间里，听着她们在外面缠上挂锁。 学校早就放学了，乔蓁为了等家里的司机来接才会留到这么晚。她身上的衣服被淋湿得彻底，乔蓁却不敢脱下来。十二月底的天气，谁都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下雪。她哆哆嗦嗦地缩在杂物间的角落里，因为寒冷而变得无比清醒的大脑，始终想不起来那两个女生口中的名字对应的是哪个男孩。 杂物间里唯一的一扇窗开得很高，哪怕乔蓁用扫帚推开了窗户上的锁头，也找不到可以借力让她爬上去的东西。冬天的太阳下山早，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天光一点点变得黯淡，阴冷的风从门缝钻进来，透过冰凉的衣服，一直渗到骨子里。堆满杂物的角落里传来奇怪的悉索声，乔蓁忍着不去想象里面究竟有些什么，只是紧紧地抱住自己。 无边无际的害怕包裹住她，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就死在这里，她甚至不知道这场荒诞闹剧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那是乔蓁第一次尝到被死亡威胁的滋味，这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恐惧中挣脱出来。当恐惧积累到乔蓁以为自己会崩溃的边缘时，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顶楼的风声很大，乔蓁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幻听，直到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熟悉又陌生。乔蓁伸手拍了拍门，想大声回答“我在这里”，喉咙却干涩发烫，最后发出的声音细如蚊呐。脚步声在门口停留了一下，然后走开了。就当乔蓁快要绝望的时候，却听见屋外重物腾挪的声音。 高高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户照射进来，照亮空气中的浮尘，还有少年清冽的轮廓。 “乔蓁，是你吗？”薛彦探头进来，不确定地朝黑暗中发问，不一会就听见底下传来带着哽咽的回答。 找到乔蓁之后，他没有去叫人，而是在顶楼找了块石头把挂锁砸开。看到乔蓁一身冰水滴答的模样，薛彦二话没说，立刻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套在乔蓁的身上。乔蓁被冻得太久，连站起来都很吃力，薛彦只好背着她下楼。 少年的肩背瘦削，隔着冰冷的衣服传来暖意。乔蓁从后边环住薛彦的脖颈，借着月光只能看见薛彦的半个侧脸，鼻尖是干净的皂香。乔蓁吃力地眨眨眼，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冻僵的脸上啪嗒啪嗒地落下了两滴眼泪。哭泣这种事儿一开始就很难停止，薛彦也是过了好一会才发现背上的女孩子在哭。 背着女孩下了六层楼的少年只是把女孩儿往上颠了颠，轻声安慰她：“没事了。” 回家之后的兵荒马乱和这件事最后的处理过程，乔蓁已经记不太清了，可是那一夜的月光和那一天的薛彦，却深深地记在了乔蓁的脑子里，成了她心头的朱砂痣。 这是乔蓁的情窦初开，一场理所当然的暗恋，只是谁都没想到它会持续十年。 第3章 空降热搜 “我听你叫他薛彦哥，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林久久谈不住好奇，却见乔蓁一直在发呆，伸手戳了戳她。 乔蓁从回忆里回过神：“怎么了？”听林久久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她才回答，“很早就认识了，只是不怎么联系。” 闻言，林久久眼中忽然闪现出八卦的火光：“我就说你刚刚怎么魂不守舍的，坦白从宽，你是不是被薛彦的美色迷昏了头！” 乔蓁莞尔：“他这么好看吗？”能进娱乐圈的人长相当然不差，但是在乔蓁眼中，薛彦的独一无二并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自然没有办法以自己的标准评判。 林久久早就知道乔蓁的世界里只有挺好看的，一般和有些丑三个标准，还一度戏称她这是“美人病”。但是听到乔蓁的反问，她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他可是六千万少女的梦中情人，你说呢！”六千万指的是薛彦的微博粉丝数。 乔蓁会心一笑：“那我比他多一点儿，八千万。” 粉丝数只有几千，一半多还是僵尸号的林久久忍不住想哀嚎：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事实上长得好看确实比较了不起，具体表现在，即使是半夜看诊，乔蓁也必须全副武装，免得被人围堵。一身牛仔服板鞋鸭舌帽，黑色的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乔蓁一改平时示人的公主模样，看起来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林久久去排队买药，乔蓁一个人走到急诊的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 午夜的S市不同于白天的繁华，街对面的商业大厦算是S市的地标性建筑，此时也已经熄灭了内部所有的灯光，显得冷冷清清，只有外层的广告灯墙还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乔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一人高的广告灯墙吸引，银白的灯光让上边张贴的巨幅海报无比清晰。利落的棱角，冷淡的眼神，还有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些都乔蓁盯着海报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走了过去。 仰头近距离地端详这张海报，冰冷的白光给薛彦的脸镀上了一丝冷峻的色彩，打破了他身上原本十分和谐的相互制约，把薛彦身上冷淡的一面完全释放了出来，正好配合他所代言的这个成衣品牌最近主打的风格。海报上的他横卧着，亚麻质地的衬衫颜色清淡，领口处松开了一个扣子，露出一截修长的锁骨。 这样的薛彦更像乔蓁记忆里的样子，带着生人勿近的礼貌，和今天温文有礼的模样有着微妙的区别。乔蓁的目光在领口处流连了一阵，忍不住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只常用的口红。 反正也不会有人认出她，她完全可以放肆一点！乔蓁一边往自己的嘴唇上擦口红，一边这样鼓励自己。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紧张得忍不住手心里冒汗，确认没什么路过的行人，角落里的摄像头也拍不到自己之后，乔蓁伸手在自己嘴巴上捂了捂，飞快地在海报上拍了一下！ 一个鲜红的唇印印在了薛彦的锁骨处，配上他禁欲的表情，整幅海报瞬间变得旖旎起来。乔蓁忍不住红了脸，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内心却有种宣布主权的暗喜，仿佛在自己和薛彦之间增加了一点牵绊。 等林久久出来的时候，乔蓁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犯罪的证据也被她全抹在了湿纸巾上丢进了垃圾桶。坐着车离开以前，乔蓁忍不住往海报的方向看了一眼。行道树浓黑的树荫遮住了海报的一部分，也遮住了她留在海报上的那个唇印。从她的角度来看，海报上的薛彦眉眼柔和了不少，看着自己的眼睛仿佛含着浅浅的笑意。 见到了喜欢的人还说上了话，达到目的的乔蓁一夜无梦。谁知第二天一大早，乔蓁就被林久久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乔蓁，别睡了，你快看看这个！”林久久心急火燎地捧着手机，恨不得把手机屏幕怼到乔蓁的脑门上！ 乔蓁睡眼惺忪地抓了抓头发，花了几秒钟清醒一下脑子，这才接过林久久的手机，看看娱乐圈又是哪块天塌了。 在看到某知名八卦杂志的微博公布的九宫格照片之后，乔蓁的心脏瞬间有种掉进冰窟的错觉。 照片上的主人公正是她和薛彦，拍摄的角度和光影挑选的十分有技巧，将原本站在旁边帮忙的林久久遮了个干净，画面里只留下了各个角度薛彦打横把乔蓁抱进保姆车的动作，从第一张到第八张，连在一起几乎是动作连贯的截图，加上最后一张的画面，是乔蓁已经坐进了车里，薛彦正露出微笑的神情。 这个笑容乔蓁记得很清楚，是她感谢薛彦，薛彦却反过来同她开个玩笑的时候。原本只是带着点儿取笑的笑容，此时断章取义地看起来，却带上了点儿暧昧不清的意味。 配上“两厢得意，百合奖男配得主新恋情疑似曝光！”的博文，这条微博一夜之间空降热门置顶，现在这条微博下的转评赞还在持续高速地增加着。 乔蓁表情凝重地翻看了一会微博的热搜，满眼的“薛彦”“乔蓁”还有恋情真假之类的词条。 “甜姐有打电话过来吗？”乔蓁放下手机询问。她口中的甜姐大名甘甜，正是乔蓁的经纪人，也是天华娱乐赫赫有名的金牌经纪人之一。 林久久摇摇头：“昨天临睡前我给甜姐说了你脚伤的事，但是没说过薛彦这茬。这条微博是凌晨五点发的，现在公司肯定忙翻天了，甜姐估计掐死我的心都有了！”说这话的时候，林久久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惊恐。 乔蓁微微皱眉：“既然甜姐不知道这件事，那么这条消息应该可以排除是咱们这边放出的了。现在她应该在和薛彦那边接洽，咱们好好待在公寓等消息就行了。” 待在娱乐圈里，炒作这种事是在所难免的，乔蓁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所以还算镇定。 不过天华娱乐内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带乔蓁的甘甜，和薛彦的经纪人——同样是金牌经纪人的沈周是出了名的死对头。也是这个原因，导致乔蓁和薛彦这两个天华娱乐的“头牌”艺人，工作上居然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交集。 或许是因为乔蓁平稳的态度，林久久也冷静下来。她指了指手机道：“虽然这个假新闻是空穴来风，但是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坏处。”要知道，曝光率可是艺人的第二条生命。 乔蓁揉了揉眼睛嘟哝：“我觉得没什么好的，我又不缺曝光，况且薛彦的女友粉出了名的凶悍。” 乔蓁对自己的佛系颜粉们还算了解，和薛彦的粉丝撕起来的可能性不大。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这次的绯闻会不会引起薛彦的误会和反感。 林久久听到她的话后，表情有些奇怪地说道：“你没有看下边的评论吧？她们可不是这样说的。” 乔蓁楞了一下：“……不是吗？”她虽然没有细看，但是热门的几条还是粗粗扫过一眼的，全是她蹭薛彦热度之类的嘲讽。 看到乔蓁事不关己似的模样，林久久恨铁不成钢，一条条地把评论扒拉出来给乔蓁看。 热门评论一：乔蓁虽然没啥演技，人气可不低，能大半夜的身边没一个工作人员，必须让一个男艺人来抱上车？我看分明是炒作，一个百合奖炒两个人，厉害了我的天华娱乐！ 这条热评的点赞数众多，看语气一时无法分辨出是路人还是黑粉，不过评论内的评论却是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种格局。 乔蓁和薛彦两家原本并没有什么交集的粉丝在这条热评下的口径十分一致。 乔蓁粉：凭我们家乔蓁的颜，需要用这种方式搏出位？ 薛彦粉：凭我们家薛彦的演技，需要这种方式搏出位？ 看到这些中心思想出奇统一的评论，乔蓁脑子里只蹦出“殊途同归”这么个稀奇古怪的词儿。 热门评论二：[大哭]我老公终于还是没等到我就和别人在一起了，不过如果是乔蓁的话，我居然还挺满意的？？？[二哈] 这条热评下的讨论就比第一条热火朝天多了，按照发展的势头，竟然还有些要隐隐超过第一条的趋势。 此生唯爱薛彦：[大哭]你不是一个人，抱着找黑料的心情去找乔蓁的资料，结果舔着颜回来了。 小鸡不啄米：@此生唯爱薛彦 ＋1，已经成了乔美人的颜粉了。 薛彦的薛俊彦的彦：＿（：з）∠）＿为什么他们家的粉能面不改色地听别人说他们蒸煮演技不好，diss都找不到点（同样在她的美貌前败下阵来） 乔蓁的小棉袄：哈哈哈哈，楼上的小可爱们，因为我们才是平时diss她演技的一线战斗力啊！ 蓁心是甜哒：比起演技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粉颜这件事简单多了。送大家一张乔小蓁的美图【图片】 明明是最有可能发展绯闻方向的这条热评从一开始就往一个奇怪的方向一去不回头了。 第4章 星空与海 看完这些，乔蓁啼笑皆非之余，有些怀疑自己的长相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而身边的林久久则是不停地碎碎念，虽然自己个子小了点，好歹也在现场好吧，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她为什么就没有姓名！ 这条花边新闻出来的很突然，但目前的舆论还处于可控的阶段，所以两人并不紧张。 倒是乔蓁忍不住问林久久：“所以我真的除了脸，别的地方一无是处吗？” 林久久认真思考了一下之后回答：“那倒不是，以我和你朝夕相处的经验来看，乔蓁你身上的优点多了去了。不过，”林久久停顿了一下，诚恳地说道，“如果让我长了你这张脸，我心甘情愿地一无是处！” 乔蓁：“……” 这边两个人刷微博刷的不亦乐乎，那边好不容易摆平了事情的甘甜，终于来了一通电话。 乔蓁正襟危坐，态度十分端正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她不应该这样不小心，还被狗仔抓了空子。 “小事而已，已经在替你善后了。”甘甜的语气轻描淡写，乔蓁甚至还听出了一丝得意的味道，也不知道甘甜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另外和你说一声，我刚给你接了个电影，女主角，下个月就开拍了，你可得好好表现。” 能一晚上就搞定舆论，还顺便接了剧本，甘甜这本事由不得乔蓁不佩服。她自然不知道，这个本子是甘甜在会议室跟沈周吵了一晚上抢回来的战利品。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甘甜下午就敲定了一应事宜，把电影相关的材料打包送到了乔蓁家。当乔蓁看到拟定演员表上男主角那一栏填的名字时，忽然就愣住了。 薛彦（确定出演）饰 谢祈（男主角） 薛彦和乔蓁的绯闻已经挂着“沸”字占领热搜第一大半天了，虽然底下已经呈现出两家粉丝控场的局面，作为正主的两人却始终没有跳出来辟谣。两人暧昧的态度，让一开始并不相信这条绯闻的吃瓜群众们态度有些动摇。 澄清绯闻最好的办法不是发声明，更不是发律|师函，而是用别的方式接手这份热度，然后创造出更高的价值。 晚上六点十分，乔蓁在甘甜的示意下发布了一条微博。 @乔蓁：愿每个人的故事里，都有一隅灿烂的星空和一片温柔的海洋。#星空与海的邂逅# 微博的配图是一本小说端端正正地摆在膝盖上，书名正是《星空与海的邂逅》。这本书也是乔蓁即将和薛彦合拍电影的原著小说。 乔蓁的微博顺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前脚她才和薛彦闹绯闻，这边热度都还没下去呢，后脚她就拍了小说实体书的照片。这令围观群众们下意识地觉得，乔蓁是为了给新戏炒热度才故意放出暧昧的风声。而夹杂了原著的影响力、乔蓁的人气加上她和薛彦还没平息下去的绯闻，乔蓁直接就冲到了热搜榜的第一名。 不少黑粉在乔蓁的微博底下酸乔蓁的热搜是买的，但是这些留言很快被其他的声音压了下去。乔蓁作为当红的小花，公司当然会插手管理她的粉丝们。在几个粉头的领导下，乔蓁的粉丝们已经编辑好了宣传语，有组织有几率地出现在乔蓁的微博下刷口号，即使路人明知道是硬广，也难免被洗脑似的记下来几句。 不过此时，这些都不是乔蓁所关心的，她摸着小说的封皮，心情百味杂陈。 和薛彦一起拍戏，是乔蓁一直以来的梦想，在她的梦想列表里，可能是仅次于“和薛彦在一起”的存在。 当初乔蓁为了薛彦进入娱乐圈，也曾偷偷做过和薛彦因戏生情的美梦。但在加入天华娱乐之后，她和薛彦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之交臂。再后来经纪人甘甜和沈周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她也渐渐地接受了可能自己没有这份幸运的事实。 可现在，她却美梦成真了，而且等待他们的还是这样一个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暗恋的故事。 故事里的女主角叫沈星光，是一个平凡不起眼的高中女生，平凡的成绩、平凡的长相、平凡的性格。她在学校里不引人注目，成长的家庭里发生的事也大多平常琐碎。她普通得像是我们生活中可能会擦肩而过的每一个女孩儿，当然，她也有着一些小缺点，和一些青春期女孩儿都会有的小悸动。 每个女孩儿的生命里都会以各种不一样的形式至少出现过这样一个男生，他帅气，阳光，众人瞩目，无比优秀。 他可能是某个小说里的角色，有可能是某个活在电视里的偶像，也有可能是每天早上会踩着单车从家门前经过的那个男孩儿。 对沈星光来说，谢祈就是那个男孩。 只是十项全能的少年，即使每天都会从沈星光家门口经过，即使两个人就在同一个班级，即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永远只差了女孩鼓足勇气的一次搭话。谢祈在沈星光心里，依旧和自己隔着遥远得像是隔着一段银河的距离。 少女时代的暗恋大多都无疾而终，如果不是沈星光在某一个雨天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收留了被赶出门的狼狈少年，或许他们就会像星空和大海一样，在永远达不到的天际交接，却永远不会有真正的交集。 直到后来，男孩儿成为女孩儿一直仰望的星空，女孩儿给予男孩海洋一样的温柔。 乔蓁很喜欢这个故事，它有一个梦幻般的温暖结局，而其中那段酸甜的暗恋，更是让乔蓁感同身受。 如果不是脚踝上的伤还在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乔蓁会怀疑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梦境。而手机传来了特别关注的提示音，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现实。 @薛彦：你好，沈星光。 他转发了乔蓁的微博，只留下了短短的这五个字，乔蓁却反反复复地看了好久。 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似乎都变成了酸甜的可乐，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乔蓁眼神不错地盯着手机屏幕，凭空在脑海里描摹出薛彦俊美的脸，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傻笑了一会之后，乔蓁点开薛彦的关注列表，果然在前几个关注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而原本显示“已关注”的位置，变成了“互相关注”。虽然这样礼貌又商业的关注并不能代表什么，甚至用这个账号发送信息的人都不一定是乔蓁幻想的那个人，但这样的改变，是不是说明他们变得……更亲近了一点点？ 无论乔蓁心里如何窃喜，她都没有把这些情绪表现出来给任何人知道。明明她的演技公认的差，却能守住自己最大的秘密，连乔蓁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很快就投入到了剧本的研读当中，为了对比剧本和原著的差异，乔蓁甚至逐场对比了剧本和原著里的桥段，揣摩其中的差异。 不得不说，乔蓁的态度认真，每次工作的前期准备都很充分，可一到实际表演当中，表现就是不尽如人意。她的演技放在偶像剧里勉强够用，可神奇的是，她和所有合作过的男演员都没有CP感，亲密戏份的时候尤其。可把她放到正剧和电影里吧，让她和一众资历背景深厚的演员对比，无异于处刑。 所以乔蓁的作品在同时期小花当中并不算多，演技获奖方面更是表现惨淡。好在她的硬照实力强，形象也好，商业价值一直很高，这才扛稳了天华娱乐的招牌。 随着天华娱乐的官方微博正式发布声明，宣布乔蓁和薛彦将会共同出演青春电影《星空与海的邂逅》的消息，这场闹剧才终于告一段落。所有人都默认了这次的热搜只是一次炒作，是天华娱乐预热自己的电影自导自演出来的。 但这个圈子永远不缺谈资，虽然绯闻是假的，但乔蓁演技差是真的。她这次搭档风头正劲的薛彦，更是有人好奇，两人的对手戏会不会呈现出单方面的碾压局面。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乔蓁，全身心投入到钻研“沈星光”这个角色的她，已经迎来了与这部电影相关的第一件工作。由于这部电影的信息发布得匆忙，有些角色还没有敲定，甚至连主配角们的定妆照都没有拍摄。乔蓁在家闭关研究了一个礼拜之后，坐上了前往摄影棚的车。 临出门前，她对着镜子戴上了自己特地买的黑框眼镜，有些笨重的眼镜架遮住乔蓁精致的眉眼，加上披散下来的头发，让乔蓁的脸颊显得更加小巧。已经把剧本倒背如流的乔蓁依旧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她扮演的沈星光，能不能得到旁人的认可。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得到他的认可？ 第5章 东窗事发 等乔蓁他们到达摄影棚时，拍摄工作已经开始了。这个棚子很大，但是被分割成若干个场景之后显得有些拥挤。在一块教室背景的幕布前，摄影师正变换着角度抓拍场景里唯一一个少女。 少女穿了一身白色的衬衫配深蓝色百褶短裙，本该甜美青春的打扮，却因为故意裁短的裙子和系起衬衫下摆露出小蛮腰的做法，反而透露出几分和年纪不符的成熟妖娆，烟熏妆和张扬的大波浪卷发更是让她身上的太妹气息愈发浓重。 乔蓁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研究剧本，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就辨认出了对方的角色。 李采，这部电影中的女二号，设定里是学校的大姐大，叛逆不羁，一出场就追着谢祈不放。后来更是因为谢祈与沈星光之间的发展，对沈星光产生了强烈的敌意。 镜头前的少女斜睨着眼睛，从神态到气质都十分符合李采这个角色的气质，只是长相让乔蓁觉得有些陌生，又觉得似曾相识。 “赵熙月，”甘甜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这个扮相倒是不错，比平常的白莲花模样亮眼多了。” 被甘甜这么一提醒，乔蓁很快把这张脸和这个名字对应起来，无怪乎甘甜阴阳怪气，赵熙月虽然同为天华娱乐旗下的艺人，却是签在沈周手底下，甘甜和沈周向来不对盘，对他的人当然也是一视同仁。但甘甜的评价也十分客观，乔蓁看过几部赵熙月出演的电视剧，基本上都是主角的妹妹、女主的闺蜜之类的角色，这些角色的共同特点是清纯善良，但却缺乏辨识度和立体感，远不如眼前的扮相有气场。 既然赵熙月在这里，那薛彦会不会也已经到了？ 乔蓁忍不住左右张望，却没能从来去匆匆的人群里找到薛彦的身影。 几个人没有在棚子里停留多久，剧组场务很快将他们带到了为乔蓁提前准备好的私人化妆室。 化妆师是天华娱乐旗下的，和乔蓁也打过几次交道，算是熟人。现代的造型本来就不复杂，乔蓁很快就被收拾好了。 用黑长直的假发遮住乔蓁烫染过的头发，一身中规中矩的高中制服，加上一副大号黑框眼镜，镜子里的乔蓁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朴素的高中生，除了长相。 “我都已经用了暗一个色号的粉底了，这张脸怎么就是普通不下来呢。”化妆师忍不住感慨。设定里的沈星光长相普通，可是眼前的乔蓁哪怕肤色黑了一度还描粗了眉毛，依旧是个光彩照人的美人。 “相貌平庸沈星光。”甘甜眼中精光一闪，随时随地都想着工作，“这个噱头倒是可以在宣传期的时候打出去。”说完她就吩咐林久久把这件事记下来，别看林久久只是个小助理，和乔蓁有关的所有事宜都在她的职责范围。 乔蓁早就习惯了她们的工作模式，对着镜子端详了自己好一会后才对化妆师说：“沈星光在故事的前半部分都是佩戴牙套的，我的牙……”乔蓁张开嘴，指了指自己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定妆是为了寻找最适合演员表现角色的形象，假牙套当然也有准备。化妆师一边给乔蓁装上，一边解释了自己先前没有这么做的原因：“今天的照片除了定妆还有海报的任务，戴了牙套难免会突嘴，我怕你上镜会不好看。”对很多女明星来说，好不好看比贴不贴人物重要多了，化妆师没想到乔蓁竟然会主动提出这个要求。 乔蓁俏皮地眨眨眼：“就算演的不像，起码看起来得像吧。”虽然化妆师腹诽乔蓁长得也不像。 和真正的牙套不同，假牙套是一颗颗小刚粒用透明的胶直接粘在牙齿上的，乔蓁忍不住舔了舔，嘴里的异物感让她不太适应。 林久久在一边看着直摇头：“牙套果然是毁人利器。”哪怕是乔蓁，也是勉强才撑住了这钢牙少女的形象。 乔蓁揉着脸没说话，林久久却嘴上停不下来：“要我说，应该全国普及牙齿矫正，最好初高中人人一口小钢牙，从根源上杜绝早恋。”原本她只是随口胡扯，说到这里时却忽然忧心忡忡起来，“我记得你和薛彦好像有吻戏来着，带着这个接吻，会不会亲完出血啊？” 乔蓁正喝着水，听完林久久的话差点没喷出来，好不容易把水都咽了下去，脸色却涨得通红。 从化妆室出来，乔蓁还没从“吻戏”的巨大冲击里缓过来。要说她之前对吻戏没有期待是骗人的，但被林久久这么一提醒，她脑子里就只剩下恐慌了。更令人恐慌的是，她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就迎面看到了薛彦。 薛彦显然到场有一会了，正站在不远处和经纪人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她们。他身上是和乔蓁相似款的校服，白衬衫和深蓝色的长裤，脖子上是一根蓝色的细领带，同样深蓝色的校服外套被薛彦拿在手里，一下子唤醒了乔蓁对那个冬夜的记忆。那时薛彦把外套给了她，身上穿的也是这样单薄的校服衬衫，在乔蓁的记忆里白得发亮。 虽然薛彦已经是二十七岁“高龄”，但在妆发的加持下，扮演高中生半点没有违和感，身上的那股少年气尤为难得。看到薛彦意气风发的样子，乔蓁忍不住有些自惭形秽。假牙套一直磨得她不太舒服，她却更担心薛彦看到她这个样子会不喜欢——明明她一直都想把最好的模样展现在薛彦面前的。 正在她暗自纠结的时候，薛彦已经发现了他们。不管两个经纪人之间有再多的矛盾，他们毕竟管着这部戏的男女主角，沈周和薛彦耳语了几句，两人走了过来。 沈周看起来四十出头，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却已经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近二十年，手段和资历都是一等一的。 乔蓁没有托大，主动开口打招呼：“沈周哥，薛彦哥。”牙套磨得嘴唇有些发麻，连带说话都含糊起来。 两人微微颔首，沈周说道：“真没想到咱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合作。” 沈周说得意味深长，乔蓁迟疑了一下说道：“热搜的事情给你们添麻烦了，明明是我崴了脚薛彦哥帮我一把，结果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对不起。”乔蓁偷偷瞥了一眼薛彦，她之前有给薛彦发过道歉的消息，但薛彦一直没回，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 沈周的眼神闪了闪，神色不变道：“对我们来说这种事都是家常便饭了，乔小姐不用在意。” 甘甜闻言嗤笑了一声：“乔蓁，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沈经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哪里会为这种小事记你的仇。再说这种事，怎么算都是我们女艺人吃亏的多。”甘甜虽然是在和乔蓁说话，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挖苦沈周。 沈周依然笑盈盈的样子，仿佛没听出甘甜的讽刺。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薛彦主动看向了乔蓁：“确实是我应该和你说声抱歉才对，希望没给你造成困扰。” 薛彦礼貌又疏离的语气让乔蓁心里一梗，脸上却连忙扬起一抹笑：“没有，薛彦哥明明帮了我一个大忙。” 薛彦点点头没再说话，视线也转到了一边。乔蓁跟着他看过去，他们旁边正好是赵熙月之前拍摄的场景，此时的拍摄暂时告一段落，赵熙月正站在电脑边上，和几个工作人员检查刚刚拍好的照片。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正观察她，赵熙月回过头，看到乔蓁他们后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挨个和他们打招呼。赵熙月的性格开朗大方，甚至有些自来熟，跟乔蓁介绍自己的时候还戏谑地冲乔蓁眨眨眼，目光往薛彦身上暗示地瞥了一眼，闹得乔蓁有些脸热。 同在一个公司，他们三个论起来算是师兄妹，不过赵熙月显然和薛彦更熟一点。此时她正扬着手机给薛彦看，还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姿态亲昵，似乎并不在意这里人来人往，会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怎么，薛彦是准备走花心路线了？这大庭广众的，打算今天再上一次热搜？”甘甜刚刚和沈周有一句没一句地打着机锋，看到两人的样子，毫不留情面地点了出来。赵熙月浑身一僵，连忙后退了两步，和薛彦拉开距离。 沈周的脸色不太好看，薛彦却仿佛浑然未觉，无奈说：“是已经上热搜了。” 他把赵熙月的手机递给沈周，甘甜丝毫没有外人的自觉，直接凑过去看。乔蓁干咳一声，没忍住好奇心，也偷偷瞄了一眼。等看清楚他们看什么，乔蓁脸上登时一红。 怎么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今日热搜第一：薛彦 吻痕，配图正是一个礼拜前，被乔蓁偷偷印了口红印的那张海报。 第6章 何必温柔 薛彦的海报随处可见，乔蓁在“盖戳”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只是单纯想让这个口红印成为她和薛彦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她把自己的暗恋藏得太好，好到对于薛彦来说，她可能只是隔壁家的小妹妹，一个还算脸熟的“陌生人”。所以乔蓁才想在薛彦和自己之间增加一些联系，唇印也好、电影也好，她希望自己有一天回忆起这段喜欢，不要被概括成单薄的无疾而终。 可是乔蓁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成为薛彦的困扰。 沈周嘱咐了几句之后神情严峻地匆匆离去，一旁的赵熙月满脸的担心，薛彦作为这件事的主角，神情还算平静，但眉头微微皱着，显然心情并不愉快。 乔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安慰的话。但有什么可说的呢？她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如果真的要安慰薛彦，她应该把事情和盘托出，真诚地向薛彦表达歉意，可如果在这样的状况下让薛彦知道自己的心意，得到的回答只会是无情的拒绝甚至嘲讽。那样的场景，乔蓁光是在心里想想就忍不住难过。 咬了咬下唇，乔蓁败给了自己的私心，正好摄影师调试好场景请乔蓁过去。甘甜和薛彦他们客套了两句，就拉着乔蓁走开了。等乔蓁坐到道具椅上，等化妆师做最后的调整时，她还看到薛彦和赵熙月站在原地说话，两人靠得很近，赵熙月脸上带着开朗的笑容，连带薛彦的神色也比之前柔和了几分。 乔蓁按捺住羡慕和渴望，逼着自己将目光转向招呼自己的摄影师，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 * “今天的状态很不错。”摄影师手上喀嚓声不停，“原本我还担心你没暗恋的经历，少女心事这块不太好表达。”拍出来的成片里，乔蓁这一部分的表达反而是最好的。 乔蓁笑了笑，心情因为得到认可而放松了不少：“毕竟我也是从少女时代过来的呀。” 摄影师眼中闪过一丝八卦：“这么说，乔蓁在学生时代也谈过单纯的校园恋爱？” 乔蓁想了想，没什么不能说的：“没有，只是喜欢过一个人，他一直都不知道。” 摄影师闻言惊呼：“居然是暗恋？” 他的声音有点大，几乎引来了半个摄影棚的注意。乔蓁一懵，还没等她说什么，摄影师已经啧啧感叹起来：“你一个大美女玩什么暗恋，你往那人面前一站，说句我喜欢你，有哪个男人能拒绝。” 薛彦就在不远处，乔蓁却不敢看向他，笑容里免不了带上一丝失意：“他太优秀了，有很多人喜欢他的。” 听到乔蓁还带着些许怀念的语气，摄影师哪怕心里嘀咕着“再优秀还能优秀到哪去”，表面上还得安慰两句：“正好咱们这电影也是暗恋，乔蓁你就把薛彦当成你当初那个暗恋对象，好好弥补一下少女时期的遗憾。”话还没说完，薛彦就走了过来，拍摄是几个场景交叉同步进行的，薛彦拍完了自己一个人的部分，被安排来和乔蓁拍男女主角的双人合照。 摄影师的声音不小，哪怕薛彦刚刚离得不近也听见了他们之前的对话。不紧不慢地走到乔蓁的身边，薛彦轻笑了一声：“你喜欢过谁我怎么不知道？”他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说话时的温热气息拂过乔蓁的耳侧，蒸腾起挥之不去的热意。 有句话叫当局者迷，乔蓁不敢看他，轻声回答：“很久以前的事了。”初二的那年她十五，他十六，现在一晃，已经有十年的时光荒废过去。 薛彦也没有深究，笑说：“那正好重温一下，你可以把我当成那个人。”乔蓁闻言惊讶地看向薛彦，他唇边含笑，眉眼却含着礼貌疏离，和乔蓁记忆里的冷冽少年没什么两样。 乔蓁眼眶一热，心却安定下来，没有告诉他自己不需要“当成”，薛彦就是她一直惦记的那个人。 不同于作为演员时的木讷，在硬照表现力上，乔蓁甚至能和时尚圈的超模们媲美，拍摄电影的定妆照当然也没什么难度。可是从薛彦坐到她身边开始，她的状态就一下子垮的彻底。这让乔蓁十分沮丧，连带摄影师也头疼起来。 “薛彦和乔蓁坐得再靠近一点，乔蓁你头低下去一点，装作认真写作业，薛彦你扮演一下辅导她功课的样子。”摄影师发号施令。 乔蓁连忙听话地低下头，整张脸都恨不得埋进书堆里。薛彦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往她身边凑得更近，身上传来的味道不再是大吉岭茶的苦香，而是定型水略显刺鼻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蓁总觉得在这些厚重的化工产物味道下面，穿过来一股独属于薛彦的，带着温暖的阳光气息。 “怎么了，是真的做不出来吗？”温热的气息掺杂着笑意，吹红乔蓁的耳廓。乔蓁定睛一看，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里，在手上的道具书上已经画出了一团团毛线似的杂乱线条。 乔蓁猛地抬起头，眨了眨眼道：“没，没有。”低着头的时候还没发觉，现在的薛彦和自己之间最多只有五公分的距离，因为乔蓁突然的动作，她的肩膀几乎快碰到薛彦的胸膛，目光正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乔蓁放慢了呼吸，拼命提醒自己不能脸红，不能露出奇怪的神情，不能让薛彦察觉到自己的紧张和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可是羞赧的情绪引起一阵阵的热气上涌，加上还残留在耳尖的温暖错觉，乔蓁知道自己现在泛红的脸色，肯定连厚厚的粉底都遮掩不住了。 “很好，就保持这样的状态！”摄影师的声音忽然响起，耳边是接连不断的相机咔嚓声。 下意识地定格住自己此时的状态，乔蓁的心情迅速冷却下来，在外人看来，却好像是她和薛彦一起在深情对视。 “好的，薛彦笑一下。” 随着摄影师的指导，薛彦缓缓微笑起来，乔蓁屏住呼吸，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表情，在乔蓁的眼里却完美地可以一帧帧地保存下来，全都藏在心尖尖上。 “两人靠近一些，男生凑近一些，主动一点。” 随着薛彦的靠近，乔蓁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明明摄影师的话她每个字都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她却分辨不太出其中的含义了。 不只是嘴角的弧度，薛彦的眼中也缓缓漾起一股和软的笑意，让乔蓁呼吸一滞。 眨了眨眼，乔蓁仿佛看到书里的那个谢祈从虚空的幻想而来，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叠在一起。连带着自己年少时候的求而不得，加上书中沈星光那让人感同身受的暗恋，乔蓁蓦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忍不住便红了眼眶。 “很好，换下一个场景。”除去棚里的同场景拍摄之外，薛彦和乔蓁作为主角还有其他的几组户外照片需要拍摄。 听到摄影师的话，薛彦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乔蓁：“需要吗？”乔蓁眨了眨眼，迅速把泪意压了下去，冲薛彦摇头。 薛彦轻笑，脸上的神色难得有些苦恼：“要演出暗恋我的样子，困难到忍不住想哭吗？” “不是的，”乔蓁连忙否认，面对薛彦询问的眼神，却讷讷的一时不知道做什么样的解释，“我只是……只是觉得眼睛不太舒服，这个角度的光线有些刺眼。” 薛彦闻言点点头，原本扶在乔蓁椅背上的手，在收回之前转而摸了摸乔蓁的发顶：“那就好，如果实在进入不了状态，你可以只是单纯地扮演沈星光，只要把我当成是故事里的谢祈就行。”他以为乔蓁是介意着刚刚让她把自己当成暗恋对象的事，所以才在拍摄结束之后连忙把距离拉到一个安全的距离，连带刚刚摸头的动作，也是故事里的谢祈经常用来安慰沈星光的动作。 明白了薛彦的举动，乔蓁心头柔软又酸涩，她捂了捂自己心跳剧烈的胸口，有些后悔拒绝了薛彦的纸巾。哪怕眼泪已经被她憋回去了，好歹那也是薛彦的东西，没能留作纪念，让乔蓁分外遗憾。 而薛彦一点没有注意到乔蓁复杂的内心情绪，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已经走到了棚外，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落在薛彦的发梢上，像流动的碎金。 乔蓁已经习惯了追随薛彦的背影，心里却忍不住想，如果这是只属于她的温柔就好了。 少女时的乔蓁，也曾觉得自己对薛彦而言是特别的，就像薛彦在她眼中变得很不一样。他的表情冷峻却有她独懂的温情，他拉琴的声音被母亲取笑像是在弹棉花，乔蓁却只看见薛彦握着琴弓的手指很好看。他会解乔蓁拿不下的奥数题，他会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他会和一群男生在操场上挥汗如雨…… 可他也会帮她以外的女孩子扛水桶，搬行李，让乔蓁明白，他的温柔并不针对于自己，一切只是礼貌使然。 第7章 开机大吉 有小说原本的口碑和两位主演的人气在，《星空与海的邂逅》这部电影还没开始拍摄就已经赚足了人们的眼球，之后放出的精修定妆照更是引起了又一波粉丝们的舔屏。 鲜少有人知道的是，官博放出精修定妆照的这一天，也是电影正式开机的日子。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平静无风。电影的拍摄地点直接放在了A市，乔蓁搜了一下地址，居然和她父母家离得不远，说不定组里轮空休息的时候，她还能抽空回个家。 初春的清晨还有些凉意，乔蓁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裹着臃肿的棉袄。奶白色V领毛衣配上高腰的豆绿色阔腿裤，让她全身透出一股春天的明媚气息。她的长相本来就出挑，清新的打扮在一众灰扑扑的剧组主创中间尤为亮眼。 等完成了冗长的开机仪式，在一阵香雾缭绕中完成了记者采访，乔蓁总算腾出时间能喘口气。她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最追求时尚先锋的娱乐圈里，到现在还有上香上供这样的迷信做法，香烛的味道熏得她有些头疼。 更要命的是，才一眨眼的功夫，原本一直在她视野里的薛彦忽然消失了。今天薛彦穿了一件烟灰色的大衣，修身的款式利落又英气。虽然这个颜色很容易淹没在一群黑白灰色的工作人员中间，但薛彦一米八七的身高，即使是在一堆灰扑扑里，也是特别的存在。 仔细在人群中辨别了许久都没能找到薛彦，乔蓁认命地叹了口气。 正式的拍摄要到明天才开始，乔蓁今天的行程只剩下“晚上参加剧组的第一次聚餐”这一件事。无所事事的乔蓁在微信上和林久久打了声招呼，便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开机现场，想去“沈星光”的家看看。 早晨的街道因为剧组包场的缘故，并没有什么行人，街道两边是两排高低错落的别墅。虽然都是别墅，但各不相同，乔蓁凭借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很快就找到了沈星光的家，这里也会是她未来三个月的“家”。 二层楼的独栋外墙被漆成漂亮的暖黄色，盘踞在铁围栏上的蔷薇已经三三两两地开了。 小说里描述过，沈星光的妈妈在院子里栽种了大片大片的蔷薇，原本只是想用蔷薇的刺威慑小偷，谁知道从第二年开始，院子里每年春天都能开出一大片美丽馥郁的蔷薇，长成满满一面花墙。 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丛蔷薇是剧组移过来的，还是原本就生长在这里而被剧组选中，但茂盛的植物透出勃勃的生气，让乔蓁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沈星光的房间在二楼的正中，是个打开窗就能闻到花香，还能看到街对角那栋灰色别墅里谢祈房间的位置。沈星光的少女心事，是灰色、花香和少年的剪影。 别墅的大门并没有锁上，乔蓁尝试着把手从栅栏的空隙伸进去，很轻松便打开了门。 客厅里摆了略显老旧的布艺沙发，整齐却并不死板的博物架，茶几上还有一大叠报纸和足球杂志。这些看似平常的摆设蕴含了道具师们的心血，让这里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而不是看起来像一个冷冰冰的样板间。 乔蓁一边打量一边往里走去，脚步都忍不住轻快了几分。在这样真实的场景里，她比以往更轻松地代入到沈星光的角色当中，明明空无一物的肩膀上仿佛压了两根书包的带子，此时的她就该是刚刚放学回来的高中少女。 顺着客厅旁的楼梯上去，楼梯的尽头就是沈星光的房间，乔蓁忍不住好奇，他们会把沈星光的房间布置成什么样子。 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原木色调的房间完全展现在乔蓁的面前。没有许多偶像剧里花枝招展的颜色和夸张装饰，除了为机位刻意保留的位置，眼前这里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儿的房间。 乔蓁随手拉开书桌最中间的抽屉，里面躺着一本绿皮的日记本，巴洛克式的烫金封面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沈星光心中少女的那一面。 乔蓁忍不住摸了摸日记本的封皮，感叹了一句道具组的严谨。从别墅外开始，这里的一景一物就和小说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乔蓁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剧情，她端端正正地在书桌前坐好，把日记本摆在自己面前。为了追求真实的效果，道具日记里面还印了一部分字，都是乔蓁手写的字体，不过来自于不同的渠道，所以其中的内容有些杂乱无章。 想了想，乔蓁拉开了半掩着的窗帘，拉开窗户让屋外的阳光照进来。从这里正好能看到街对面的灰色建筑，不过现在是白天，对面的房子里并没有亮灯，乔蓁自然也不可能看到书里所写的，少年在灯光下的剪影。 与沈星光不同，乔蓁家和薛彦家是两栋相邻的别墅，尤其乔蓁的房间并不在靠近薛家的那一边，所以乔蓁从来没有可以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看薛彦的机会。只是极其偶尔的，薛彦在家里拉小提琴的声音会飘到她窗前，不过这个声音在薛彦离家求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房门转动的声音很小，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极为清晰，乔蓁猛地回头，正对上薛彦惊讶的眼神。 发现是薛彦，乔蓁吓得蹦蹦直跳的心脏为之一定：“原来是薛彦哥，吓死我了。” 或许是乔蓁脸上的惊恐过于真实，薛彦忍不住抬手掩了掩唇边的笑意：“抱歉，我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薛彦眼尖，看到乔蓁摆在身前的日记本，“你来熟悉环境？”说着，他径自走到了乔蓁身边，顺手拿起了日记本翻看。 日记虽然只是道具，但上边的句子毕竟是乔蓁自己写的。薛彦信手翻阅的时候，乔蓁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家长检查作业的小学生，莫名羞窘。 “嗯，字很不错。”薛彦并没有就内容作出什么评价，让乔蓁松了口气。 她并没有忘记薛彦刚才的问题，回答道：“我正好没事，就过来瞧一瞧，薛彦哥也是来熟悉场地的吗？”听薛彦的语气乔蓁这样猜测，当听到薛彦肯定的回答时，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喜，为了两人无意中达成的默契。 “工作这么认真仔细，难怪薛彦哥现在能获得这样的成就。”乔蓁由衷地感叹，心中有着隐秘的自豪。 薛彦闻言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彼此彼此。” 乔蓁这才想起来，她其实和薛彦做的是一样的事。明知道薛彦并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乔蓁却忍不住讷讷地问道：“和我搭戏不会给薛彦哥造成困扰吧？”她半垂着眼，薛彦正站在她身侧，两人的脚尖近乎平行，距离不超过三十公分，可乔蓁却觉得他们之间似乎隔了一道不可见的天堑。 薛彦似乎叹了口气，乔蓁看见他把日记放回了原处，一手忽然落在她的头顶，轻柔地摸了摸：“不会，乔蓁，你完全不必为了这种事情感到困扰，你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他的声音温和却笃定，乔蓁抬起头看他，薛彦也低头凝视着她。阳光透过窗户，照亮薛彦幽黑的瞳仁，柔和了目光。 【谢祈闻言低头，看向沈星光的眼中带着些微惊讶，眼底还有他们都还不明白的温柔意味。】 书里描述的场景，可能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乔蓁想。她眨了眨眼，忽然对沈星光的爱恋感同身受。 薛彦低头看她，眼中的惊讶或许与谢祈不同，但是天生带着三分温柔的眉眼，让他看起来格外深情。 “在这里你不用紧张，只要做好自己，玩儿的开心。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恐怕连薛彦自己都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对乔蓁有多么致命的吸引力。 能够在另一个人面前毫无负担地展现自己所有的天性，不必担心害怕被厌恶远离。这样的承诺，恐怕没有哪个人会不心动。 但是乔蓁很快清醒过来。她无奈地笑道：“薛彦哥肯定和很多女孩子说过这样的话吧？” 薛彦轻笑，语气故作严肃道：“虽然我和你不久之前才传过绯闻，但咱们可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的操守？” 乔蓁噗嗤笑出声：“那可说不好，再说我好几年的时间都待在国外，哪有和你一块长大。” 本来就是相互打趣的话，薛彦也没有继续争辩，只是一手插回口袋里，淡淡道：“你以后就知道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薛彦又补充了一句，“因为绯闻的关系，沈周对你们有些误解，我先代他向你道个歉。” 乔蓁连忙摆手，想起自己留下的那个印子给沈周造成的困扰，真心实意地说：“应该我和你们说抱歉才对。”说着她还忍不住心虚起来。 薛彦没发现他们的鸡同鸭讲，目光挪向窗外，嘴角带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或者，我应该和你说‘谢谢’？” 乔蓁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 第8章 第一场戏 薛彦出道不到五年，但是已经是奖项人气双丰收的当红小生了，随之而来的除了花团锦簇的赞美，还有各式无中生有的中伤——譬如有人谣传薛彦被富婆包养，还有人造谣薛彦是个同性恋。 乔蓁忍俊不禁：“明明这两个传闻就已经自相矛盾了。”既然被富婆包养，又怎么可能和同性还有什么纠葛。 薛彦无奈地摊了摊手：“所以在这个圈子里，也不能全然的洁身自好。”乔蓁知道薛彦的背景和实力，他根本不需要依靠炒作来提升知名度，薛家的家教也不允许薛彦和狂蜂浪蝶们有所牵扯。 况且乔蓁自己就是这类谣言的受害者，她刚红的那段时间，网上疯传她是变性人的传说，甚至还有所谓的她变性整容前的照片，让乔蓁啼笑皆非。 “这样说起来，我也需要一个绯闻对象才对。”乔蓁抿嘴笑着向薛彦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薛彦回转过望向窗外的眼神，骨肉匀停的手握住乔蓁的指尖。薛彦弯腰亲吻她手背的姿态太过顺理成章，等乔蓁反应过来的时候，整张俏脸已经忍不住发烫。 “薛，薛彦哥。”乔蓁紧张得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薛彦松开手，礼貌地后退了一步：“抱歉。”交叠的手很快分开，乔蓁心中却忍不住一阵失落。 两人没能在别墅呆很久，薛彦接了一个沈周的电话，林久久在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也开始疯狂给乔蓁发消息。两人离开时经过那栋灰色的别墅，里边应该摆设了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书里写了谢祈教沈星光弹琴的场景，少年带着少女的手指跳跃在黑白的琴键上，一同跃动的还有朦胧的心动，没能进去看看实物，乔蓁有些遗憾。 第二天凌晨六点，《星光与海的邂逅》电影，在一个蒙着晨雾的初春清晨，开拍了。 微薄的晨光透过没遮严实的窗帘照进昏暗的房间，随之而来的，还有货车发动机的轰隆响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人声吆喝。房间里原本安睡的少女皱起眉，忍不住翻了个身，身边的枕头也被她扯过来蒙到了头上。 枕头的隔音效果似乎不太好，反复在床上打两个滚后，少女终于忍不住猛地坐起来，眼下有淡淡的阴影，脸上憔悴且带着隐隐的怒气。 电影的打板时间是六点，但乔蓁从三点开始就已经开始做准备工作，加上她刻意熬了一晚上夜，两个黑眼圈可以说是纯天然之作。她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窗户和床的距离并不远。厚重的窗帘被拉开，房间被照的大亮，她推开窗户，嘴里忍不住想骂些什么，在看清楼下的人时，忽然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曦光穿过少年黑色的发梢，冷淡的眼神虽然落在身前忙着搬运家具的人群上，却十分明显的心不在焉，清俊的脸上满是淡漠的神情。 少女开窗的动作太大，轻易地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女孩戴着厚厚的眼镜，长发虽然扎起来了，但经过一晚上的蹂·躏，早就乱糟糟得胜过鸟窝，加上满是褶子的粉色睡衣，整个人有些滑稽。 淡漠的眼神忽然含了一丝笑意，连原本平直的嘴角都微微上弯，这个笑容，忽然将沈星光的世界整个照亮。 【这是他们的初遇，在所有的爱恋开始以前，他们一个人想着，她真有趣；而另一个想着，他真好看。】 薛彦在楼下那一笑的场景，对乔蓁来说无异于是大脑里的火山和心头上的火山一起喷发。直到导演喊完卡之后都还缓不过来。 林久久在第一时间就把厚厚的外套裹到了乔蓁的身上，初春的早晨刺骨的冷，乔蓁却好像毫无察觉。 耳边，林久久一如既往地碎碎念着：“没想到啊乔小蓁，刚刚这场演的格外有灵气。嘿，刚刚你犯花痴的样子跟真的一样，真没想到你在这种刁钻的表演方向上居然有点天赋。” 乔蓁眄了她一眼：“还不是有你这个好老师咯，全靠林老师教得好。” 没等林久久反应过来，乔蓁就偷笑着跑到导演那边看监视器效果了。第一场戏的安排本来就比较简单，乔蓁完成得也很不错，算是给这部电影开了个好头。唯独薛彦的镜头是屋外另外一组镜头拍摄的，乔蓁这里只能看到自己的表演，让乔蓁感到有些遗憾。 想到林久久对自己“发花痴”的评价，乔蓁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她今天的造型实在是有些邋遢，眼镜、牙套、蓬头垢面加上花痴的神情……乔蓁忍不住想捂脸，在薛彦面前丢人这件事的羞耻感已经完全超越了她原本“为艺术献身”的决心。 正当乔蓁忍不住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的时候，一直藏在外套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是微信对话框被置顶的那个人，他们上一句对话还是几个月前的新年祝福。乔蓁那时酝酿了很久，才慎重地发了“新年快乐”四个字——虽然看起来很像是群发的效果。 而在薛彦隔一天才回的“同乐”下面，多了一条新讯息。 薛彦：很少见到你这个样子，导演很满意。 薛彦：【图片】 这图显然是薛彦现拍的，模拟薛彦的角度，仰拍视角的监视器里，乔蓁一脸呆滞地看向镜头的方向——钢铁直男薛同学，别说给乔蓁加个滤镜了，连监视器都拍歪了。 乔蓁羞耻得忍不住捂脸，半晌才给薛彦发了个捂脸笑哭的表情。 乔蓁：答应我，一定不能把这张照片泄露出去！！！！！ 薛彦：除非……你帮我一个忙。 薛彦发了个“蜜汁微笑”，乔蓁的心脏忽然砰砰跳起来，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是薛彦第一次向她求助，让她觉得，自己或许也是被薛彦需要的存在。 乔蓁：什么忙？ 薛彦没有直说，而是故作神秘：今天只有白天的戏份，晚上九点，酒店门口见！ 乔蓁放下手机，心脏蹦跶得更加厉害。薛彦，薛彦这是约她见面吧？ 铺天盖地的喜悦让乔蓁有些晃神，连林久久叫她上戏的招呼声都差点没听见。 沈星光是个普通的青春期少女，自然也有少年人们的一些小毛病，譬如赖床。而她的双胞胎弟弟沈星辰，却是个早上能在六点就起床去小区打一个小时球的怪胎。所以同上一个高中的姐弟俩，每次在上学出门的时候，沈星光永远是手忙脚乱的那一个。 “星光，起床了！沈星光！”妈妈在楼下招呼她，伴着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响动。 沈星光急匆匆地给自己系好领结，一面抓住含在嘴里的牙刷胡乱地刷着，嘴上含糊应着妈妈：“马上马上！” 嘴里装了牙套之后，刷牙变得不那么顺利了，沈星光的脸难受地皱成一团，被从卫生间经过的弟弟讥笑。两姐弟打闹了一阵之后，等妈妈终于生气爆发了，沈星光才收拾好自己。 沈星辰起得早，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他嫌弃沈星光动作慢，上学从来不等姐姐。 沈星光一边扒着早饭，一边盯着厨房的时钟。 沈妈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演员扮演的，身材微胖，模样随和，看到女儿这幅样子，习惯性地唠叨：“每次都那么火急火燎，早点起床跟要你的命似的。你就不能学学你弟弟，早点起来？”和普通家庭里的妈妈没什么不同。 沈爸爸还坐在桌边看报纸，乐呵呵地说：“小孩子长身体嘛，多睡点也是应该的。要是来不及，爸爸送你去学校。”后半句是对沈星光说的，沈星光还在忙着吃早饭，忙里偷闲地冲爸爸笑了笑。 沈妈妈可不听丈夫和稀泥：“都多大人了，再说长个的是你儿子，星光这两年都没长超过两公分好吧。” 爸爸和女儿对视一眼，背着妈妈心照不宣地相互做了个鬼脸。 不过为了不迟到蹭爸爸的车这种事，沈星光也觉得太丢人了。到了沈星光掐好的时间，她抹了抹嘴和爸妈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等镜头切到教室门口，沈星光坐到位置上时学校的铃声刚好响起。 这原本应该是非常平凡的一天，和沈星光过去十几年的每一天都差不多。但当看到老师把男孩儿带进教室的时候，沈星光愣住了，今天一下子就变得特别起来。 其实不止是沈星光，原本悉索作响的教室都倏然陷入三秒左右的安静，然后就是女孩儿们即使压低了声音都清晰可闻的惊呼。 “好帅啊！” “这么丑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太好看了吧！”校服一共设计了两套，都是蓝白配色，除了定妆照时候的正装剪裁，还有一套麻袋似的宽大运动校服，今天他们穿的就是这套。 而即使是毫无剪裁的运动装校服，穿在谢祈身上，也丝毫无损他的帅气，仿佛一群后置摄像机拍摄场景下的脸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被磨皮美颜过的人。 这样的男孩，成为校草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9章 新转校生 “这是咱们班新来的转学生。谢祈，介绍一下你自己。”班主任是个刻板严肃的人，介绍也做的很模板化。而下边的女生已经咀嚼着谢祈这个名字高兴疯了。 男生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大大的“谢祈”两个人，“我是谢祈”四个字的自我介绍比班主任更简洁。 班主任却很满意他的模样，随手指了一个教室后排的空位作为谢祈的座位。 这个座位不远不近，正好在沈星光的斜后方。如果用书本遮住脸的话，是微微侧过脸就能偷看到的位置。 虽然在拍摄前，导演并没有交代过，乔蓁却忍不住偷偷看了薛彦一眼。他们坐的这个位置是整个教室里采光最好的位置，薛彦半低着头，阳光扫过薛彦故作冷峻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像是阳光照射下的冰层，冰冷却闪烁着耀眼的亮光。 仿佛是意识到了乔蓁的眼神，薛彦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些微的惊讶之后，闪过一丝笑意。他又很快低下头去，面上的表情丝毫未动，仿佛那一瞬间的和软，只是乔蓁的错觉。 “卡！非常好！”导演的喇叭声蓦然响起，将乔蓁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来。 薛彦有拍摄完一幕后就到导演身边看回放的习惯，乔蓁也下意识地跟随他。主摄影机是一直跟随着薛彦的，而在乔蓁偷看的时候，摄影机的镜头正好将他们两个一起容纳在内，当然也拍摄到了薛彦那温柔了一瞬间的目光。 导演还特意按了暂停，先是指着乔蓁问：“这是你自己回去想的吧，偷偷看一下这个人，正好和早上相遇的事情有了个明显的呼应，很好。”说着他又忍不住打趣道，“还是说你们俩偷偷背着我商量好的，薛彦能这么顺利地接住乔蓁的戏？”他指了指薛彦被定格住的脸，没什么表情的脸和笑意盎然的眼神丝毫不违和。 薛彦和乔蓁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一笑。薛彦道：“没有，也是眼角扫到了乔蓁有动作，才看过去的。” 见乔蓁也点头认同，导演忍不住对薛彦大加赞赏，当然也没有忘了夸夸乔蓁：“你们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两场戏下来，我看的出你们挺默契的，这种状态得继续保持。”不过他也知道乔蓁一直以来的问题，“不过这点默契还不够，你们还得多多培养培养。”毕竟现在还没演到真正的感情戏，乔蓁最后能演成什么样子，可真的不好说。 薛彦闻言应声，似笑非笑地瞥了乔蓁一眼：“一定好好培养。”乔蓁一下子就想起了薛彦托她要帮的那个忙，脸上忽然热了起来。 对于导演担心的这件事，乔蓁早就反复自我诘问过。和之前的男演员一直没法产生火花，归根结底是乔蓁内心里并不喜欢他们。可是薛彦不一样，乔蓁甚至一度担心过自己会表现得过头。如今导演的大加赞赏，让乔蓁吃了颗定心丸。哪怕这次是赔上自己的星途，她也得把沈星光这个角色扮演好。 整个故事虽然是少女视角，但是这天的拍摄内容主要集中在薛彦身上。作为空降到班级里的转校生，加上这么出挑的长相，当然得好好表现谢祈给这个学校带来的冲击。 原本出于节省成本的角度考虑，电影的拍摄过程应该是将所有的场景分割成不同的部分，然后协调好演员的日程和场地的使用时间，以达到利益最大化。不过这次《星光与海的邂逅》却选择了按照时间的顺序一场一场地将戏拍摄下来，这样的好处是演员的情绪可以完全跟着剧中的人物走，方便更好地融入角色。 这样的做法，除了让人感叹天华娱乐财大气粗之外，也容易引来嫉妒，甘甜私下里已经对乔蓁耳提面命了好几次。即使甘甜再怎么看不上沈周，也不得不客观地看待薛彦的实力。剧组这样的安排一旦被其他人知道，蜂拥而至的舆论自然而然地会盖到乔蓁的头上。 乔蓁倒是并不担心，一方面是她并不怎么在乎舆论，能和薛彦对戏已经让她很开心了。另一方面，乔蓁从出道开始，除了演技拖后腿之外，可以说一路上顺风顺水，“天华小公主”的名头早就在她身上贴得死死的，不差这么一个实例来论证。 刨去这么个不算烦恼的烦恼，日程安排上最让乔蓁开心的，就是她可以在下了戏之后，毫无心理负担地站在拍摄场地边上，围观薛彦的戏份。 对于十六七岁的男生来说，增进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打球。谢祈的优秀很快在学校疯传开之后，羡慕和嫉妒一同而来，而球场是这两种感情可以共同宣泄的地方。 薛彦的皮肤偏白，很容易在第一眼造成文弱的错觉，但是当他穿上无袖的球服，露出胳膊上线条分明的肌肉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凌厉起来。为了表现出真实感，导演让男演员们真刀真枪地打了场球，到时候重新剪辑。一时间片场上全是兴奋乱窜的男生，就是苦了打光和收音手忙脚乱。 “哟呵，看我发现了谁，这不是我们的大美人乔蓁姐姐嘛！”一只带着汗味的胳膊搭上乔蓁的肩膀，一听那嬉皮笑脸的声音，乔蓁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 “仇森，你不是在场上吗，怎么下来了？”她侧过脸看了看高她一个头的男生。仇森长得高高瘦瘦，一张俊脸在少女群体里十分有杀伤力，而他还是童星出身，从小在群众们的视野里长大，乖巧的酒窝和调皮的虎牙为他俘获了一大群妈妈粉的心。 他们曾经有过合作，因为乔蓁比他还大三岁的关系，仇森一直叫她姐姐，虽然总是笑嘻嘻仿佛开玩笑的模样。 正巧，这回仇森在电影里扮演的，就是沈星光的那个傲娇弟弟，沈星辰。 “我怀疑你刚刚的视线就集中在了咱们男主角一个人的身上，哪里来得及看我这个可怜弟弟。”仇森撇着嘴抱怨，却耐心地和乔蓁解释说，“我刚刚在上面来着，但是中场休息换下来了。晚点我和他还有几个单独的镜头要拍。” 沈星辰在面对姐姐的时候虽然总是各种嫌弃的傲娇模样，但在学校里却因为性格爽朗，十分受欢迎，沈星光甚至一度陷入过沈星辰的人缘太好，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一个小混混的担心中。毕竟沈星辰的天赋点好像都加在了运动体育的方面，学习成绩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而这样的“坏男孩”，在遇上了谢祈这样长得帅成绩好，连篮球都打得很不错的标准好学生时，爆发出了强烈的危机感，继而导致了球场上的第一次交锋。 乔蓁了然地点点头，仇森却盯着她的脸观察了半晌，看得乔蓁都忍不住疑惑发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难道是妆没有卸干净？乔蓁暗忖，可她每次卸妆都很认真的，又或者是重新画的淡妆出了什么问题？ 仇森摇摇头，冲乔蓁挤眉弄眼道：“才不是呢。我今天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你为了这部戏去整容了，现在一看我可放心了。”‘ 听出仇森拐着弯嫌她扮相不好看，乔蓁恼怒地直接把他放自己肩上的手拍开。过了一会，又犹疑着问：“真的那么不好看吗？”乔蓁并不是不能忍受必要的扮丑，但她很怕自己在薛彦面前出丑。 仇森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连忙摆手解释：“不不不！当然不是，我开个玩笑而已，乔蓁姐你怎么会对自己的长相这么不自信，现在你随手拉个人问问，同代的女明星里就没个敢说长得比你好看的。” 乔蓁哭笑不得，没被仇森的吹捧吹昏头脑：“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仇森却更夸张道：“天地良心，我可没骗你！就算扮丑，你也还是美的，不但美，还特别可爱。” 乔蓁忍笑，假装生气地反问：“这么说，平时的我就不可爱咯？” 仇森被她噎个半死，正好助理来喊仇森上戏，他如蒙大赦地和乔蓁反复夸了她可爱之后溜走，乔蓁这才忍不住笑弯了腰。 赵熙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乔蓁的身边，忽然出声说：“乔蓁姐看起来和仇森的关系很不错呢。” 乔蓁看到她才想起来，除了仇森之外，赵熙月今天和薛彦也有一场对手戏。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赵熙月在喊她“乔蓁姐”时，最后一个字咬音格外重。 她微笑了一下，目光扫过已经和薛彦一起跟导演说着话的仇森身上，笑说：“仇森的性格很好，相信你们以后也能成为好朋友的。” 赵熙月瞥了乔蓁一眼，状似玩笑道：“我可没有乔蓁姐这么好看，怎么好意思听他这么夸。” 乔蓁脸上的笑容淡淡，语气却冷了下来：“玩笑话而已，听听就过去了，哪有当真的。” 赵熙月闻言也笑了笑，也不知是意识到自己失言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将话头转开—— “真羡慕乔蓁姐可以和薛师兄这样的优秀的男演员搭戏，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第10章 单车之夜 乔蓁有些奇怪地看了赵熙月，安慰道：“只要好好演戏，总会有机会的。何况薛彦是你的嫡系师兄，沈经纪的能力又摆在这儿，你不用太心急。”要说起来，乔蓁才比较羡慕赵熙月才对，因为同一个经纪人的关系，赵熙月出道之后的很多作品都是和薛彦打包的。虽然没有和薛彦扮演过情侣，但是薛彦的妹妹、表妹、堂妹乃至薛彦女朋友的妹妹这种角色，赵熙月几乎都包圆儿了。同组演戏的频率根本是乔蓁可望而不可及的。 可赵熙月却并不这么想，她脸上的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失落：“可是女演员的花期多短呀，谁不想有更多的机会跟最好的演员合作呢。”这话就更有意思了，和着只有扮演女主角才是正经跟别人合作？ 乔蓁微微皱眉，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她进入娱乐圈的初衷本来就和别人不太一样，她那么看重的机会被别人不屑一顾也是很正常的——乔蓁这样安慰自己，却还是为赵熙月的“不屑一顾”感到愤愤。但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赵熙月为什么要突然和她说这样一番话？她们才认识多久，以她和赵熙月的交情，这种心里话赵熙月怎么也轮不到来和她说才对。 乔蓁复杂的内心想法并没有被赵熙月感知到，她还在自顾自地和乔蓁谈心：“乔蓁姐有没有遭遇过不公平的事情吗？” 乔蓁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赵熙月见状了然，自嘲地笑了笑：“那乔蓁姐肯定没法理解我的感受。从前有人告诉我，这个圈子是个最势利的地方，我却觉得只要我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够有所收获。可是最近我才发现，可能确实是我错了……”说着说着，赵熙月的语气也逐渐低落下去。 乔蓁暗暗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她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圈子里的一些阴暗面她也有所耳闻。赵熙月怕是遇上了什么“潜规则”碰了壁，这才对她有感而发。毕竟她的年纪不大，经纪人又是个男人，很难像女人一样细心地照顾到她有些敏感的内心。 “熙月，你喜欢演戏吗？”乔蓁问。 赵熙月的语气笃定：“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进娱乐圈？” 赵熙月锐利坚定的目光看着乔蓁，让乔蓁莫名心虚了一下。但现在是她在开导人，乔蓁稳了稳自己的气场，继续说：“那你就好好珍惜到手的每一次机会，未来的你能够走到什么样的程度，走往什么样的方向，都是今天的你决定的。”演艺圈永远是僧多粥少的局面，想要最好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在乔蓁看来，背靠天华娱乐的赵熙月还有沈周做后盾，只要自己够努力，未来还是很光明的。 谁知道听到乔蓁的话，赵熙月眼中却闪过一丝微微的嘲讽：“所以我才说，乔蓁姐无法理解我现在的处境，如果努力就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不公平发生了。” 乔蓁不再说话，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想通，否则旁人即使说再多，也不过是浪费口舌。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好在没过多久，就有场记来招呼赵熙月过去，赵熙月恢复了平时活泼开朗的模样，含笑和乔蓁打了声招呼才离开。乔蓁心情复杂，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即使软弱也只能软弱一小会儿，然后假装成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开机第一天的戏程安排并不紧张，今天晚上只安排了一场戏，内容是沈星光姐弟俩回家之后谈起这个新转校生的事。沈星辰是个话痨，和父母吹嘘自己在球场上是如何潇洒肆意，和谢祈打得如何针锋相对和势均力敌，然而作为标准的家长，沈母只记住了谢祈是他们这一届中考时候的市状元，戳着沈星辰的头训了他一顿。 一直比较文静的沈星光惯例替弟弟打好掩护，帮妈妈收拾好家务之后回到房间，正好看到住在对面的谢祈拉上房间窗帘的场景。 暖黄的灯光从窗帘后透出来，清晰地剪出少年的轮廓，让沈星光的心中一阵悸动。从来只关于自己的日记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个陌生男孩的名字，谢祈。 今天的拍摄内容本来就比较简单，加上乔蓁和仇森原本就认识，减少了不少磨合的时间，所有拍摄结束之后，时间还不到九点。 喜欢热闹的人提议大家一起去吃个夜宵，顺便增进一下剧组成员们之间的感情。乔蓁心里惦记着和薛彦的约定，委婉地拒绝了，还被仇森揪着嘲笑说，肯定是为了保持身材才不吃夜宵的。 仇森确实是个有生活经验的人，几个提前回酒店休息的人当中，大部分是女孩子。不过林久久却被仇森拉了去，名义上是“替乔蓁在饭桌上赎罪”。这样的场面林久久早就适应得游刃有余，加上仇森也是个信得过的人，乔蓁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乔蓁和几个没去凑热闹的剧组成员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看着毫无动静的微信界面，乔蓁站在酒店门口有些发愁。谢祈的戏份是今晚最早拍的，薛彦早早就离场了。 乔蓁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直接给薛彦打电话的时候，一辆慢悠悠的自行车从角落里晃了出来，车上的正是薛彦。自行车停在了乔蓁的面前，薛彦长腿支地，停车的姿势倒是很帅气。 乔蓁忍着笑问：“你这是做什么？”即使薛彦长得再帅，乔蓁也不能不说，薛彦骑车的技术不太好的样子。 薛彦的手上还带着护具，他叹了口气说：“想笑就笑吧。”见乔蓁真的听他的话笑出声，薛彦脸上的无奈更深了几分，“我第一次演这种校园故事，自行车还是在初学阶段。”乔蓁点点头，薛彦和她的情况差不多，从小都是司机接送上下学，根本没有接触自行车的机会，等到了国外之后，也早就到了能考驾照的年纪。 “所以，你今天找我的事情就是这个？”听到这里，乔蓁哪能还有什么不明白。乔蓁骑单车的本事也是在剧组里学会的，但是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薛彦想学车也不可能找她这样的师父。不过，她记得很清楚，书里有谢祈载着腿受伤的沈星光回家的桥段，她在研读剧本的时候暗暗期待了好久。 薛彦勾了勾嘴角，朝乔蓁伸出手：“我的后座还空着，敢上来吗？” 薛彦带着黑色的无指防护手套，五根手指修长匀称，乔蓁把手搭上去，握住的力道都小心翼翼。 薛彦带了她一把，等乔蓁坐上后座，薛彦含笑的声音才从前边传过来：“抓紧了，要是掉下来，我可不负责。” 乔蓁伸手抱住薛彦的腰，心跳声鼓噪得耳膜都震动。薛彦穿了一件灰色的羊绒毛衣，隔着薄薄的衣服，乔蓁可以感受到手底下的紧实肌肉散发着温热的、让人安心的气息。 乔蓁忍不住嘴角带笑：“那要是真的摔坏了怎么办？我可是靠脸吃饭的。”嘴上这样说着，乔蓁0却知道自己心里一点都不担心。 薛彦发出两声低沉的笑声：“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是承诺的承诺让乔蓁心头一烫，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 初春的夜风清冽，薛彦载着乔蓁，骑着自行车转到了酒店后边的小花园里。灯影憧憧，这里除了他们再也看不到第三个人。乔蓁看着地面，虚虚地靠近薛彦的背脊。路灯照射出的影子抹去了两人之间的微小缝隙，看起来就像她亲昵地靠在了薛彦的背上……就像一对情侣一样。 乔蓁忍不住心动。仰头看了一眼薛彦的背影，虽然看不见薛彦的脸，但是身|下的自行车速度不快，偶尔还有些摇晃颠簸，薛彦现在应该是认真专注的神情吧。 “薛彦哥，如果有你不喜欢的人说喜欢你，你通常会怎么做？”乔蓁鬼使神差地问，抱着薛彦的手不自觉得捏住他腰间的一截毛衣。 薛彦并没有察觉到她的紧张，说话声还带着笑意：“怎么，被不喜欢的人缠上了？” “也不是……”乔蓁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薛彦解释。总不能直说自己喜欢他，所以来探探口风吧？ 薛彦十分善解人意地误会了她的意思：“看样子是很不好拒绝的麻烦啊。”乔蓁沉默，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只要知道薛彦的态度就可以了。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会感谢她的好意，然后直接拒绝她。”薛彦道。 乔蓁脱口而出地问道：“那不是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薛彦想了想：“可能吧，表白之后相处确实会比较尴尬，以我们的工作密集程度来说，很有可能以后就这么淡了。” 薛彦的语气轻描淡写，那种漫不经心却让乔蓁心中一酸，刚刚生出的一点小火苗，被倏然扑灭。 第11章 青梅竹马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乔蓁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时候，一直慢悠悠乱转的自行车停了下来，乔蓁一惊，连忙坐正了姿势，脑子里的那些胡思乱想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薛彦没有下车，只是一脚支地，微微侧过身来和乔蓁说话，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乔蓁，你如果遇上了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麻烦，可以随时告诉我，我能帮的上忙也说不定。” 乔蓁一怔，明白过来薛彦的担心之后心下一暖，笑着说：“我只是随便问问，要是真的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当然会第一时间就想到薛彦哥啊。”她一直都很清楚薛彦背后站着的资本和势力，只是在暖心之余，又忍不住半是玩笑，半是酸溜溜地问，“老实说，你是不是和很多女孩子说过这样的话？” 薛彦闻言一笑，一边重新蹬起自行车，一边说：“不是谁都有我们这样的交情的。” 乔蓁噗嗤一笑：“谁知道你有没有别的’青梅竹马‘？” 薛彦语气轻松地回答：“想验证这件事还不简单？你只要回去给我妈打个电话就知道了。说起来，上回我们俩上热搜，我妈半夜把我从床上晃醒，问我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乔蓁好奇：“后来呢？” 乔蓁原以为薛彦会直截了当地否认，薛彦却拐了个弯说：“我问她，你是不是很希望这是真的？” 乔蓁的心跳漏了一拍，差点就顺着薛彦的话应一声“是”，还好理智及时拉住了她。她按捺住那一丝失落，笑道：“以孙阿姨的脾气，肯定被你气到跳脚了。”薛彦的父亲出了名的疼老婆，孙阿姨嫁为人妇这么多年，身上却还保留着许多少女心性。想到孙阿姨当时生气的模样，乔蓁忍俊不禁。 薛彦也想起了母亲当时的样子，声音带上笑意：“生气倒是其次，她对我表达了强烈的失望，说改天就给你介绍十个八个青年才俊，让我到时候后悔莫及。” “不是吧？”乔蓁难以置信，“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逼着你弄假成真才对吗？”不过这种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脱线想法，确实是孙阿姨可能会有的。 薛彦闷笑道：“大概养我这么多年，却发现我依旧不会拱白菜这件事，过于失望了。” 乔蓁被逗得哈哈大笑。她很少有和薛彦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候，今天也是第一次发现，他除了绅士文雅，还有十分幽默的一面。 “那，薛彦哥有喜欢过谁吗？”乔蓁的声音轻得可以被自己的心跳声盖住。这样的问题已经超出了安全的界限，她不知道薛彦会如何回答。 “好像是天生就少了这样一根神经，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怦然心动。”薛彦语气坦率，乔蓁却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自己起码和别的人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难过的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薛彦都没对她动过心，以后的可能性或许会越来越低。 乔蓁抬起头，天上的星子稀疏，只有月亮格外明亮。她的语气里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落寞：“可能是还没有遇见吧，薛彦哥总有一天会遇上自己喜欢的人的。”他们一定会继承薛家的传统，像薛彦的父母那样恩爱。 乔蓁的父母虽然感情也很好，但是父亲因为工作的关系时常不在家。所以她从小就很羡慕薛彦家，只要不是必要的出差，薛伯父总是会留在家里陪伴妻子。在乔蓁还向往公主故事的年纪时，薛伯父那样的顾家男人才是她向往的王子的标准。 时间在两人的闲聊当中慢慢过去，薛彦的骑车载人技术也不知不觉地提高了一些，起码从小花园里出来的时候，可以一口气不停顿地骑到酒店的门口，然后直直地从酒店门前骑了过去…… 就当乔蓁以为这是薛彦的刹车技术不熟练导致的“事故”时，骑过头的薛彦已经骑到了路口，顺便稳当地转了个弯，停在了路边的一家店面前。 薛彦从车上跳下来，跟着他下来的乔蓁一脸迷茫。 薛彦一笑，摸了摸乔蓁的头顶：“帮我看好车，我买点东西。”说完他作势要松开手，乔蓁忙不迭地去接。等她隔着薛彦的手握住车把时，才知道这只是薛彦和她开的玩笑，恶作剧成功的家伙这才抽手离开。 她站的这个位置是个风口，开始还不觉得，站了一会乔蓁的手指都冻得有些发麻。她把车子往边上推了推，想找个避风的位置，又怕薛彦回来找不到她，只好跺跺脚，继续在原地坚持。 薛彦隔了好一会才来，乔蓁正轮流给自己的两只手哈气，看到他连忙把手放下来，想假装无事发生。薛彦却早就注意到她的动作，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乔蓁手里：“觉得冷就避一避，怎么傻乎乎地呆在原地。” 是糖炒栗子，刚出锅的栗子隔着纸袋都暖洋洋地散发着热气，很快温暖了乔蓁的手心。想了想，自己刚刚的行为是有些蠢，乔蓁又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只能装傻笑笑。 薛彦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是怕我找不到你？” 乔蓁一愣，对上薛彦幽深的双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乔蓁怀疑自己的喜欢薛彦是不是全都知道。可是她却没有勇气戳破这个疑问，怕薛彦给她的回答，是她最不能接受的那样。 栗子散发着甜甜的桂花香，乔蓁却生不起一点食欲。这里和酒店很近，薛彦没有继续磨练自己的车技。但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两人就一直沉默着走回了酒店，中间隔着一辆自行车的距离。 薛彦把自行车暂存在前台，等两人要各自回房的时候，乔蓁才找到话题：“明天还继续吗？”虽然刚刚有些尴尬，但乔蓁依旧很期待这样和薛彦独处的机会。 薛彦笑道：“你忘了我们明天有一场很重要的夜戏了吗？” 乔蓁觉得自己真是被冷风吹傻了，明天不但有一场很重要的夜戏，明天一整天的拍摄任务都很繁重，尤其是对她来说。因为明天要拍摄的是电影真正的开头——男女主角之间产生实质上的交集，真正在对方心里留下姓名的重头戏。 原本和薛彦无法继续独处的失落，被第二天的拍摄压力取代。明天拍摄的好与坏，将直接影响这个故事的开端是否成立。而对乔蓁来说更加艰难的，是如何在表现出沈星光对谢祈的情窦初开时，不要让自己对薛彦的个人情绪暴露得过于明显。 这样的重压之下，乔蓁理所当然得又失眠了。 第二天看到自己脸上的黑眼圈，乔蓁只希望自己去剧组化妆的时候，薛彦千万不要在现场。她这万年不长痘的好皮肤，竟然冒出了一颗痘痘，鲜红的颜色出现在白皙的额头上，格外显眼。 顶着这样一颗显眼的熬夜标志物，乔蓁去剧组的路上接受了一路的人文关怀，好不容易等化妆师给她化好妆换好衣服，乔蓁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就算全组的人都知道她长了痘痘，最起码薛彦不知道。 并不明白乔蓁所谓“少女情怀”的林久久忍不住吐槽：“长痘再可怕，也比你这幅灰扑扑的模样好吧，真想不明白你。”在林久久看来，眼镜牙套假发套比痘痘的杀伤力高多了。 乔蓁认真地回答：“那不一样的，一个是我自己，一个是沈星光。”乔蓁在这件事上一直分的很清楚，角色是角色，自己是自己。仅有的不能克服角色转换的地方，可能就是在演感情戏的时候，乔蓁始终都无法把自己代入扮演的那个角色，深爱上她应该要爱上的那个人。 篮球场上，谢祈已经凭借自己不错的球技与男生们打成了一片，随着时间的推移，球场外围观谢祈打球的女孩儿们也越来越多。 谢祈下场喝水，跟替换他上场的男生击了一下掌，场边便引起了一阵惊呼。男生里有人酸溜溜地嘀咕“这有什么值得欢呼的”，谢祈却并没有在意。他发现，自己放在球场边上的水杯不见了。 一旁的女孩子里传来一阵小小的起哄声，李采微微扬着下巴从人群里走出来，把手里的矿泉水瓶递到谢祈眼前：“喝我的吧。”即使是示好的动作，都带着微微的傲气，但李采的长相出众，确实也有傲气的资本。 谢祈却不吃她这套，视线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反而从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沈星光。 “能帮我去买瓶水吗？”谢祈把钱递到沈星光面前的时候，少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明明只是混在人群里来悄悄来瞧瞧，也不知道少年为什么会挑上她。 “那你要什么牌子？”沈星光刚问完就后悔了，不远处被忽视的李采视线凶狠得几乎能刺穿人。 谢祈没有多想：“柠檬味的运动饮料。” 沈星光顶着一大波人的视线往小卖部去，除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心虚之外，要说没有一点惊喜那肯定是骗人的。 好歹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着。 第12章 些许困惑 下了戏，乔蓁坐在椅子上发呆，她手上还拿着一瓶电影里谢祈拜托沈星光帮忙买的柠檬味运动饮料。不过等沈星光买完饮料回来，谢祈已经离开了篮球场。找她帮忙这件事，只是谢祈用来摆脱不相干的女生的“对策”而已。但沈星光除了满腔的热情被浇灭之外，却还收获了一大堆女生的敌视孤立。这些市都是谢祈这个年纪的男孩无法顾虑到的，后来还给沈星光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不过乔蓁思考的并不是接下来的剧情走向，而是刚刚结束的那场戏。一个问题梗在她心里，从她读小说开始到现在表演结束，一直都没能思考透彻。 “在想什么？”乔蓁的脸上一热，鼻尖闻到咖啡的香气，是仇森的恶作剧。 乔蓁结果咖啡和仇森说了声谢谢，然后才回答：“我只是有些困惑。”仇森做了个愿闻其详的动作，乔蓁继续说道，“故事里沈星光对谢祈的感情发展设置全都很流畅，但是沈星光的一些心理我一直不太能激烈。比如今天这场，为什么在接受谢祈的拜托之后，沈星光会产生惊喜骄傲的情绪？” 仇森喝了口自己手里的咖啡，觉得乔蓁的问题简直是送分题：“因为长久以来的不被关注嘛，被一直忽视的人有一天突然被万众瞩目的人看见，或是做了一件万众瞩目的事，自然而然地产生虚荣的情绪，这不是很正常。”仇森也回去钻研过原著，在他看来，沈星光的表现还算是低调的，带着少女的羞涩。那种有了一点点成绩就骄傲得像只花孔雀一样到处显摆的人，在生活中也并不少见。 但这对乔蓁来说，就是很难以理解，如果只是在日常生活中遇见这样的人，乔蓁只会觉得这类人很奇怪，现在却得剖析这个人的内心。 见乔蓁还是听不懂，仇森换了种说法：“就好比，你原本是团队里最可有可无的人，但是有一天你被人需要了，哪怕这种需要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在你眼中也会变得格外不同。”仇森努力把自己抽象的说法和剧情联系起来，但是看着乔蓁依旧疑惑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乔蓁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见仇森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急的都快抓耳挠腮了，反过来安慰他道：“其实弄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这个点只是我自己在纠结，不会影响到剧情的，你看刚才导演不是也没觉得我有什么问题嘛。” 仇森耸耸肩，就当两人都想放弃的时候，薛彦的声音忽然从乔蓁的背后传来：“我倒觉得这个问题很好。”乔蓁回过头，不知道薛彦和赵熙月是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的背后，要不是薛彦忽然出声，她可能都不会发现有人经过。 薛彦从一旁拉过来两张塑料椅，十分自然地将其中一把分给了赵熙月之后，坐到了乔蓁的面前。 “眼前这个问题似乎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不弄清楚的话，会影响到你对沈星光这个角色的解读。”薛彦在谈工作时总是比较严肃，嘴角微抿，给他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仇森挠了挠耳根，不以为意：“有这么严重吗？” 薛彦点点头：“沈星光的人设虽然比较简单，但是理解上出现偏差必然会造成后续拍摄的阻碍。”他的目光直视乔蓁，“我看过你之前的作品，也看了很多各方的评价。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乔蓁你的问题其实一直就只有一个，你无法将自己代入到自己不能体会的情景当中。” 乔蓁惊讶点头，乔蓁的父亲乔安生作为业界知名导演，逼着自己看了女儿的作品之后，总结出来的也是这句话。但这样的结论除了非常了解她的人之外很难判断出来，毕竟乔蓁目前的演技，上限和下限的距离并没有那么分明。 “包括你和其他男演员的感情戏……”薛彦说道这里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最大的原因恐怕是，你理智上能够接受女主角和男主角相爱的逻辑，但是你却并不能强迫自己喜欢上眼前的那个人。” 赵熙月兴致勃勃地插话：“那按照师兄你这么说，乔蓁姐得在拍电影的时候爱上你咯？”赵熙月只是一句打趣，乔蓁却忍不住俏脸一红。 薛彦微笑道：“我只是在和乔蓁交流她的问题，至于能不能让乔蓁在电影结束之前爱上我，那应该是我要操心的事。” 乔蓁干咳了一声，用喝咖啡的姿势挡住自己可能已经红得明显的脸颊。 仇森还在旁边说着：“不单单是爱上你吧，连着你们俩的感情曲线也得跟着谢祈和沈星光走才行，中间可还有一段’虐恋‘的过程呢。” 乔蓁抬头看薛彦，正好和他对视了一眼，只见薛彦煞有介事地说：“可不是，得让情感轨迹和故事里的感情线完全重合，我可得好好安排安排。” 众人听了他的调侃哈哈大笑，乔蓁忍不住红着脸把话题拉回来：“薛彦哥，我们不是在说沈星光的人设吗，所以我的理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薛彦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我不知道你和沈星光这个角色的契合度有多高，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乔蓁你和沈星光对待’受人关注‘这件事上的态度一定是截然不同的。” 乔蓁一怔，忽然被薛彦点醒。确实，对于她这种从小就受人瞩目的人来说，被关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有的时候，这种关注只会让她内心中生出厌烦的情绪。 “但沈星光不一样，她是一个内向又有些敏感的高中女生，还是双胞胎里的姐姐。家里有两个孩子的情况下，总是比较开朗的孩子，会更容易得到关注，加上沈星辰还是个那么闹腾的性格。”薛彦分析。 好歹沈星辰这个角色是他扮演的，仇森为了避免薛彦指桑骂槐的行为，免不了嚷嚷两句：“我是无辜的好吗！” 乔蓁的思绪紧紧跟着薛彦：“所以对于她来说，她极度渴望被关注。即使再怎么告诉自己，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提醒自己平庸一些，她的心中还是留有向往。”乔蓁想起在书里，沈星光的母亲虽然总是夸奖她文静懂事，但是她内心里其实很羡慕妈妈提起弟弟的时候，那种头疼却又带着点骄傲的神情。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再公平的父母，也不可能做到绝对的一碗水端平。 家里如此，学校亦然，她是集体的一份子，却也只是一份子，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存在。越是这样被忽视，便越是想要得到重视。 思绪豁然开朗，乔蓁仿佛醍醐灌顶，想通了自己和沈星光之间的区别。 “我们都不是科班出身，从’体验派‘方式入门确实会比较容易，但角色千千万万，各有各的不同，也不能完全依靠自己的经验，”薛彦总结了一下经验，“有时候也得找找’学院派‘的路子。” 乔蓁认同地点点头：“谢谢你，薛彦哥。” “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懂，以后也可以随时问我。”薛彦道。 仇森有个坏习惯就是看不得别人说大话，经过这两天的拍摄他和薛彦也已经混的很熟了，立马拆他的台：“那要是也研究不明白呢？” 薛彦瞥了他一眼，笑道：“乔蓁可还有’秘密武器‘呢。” 仇森闻言，好奇心压过了拆台的欲|望，忙向乔蓁求证：“什么’秘密武器‘啊？” 乔蓁和薛彦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薛彦说的这个’秘密武器‘，其实就是乔蓁的父亲乔安生。作为一个知名资深导演，乔安生的实力毋庸置疑，他也很愿意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女儿。奈何乔蓁总觉得自己演的那些偶像剧，根本配不上自家父亲的眼界。哪怕乔安生并不会借此嘲笑乔蓁，乔蓁自己都觉得自惭形秽得不行。 但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而且在乔蓁的刻意掩藏下，外界几乎都不知道她和导演乔安生的真正关系。 乔蓁一手支着下巴，忍不住感慨：“明明咱们都是学的金融，为什么薛彦哥能比我厉害这么多？”虽然薛彦从小就是同龄人中一骑绝尘的存在，但乔蓁还是忍不住想感慨。 薛彦耸耸肩，笑道：“大概是因为我大学辅修了社会心理？” 赵熙月的视线在乔蓁和薛彦之间打量了一圈，问道：“你们以前认识吗？”坐在一旁的仇森也是满脸好奇，看乔蓁和薛彦熟稔的模样，并不像是第一次合作的样子。 薛彦没有说话，他倒是无所谓，但乔蓁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保护隐私，外界只有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比如关于乔蓁的背景身世的说法，往上就流传了起码十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乔蓁微笑了一下：“我和薛彦哥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不过我比他低一届，大学的时候一直没机会和他见面。” 第13章 一个雨夜 提起往事，乔蓁心中总是免不了落寞，尤其还是在薛彦的面前。 赵熙月和仇森两人的八卦热情，却被强烈点燃。赵熙月好奇地问：“可你们的默契看起来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啊，我早就想说了。” 乔蓁和薛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有这么默契吗？” 赵熙月和仇森都是一脸“你看，还用说吗”的表情，乔蓁和薛彦分别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仇森啧啧称奇：“我怀疑你们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连笑容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好吗！” 乔蓁有些无奈地说：“正常人微笑的表情都是这样的吧，不然你把嘴角给我咧到耳根试试。”仇森当然做不到，他们这是一个青春电影剧组，并不是一个惊悚电影剧组。 然而对此时的仇森来说，好奇心已经胜过了他一直以来的求生欲：“既然你们是一个学校出来的，还只差了一届，怎么会从来没见过面啊？” 赵熙月和他一样，还补充了一句：“没见过面又怎么会这么熟悉？” 乔蓁微微一笑，她和薛彦大学时候没有见过面并不是撒谎，他们的熟悉本来也不是来自大学时候的交情。但被面前的两个好奇宝宝盯着瞧，乔蓁却忽然生出了几分恶趣味：“因为我们是同一个老师啊，即使无法和薛学长见面，江湖却一直流传着学长的传说。” 乔蓁原本只是开个玩笑，谁知赵熙月和仇森竟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仇森还盯着薛彦的脸猛看了好几眼：“这样的长相，确实容易变成传说。” 薛彦皱了皱眉：“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骂我？”仇森嘿嘿笑了两声，知道薛彦拿他没辙。 四人说笑了一阵之后才散去，不知不知觉间，相互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乔蓁的下一场戏排在傍晚，午睡的时候，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将沈星光从小到大的人生都走了一遍，牙牙学语的婴儿时期，总是被弟弟欺负的幼儿时期，和后来一直被忽略的少女时期。 她向往过故事里的灰姑娘，幻想自己有一天在神仙教母的帮助下改变了自己的模样，然后遇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但随着她一天天长大，神仙教母却始终没有出现，当然她的父母可比故事里的后妈对她好得太多。 后来，即使她和谢祈相遇，也只是一瞬间的晕眩，心里早就否定了会和这个天之骄子有所交集的可能。那瓶没有送出去的水，就像她还没开始就被掐灭的梦…… 睡醒之后，乔蓁陷入久久的沉默。她一直都很努力地研读沈星光这个角色，拍摄开始之初，她甚至自信满满得觉得自己肯定能把这个角色扮演好。可是直到现在，她仿佛才真正了解故事里的这个女孩。 看到乔蓁魔怔的模样，林久久有些担心得在她眼前晃晃手：“乔蓁，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和导演请一天假，休息休息？” 乔蓁好笑地按下她的手：“现在的安排已经是最宽松的状态了，再请假恐怕剧组都要把我当成’豌豆公主‘了。” 比起这些虚的，林久久更关心乔蓁的身体。 乔蓁一面是为了安慰她，一面是真心的感慨：“真的没事，我只是意识到以前的想法是错的。我以前一直以为，她就是另一个我，可现在我才发现，我们完全不一样。”即使只是一个虚拟的角色，沈星光也是一个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而她因为和沈星光同样的暗恋经历，将她表演成了另一个自己。 听起来问题有点严重，林久久担忧地问：“那之前的戏份不会要重拍吧？我看导演挺满意你的啊。” 乔蓁笑了笑：“那是因为问题还没表现出来，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乔蓁拿过放在身边的剧本，“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虽然她不是沈星光，但她一定要把沈星光演好，既是为了这个角色，也是为了她自己。 放学之后，谢祈一个人走路回家，一路上他一直觉得有人在跟着他，可是每每回头，却并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人影。等谢祈转过身去之后，沈星光才从电线杆后边走出来，悄悄地松了口气。 但她并没有高兴多久，等她继续跟着谢祈，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脑袋忽然撞上了一个胸膛。沈星光揉了揉额头，慢了一拍才抬起头，等看清谢祈的脸之后，忍不住心虚起来。 谢祈扬了扬眉，没想到竟然会是她，原本为数不多的好感，一下子降到了谷底：“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星光讷讷地回答：“我没跟着你。” 少年不信，却也没继续问，只是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沈星光连忙叫住他。 谢祈回头看她，不耐烦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沈星光明明没有撒谎，心虚和愧疚却变得更深了几分：“那个，给你买的饮料你还没拿走，我放在你的桌上，还有钱，我怕弄丢了，所以想直接还给你。”其实是还想和谢祈再次说上话的，可是看着少年现在的模样，沈星光不敢说出来。 皱巴巴的纸币包裹着硬币躺在沈星光的掌心，少年盯着钱看了一会，接过来随手塞进口袋里。 “谢谢。”语气里并不见得几分感谢。 沈星光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了一句没关系。刚刚谢祈的手指擦过了她的掌心，沈星光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手攥紧，手里明明空无一物，却仿佛抓住了什么珍宝一样。 少年继续往前走，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停，仿佛被发现了之后直接自暴自弃了，跟踪都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钱我已经收到了，饮料就算明天早上丢了也不重要，你可以别跟着我了吗？”谢祈叹了口气，一脸严肃地问背后的沈星光。 沈星光愣了愣，后知后觉得发现谢祈生气的真正原因。可是让她别跟着他，沈星光好像也做不到…… 她指了指已经离得不远的自己家：“我没有跟着你，只是正好和你同路。”明明是理直气壮的事，面对谢祈的时候沈星光就是硬气不起来，还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听清女孩儿的道歉，谢祈耳根一红，光顾着生气，他竟然忘了沈星光是他的新邻居这件事，明明早上在教室里，他都已经认出来了。 少年人还不知道怎么缓解尴尬，只能飞快地留下一句抱歉之后快步回了自己家。 沈星光没有再跟上去，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家门口。只是在开门之前，忍不住看了眼对面那栋灰色的别墅，不知道谢祈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从前乔蓁看这一幕戏，一直觉得自己没法精准的把握沈星光的情绪变化，但是在完全理解了这个角色之后，这件事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最让乔蓁觉得惊奇的，是明明在和薛彦一起演戏，但她似乎可以脱开自己原本对于薛彦的心情，完全进入到沈星光这个角色当中了。以前的谢祈就是薛彦，但现在的谢祈，在她眼中能暂时只是谢祈。 这一点让乔蓁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担心，但至少从表演的效果上来说，导演对乔蓁的进步很是满意。 到了晚上，街道上架起了水带和喷头，人工让这个晴朗的春夜“下起雨”来。 沈星光的父母出门了，沈星辰趁着爸妈都不在，跑去和朋友一起去网吧通宵。沈星光一个人待在家里，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有些担心……还有一点点害怕，一点点。 虽然觉得害怕，但这样的情况她已经碰到过很多次了。当她想和平时一样关紧窗户睡觉的时候，却听见屋外隔着倾盆大雨传来了争执的声音。一开始沈星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街对面的那栋灰色别墅，房门忽然打开，一个人影被丢了出来。 拉窗帘的动作一顿，沈星光吃力地辨认了一会，借着昏暗的路灯确定了这个人是谢祈。 谢祈身上的衣服很单薄，被雨打湿的身体轻微颤抖，可怜得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她在雨里一直保持着被推搡出来的姿势，直到沈星光撑着伞走到他面前。 “你还好吗？”少女小心翼翼的声音像是蝴蝶惊醒了梦境，谢祈抬起头，雨伞为他们辟出一小块干燥的空间，也模糊了少女并不清晰的眉眼。 少女把他带回了家，找了一套弟弟的干净衣服给他，还热了一杯牛奶。但是直到沈星光端着牛奶从厨房里出来，谢祈还是保持着浑身湿透的状态站在一旁。 他的目光随意落在地板上，空洞的神情让人知道，他并没有在观察任何东西。 谢祈的嘴角青了一块，沈星光不知道他今晚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疑问也不敢诉之于口。 她只是拉起少年的手，让他捧住牛奶，小声说：“我去拿药箱。” “不用了。”谢祈的声音还带着雨水的冰冷。 他一口气喝完了手里的牛奶，把杯子搁在了茶几上：“还有，谢谢。” 这声谢谢却有着牛奶的温度。 第14章 随机应变 少年说完话，就转身想往外走，沈星光连忙叫住他。这还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柔软的声音带着少女的羞怯：“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家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暂时没地方去的话，就留在这里吧。你可以睡我弟弟的房间，我保证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谢祈回过头，少女一手竖在耳边，认真地发誓，另一只手抓着衣角已经把睡衣都揉皱了。 他皱了皱眉，片刻后仿佛想开了什么，接受了少女的善意：“谢谢你，沈星光。” 原来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少女的心脏一阵悸动，沈星光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和快乐。 跟着女孩到了她弟弟的房间门口，谢祈也把整栋房子打量得差不多了。沈星光把药箱放在了弟弟的书桌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地介绍着药箱里的东西怎么用，丝毫没有防备的模样。 谢祈神色无奈，送女孩儿离开房间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家一个人都没有，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女孩儿的神色一愣，脸颊瞬间红透了。还没等她说什么，少年先绷不住笑了一声，抢先说了一句晚安后关上了房门，免得看见女孩儿接下来的尴尬。 沈星光迷迷糊糊地回到了房间，完全理清了谢祈的意思之后，脸更红了。 她把自己的脸蒙进被子里，小声地尖叫了一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之后，沈星光仰躺着盯着熟悉的天花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粗声粗气地说：“沈星光，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片刻后，她傻笑了一声，小声说：“你跟着我回家，就不怕我是个坏人吗？”少年人即使做着傻事，看起来也只有可爱的娇憨。 第二天，沈星光难得起了个大早，偷偷摸摸地去敲谢祈的门。虽然家人们没有这么早回来，但是她得在沈星辰回家之前把家里恢复原状。 可是敲了好一会，房里的人始终没有反应，沈星光略一犹豫，自言自语道：“那就不能怪我了，谁叫你睡得那么死。”说完她直接开了门进去，脸上兴致勃勃的表情还来不及遮掩。 房间是空的。屋子里的摆设和谢祈来之前没有两样，连床铺都整理好了，谢祈早在沈星光不知道的时候就离开了。 那一瞬间的失落很难形容，沈星光关上房门，下楼的时候失魂落魄，直到她看见桌上的早餐。 外带回来的早餐还是热的，药箱就放在早餐旁边。虽然没有看到少年留下的只言片语，却足够女孩重新开心起来。 这一夜之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关系仿佛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变化，沈星光依旧是同学眼中最平平无奇的女生，而谢祈凭借自己强大的运动细胞和优秀的成绩，迅速得到了学校里每一个人的喜爱。 聪明、优秀、开朗的男生，和平凡、普通、内向的女生，两个人之间除了同班之外仅有的交集就是，谢祈偶尔会在打完篮球之后拜托沈星光帮他去买一瓶水。 即使是再特别的高光时刻，时间长了，所有人也都习惯了。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粉红泡泡，毕竟谢祈这样优秀，根本没有喜欢沈星光的理由——连唯一一个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一个小秘密的沈星光也是这样觉得夫人。 但这并不妨碍有人嫉妒，这份嫉妒，在有一天沈星光和谢祈两个人一起上学时，骤然爆发。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沈星光在床上赖到了最后一刻才起床。谢祈刚搬来那几天，沈星光还为观察他早起过几次，但是现在她和谢祈在学校里也已经是见了面会打声招呼的“朋友”了，沈星光当然不会再花费自己珍贵的睡眠时间。 可是她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刚刚出门就不小心摔了一跤。看着手表上走得飞快的时间，沈星光揉了揉擦破皮的膝盖，一瘸一拐地往学校的方向走。眼睛有些发酸，她用力揉了揉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已经够灰头土脸的了，要是再哭鼻子就真的难看死了。 “沈星光？”谢祈疑惑的声音从她身后跟上来，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停在了她身边，少女满脸惊恐地背过身去，胡乱地抹了两下脸，免得谢祈发现她狼狈的样子。 少年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你怎么了？” 沈星光连忙露出一抹笑容：“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心里忍不住懊恼，刚刚她走路的姿势肯定不好看，但谢祈可能全都看见了！ 少年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自行车后座：“快来不及了，上车，我带你去学校。” “欸？”女孩儿只来的及发出惊讶的气音，谢祈已经把她拉上了自行车。 踏板一蹬，谢祈头也没回地和沈星光说：“坐稳了，摔下去我可不负责。”在少女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上露出一抹轻快的笑意。 沈星光连忙抱住男孩儿的腰，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直跳。 “我还是第一次带人，居然没出事故，看来我在自行车上还挺有天分的。”两人赶上了上课铃没迟到，少年对自己的技术自信起来。 沈星光也语气轻快地说道：“明明是我体重轻，你怎么不夸夸我。” 少年扬了扬眉：“是吗？”上扬的声线听起来格外欠揍，沈星光忍不住锤了他一下。两人的笑容在春日的暖阳里格外灿烂。 “你骑车的技术比刚开始的时候要好太多了。”下了戏，乔蓁笑眯眯地夸奖薛彦。她没想到自己和薛彦真正熟悉起来会是在剧组，这段时间薛彦经常会趁着有空的时候和她练习骑车带人，比起刚开始的时候见到薛彦会忍不住脸红心跳，乔蓁觉得自己也进步得太多了。 薛彦学着谢祈的模样扬扬眉：“说明我在自行车方面，确实是比较有天分。” 乔蓁从善如流地锤了他一下，笑靥如花。 流淌着细腻的少女情怀的开头拍摄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他们要拍的部分，是谢祈和沈星光关系的转折点，也是书里的一个小高潮——李采因为嫉妒沈星光，联合了几个同样不喜欢沈星光的女孩子，将她骗到了天台羞辱殴打，而谢祈正好撞见，替沈星光解了围。如果说沈星光对谢祈的感情一开始只是仰望和朦胧的情愫，那在这件事之后，沈星光对谢祈的感情彻底变成了喜欢。 然而由于曾经的经历，乔蓁对学校天台这个地方产生了心理性的恐惧，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乔蓁就拜托经纪人提出修改这个段落的意见。 等修改好的剧本回到乔蓁手中时，已经临近拍摄了，新的内容却让乔蓁大惊失色。可是时间紧迫，剧组已经重新布置好了场地，所有人都盯着进度等着她，再提出改本已经来不及了。 拍摄的场景从天台改到了学校的体育仓库，独立于其他教学楼位于操场的另一角，人迹罕至，是学校里许多灵异传闻的发生地点。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买过几瓶水就觉得谢祈真的会看上你吗？”赵熙月扮演的李采语气轻蔑，看着乔蓁的眼神带着毫不遮掩的鄙视。 乔蓁怔怔地看着她们，脸色苍白，说不出一句话来。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乔蓁努力得想看清赵熙月的脸，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在演戏，可是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影重新缠上了她。 没有得到乔蓁的反应，赵熙月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把乔蓁推倒在地。老土的黑框眼镜被赵熙月的力道打飞，掉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露出乔蓁带着惊惶的双眼。 剧本里的安排原本不是这样的，但赵熙月米有听到导演喊停，甚至摄像师还把一个镜头推向了乔蓁，给她拍摄了一个特写。 咬咬牙，赵熙月从身后的群演那里拎过来一桶水，兜头把乔蓁泼了个透心凉。 “你就一个人好好呆在这里，清醒清醒吧！”放完狠话，几个女生离开了仓库，还从外面将大门锁死。乔蓁试图跑出去，被她们狠狠推了回来。 门外的人嬉笑着走远，乔蓁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身体因为寒冷的缘故忍不住打寒颤，乔蓁的情绪在表演和真实之间不断拉扯。 “乔蓁看起来是不是不太对啊？”在一旁围观的仇森忍不住小声和薛彦嘀咕。 薛彦没有说话，神情却很凝重，一直看着镜头前的乔蓁。乔蓁蜷缩到了仓库门口的角落里，整个人收成小小的一团，神情狼狈又脆弱。 薛彦的神情一凛，立刻从片场另一侧的小门跑了出去，没有理会仇森在身后压低了声音叫他。 铁质的大门被人从外头敲响，咚咚咚的声音带着回响特别引人注目。 没得到过提示的摄影和灯光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先是女主角拍摄开始不踩点了，他们还能凭借自己的业务能力主动跟上去。听着外边不停喊着沈星光的声音，分明就是男主角薛彦，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 第15章 与梦相接 015 正当众人都觉得手足无措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导演喇叭响起来。 “继续！” 天大地大，片场之上导演最大。众人即使心里还泛着嘀咕，手脚已经跟着指令各司其职地动了起来。 摄像师缓慢推进，镜头几乎直接怼到乔蓁的脸上，原本已经把自己封闭在自己意识当中的乔蓁终于被巨大的敲门声唤醒，茫然地抬起头。 “星光？沈星光？”薛彦的声音从厚实的铁门背后传来，中间还夹杂着铁链被甩得叮当作响的声音，“你在里面吗？” 乔蓁吃力地伸出手，扒到门缝处：“薛……谢祈！我在，我在这里。”声音细若蚊吟，乔蓁的咽喉哽咽，泪水倏然落了下来，“我在这里，我被关在里面了。” 隔着门板，少女呜咽的声音让男孩儿心头一紧。临时加了一组摄影被派去跟拍薛彦，此时正一脸凝重地跟在薛彦背后，准备随时应付这俩主角的突发奇想。 乔蓁看不见门外的情况，心头盘桓的恐惧因为薛彦的出现忽然有了一个宣泄之处，脸上的表情高兴又难过，又哭又笑。 拍门的声音因为得到了乔蓁的回应而停止，从体育仓库里看不见外边的情况，在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安静之后，门外传来重物被拖拽的声音。乔蓁忍不住四处张望，体育仓库唯一的一扇大门被锁，薛彦就只能从窗户进来，而这个不大的仓库里，只有门的斜对面那堵墙上在很高的位置开了一个气口窗。 乔蓁的呼吸一滞，仿佛意识到什么，期待地看着那个窗口。 随着窗外的一声轻响，两个小小的阴影落在了窗口的下边沿，从窗户照射进来的夕阳被一片阴影挡住，尘封许久的窗户没有上锁，被人从外面打开。 薛彦暗叹了一声幸好，探进来半个身子观察乔蓁的情况。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样，就看见已经倚着墙站起来的乔蓁正捂着嘴哭泣，流着泪的眼睛里有他看不懂的怀恋和欣喜。 薛彦说不清此时的心情，头一次在镜头前失控。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地面，窗户底下刚好摞着一叠厚厚的垫子，算起来并不是很高。然后他在窗沿借了一下力，直接从上边跳了下来。 薛彦穿着一身校服，乔蓁仿佛看见那个少年从记忆里走来，周遭的事物仿佛全部消失，时间从初春的傍晚回到了那个寒冬的深夜，虚拟的故事和真实的记忆交叠在一起，不同的时空交汇于此时的节点，让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乔蓁从来无法真正把自己当成是一个角色，但不管是真正的乔蓁，还是故事里的沈星光，她们所喜欢的那个人，现在就站在她眼前。 薛彦伸出手，小心地揩去她眼角的泪水，指尖和语气同样温柔：“别难过了，我在这呢。” 乔蓁咬了咬唇，有些放纵的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膛，紧紧地抱住薛彦，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薛彦动作有些僵硬地在她背后拍了拍，和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青涩。乔蓁已经顾不得这究竟是演戏还是薛彦真实的手足无措，只想在此时此刻，紧紧抓住这个她一直不想醒来的美梦。 “卡！”导演从监视器背后走出来，表情很不爽。 乔蓁收好自己恋恋不舍的表情之后才松开薛彦，对上薛彦真实而关切的注视，忍不住不好意思起来。 “对不起啊薛彦哥。”乔蓁先是被人泼水，又是大哭了一场，薛彦胸前的校服已经被染得脏兮兮的。 薛彦却更关心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了。”熨帖的安慰，让乔蓁十分奇异地平静下来。 林久久早早地等在了一边，导演喊完暂停之后，她第一时间冲了过来，把厚厚的毛毯裹到乔蓁身上：“乔蓁你冻坏了没有，先喝口姜茶，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薛彦的助理此时也穿好了助理送过来的外套，体贴地说：“先休息一下吧。等会还要迎接导演的怒火呢。” 乔蓁和薛彦对视一眼，两人不禁相视一笑。这一场戏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脱离了导演的掌控，乔蓁到后来更是连演绎效果都顾不上了，挨骂是理所当然的。 等两人回到自己的休息位置，导演早就已经等在那儿了，身边的场务和现场编剧都是一脸凝重的模样。 乔蓁接过林久久递过来的姜茶却没有喝，第一时间就是和导演承认错误：“刘导很抱歉，我刚刚……” 乔蓁自我检讨的话还没说完，刘导已经冲她挥了挥手：“不用道歉，你的表现其实还不错，我是来找薛彦的。” 乔蓁打好的腹稿被打断，不得不咽回去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迷茫。 薛彦压了压嘴角的笑意拍了拍乔蓁的肩膀：“你现坐下喝点东西，别感冒了。” 乔蓁顺着他压在肩膀上的力道坐到位置上，看导演和薛彦两个人“针锋相对”，颇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面对老师和家长的对峙。 刘导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愤愤：“薛老师，你这还不是影帝呢，就敢临时改戏，连声招呼都不和我打，是不是太过分了？”要不是他的业务能力过硬，这场戏被改成这样别人根本接不住。 薛彦半点没有做坏事的自觉，顺手给刘导戴了一顶高帽：“我早就知道凭刘导您的能力，一定能够顺利拍摄的。” 刘导哼了一声，能够拿下是一回事，被人摆了一道又是另一回事了。 薛彦微笑道：“虽然我还没看过回放，但是刚刚表演的时候就觉得那段表演比剧本上的更自然、更出彩一点，您看呢？” 这才是刘导最生气的地方，他手里的剧本被卷成了一个卷，重重地在自己的手心里敲了两下：“可不是，你都直接从窗户上跳下来了，还能怎么更出彩。可你想过没有，你直接从窗户跳下来了，俩人一起被关在体育仓库里，你们是打算做一对亡命鸳鸯吗？”这要是拍到了剧本的结尾还能安排个BE结局，但是这才拍到开头，这逻辑已经在这儿被掐断了。 薛彦却还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沈星光的手机进了水，我的可没有。”说着薛彦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显然是一开始就想好了对策。 现场编剧的存在，就是为了应付各种临时性的剧本修改，让电影的故事自始至终都能够保持逻辑自洽。而在薛彦给出了解决方案之后，刘导连忙拉着编剧去讨论接下来的修改工作了。 乔蓁裹着毯子喝姜茶，身上湿透的衣服接下来可能还会用到，所以还不能换。薛彦却没有跟着刘导离开，而是在乔蓁身边坐了下来。 林久久跑开去替乔蓁找吹风机了，此时这里就只剩下了乔蓁和薛彦两个人。 “拿到剧本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熟悉，可是直到开拍了我才想起来。”薛彦看了乔蓁一眼，“你还记着这件事吗？” 乔蓁双手捧着保温杯，杯口冒着冉冉的热气，她不敢抬头看薛彦的眼睛：“其实也还好，平时都不太能想起这件事，就是刚才演的时候一下子陷入那个场景里出不来了。对不起啊薛彦哥，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其实从薛彦大力敲门开始，乔蓁就已经觉得薛彦发现了什么。现在更是确定了，他临时改戏是为了自己。如果要让她重新再演一次刚刚的那场戏，她觉得自己多半受不了。 一记轻弹落在了乔蓁的脑门而上，乔蓁有些惊讶地看向薛彦，“施暴者”不急不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嘴角还带着微微笑意。 “不用和我道歉，替你解决麻烦是我应该做的。” 乔蓁在心中暗恨自己的自作多情，薛彦简简单单的一句关心都能让她新生摇曳。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问你……”薛彦欲言又止。 乔蓁好奇：“你问吧，我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薛彦问道：“你当初，也和沈星光是一样的原因吗？” 乔蓁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薛彦解释。 薛彦十分体贴的说：“你不想提的话也可以不说。” 乔蓁摇了摇头：“没有，其实我也一直没能弄清这件事。”印象里，她指证了那两个女生之后，她们都很快转学了。记忆里妈妈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虽然有学校从中调解，没有对这两个人进行全校通报的处分，但档案里肯定记下了一笔。 这些事都是父母处理的，可能是怕对乔蓁造成二次伤害，所以一直没有和她解释过个中详细。可能连最初导致这件事发生的那个男孩子，都不知道曾经三个女孩儿之间因为他而发生过这样的过往吧。有时候乔蓁甚至会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带给她伤害之后，还有薛彦那些让乔蓁不愿放手的温暖记忆，或许连她也也会同样淡忘。 杯子里的姜茶渐渐变凉，乔蓁忍不住想，这件事在薛彦的心中，又会留下一段什么样的痕迹呢？ 第16章 危险勿学 乔蓁和薛彦的突发奇想让剧组里好一阵手忙脚乱，紧赶慢赶地把剧本修完，太阳都快下山了。 原本今天并没有拍摄安排，只是单纯来现场围观的仇森同学被抓了壮丁。加戏意味着能够在正片里多几个有效镜头，本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然而这对今天只想好好偷懒的仇森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今天就不用受这样的苦！”仇森被化妆师按在椅子上上妆，助理已经被赶去取仇森的戏服了。 薛彦站在旁边候场，翻着剧本搭了句话：“你的现在是你今天好奇心泛滥来了片场导致的。” 仇森瞬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乔蓁忍着笑安慰他：“怎么能说是苦头呢，在刘导这么优秀的导演面前多表现表现，这正是磨练你演技的时候！” 化妆师正在给仇森刷眼睫毛，妨碍了他翻白眼的动作。大力地挥挥手头上新鲜出炉的稿子，仇森嚷道：“反正我不管，你们得补偿我。” 薛彦合上剧本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 仇森的眼睛一转，嘿嘿笑了一声：“要不然，薛彦哥给我多分享点乔蓁姐的事儿？像乔蓁姐这样的漂亮姑娘，即使没跟你见过面，在大学里肯定也是腥风血雨的存在，不就不信你什么都没听说过。”自打那天知道乔蓁和薛彦有点渊源之后，仇森就一直想从薛彦身上旁敲侧击点儿八卦出来。 乔蓁扶额：“你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仇森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这就是对你过于了解的好处了。美而不自知的小仙女是不会关注自己的八卦的，知道的肯定没有别人多。” 乔蓁哭笑不得，懒得和仇森耍嘴皮子。 薛彦闻言又问：“改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锅，为什么不罚乔蓁就罚我？” 仇森啧啧道：“薛哥你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这种时候拉女孩子顶锅像样吗？” 薛彦和乔蓁相视一笑，薛彦把剧本放到一边后，凭空做了个抛掷的动作：“来，接着。” 乔蓁忍笑，把并不存在的锅子顶在头上：“我顶好了。” 除了诡计没能得逞的仇森，连化妆师都被他们逗得笑个不停。 “哎哎哎，眼影扫到眼睛上了！”仇森急得哇哇大叫。 全组准备完毕，场记打板，新的一幕开始。 薛彦和乔蓁两个人依旧被关在体育仓库里，两人并肩坐在垫子上，男生把自己的校服外套借给了女生。 薛彦的衣服对于乔蓁来说实在太大了，加上运动校服的设计本来就宽松，乔蓁的两只胳膊套进去之后只能露出指尖。 薛彦捉弄她，把校服的拉链拉到了最上边，衣领给乔蓁做个口罩绰绰有余了。 “真可爱。”薛彦忍不住笑，乔蓁却被她夸得脸一红，慌忙地推了推捡回来的眼镜，心里小鹿乱撞。 薛彦入了戏，略略犹豫了一下，问乔蓁：“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乔蓁想起赵熙月对沈星光说的话，其实她应该很想把实话告诉谢祈听吧，可是如果告诉他，只会让谢祈对她产生愧疚。那样的情感并不是沈星光想要的。 咬了咬唇，沈星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是撒谎的她并不知道，谢祈在赶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如果不是因为偶然听到了李采她们的交谈，还恰好听到了沈星光和他的名字，谢祈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现场。 少年因为复杂的心绪陷入久久的沉默，沈星光感觉到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却因为撒了谎，不敢和谢祈对视。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擅长掩饰，所以很少撒谎，所以更怕谢祈看出来。 看到少女的沉默尴尬，谢祈忽然转开视线，脸上的笑容从面前逐渐变得真诚：“哎呀，你弟弟怎么这么慢，他一点都不担心你吗？” 沈星光连忙摇头：“我们感情很好的，他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是一直很维护我。” “维护你？”谢祈忍不住道，“维护你的方法就是不让别人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吗？”沈星辰虽然在隔壁班，但在学校里的人气颇高，可是学校里除了他似乎没人知道沈星辰还有个双胞胎姐姐。以他对沈星光的链接，不像是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 沈星光语塞。 确实是像谢祈想的那样，沈星辰并不希望学校里的人知道他们的姐弟关系，她才帮着沈星辰保密。按着中二少年沈星辰的话来说，是不希望自己这么优秀的天之骄子老是和土里土气的沈星光捆绑在一起。 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些刻薄，谢祈连忙解释：“我不是在指责你们的做法，抱歉。” 一个纸团从头顶上落下来，砸在谢祈的脑袋上。姗姗来迟的沈星辰挂在窗口：“你是不是应该先和我说声道歉啊？” 戏外的仇戏里报，往薛彦脑袋上丢了个纸团，仇森心里暗爽。但作为一个专业且有职业操守的演员，他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 拿钥匙把大门打开，沈星辰把沈星光和谢祈放了出来。等看清自家姐姐的惨样，沈星辰身上的痞气一收，瞬间气炸：“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沈星光不想把事情闹大，沈星辰却根本你不接受她的解释。无奈之下，沈星光只好求救地看向谢祈。 谢祈开口替她解围：“她就是经过花坛的时候不小心被浇花的水带喷到了，我原来想给她找个地方换衣服，结果我们两个都被体育老师关在了里面。” 沈星辰听了这个解释半信半疑，沈星光却在旁边点头肯定谢祈的说法。即使沈星辰有心想查，最后也只能作罢。 原以为这件事会这么平淡地被揭过，连偶尔接收到李采挑衅的眼神时沈星光也没有理会。谁知道几天之后，隔壁班的沈星辰忽然在课间冲进了他们班教室。 沈星辰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直接走到了坐在位置上和别人说笑的李采面前。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李采和沈星辰算是朋友的朋友，虽然不明白沈星辰的来意，李采还是笑着和沈星辰打招呼：“沈星辰你……” 话还没说完，冰冷的液体从她的头顶倒了下来。 沈星辰面无表情地抖抖手里的空瓶，语气恶劣：“凉快吗？” 李采看着手上赤红的液体，还有自己越来越模糊的视线，大声尖叫起来。 沈星辰却不为所动，冷哼着说：“下次要是还敢欺负我姐，就不是被泼油漆那么简单了。” 沈星辰往同学身上泼油漆这件事儿，让她的风头一跃超过了谢祈，当然，也成功地惊动了校长。 沈父和沈母一直知道自己的儿子闹腾，却没想到沈星辰能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在李采的父母和学校面前赔了钱又赔了笑后，沈星辰总算没有被记过。但是惩罚是难免的，沈星辰被罚要在国旗台前边连站一个星期，还有打扫学校的厕所一个月，让全校的同学们引以为戒。 沈星辰毕竟是为了给自己出头才受的惩罚，沈星光很过意不去，但她的歉意只遭到了弟弟的嫌弃。 “咱们俩什么关系，那女的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你也别觉得我是给你出头，我那是自己气不过。”沈星辰连着晒了三天大太阳，沈星光过来给他送水的时候人已经蔫的不行了，嘴巴倒是一如既往的硬气。 沈星光也不跟他争，只是说：“等放学之后，我和你一起去打扫。” 沈星辰被呛住了，连咳了好几声才说：“你可别了大姐，你就算长得不好看也得认清自己女生的身份吧，跟着我去扫男厕，你是想做好色女魔头吗？” 沈星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踹了弟弟一脚。 沈星辰灵活地躲过去之后，忽然凑过来勾住姐姐的脖子。高二的男孩儿已经比女孩儿高了不少，按着她肩膀说话的姿势正合适：“欸，我问你个事儿，你和谢祈，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哪种关系？”沈星光被问得一头雾水。 沈星辰朝她挤挤眼：“当然是，那种关系呗！” 沈星光懂了，但她无法理解弟弟究竟是什么脑回路：“怎么忽然扯到谢祈身上去了，当然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啊。” 沈星辰失望地啧了一声：“想想也是，就你那一口大钢牙，正常审美的哪能看上你啊。” 沈星**得又踢了他一脚，这回沈星辰没有防备，被她踢得嗷嗷叫。 沈星辰的话有的时候就不能听，沈星光也没放在心上。放学之后，她特意避开沈星辰的位置，偷偷拐到教学楼的另一头想减轻一点弟弟的负担。 可是这里早就有人占了位置。 男生正背对着她冲洗拖把，都不需要出声确认，沈星光就能从背影认出这个人是谁。 沈星光鼻子发酸，她想，这个男孩儿为什么可以这么好呢？ 第17章 我喜欢你 没有惊动谢祈，沈星光悄悄回了教室。 她明明记得谢祈一下课就收拾好东西走了，却没想到他并没有离开学校。她不知道谢祈是什么时候和沈星辰达成了共识，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但男孩儿们默契地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她便也假装什么事都不曾发现。 但在无声的默契里，有些事情确实在逐渐地转变，原本空落落的心像是水里泡发的海绵，曾经干枯寂寥的荒地忽然迎来一阵春雨，偶然落地的种子生根发芽。 沈星辰这次的祸闯得太大，即使有沈星光为弟弟求情也无济于事，反而被父母派来监督他。打扫厕所这件事她帮不上忙，她就只能呆在教室里，等着沈星辰回家的时候叫她。 学校里的人声渐渐稀落，太阳也恋恋不舍得即将隐没在山头。沈星光已经做完了所有作业，一只手撑着脸发呆，另一只手拿着笔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一道阴影忽然遮住了教室里的灯光。沈星光抬头，看清李采不怀好意的表情后，她下意识地站起来往身后退了一步，一只手伸进了衣兜里捏住手机解锁。 沈星辰跟她耳提面命了好几次，逼着她学会盲拨自己的电话。虽然大人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是他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算清，难保李采回学校之后会不会对沈星光打击报复。 而应该还在家里休息的李采，现在却出现在这里，应验了沈星辰的猜测。 李采的头发几乎被剃光，脸上也没有像平时一样画着浓妆，素颜看起来格外苍白。被油漆轻微灼伤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泛着血丝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像个复仇索命的女鬼。 沈星光想离她远一点儿，但李采站的位置正好堵住空隙，两边都是课桌，她只能又退了一步。 视线的余光扫过教室的前门，在沈星光不知道的时候那里站了两个打扮得十分社会的男人，显然她即使能推开李采，也逃不出这个教室。 “你放心，咱们俩的事情，当然是咱们俩解决。我可不像你，只会找别人给你撑腰。”李采冷着脸把一罐油漆拍在沈星光的桌子上。油漆压到了沈星光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稿纸，在她无意识地涂画时，被写满了“谢祈”和“星辰”。 李采眼中闪过尖锐的嫉恨：“你一定很骄傲吧，像你这种没人喜欢的女生，竟然能得到两个男生的维护。” 沈星光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李采看起来精神十分不稳定，她根本不敢刺激她。 李采也没打算听她说话，撬开油漆罐的盖子，露出里边没有稀释过的浓稠液体，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在教室里弥漫开。 “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没想到给你泼油漆呢，早知道我要吃这么大的苦头，就应该让你先尝尝。”李采说话的语气越来越疯狂，似乎完全忘了沈星光是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 沈星光不敢跟她争辩，只能期盼着沈星辰接到她的电话之后能及时出现。 李采已经把油漆凑到了沈星光，刺鼻的味道熏得沈星光睁不开眼。就当她已经做好了被油漆泼上身的准备时，一个声音忽然介入了两人之间：“你还要欺负她到什么时候？” 沈星光惊讶地睁开眼，李采拿着油漆的手已经被谢祈扯开，男生的脸色从未有过的冰冷。 李采用力挣开他，油漆掉落到地上，染了一地鲜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欺负她怎么了？你还说你不是为了她才拒绝我的？她这样的女生，哪里比我好？” 李采的话让沈星光有些迷茫，完全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些事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谢祈只是神色冷淡地甩开她的手：“我看不惯你欺负她，和我喜不喜欢你无关。而且，”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油漆，“她不会把别人关起来，更不会往别人身上泼油漆。” “她哪里不比你好？” 谢祈的反问轻而易举地击溃了李采的心里防线，她含着泪的眼睛变得血红，高高扬起了手想打谢祈，却被男生抓住。 谢祈迅速松开了握住李采手腕的手，厌恶得仿佛是挥开一只蚊子：“教室里是有监控的，你把外面的人带进来，想往沈星光身上泼油漆，现在还想打我。李采，你是想被学校开除吗？” 即使是对校霸一样的李采而言，被学校开除也是非常沉重的陈发，李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如果你觉得是危言耸听，我这儿还有录音，我不介意亲手把它交给校长。”谢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晃上面的录音界面。 李采气急败坏，但不得不说谢祈的威胁抓住的确实是她的软肋，只能恨恨地带着人离开。 看着李采走远，沈星光才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谢祈，少年脸上冰冷的表情消失，嘴角还隐隐带着点笑意，目光正落在她的书桌上。 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沈星光这才想起来自己在稿纸上写满了他的名字。羞涩和心虚一下子涌了上来，沈星光干干地开口，生硬地想把谢祈的注意力转移开：“那个，你的裤子弄脏了，要不要处理一下。” 谢祈往底下一看，蓝色裤腿溅满了红色的斑点，洒在地上的油漆也已经缓缓蔓延开，教室里一地鲜红。 “不光是裤子，地面也要处理。”沈星光皱眉，认真地回忆起之前李采的位置被泼开之后，那些人是怎么处理的。 谢祈却并不在意这些，而是微微偏头问：“你想和我说的只有这个？” 沈星光脸上一红，讷讷说：“还有……谢谢你。” 不知道在期待什么的谢祈忽然泄了气，无奈地说：“算了。”然后他突然伸手弹了一下少女的额头，“还有不客气。” 天气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的光芒忽明忽暗，车水马龙。 谢祈和沈星光一前一后地走在马路上，明明是一块儿出来的人，中间隔着的距离却足够让人相信他们只是毫不相干的两个路人。 走在前边的谢祈停下来，跟在后边的沈星光却没有注意到，直直地撞了上去。 鼻梁被装得有点酸，女孩儿质问的声音带上几分柔柔的软糯：“你干嘛呀？” “有个事情我其实刚才就想问你，结果忍到现在还是忍不住了。”谢祈仿佛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来，表情被忽明忽暗的树荫遮挡，但看得清格外严肃。 还揉着鼻子的沈星光动作停住，心里有些打鼓：“什么？” 谢祈微微弯腰，原本比女孩儿高一个头的视线降低到与她齐平，清俊的脸和她靠的格外的近。 “我想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脑海中的一根弦忽然断裂，沈星光的呼吸那一瞬间都暂停住了。极刺骨的寒意和鼓噪已久的炽烈情绪一同涌上来，夺走了她说话的能力。 一时之间，沈星光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难过，这一刻，她仿佛被剥光了所有的伪装，将所有的内里都暴露在了谢祈的眼前。 原本抱怨的神情蓦然变得空洞，然后推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像哭泣，等女孩儿眼里都含着泪花的时候，谢祈忽然无奈地说：“怀疑你喜欢我这件事，让你难过到想哭出来吗？” 沈星光的大脑瞬间当机，怀疑自己是不是领会错了少年的意思。 谢祈却并没有和她故弄玄虚的意思，他抓住女孩儿的手。她的掌心很凉，谢祈紧紧握住，含笑和她说：“你如果再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沈星光惊讶得瞪大眼睛，眼角的泪含不住，一下子滚落下来。谢祈像第一次那样，替她小心地揩去。 “你刚才，再说什么？”沈星光小心翼翼地问，说话的声音轻得怕惊动梦境，可是即使是在她最美好的梦里，她都不敢想象此时的场景。 谢祈的眉眼弯了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嗨呀，还以为能蒙混过关，看来还是得正经地表白一次。” 对上女孩儿专注的眼神，男孩儿的笑容不变，眼神却极为认真。 谢祈松开沈星光的手，摊开掌心放在两人中间：“我说，沈星光，我很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沈星光垂眼，男孩儿的手指修长，掌心很温暖。 她攥了攥自己的手，很认真地把手放上去。 “嗯，我也喜欢你。” 平凡而模糊的人生，在这一刻忽然被点亮，曾经不敢宣之于口的暗恋却在生根发芽之后，绽放出细小而馥郁的花朵。 我也喜欢你，薛彦。 乔蓁在心里默念，却遗憾于他们两人并不真正生活在这个故事当中。如果她真的是沈星光就好了，如果薛彦也能这样温柔地询问她的心意，揩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和她说一句“乔蓁，我很喜欢你”，那就好了。 可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得圆满，生长在黑暗里的种子，在遇见阳光之前，就撞上了坚硬的石板。 第18章 不够勇敢 薛彦的那句“我喜欢你”虽然是对着她说的，却并不是对她说的。这些乔蓁理智上都明白，可是一想到那时候薛彦的认真和深情，乔蓁却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酒店房间里，乔蓁坐在床上出神，忙里忙外的林久久暗里观察了她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乔蓁，你怎么了，最近老是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乔蓁回过神，笑问：“有吗？”然后习惯性得安慰她道，“放心吧，我没事。” 林久久这次却没这么容易放过她，小个子女孩儿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一脸严肃地盯着乔蓁：“你和我说实话，乔蓁，你是不是喜欢上薛彦了？” 乔蓁惊讶地瞪大眼睛，心脏紧张地蹦蹦直跳，却还要故作镇定地说：“才没有……你怎么会这样想？”多问的一句，让她心虚于自己的欲盖弥彰。 林久久怀疑地问：“真的？”乔蓁点点头。 她眯了眯眼，想从乔蓁身上观察出点儿蛛丝马迹，观察了一阵无果之后嘀咕：“那你最近怎么老是盯着薛彦出神，还时不时地傻笑？” 乔蓁完全不知道自己有过这么丢人的举动，还被自己的助理尽收眼底。见自己的尴尬引起了助理更深的怀疑，乔蓁只能半真半假地说：“最近的戏份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总是看薛彦，只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乔蓁一向不喜欢提起自己的家庭和背景，连在助理和经纪人面前也是一样。即使是甘甜，也只是知道乔蓁和天华的高层有些关系。 现在听到乔蓁忽然这么说，林久久松了口气的同时，好奇心也被提了起来。想起乔蓁从一开始就对这个故事表现出的极大热情，林久久生出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不会吧乔蓁，难道你也有暗恋的时候？” 在八卦嗅觉方面，林久久向来很有天分，有时候乔蓁甚至觉得林久久不应该来给她做助理，而该做个叱咤娱乐圈的娱记。不过能够成功引开林久久的注意力，乔蓁总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暗恋过别人，有什么奇怪的吗？”林久久的表情太过夸张，让乔蓁忍不住莞尔。 “奇怪倒是不奇怪，”林久久摇头，不可思议地感叹道，“但是能让你暗恋的人，怕得是个神仙吧？”现实里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乔蓁求而不得，林久久根本无法想象。 乔蓁轻笑了两声：“神仙不至于，但是他确实很出色。” 林久久两眼放光，看着乔蓁的表情满是“请详细介绍”的求知欲：“那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喜欢这件事难知缘起并且无规律可循，但是所有的喜欢，总会有一个让人记忆深刻的开端。 乔蓁想了想，隐去了薛彦的名字：“他是我高中时候的一个学长，在学校里曾经帮过我很大的忙。从那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持续了很久。”不但很久，还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林久久撇撇嘴，对乔蓁过于乏味的描述表达不满：“多大的忙能让我们女神想以身相许啊？” 这件事从前是乔蓁心头一个讳莫如深的心结，但在那天薛彦跳**育仓库的窗户走到她面前之后，所有的阴霾仿佛都被驱散了。乔蓁说起这件事情的语气，只剩下怀恋：“……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沈星光和谢祈在体育仓库的那场戏，就像是我和他之间的翻版，只是事情发生的地点不在那里。” 林久久恍然大悟道：“你当时要求改掉天台的戏，是因为当初这件事发生在天台？”得到乔蓁肯定的回答之后，林久久忍不住感慨，“没想到改掉了地点，却阴差阳错地改成了这个桥段。”现在回想起来，乔蓁那天的情绪确实很不对劲，但她那时却误以为乔蓁只是被冻到了。 “那后来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你表白了吗？你们在一起过吗？”林久久连珠炮似的问了一连串，电影故事一般的桥段，还有乔蓁这么漂亮的“女主角”，让她忍不住想知道后面的故事。 “后来……”乔蓁微微皱眉，暗恋的记忆总是带着酸涩的背景，有些情绪虽然已经被时间冲淡，却还是会泛起涟漪，“后来我努力拿到了他们大学的offer，带着满心满意的期待跨过整个太平洋，设想了无数个我和他表白的场景，”乔蓁的声音忽然一哽，说不清自己是难过还是落寞，“可是等我到了那里才知道，他在我去M国的前一个月，就以学校的交换生的身份去了欧洲进学，归期不定。” 林久久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乔蓁在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哭，但描述的语气满是落寞。她笨拙地安慰道：“换去欧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乔蓁你这么聪明，既然能考去M国，肯定也能再去欧洲找他啊。再说就算见不上面，想表白也不是非要面对面吧。”话虽然这么说，但连林久久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鬼话。即使后来的乔蓁表白成功了，现在的乔蓁却是单身，他们之间一定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 林久久的表情已经把她没说出口的那些担忧都暴露出来，乔蓁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确实……是我不够勇敢。” “这份感情曾经带给我很大的鼓舞和勇气，让我敢一个人背井离乡地去追随他的脚步，让我幻想过很多属于我和他之间的未来。可是那一天我忽然发现，这场暗恋自始至终，都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林久久担心地拉住乔蓁的手，乔蓁微笑着摇了摇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在拿到offer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他也祝贺了我。”却没有提起过一句关于自己的事。 “我以为我对他来说，即使不是特别的，他至少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可现实却告诉她，他只当她是邻居家的女孩儿。 “他让我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但是我不去找他，他就一次也不会来找我。” ——“你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也可以说是，你如果没什么事，请不要来打扰我。 薛彦只在欧洲呆了一年，剩下的两年时间里，乔蓁却只敢远远地眺望他。她一次也不敢去找薛彦，怕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薛彦的负担，怕自己会借着薛彦的绅士风度变得贪得无厌。 林久久替乔蓁愤愤：“离得那么远怎么去找啊，根本就是骗人感情的渣男！” 乔蓁摇摇头，认真地说：“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只是……不喜欢我。”那些礼貌的行为，绅士的风度，都是泾渭分明的提醒，没有给她留下一丝遐想的余地。 乔蓁脸上的伤感太过刺眼，林久久忍不住跳起来：“乔蓁，你别难过！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难找吗？这个男的不喜欢你那是他眼瞎，后面还有更好的人等着你呢！咱们乔蓁这么优秀，什么样的好男人找不到！” 她怕乔蓁不信她，还用力晃了晃乔蓁的肩膀，激动的模样让乔蓁忍不住发笑。 林久久嘴角弯起一个无奈的弧度，见乔蓁总算开心起来了，安慰自己心思总归没白费。然而看乔蓁的样子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有自己的话听进去。 “哎，说真的，女神你今年也二十六了，也可以谈个男朋友了。”林久久摩拳擦掌。 乔蓁哭笑不得：“你这话要是被甘甜姐听见，就得找个新工作才是真的。”娱乐圈就没几个女明星是在三十岁之前就安定下来的，何况乔蓁现在的事业正在攀升期，找对象是不成文的大忌。 林久久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这算什么，别人以为你是靠脸吃饭，只有我知道你是才貌双全！哪怕退出娱乐圈，你也只是完成从乔女神到乔老板的转变而已。”乔蓁这些年挣了不少钱，也做了不少投资，林久久偶尔会帮乔蓁跑跑腿才多少知道一点。圈子里做投资的不少，但能像乔蓁这样稳赚不赔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有时候林久久甚至觉得，乔蓁完美得根本不像个真人。 但是今天她知道了，即使是乔蓁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求而不得。 话说回来，以乔蓁自身的水准来看，林久久翻遍了自己脑子里的花名册，也没找到个能配得上她女神的。 “哎，女神，你觉得薛彦这人怎么样？”林久久忽然想到眼前就有这么一个，薛彦听说家世不错，从这段时间在剧组里的相处看来人品也还行，加上长得帅、业务能力强，勉强符合林久久的筛选标准。 正在喝水的乔蓁被呛到了，哭笑不得地看着林久久：“你觉得呢？”明明刚刚她还怀疑薛彦是个渣男的。 被蒙在鼓里的林久久吃不准乔蓁的意思，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哪知道”，然后清了清嗓子对乔蓁寄予厚望：“反正咱们现在，可以借着拍戏全方位地感受来自帅哥的爱，就让’中央空调‘全都见鬼去吧！” 第19章 指尖之舞 林久久给她打气的举动有些滑稽，乔蓁却并不觉得的可笑，而是内心暖洋洋的。这个丫头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却是一个非常细心、值得信赖的人。 而且她说的不无道理，和薛彦合作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机会，不管过去如何，未来会如何。至少在此时，她应该好好享受薛彦专注于她身上的目光。 尤其，最近的拍摄进度，正进行到谢祈和沈星光的蜜恋期，每天都是甜甜的。 春日上午的阳光，温暖却不热烈，恰好适合人发呆，乔蓁一手支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转动手里的笔杆，面前的卷子一个字没写。薛彦和她共用一张四方桌，坐在和她相邻的另一边，正认真地奋笔疾书。笔杆随着他手的动作细微晃动，落在上面的阳光的小圆点一晃一晃，让枯燥的作业时光都生动起来。 乔蓁抿着唇偷笑，和薛彦呆在一块儿，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很开心。薛彦手中的笔忽然一停，原本被细碎额发遮挡住的眼睛忽然抬起，含笑看她。 偷看的事情被抓包，乔蓁连忙正襟危坐，欲盖弥彰地假装自己正为题目头疼。 薛彦好心地提醒她：“把笔套摘一下。” 乔蓁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索性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不写了，你叫我过来就是来写作业的吗？” 薛彦逗她：“不然，你想做点什么？” 乔蓁脸一红，薛彦这么一问，她反而什么都不好回答了，干脆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理他。 “卡。先暂停一下。”刘导粗犷的声音戳破了小情侣之间散发着的粉红色泡泡，寂静的片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没去看周围的人来人往，乔蓁转过脸，朝薛彦嘴角微扬地提醒：“刚刚那题选错了，应该是A，演算的时候你把sin60°代入成了cos60°。” 薛彦低头一检查，发现确实犯了错，随手划掉改了回来：“太久没接触了，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乔蓁笑话他：“到底是生疏了，还是刚刚心不在焉啊？” 这场戏是拍谢祈邀请沈星光来家里写作业顺便想给她补补课，结果沈星光满眼只看到自己的男朋友，作业什么的直接被丢到了九霄云外。无奈之下，宠女朋友的谢祈只好教了女朋友点别的东西。 乔蓁一手托腮，笑盈盈地继续说：“等会可得拍你弹钢琴的戏，弹琴可不比自行车容易，薛彦哥有好好回去练习吗？” 看穿乔蓁的恶作剧心态，薛彦无奈道：“你好像变坏了。” 乔蓁哈哈大笑，人无完人，看起来什么都好的薛彦也是有不擅长的东西的，比如从小到大的音乐成绩能拿优秀，靠的全是音乐老师对他这张脸的印象分。 “弹钢琴也没那么难，何况还有手替，薛彦哥根本不用这么在意。”乔蓁一面善解人意地安慰他，一面在心里打着小九九。 “为什么心不在焉就一定是因为在意这件事？”薛彦嘴角带笑，忽然靠近了她许多。 两人鼻尖对着鼻尖，距离最多也就差乔蓁的一个拳头这么大。一瞬间被拉到呼吸可闻的距离，让乔蓁忍不住屏住呼吸。 薛彦漫不尽心的玩笑让她的心头泛起涟漪：“也可以是因为在意……” 乔蓁心跳得飞快，没来及听清薛彦说的最后一个字。 导演组那边传来刘导不耐烦的嚷嚷：“薛彦干嘛呢，还不过来和替身磨合一下！” 乔蓁有些晃神，怀疑刚刚听到的是不是她的错觉。可是再和薛彦确认一次的话，会显得太过刻意，她只好失望地放弃。 看清乔蓁脸上失落的表情，薛彦的眼神一深，面上却并无不同地邀请乔蓁：“你也去看看？” 乔蓁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跟着薛彦一起过去。手替的戏份还没决定好是单独拍摄还是交替拍摄，得看他们配合过之后，导演才能做决定。 薛彦的手替找的是本地音乐学院钢琴系的一个在校生，为了减少现场拍摄时候的麻烦，手替的身材和身高也都跟薛彦差不多，上了妆发，换上和薛彦一模一样的服装，从背影上看和薛彦可以达到九成的相似度。 “也难怪现在的演员喜欢用替身，省时又省力。”两人相像的程度让薛彦都感叹。 刘导朝他翻了个白眼：“别好的不学坏的学，你是打算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了，好回家去继承亿万家产是吧？”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乔蓁却注意到替身男孩儿有些紧张。 微笑和男生打了声招呼，乔蓁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男孩儿已经抢先一步向她说：“乔蓁你好，我……我是你的粉丝，男的！我真的很喜欢你，等会，等会我可以跟你合影吗？” 乔蓁眨眨眼，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男孩儿。” 众人发出善意的哄笑声，男孩儿闹了个大红脸。 薛彦拍拍他的肩膀道：“有你在，乔蓁大概就能相信，和她拍戏会紧张的不止我一个人了。” 薛彦的幽默成功缓解了男孩儿的尴尬，初见偶像的激动也渐渐平复下来。 导演敲了敲手里的本子：“好了好了，开粉丝见面会的时间有的是，先过来把戏过一过。” 谢祈教沈星光弹琴的剧情并不难，但由于替身的加入，需要进行一定的拆分，表演起来肯定没有两个人的时候那么顺畅。 刘导对乔蓁这段戏的表演状态表达了关心，乔蓁自己倒是自信满满：“好歹跟着您拍了这么久戏，怎么也得进步一点吧。” 乔蓁进组以来的表现，确实让原本和她不怎么熟悉的刘导十分满意。虽然她的演技偶尔还是略显青涩，但是态度端正又肯吃苦，是导演最喜欢的一类演员。考虑到她身边有个才扬言羡慕别人家十个八个替身的搭班同事，刘导严肃地说：“你学东西很快，但是千万别学薛彦，才有点小成绩就开始动歪脑筋。”演戏的天份上，乔蓁明显不如薛彦，但他不想看到这么努力的姑娘误入歧途。 因为开错玩笑而忽然躺枪的薛彦摊了摊手，朝乔蓁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乔蓁忍住笑，认真地跟导演保证，这才顺下刘导的气。 场务已经协调好了新的拍摄机位，准备等几个演员熟悉了走位后就直接开拍。手替男孩儿已经打开钢琴的琴盖，刚坐下就惊呼了一声“糟了”。 众人侧目，他满脸通红地道歉：“对不起，我才发现琴谱不见了，我得去找一下。”拍摄用的曲子在很早前就交给了他练习，弄丢了琴谱可不算小事，负责和他对接的场务听完他的话脸色都白了。 乔蓁看了一眼时间，离开拍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先别着急，时间还很充裕。琴谱只要带过来了，肯定是被放在了片场的某个角落，现在快回去找找，肯定还来得及。” 得到她的提醒，手替猛地一拍脑袋：“对的对的，我记得我带出来，说不定是在来时的车上。”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往外跑。场务没来得及拉住他，又不敢走开，一时间进退两难。 薛彦看了一眼跑得没影的手替道：“你也跟去吧，耐心点找，这里我们会先应付下来的。”乔蓁闻言也点了点头，得到他们来的许诺，场务感激地冲他们鞠了一躬也急急忙忙地追着手替去了。 半靠着钢琴的薛彦伸手点了一下琴键，修长的指尖摁出一个清脆的单音。 “我记得你以前学过钢琴？”薛彦忽然笑着向乔蓁看过来。 乔蓁笑了笑，直接坐在了琴凳上：“是啊，原来还想要不要教教你，顺便讨点儿好处的。”结果被刘导打断了。 薛彦也顺势坐到了乔蓁的身边：“那能先为我弹首曲子吗？” 为我，两个字像一片轻柔的羽毛落在乔蓁的心尖上。她试了一下音：“你想听什么？” 两人之间隔着半个身位，乔蓁却觉得他们从未有过的接近。薛彦并不挑剔：“你喜欢的就好。” 略略熟悉了一下这架琴，流畅的旋律很快从她轻快舞动的指尖流出。乔蓁只弹了一小段，薛彦就听出了这首曲子的奥秘。 “你竟然已经学会了？”薛彦随着钢琴的旋律小幅度地打着拍子，乔蓁弹的是电影里谢祈给沈星光弹奏的第一首曲子，《猫的一天》。这首来自一个韩国艺术家的曲子，节奏轻快灵动，薛彦自然也提前听过。 乔蓁唇边含笑，手下不停，却别过眼不去看薛彦打拍子的手：“哎呀，你拍子都打乱了。”要是再看下去，她也得被带乱了节奏不可。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薛彦忽然伸手抓住乔蓁右手的指尖：“那不如，乔老师教教我？” 柔软的温度从指尖传来，琴音顿时一停，乔蓁对上薛彦的眼神。春光太温柔，阳光柔和了薛彦身上的疏离清冽，含笑的眉眼俊秀深邃，内里仿佛蕴藏着可以令人溺毙的温柔。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触手可及。 第20章 唇与掌心 因戏生情的人很多，但是因戏而生的感情往往并不长久。乔蓁提醒自己不要肖想太多，薛彦或许只是入了戏所以才会一时失态，他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也许只是谢祈对沈星光情绪的残留。 可是一个声音却在她心底不断叫嚣：即使是戏是假的，但薛彦的言语是真，触碰也是真，或许感情也是真呢？ 乔蓁不敢再想下去，她轻轻一挣就摆脱了薛彦的手心，而薛彦仿佛此时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动作不妥，收回了手。两人之间又回到了安全的距离，周围的人们忙于自己的工作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发生的小插曲，让乔蓁庆幸又失落。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好在手替终于找到了丢失的琴谱和场务一起回来了。也多亏了他们动作快，这场小风波在刘导发现之前就平息了。乔蓁也松了口气，尴尬总算被打破了。 《猫的一天》技法上不难，加上足够的练习，手替这时候表现出了极强的专业性，只快速地弹奏了一次，就完成了热身。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最大的困难竟然出现在演戏水准一直很稳定的薛彦身上。 对于一个音痴来说，在一排没有任何标志的黑白键上准确地辨认出所有正确的琴键，并且按照指定顺序弹奏出正确的音调，真的太、难、了！ 本以为能够轻松拍摄完成的剧组，在薛彦连续五次摁不出正确的两小节旋律之后，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 “这个有这么难？”手替担任了临时的指导老师，在他纠正了薛彦数次未果之后，那几个音连前来围观的刘导都快背下来了。 薛彦无奈道：“我早就和您提议过，这段戏最好掐了，就是因为这个。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做好的，得学会接受现实。”说着，他拍了拍刘导的肩膀，无能为力的表情让刘导有点想揍他。 乔蓁闻言不禁想起母亲们的闲聊，薛彦小时候学的第一件乐器就是钢琴，然而因为认不熟琴键逼走了好几个音乐老师。不信邪的薛母把能想到的乐器教学都给薛彦安排了一遍之后，才不得不接受儿子完全没有音乐细胞的事实。 乔蓁偷笑的动作引起了薛彦的注意，扬了扬眉，薛彦笑道：“我忽然想了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快急秃了的刘导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有话快说。”薛彦虽然总是给他整幺蛾子，但也总是有很多好点子。 薛彦没有回答，冲乔蓁扬了扬下巴：“那一段单独拿出来，你应该也会吧？” 忽然被点名的乔蓁点点头，细白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点，动作像飞舞的蝴蝶，旋律行云流水。 “乔蓁姐弹得很好啊。”见微知著，手替好歹是专业学生，第一个称赞乔蓁。 乔蓁谦虚一笑，目光看向薛彦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薛彦扬了扬唇角：“试试看这样行不行。”说着，他绕到乔蓁身后，右手覆上乔蓁的手背，示意乔蓁再弹一次。 大致明白了薛彦的意思，乔蓁和他对视一眼，动作迟疑了不少，食指按下第一个音，薛彦的手心悬空，食指也跟着乔蓁的动作按下去，自上而下地看，仿佛是乔蓁在跟随他的动作。第二个音，薛彦如法炮制，跟着乔蓁按下拇指……二十几个音符，虽然弹的磕磕巴巴，但是起码每一个都对了。 乔蓁不知道这样的效果是好还是不好，可是看薛彦和刘导的表情，显然他们都对这个方案十分满意。 没有再多做练习，刘导修正了灯光和两人拍摄的动作，直接打板开拍。 原本应该并肩坐在琴凳上的两人，此时却是乔蓁坐着，薛彦站在她的背后。薛彦的手按在乔蓁的肩膀上，温和地跟她说话。亲昵的姿势，让薛彦说话的气息都喷吐在乔蓁的耳边，很快那只耳朵就变得通红一片。 薛彦握住乔蓁的手，掌心的温暖透过手背传来。乔蓁认真地看着他们之间交叠的右手，紧密相贴姿态令人眷恋。 “专心一些。”薛彦的声音压得很低，含着笑意让乔蓁耳尖发烫。 她抬起眼与薛彦对视，漆黑的眼眸里可以看见她自己的倒影和真切的温柔，乔蓁忍不住放慢了呼吸，不忍心错过薛彦的每一个表情。 “亲上去！”刘导的声音骤然响起，偶尔会有这么几次拍摄时，导演会发出临时调整的指令，乔蓁也早就习惯了。可是旖旎的氛围里冷不丁地出现这么一个声音，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 乔蓁无奈地想叫停重来，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唇角忽然一热。乔蓁惊讶地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薛彦放大版的脸凑近她足足三秒才退开。 唇边还残留着温热，乔蓁猛地捂住嘴，脸颊通红。她羞恼青涩的模样逗笑了薛彦，薛彦忍不住亲亲她的发顶，弯着腰拥抱她：“你太可爱了。” 乔蓁捂了自己半晌，差点闷到自己窒息才讷讷地抱怨了一句：“你太坏了！” 拍摄时的临时起意，出来的效果却让导演非常满意。 “我早就觉得这个场景得加点吻戏才完美嘛，偏偏你们俩的经纪人都不喜欢你们拍吻戏。”刘导达到了目的心情大好，拍了拍薛彦的肩膀说，“人家女演员也就算了，薛彦你居然也不喜欢拍。”虽然这个想法有些猥琐，但刘导依旧觉得薛彦这种行径暴殄天物。薛彦拍吻戏从来只借位的事儿已经是业内不算秘密的秘密之一了。 正用监视器看回放的薛彦眼神都没给刘导一个，盯着镜头若有所思。 “乔蓁，我记得你一直没交男朋友？”薛彦问身边一起跟过来，却一直在出神的乔蓁。 周围人的视线都或明或暗地带着八卦的火光瞄过来，乔蓁脸上本来就红霞未退，听到薛彦的询问，脸上瞬间红得快滴出血来。 “嚯！看这反应这是乔蓁的初吻？”刘导代表广大的吃惊群众发出感叹。 乔蓁更加窘迫，忍不住回嘴，像只炸毛的小猫：“你不是也一直单身到现在吗！”谁也别嘲笑谁！ 围观群众们听得更加兴奋，知道今天这幕戏不但是乔蓁的银屏初吻，也是她第一次和人接吻的消息已经够劲爆的了。可是现在听起来，男主角那儿也是这样的情况？ 薛彦的指尖抹了一下自己嘴角，乔蓁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也嘴角发烫。只见薛彦笑得意味深长：“单身和这，是两码事。” 众人闻言一阵起哄，薛彦也不理会。乔蓁低下头，众人只以为她是害羞，却没有人看见她倏然一白的脸色。 这是正常的，毕竟薛彦这么优秀，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薛彦受欢迎了…… 乔蓁一遍遍这么说服自己，却毫无用处。只要一想到薛彦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曾经和别人那么亲密，乔蓁就忍不住心脏抽疼，名为嫉妒的藤蔓不讲道理地开始滋长，她却毫无办法。 即使薛彦带着另一个人站在她面前，以各种极尽亲昵的姿态，她又有什么资格行使嫉妒的权力呢？ “乔蓁？”她沉默得太久，薛彦有些疑惑地喊了她一声。 乔蓁眨眨眼，眼眶有些干涩，让她庆幸自己没有哭出来。她抬起头，冲薛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清她表情的薛彦，却忽然眼神一沉。 头上一重，是薛彦摸了摸她的发顶。乔蓁努力维持着乖巧微笑的模样，却听见薛彦说：“早知道会让你难过，我就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乔蓁忽然眼眶一热，连忙说：“才没有呢，我很好。”声音很好，表情肯定也很好，乔蓁的演技虽然不行，但在失态时维持平和的假象的本领，她早就锻炼得炉火纯青了。 可是为什么，薛彦总能在这种时候，洞察到她真实的心情呢？ 乔蓁想把自己的难过遮掩过去，剧组的其他人却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过薛彦。借着让薛彦给乔蓁赔罪的理由，刘导为全剧组的成员们敲了薛彦一顿夜宵。作为夜宵的由头，乔蓁自然无法像平时那么轻松地躲过这次聚餐了。她不但被安排在了主桌，还被众人起哄必须整场和薛彦两人坐在一起，否则就是小心眼不肯原谅薛彦。 这次薛彦非但没能给她解围，还在众人的“逼迫”下，不得不用各种方式向乔蓁道歉。 等夜宵散场，已经是凌晨。乔蓁走出饭店，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哈出一口气能凝成白白的一片雾。 一条围巾忽然从后边围了上来，乔蓁本来觉得凉飕飕的领口一下子变得温暖。 “最近倒春寒，怎么不多带件衣服出来？”是薛彦。 乔蓁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上面还带着薛彦身上清冽的味道。她回过头看薛彦，即使被灌了很多酒，他看起来依旧眼神清明，外套被他拿在手上，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绒毛衣。 “你这样会感冒的。” “现在不生气了？” 第21章 无端指责 两人同时出声，听到对方的声音都愣了愣。 随后，薛彦十分听话地将外套穿上，所有的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笑问：“这样可以吗？” 乔蓁莫名脸红，脖子往围巾里缩了缩，宽大的围巾几乎遮住她半张脸。她小声说：“我本来也没生气。”虽然那时候确实有些难过，但更多的其实是因为她自己。 薛彦没有和她争执这个话题，只是伸手替她理了理围巾：“你助理去哪儿了，怎么老是把你落下？”饭桌上薛彦被拉去到处敬酒，虽然偶尔会多关注乔蓁一些，但她的助理就不在注意的范畴了。 “她替我挡了太多酒，醉得厉害，我让司机先送她回去了。”乔蓁听出薛彦语气里的不满，替林久久辩解。 薛彦皱了皱眉，这个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那你打算怎么回去？”这里距离他们住的酒店虽然不远，但也不算近。 其实司机和她说好了，安顿好林久久就会来接她的。可是看到薛彦担心她的表情，乔蓁忍不住撒了个小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过来，我看看还有没有顺风车。”他们的人来的不少，但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看在她这么可怜无助的份儿上，薛彦应该会带上她一起吧，乔蓁心里这样期待着。 薛彦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我是最后结完账才出来的，看来现在，只能我们两个走回去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乔蓁心里高兴地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偷偷将扬起的嘴唇遮住，不让薛彦发现自己的窃喜。 宽阔的柏油马路安静空旷，昏黄的路灯投射下来，将并肩走着的两个人拉出长长的影子。乔蓁低着头看路，她今天穿了一双纯白的板鞋，身边的薛彦竟然也是一样。这样的巧合被她解读成默契，不自觉得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薛彦身高腿长，迈出的步子也比乔蓁大一些。正当乔蓁暗搓搓地调整自己的步子，想和薛彦保持步调一致的时候，薛彦忽然叫她：“乔蓁，抬头。” “啊？”乔蓁抬头看他，心想，该不会是她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吧？ 薛彦却只是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不是看我，是看天。” 乔蓁顺着薛彦的手指仰头，入眼是一片灿烂的星空。没有了城市霓虹的干扰，这片晴朗的夜空星光璀璨，瑰丽迷人。 “真好看。”乔蓁忍不住赞叹。 “原本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谢祈会带沈星光去海边看星星，还以为是我与女作者之间的性别差异。”薛彦笑说，“现在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乔蓁侧过脸看他，昏暗的灯光下，薛彦身姿挺拔，侧脸清俊。在她眼中，薛彦是让所有星光都黯淡无光的，最明亮的发光体。 “沈星光眼里，谢祈一定是整片星空中最耀眼的星星。”乔蓁隐约想起前不久的那个夜晚，薛彦将扭伤脚的她抱上车，那天似乎也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她却没记住那晚的星空，只记得那时薛彦身上，大吉岭茶的冷冽和令人迷失的温柔。 薛彦会心一笑，也低下头看她：“在谢祈眼里，那片星空曾经是他最美好的记忆。但是在和沈星光一起去过海边之后，他最美好的记忆就变成了沈星光。” 薛彦的笑容带着点醉意，让乔蓁有些恍惚，仿佛他描述的并不是谢祈这个角色，而是他自己。最美好的记忆，往往不是和因为漂亮的风景，而是在和这些美好相遇的时候，与他同行的那个人。 乔蓁听见自己的心跳鼓噪，有一种久违的冲动想在此刻冲破藩篱，让乔蓁很想把自己的心意和盘托出。长达十年的喜欢和爱恋都被她一直埋在心底，而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欢欣和酸楚，如果她现在再不说出来，会不会有一天被大风吹走，什么都留不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乔蓁喉咙发涩，想说的话太多，却引得心情和大脑都一片紊乱，张嘴又不知道应该先从何说起：“薛彦哥，我……” “滴滴——”一阵尖锐的鸣笛声忽然打断了乔蓁想说的话，刺目雪白的远光灯照得乔蓁睁不开眼睛。 “当心！”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乔蓁被薛彦护进怀里，两人踉跄着往车道边上躲开两步。 差点肇事的车子没走，反而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乔蓁站稳之后发现这辆商务车长得有些眼熟。车门划开，坐在门边的年轻女孩看起来也有几分面熟。 “你是赵熙月的助理吧？”乔蓁不太确定地问，片场里的人太多，她并不是很能把人脸都对上号。车子里边还躺着一个人，用外套遮住了脸，衣着和今天的赵熙月一模一样。 “是，乔蓁姐好。”女助理礼貌和她打了声招呼，转而对薛彦道，“薛哥不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吗，为什么自己走出来了？” “欸？”乔蓁疑惑地看向薛彦，他刚刚在酒店门口好像没提起这事儿。 薛彦假装没看见乔蓁的眼神，神色不变地回答：“喝太多了，走一段醒醒酒。”助理不敢怀疑他的话，却用一种狐疑的眼神在薛彦和乔蓁之间来回扫了几眼。 干咳了一声，薛彦问乔蓁：“走了这么远累不累？我们可以一起跟车回去，就不必司机再来接了。” 乔蓁乖巧地点头，察觉到薛彦少有的窘迫，心中窃喜。 助理很自觉地向往里边坐，想给两人腾出位置，可是她的举动却惊动了睡在里侧的赵熙月。把外套猛地掀下来，赵熙月的头发凌乱，脸颊通红。眼神迷蒙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晚上喝了不少。 “月月，你往里边一点，让薛哥和乔蓁姐坐进来。”助理一边说，一边推了推赵熙月。 “乔蓁？”赵熙月醉醺醺地拍开助理的手，视线聚焦了一会，落在车外的乔蓁身上，“乔蓁不配上我的车，让她滚！” “赵熙月！别说胡话！”助理脸色一白，连忙去捂赵熙月的嘴，根本不敢去看乔蓁的表情。 喝醉酒的人力气格外大，助理不但没能摁住赵熙月，还差点被她从车子里掀出来。 “你也和她是一伙的是不是！”赵熙月生气地抓起手边的外套就往助理身上抽，“就是你和她串通好把沈星光抢走的是不是！” 助理不敢跟她硬碰硬，只能遮住自己的头脸躲避，一面还要和乔蓁道歉：“乔蓁姐不要介意，熙月一喝醉就说胡话，你别听这个醉鬼瞎说。” 乔蓁看着眼前的闹剧，并不觉得赵熙月只是说胡话：“什么叫’把沈星光抢走的‘？” 助理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装作没听见。 赵熙月却像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爬出来扯住乔蓁脖子上的围巾：“你还装，你还装！沈星光是我的，明明是我的，那是我的角色！” 赵熙月尖锐的声音刺得乔蓁耳膜生疼，围巾被拉扯收紧，乔蓁差点透不过气。 “你闹够了没有！”薛彦在乔蓁整个人被扯过去以前抓住围巾的另一端，强硬地想把围巾扯回来，那边赵熙月不肯松手，只听见一阵沉闷的撕扯声，围巾被扯成了两段。 赵熙月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碎布，难以置信地看着薛彦愠怒的神情：“为什么……连你也护着她？沈哥护着她，你也护着她，全世界都护着她！明明都是她的错，为什么你们都护着她！” 赵熙月死死地盯着乔蓁的脸，借着醉意，毫不遮掩地散发着对乔蓁的敌意和嫉妒：“除了这张脸，你有哪里比我好！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才拿到这个角色，为什么你要把这个角色抢走？”说着说着，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我好不容易才求沈哥把这个角色给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演薛彦的女主角……呜呜，结果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她脱力地坐回座椅上，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 她哭得很难过，乔蓁却只是沉默着。 “你们先走，别让别人看见她这个样子。”薛彦冷着脸把车门重重拉上。 黑色的保姆车没有停留，立刻绝尘而去。 薛彦担忧地看向乔蓁：“你没事吧？” 乔蓁摇摇头，托起围巾被扯坏的那一截：“对不起薛彦哥，围巾破了。” 薛彦摸了摸乔蓁的头顶没有说话，乔蓁有些困惑地抬头，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微颤抖：“薛彦哥是不是也觉得，这个角色是我耍心机抢来的？” 毕竟甘甜和沈周是出了名的死对头，而向来没有交集的薛彦和乔蓁却在电影开拍前不久传出绯闻，最后甘甜还顺利抢到了原本被沈周收入囊中的女主角名额。 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精心安排的设计。 难怪当初赵熙月会找她说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 乔蓁已经做好了薛彦肯定回答她的准备，毕竟赵熙月才是和他同一个经纪人的同门师妹。 可是薛彦却说：“我相信你。” 第22章 一起回家 乔蓁不敢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薛彦低着头看她，灯光落在他脸上半明半暗，幽深的眼眸却真诚明亮得惊人。即使此时薛彦只是撒谎安慰她，这个谎言看起来也足够真实。 乔蓁眨眨眼，能被这么肯定地相信，她明明心里很开心的，可是眼眶却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其实在接到这个本的时候我就怀疑过的，如果这只是一个刚立项的项目，电影不可能这么快就开拍。交接的时候也是，很多准备都好像针对另一个人来的。”尤其进组之后的蛛丝马迹就更多了，这些违和感都在提醒着乔蓁，这个剧本可能是她截胡来的。可是能够和薛彦一起拍戏的诱惑实在太大，让她无暇思考这些问题。 “对不起，薛彦哥。还有熙月，我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乔蓁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对赵熙月不禁产生了几分愧疚。如果她没有记错，这部戏原本应该是赵熙月的 第一部女主戏，而她却借着和薛彦的绯闻热度抢走了这个角色。 薛彦叹了口气，和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你不需要道歉，你也从来不是困扰。乔蓁，你看着我。”薛彦的右手按在乔蓁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力道，无声地给予乔蓁力量。 乔蓁听话地抬起头，眼眶泛红，还好没有哭。 “确实，电影开拍之前，熙月是刘导最满意的候选人之一，沈周也有意拉她一把，提前打了不少关系。但这部戏是天华的戏，不是沈周一个人的。后来由你出演沈星光，是整个天华高层的最终决定，你不必觉得内疚。”薛彦的陈述很客观，乔蓁却听出了一丝丝对她的偏袒，“而且和你一起演戏很开心，你把沈星光这个角色诠释得很好。在我眼里，你就是沈星光。” 薛彦的认可对乔蓁来说一直都很重要，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乔蓁揉了揉鼻子，手指一沾脸颊染上湿意。 “是不是很难看，我太爱哭了。”乔蓁冲薛彦笑了笑，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 薛彦微笑：“你哭起来也很好看。”顿了顿，薛彦补了一句，“但我更喜欢开心的乔蓁。所以，我们开开心心地演完这部戏好不好？” 乔蓁用力地点点头。 在暗恋刚刚开始的时候，乔蓁曾经比别人更早地怀疑过，自己喜欢的是不是薛彦这个人。还是说，因为他出现在合适的时间地点，所以她才赋予自己对他的想象，然后顺理成章地“喜欢上他”？明明在哪之前，她并不了解他。 可是随着她越来越了解他，乔蓁发现，这个命题已然无解。薛彦并不完全是她幻想出来的那样样子，但是每当她觉得薛彦不能更好的时候，薛彦总会让她看到一个更美好的模样。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酒店，直到看见酒店的世界时钟，乔蓁才发现他们一路过来走了那么久。 薛彦和乔蓁的房间在酒店的两侧，所以他们在大堂就要分道扬镳了。可是两人站了好一会，乔蓁却不舍得先说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你有什么打算？”薛彦先开了口，但说的却不是道别的事。 今天的夜宵除了是薛彦的“赔罪宴”以外，也是剧组放小假前的庆祝会。《星空与海的邂逅》里有一部分故事发生在海边，还是不可或缺的桥段。然而他们所在的A市并不靠海，所以这回剧组放了他们三天假，等所有人休整完毕之后，就要集体飞去临海的X市取景了。 乔蓁为了拍这部戏，几乎推掉了所有的通告，这意外的三天休假也没有其他的安排。她想了想：“应该会回家吧，很久没陪妈妈了。”爸爸筹备了很久的电影项目忙着开拍，估计最近这段时间忙得够呛，乔蓁觉得自己怎么也该回去看看。 薛彦点点头，脸上是意料之中的神情：“明天我正好要开车回去，和我一起回家吗？” 对于薛彦的邀请，乔蓁觉得受宠若惊。等薛彦疑惑示意，乔蓁才连忙回答：“好，那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薛彦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十点，可以吗？” 乔蓁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了对明天的约定，原本难以说出口的告别也忽然变得愉悦起来。 “那，薛彦哥晚安。”乔蓁朝薛彦挥挥手。 薛彦颔首：“晚安。”见乔蓁站着不动，他又道，“我看你上去再走。” 等着女孩儿先回去，男孩儿才离开这种事，让乔蓁产生一种被喜欢的错觉。等电梯在她面前开门的时候，乔蓁忍不住回过头看，薛彦还站在原地看她，对上她的视线，薛彦笑着挥了挥手。 灰色的长外套衬得薛彦的身姿芝兰玉树，回来时被风吹乱的头发丝毫无损他的文雅风度，反而增添了几分鲜活，让乔蓁知道这并不是她在做梦。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就好了。 乔蓁上了电梯，心情随着楼层的逐渐升高而愉悦起来。这是薛彦第二次约她，即使只是顺便捎她回家，也让乔蓁心生欢喜。 带着这种欢快的情绪入睡，乔蓁一夜无梦。 第二天，乔蓁起了个大早，明明没睡几个钟头，她的精神却出奇得好。收拾好随身要带的东西，乔蓁给助理和经纪人分别发了消息告知自己的去向。这些事情都做完，乔蓁到达酒店大堂的时候，时间才刚刚走到九点。 点了一杯咖啡，乔蓁选了个不太显眼的角落等薛彦。为了避免引起围观，她平时都打扮得尽量朴素低调，可是一想到要和薛彦见面，乔蓁今天就忍不住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全妆。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也知道怎么拾掇自己最好看。麻灰色毛衣，配白色过膝褶裙，外套是奶白色的粉格子大衣，栗子色的长发微卷披散下来，乔蓁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甜美。 乔蓁喝着咖啡，视线时不时地扫过薛彦随时会出现的走廊门口。即使是枯燥的等待，也因为薛彦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期待而变得没有那么漫长。 而薛彦也确实很快就出现了。 他今天换了一件黑色的短款大衣，牛仔裤和白色板鞋。乔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同款鞋子，忍不住为自己猜对了开心。 怕薛彦看不见自己，乔蓁特意冲他大动作地挥了挥手，可是一早就看向她这个方向的薛彦仿佛过了很久才注意到她，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怎么这么早？”薛彦笑问。 乔蓁眨了眨眼：“嗯，我怕你等太久。” 薛彦在她身旁的沙发坐下，听到她的解释随口道：“迟到本来就是女孩儿的特权。”拒绝了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薛彦的视线在乔蓁脸上流连了一阵，“昨天回来的太晚，本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现在看来时间还是订的太早了。” “没有，我睡得很好，起床也没有多久。”乔蓁忍不住脸上一红，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自己的妆画得太浓了？ 薛彦仿佛被她的动作逗笑，搁在膝上的手动了动，最后却并没有提起来：“嗯，看得出来休息的很好，你今天很漂亮。” 得到薛彦的夸奖，乔蓁觉得之前花了两个小时的化妆和搭配完全是值得的。 “在组里每天都灰头土脸的，总不能一直不修边幅。薛彦哥都快忘了我长什么样子了吧。”其实今天是特意打扮给他看的，但乔蓁得装作只是“顺便”。 薛彦道：“你的样子，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乔蓁惊讶得红唇微张，最后抿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薛彦的车很早就拜托助理开到了酒店，和喜欢张扬和个性的大部分男明星不同，薛彦的车虽然是顶配，但是黑色的外表平平无奇。 乔蓁没坐过几次薛彦的车，这回坐上副驾驶的时候，没来由得有些紧张。 “怎么了？”薛彦正给自己系安全带，鼻尖动了动，“之前做保养的时候车里喷了点香水，是闻不惯这个味道？” 乔蓁连忙摇头：“没有……就是马上要回家了，很高兴。”尤其是和薛彦一起回去。 薛彦笑了笑，放下手刹之后忽然犹豫了一会儿，又把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解开了。 乔蓁：“？” 乔蓁还以为薛彦是要下车，结果薛彦却忽然直起身，整个人朝她靠近。 车里的香味原本只是淡淡的，在薛彦靠近了之后却清晰了几分，是他惯用的那一款，好闻但不刺鼻。乔蓁看着薛彦的脸越靠越近，心情忍不住越来越紧张，血管里欢腾着快乐和紧张，热气全涌上脸颊。 薛彦的睫毛很长，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眼睫上满是金色的光彩，幽深的眼眸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乔蓁盯着瞳仁里自己小小的轮廓，紧张得说不出话。 虽然，可能性不大，薛彦也不是会对女生动手动脚的人，但他会不会…… 乔蓁的视线从薛彦的眼睛移到他淡色的薄唇上，薛彦的唇形利落漂亮，嘴角微扬，带着微微笑意。 正当乔蓁脑子里装满薛彦亲她那一下的温度时，忽然被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叫回现实。 第23章 牵线搭桥 “就算这里离家不远，也一定要记得系安全带啊。”薛彦坐回位置上，说话的声音带着隐忍的笑意。 乔蓁又羞又恼，整个脸颊估计通红得可以煎熟鸡蛋了。虽然薛彦没有戳穿她，但是肯定……肯定发现她在胡思乱想了！ “好了，你快点开车，等会得撞上小高峰了。”乔蓁正襟危坐，等着自己脸上的热度退去。在这之前，她绝对不要和薛彦主动说话了！ 薛彦果然没有再说话，黑色的轿车驶出停车场。车载广播正放着一张钢琴CD，流淌出来的琴声轻快柔和，加上薛彦平稳的车技，乔蓁小小打了个呵欠，睡意渐渐上涌。 “累的话就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薛彦明明一直正视着前方，乔蓁这么小的一个动作却被发现了。 她坐得更端正了一点儿，小声嘀咕：“你该不会长了好几双眼睛吧……” 她只是小小地吐槽一句，并不是想听薛彦回答。可是薛彦却低低笑了两声，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副浅蓝色的太阳镜：“两双。” 乔蓁：“……”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打他。 然而乔蓁没有这个胆量，而且在发现薛彦正关注着她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把昏昏欲睡的模样收起来，乔蓁这个坐车的看起来比薛彦这个开车的还要认真专注。 “昨天和家里通了电话，我妈知道你也回去，特地嘱咐我，约你去我家吃饭。”车子上了高架，薛彦放松了不少。虽然时间临近中午，但今天是工作日，路上的车并不多。 乔蓁也已经很久没去看望孙阿姨了，想了想道：“平时受薛彦哥这么多照顾，应该我邀请你们吃饭才对。” 薛彦闻言开了个玩笑：“大概她也是想感谢我吧，知道你回家比知道我回去更高兴。”回忆起早上和妈妈通话时候的场景，他忍不住想笑，“我甚至怀疑，咱们俩当初是不是抱错了，你才是我妈的亲生女儿。” 乔蓁眨了眨眼睛，对自己的亲和力颇有些骄傲，从小她在长辈中的人缘就特别好。 “这次去X市起码要半个月，回来应该不会再有假期了，薛彦哥这几天打算做什么？”乔蓁装作随口询问，耳朵却已经竖的直直的等着听薛彦的安排，这样她就能“顺便”得也邀请薛彦一起吃饭了。 “我打算，”薛彦拐了个弯准备下高架，回答乔蓁的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进修一下乐器？” 乔蓁：“……” 薛彦看了她一眼：“不信？我就不能有点追求吗？” “嗯……”乔蓁不知道应该怎么尴尬不失礼貌地圆过这个答案。 薛彦扬了扬眉：“’嗯‘？” “我是说很好，这两天市里刚好有个音乐会，薛彦哥可以去看看。”乔蓁连忙补救，在看清薛彦眼中的促狭之后，才知道他是在逗自己玩。 “薛彦哥太讨厌了。”乔蓁忍不住哼了一声。 薛彦笑容未改：“可我觉得乔蓁太可爱了，怎么办？” 怎么办？乔蓁也不知道怎么办，乔蓁甚至不知道这句怎么办究竟是真心还是一个玩笑。 车子驶进别墅区，乔蓁和薛彦的父母已经做了二十年的邻居，并排的两栋三层别墅外观上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乔蓁的父亲喜欢养花弄草，庭院里郁郁葱葱。 车子停在乔蓁家门口，薛彦特地下车给乔蓁开门，帮她把行李从后备箱拿下来。 “什么时候回剧组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来接你。”薛彦把行李递给乔蓁，“不过不用提前那么早，我们离得很近。”薛彦指了指二楼，他们的房间虽然不相邻，但是如果计算直线距离，绝对不到二十米。 乔蓁莞尔：“那就谢谢薛彦哥啦。”上车前乔蓁就已经发现了，虽然今天她到的早一些，但是薛彦下楼的时候也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等待的时间不是因为她的心情而缩短，而是因为薛彦同样的重视。 目送薛彦上车离开，乔蓁轻车熟路地打开家里的大门。院子里没有人，得到精心照顾的花草百花齐放，一丛嫩黄的迎春花在角落里开得正盛。 熟悉的景物总能让人安心，乔蓁原本有些悬浮的心情踏实下来，变成平稳的快乐。 “我回来啦。” 乔蓁元气满满地进屋，最先迎接她的是在厨房里忙碌的张婶。张婶在她家做了几十年，从小看着她长大，见她回来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太太说你今天会回家，我买了好多菜，都是你喜欢的。还有你喜欢的鱼头豆腐汤，一早就炖上了，等会好了就端给你。”张婶仔仔细细地打量她，“看看，在外面就是折腾人，这次回来又瘦了。” 乔蓁拉着她的手孩子气地问：“张婶是说我不好看了吗？” “哪有哪有，我们蓁蓁最好看了。”张婶就是心疼她，“好啦，太太在三楼的工作室，你把东西放好就去看看吧。” 乔蓁点点头，临上楼前想起来问道：“爸爸不在吗？” “先生去公司了，听他说最近好像在忙着选演员，早出晚归的。不过太太早就打过招呼了，他晚上肯定回来。”张婶已经回厨房忙活开了，回答乔蓁的时候手上也没停下来。 乔蓁轻快地应了一声上楼。在他们家，一楼是厨房、餐厅、客厅和其他的娱乐场所，二楼是卧室，三楼则是乔爸爸、乔蓁的书房，还有妈妈的工作室。 乔蓁的妈妈秦清是业内知名的设计师，早年也是为影片做服装设计才和乔蓁的爸爸乔安生相识相知。后来随着秦清的名声越来越大，开始做独立设计师，这才往文艺的两个不同方向开始发展。 乔蓁小心翼翼地打开工作室的门，秦清正在工作台前认真绘画，身边的人台上有一件半成品白色长裙。 工作室放在三楼就是为了保证创作的私密性，加上秦清是个十分敏锐的人，在乔蓁开门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 摘下工作时才戴的金丝边眼镜，秦清回头看见几个月没回家的女儿，柔美的脸上露出笑容：“这么快就到了，快过来我看看。” 岁月从不败美人，乔蓁和母亲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而年近五十的秦清长发乌黑，在脑后绾成一个髻，脸上丝毫不见老态，沉淀的阅历让她身上比乔蓁更多几分知性娴雅。 “几个月没见，蓁蓁又变漂亮了。”秦清拉着女儿的手，两人到一旁休息用的沙发上坐下。 乔蓁靠进妈妈的怀抱里撒娇：“可是妈妈和我出门的时候看起来一模一样，好像我只是出去了一天。” 秦清捏了一下女儿的脸，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就会说好听话哄我。” “才没有，都是真心话，”乔蓁抱住妈妈的脖子，“我可想你了。” 秦清摸摸女儿的背，忍不住埋怨：“我也想你呀，明明你就在S市拍戏，却不能总是回来，你又不让我们来剧组看你。” “哎呀，这不是怕给你和爸爸添麻烦嘛。”圈子里多得是得陇望蜀的人，如果知道了她是乔安生和秦清的关系，指不定怎么挖空心思地和她搭上线。真心实意的朋友本来就难找，乔蓁不想再给自己加大难度。 秦清却说：“爸爸妈妈的东西以后都是要给你的，为了你做事也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这些话乔蓁从小听到大，但不管父母怎么表示，她都有自己的坚持。只是这一次，她还真的有想拜托父母的地方。 秦清一眼就看出女儿有心事，问道：“是不是遇到了问题需要爸妈帮忙？”乔蓁点点头。 秦清明白女儿的性格，安慰道：“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还能帮上你的忙，妈妈其实很开心，你爸爸也会是一样。” 乔蓁踌躇了一会，父母确实从小就很疼爱她，但是她也知道父母对于事业的认真态度。可以说是父母的言传身教，才让乔蓁有了众人交口称赞的工作态度。所以她才不想父母为难。 想了想，乔蓁把赵熙月的事简单地和妈妈交代了一下，现在戏已经开拍了，让她再把角色还给赵熙月并不现实，所以她想在别的地方帮帮她。 “其实也不是非要爸爸给她安排角色，但我记得之前爸爸说起过这部戏的女主角，她各方面的条件还算合适。所以我想，能不能给她安排一个面试的机会？”得到妈妈的认可，乔蓁在晚饭的饭桌上和乔安生提起了赵熙月的事。 像乔安生这样的大导拍戏，不论是主角配角，候选人的简历递到他面前以前，就已经经历过一次腥风血雨的争夺了。乔蓁和父亲提起赵熙月，不过是给了她一张“预选赛”的直通证，至于最后能不能得到乔安生的首肯，还得看赵熙月自己的本事了。 乔安生的反应，和秦清事先给乔蓁猜得差不多：“我会让助理先收集一些她的资料。”言下之意就是答应了。 乔蓁总算松了口气：“谢谢爸爸。” 乔导大气地挥了挥手：“小事而已，要是女儿你说要来给我演女主角，我才要头疼呢。” 乔蓁：“……”这么直白，她果然是亲生的。 第24章 饭店偶遇 024 饭店偶遇 不论结果如何，总归将这件事推动到这里，乔蓁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毕竟再怎么说，当初的绯闻本来就是无心之失，赵熙月的角色也不是她刻意抢来的。 原本乔蓁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薛彦，但是想想又觉得这样做太过刻意，仿佛是以此和薛彦邀功，只好作罢。 晚饭后，父母相约一起去小区花园散步，乔蓁十分自觉得没有去当电灯泡，而是去隔壁薛家坐了坐。薛彦妈妈孙天美从小就很喜欢她，见到乔蓁上门开心地不得了。让保姆端来的零食水果，几乎要在乔蓁面前堆成一座小山。和薛母聊了好一会，乔蓁都没见到薛彦出现。 等乔蓁问起来，孙天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哭笑不得道：“说了你可能不相信，他和他爸一起去听音乐会了。” 乔蓁惊讶：“这么快就去了吗？”她还以为那句话只是薛彦当时随口搪塞她的。 孙天美好笑道：“我从小到大逼他学了这么多乐器，仍然没有培养出艺术细胞。现在连我都放弃让他学了，他倒反而较真起来。”说着，孙天美忽然好奇地看向乔蓁，“这回和你一起拍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明明是在探听小辈们的八卦，孙天美却看不出一点不自在。面对长辈的询问，乔蓁忽然想起和薛彦那个停留在唇角的吻，脸上忽然一红。 见到乔蓁反应，孙天美更好奇了，乔蓁却只是说：“大概是因为，薛彦哥学不会钢琴按键，遇到些小麻烦差点影响拍摄进度，所以刺激到他了吧。”乔蓁不肯明说，孙天美也不觉得失望，看到乔蓁泛红的脸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脸上的笑容更深。 乔蓁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东拉西扯地和孙天美聊了会天之后，乔蓁代表父母邀请孙天美一家吃个饭，孙天美欣然应允，还特地说一定会把薛彦带去，让乔蓁有种心思被洞穿的错觉。 第二天，乔蓁在家里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出门了。不过他们前一天已经说好，只把工作安排在白天，将晚餐时间腾出啦。 秦清为了陪女儿，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好在她自己就是老板，不会有人盯着她。吃过午饭之后，母女俩约上隔壁的孙天美，三人一起去做了SPA，顺便在国贸大厦逛街，消磨了一下午。 晚上七点，血拼了一下午的三个女人准时到了定好的饭店，本该出现在包厢里的三个男人却一个都没到。 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三杯柠檬茶，孙天美是最先抱怨的：“说好了七点，结果刚刚老薛和我说公司有个会议延长了，得晚两个小时才能到。”晚两个小时到还能吃上什么，估计连盘子都收干净了。 秦清和孙天美是几十年的闺蜜了，闻言玩笑道：“老乔这不是也没到，到时候直接把他们赶去路边摊吃夜宵算了。” “爸爸也就算了，妈妈，孙阿姨，你们真的要让薛叔叔一身西装皮革地去路边吃烧烤和啤酒吗？”乔蓁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好笑，另外两人被她这么已提醒，脑补出那个画面，也是笑个不停。 不过男人事忙，她们也不是第一次碰见他们迟到，三人说说笑笑得也不觉得无聊。迟到了十几分钟之后，薛彦打开包厢门才刚露头，就听见妈妈抱怨的声音：“薛彦，你好不容易放假，不陪我们逛街也就算了，学你爸和你乔叔叔迟到是怎么回事？” 薛彦略带歉意地向乔蓁母女道歉后解释：“公司临时有些事，我来晚了。” 乔蓁她们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孙天美却没有这个顾忌：“别以为我没管着公司就不知道，你爸现在还没把天华交给你打理呢。”薛彦的父亲薛中华，正是天华娱乐的总裁，也是整个天华集团最大的股东。 薛彦道：“一个圈子里的朋友遇上了点事，所以才托我去帮个忙。”见薛彦并不想多说，孙天美也没不依不饶，只吐槽了儿子一句“什么朋友能有这么重要”。孙天美说这句话的时候，薛彦下意识地看了乔蓁一眼。 正认真喝水的乔蓁：“？”接收到了薛彦眼神，乔蓁有些疑惑。 薛彦一笑：“我去点菜。” 他的原意是想给几位女士跑腿赔罪，孙天美却没给儿子留半分面子：“乔蓁请我们吃饭，你这个客人倒好意思去点菜。”薛彦有些无奈地看向妈妈，从小到大最喜欢看他出丑的估计就只有她了。 好在孙天美也没有为难儿子，指挥他道，“你陪着乔蓁一起去，好好保护我们乔蓁，顺便记一下我们忌口的东西。”说着孙天美还和秦清吐槽道，“养到这么大的儿子，现在都记不住我不吃香菜，真是气死我了。”秦清安慰了两句，男孩子粗心一些是正常的。 趁着两位长辈聊天，乔蓁悄悄起身，扯了扯薛彦的衣袖，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厢。 “孙阿姨不喜欢吃香菜和鲫鱼，薛叔叔不喜欢青椒和大蒜。但是偏偏薛叔叔喜欢喝鲫鱼汤，孙阿姨又喜欢浓油赤酱的菜品。”两个人的饮食习惯恰好相反，却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一直让乔蓁觉得很有趣。 薛彦点点头问：“那你呢？”见乔蓁有些惊讶，薛彦别开眼道，“还有乔叔叔秦阿姨。” 原来并不是特意关心自己，乔蓁抹去心头的一点点失望：“我妈妈不喜欢吃茄子，爸爸很喜欢吃毛血旺，但是他的血脂偏高，妈妈一直不让他吃。”为了吃一口毛血旺配啤酒，乔安生这些年没少和老婆斗智斗勇。 “至于我嘛……没有什么太忌口，我们一家都比较偏好中餐。”听到乔蓁的解释，薛彦点点头，难怪他少数参加的几次聚会，他们都是在中餐馆吃饭，只是风味上会有些不同。 乔蓁想起孙天美吐槽薛彦的话，笑着安慰说：“薛彦哥就是来的少，多陪孙阿姨吃几次饭，一定都能记得住。”印象里，薛彦除了在音乐方面不太擅长，其他的方面都是一点就通的人。只用考虑他用不用心，不必担心他记不记得住。 这家餐馆乔蓁来过几次，所有客人都是提供包厢的，大堂只用来迎客和展示当天的新鲜食材，供食客们挑选。乔蓁站在巨大的阶梯式鱼缸前，挑了一条看起来很新鲜的黑鱼做酸菜鱼，又挑了十几只皮皮虾。 薛彦好奇地问：“你怎么不问问我不喜欢吃什么？” 乔蓁没有回头看他，正观察着鱼缸里的青蟹，考虑要不要再多点一个蟹煲：“你喜欢吃熟透的蛋，不喜欢溏心的，如果是茶叶蛋，你只吃蛋白。” 薛彦愣了愣，没想到乔蓁竟然连这个都知道。瞥了一眼薛彦的表情，乔蓁笑得眉眼弯弯：“孙阿姨早就告诉过我了。” 薛彦莞尔，正想和乔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声薛彦。 两人回过头，赵熙月一脸兴高采烈地跑过来。从赵熙月出来的方向，乔安生和沈周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却并没有过来。乔安生朝乔蓁点了点头，继续和沈周交谈。 乔蓁心下了然，多半是爸爸考虑到他们的行程，提前安排了和赵熙月的见面，看赵熙月的样子，结果应该很不错。 赵熙月来到他们身边之后，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容。还没和乔蓁打招呼，她就忽然挽住薛彦的手道：“谢谢薛彦哥帮忙，要不是你，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薛彦没有应声，目光扫过乔蓁一眼，眼中意味莫名。 乔蓁皱了一下眉，这样说，薛彦迟到的原因是因为赵熙月？而听赵熙月的口气和两人之间亲昵的姿态，显然并不知道这是乔蓁为她争取来的机会。 也不知道赵熙月记不记得自己喝醉之后发生过什么，她和薛彦咬了好一会耳朵后，才仿佛刚刚发现一样，和乔蓁打招呼：“呀，乔蓁姐也在这里，真巧。”说着，她还亲亲热热地对身边的薛彦说，“我还以为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结果只是因为遇到了乔蓁姐啊。”动作神态里的亲密，很容易让人误会。 可惜她的娇嗔并没有得到薛彦的回应，他有些冷淡地把赵熙月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拨开：“没有，本来就是和乔蓁约好了。”说完，他又和乔蓁道，“只点了这几个菜应该不够，你先去看看别的。”说着，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给乔蓁。 乔蓁推开他的手，听懂了他话语里委婉的赶人意思：“不用，你们先聊，我去点菜。” 在柜台等待的服务员很有眼色地迎上来，乔蓁忍不住往背后看了一眼，薛彦和赵熙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凑得很近，声音几不可闻。赵熙月注意到她的注视，忽然冲乔蓁盈盈一笑，拉住薛彦的一截衣袖，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乔蓁回过头，不敢再看薛彦的反应。 第25章 幸好偏爱 025幸好偏爱 对着菜单看了很久，乔蓁却没看进去一个字，密密麻麻的小字扭曲成一条条漆黑的弧线，乔蓁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啦，这家店的菜这么不好，看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想吃什么吗？”父亲慈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才没有，是菜色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应该挑哪个。”乔蓁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之后，假做苦恼地冲父亲笑了笑。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赵熙月和沈周已经离开了，薛彦不知去向。 乔安生一眼就看穿了女儿的心思：“沈周和那个赵熙月已经走了，薛彦送他们出去了。我记得没错的话，沈周也是薛彦的经纪人吧？” 乔蓁点点头，随手在菜单上勾选了几个菜：“爸爸直接和他们约在了这里吗？结果怎么样？” 乔安生看得出来，女儿对这个叫赵熙月的有点儿心结，但在评价人这件事上，他一贯很客观：“条件不错，灵气也还可以，确实是值得考虑的人选。” 乔蓁有点气闷，很想任性地让爸爸别考虑赵熙月。她甚至有一点点懊悔，昨天为什么要让爸爸关照她。她承认自己确实自己的小心眼，想到刚刚赵熙月和薛彦的亲昵举动，还有她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神情，忍不住和自己生闷气。 乔安生又道：“不过这个女孩身上的功利心太重，想要什么看中什么都表现得太过明显。倒不是说这种性格不好，但是很容易走偏，最重要的是和我想找的角色的气质差异太大。” 在听到父亲后续的评价之后，乔蓁明知道这样的心态不好，可心里还是多了点儿阴暗的高兴。拍掉父亲偷偷想勾个毛血旺的手，乔蓁最后加点了一份鸡丝粥。 菜单定下来之后，薛彦才姗姗来迟。 “爸爸去酒窖挑酒去了，他让我们先回去。”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乔蓁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回包厢的路上，薛彦看着乔蓁平静自若的模样，忍不住问：“乔叔叔的戏，是你推荐熙月上的吧？” 乔蓁皱了皱眉，她以前为什么没有觉得赵熙月的名字这么刺耳？她故作轻松地回答：“是啊，她既然这么优秀，也该给她表现的机会。”这话说完，乔蓁第一个觉得听起来酸。 薛彦定定看了她许久：“其实你……算了。今天我也是临时被沈周叫来的。他知道我和乔叔叔认识，想让我替她说说话。” 乔蓁忽然冷下脸，面无表情地陈述：“爸爸在选角上一直亲力亲为，不能得到他认可的人就是不能得到他认可，靠任何人游说都一样，就算是我来说也一样。” 薛彦一怔，察觉到乔蓁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想你替她说好话……” “薛彦哥，我不想提她。”乔蓁飞快地打断薛彦的解释，“你也没有必要把这些事告诉我。”咽下一些冷硬不好听的话，乔蓁僵硬地笑了笑，“今天只是简单的家庭聚会，工作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薛彦欲言又止，可是看清乔蓁脸上的神情确实是不想再谈，只好放弃。 两人回到包间，乔蓁立马收起不虞的神色，笑眯眯地和两位长辈交谈。期间，乔蓁察觉到薛彦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却假装并没有发现。 直到整顿饭吃完，乔蓁都没有再和薛彦说一句话。 事多人忙的薛中华薛总到的时候，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孙天美对丈夫的迟到很不高兴，但也知道丈夫工作的疲惫，想给丈夫张罗些热菜。乔蓁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一直温着的鸡丝粥这时候才让服务员端上来。 “还是乔蓁最贴心，要是让薛彦一个人去点菜，他爸非得饿死不可。”孙天美一边给丈夫盛粥，一边夸乔蓁。 乔蓁笑了笑说：“现在薛叔叔可是我的老板，我当然得花心思讨好啦。” 薛中华喝着粥，身上的寒气散了不少，听到乔蓁的俏皮话说：“听薛彦说，在剧组里麻烦了你不少次，该不会也是看在他爸爸是你老板的份儿上吧？” 乔蓁闻言下意识地去看薛彦，等对上薛彦温和的眼神时又立刻躲闪开。她虽然还在和薛彦生闷气，但也说不出薛彦的坏话，实事求是地说：“其实是薛彦哥照顾我比较多，不管是拍戏还是平时，这回还是他把我一起接回来，应该我谢谢薛彦哥才对。”生气还得夸他，乔蓁觉得心头更堵了。 孙天美从刚才就觉得乔蓁和薛彦俩的状态有点儿不对劲，看到乔蓁言不由衷的模样，忍不住和丈夫对视一眼，在桌子底下踢了丈夫一脚。 薛中华和她这么多年夫妻，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薛彦好歹是他亲生儿子，他也不能太下了薛彦的面子，只能半是玩笑半是关心地道：“要是薛彦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就和叔叔说，我肯定帮你收拾他。” 薛彦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最近母亲一直看他不顺眼，果然现在连父亲都倒戈了。 乔蓁笑了笑没有说话，乔安生乐呵呵地给薛中华倒了杯酒，接口道：“薛彦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能有什么不好，老薛你们俩就是对孩子要求太苛刻的。” 孙天美瞥了儿子一眼，说不出的恨铁不成钢：“老乔，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他都这么大个男人了，一个女朋友都没带回家过。我可是成天在发愁，他哪天会不会带个男人回家。可是发愁归发愁，这么些年我也没催过他什么。” 秦清被孙天美的话逗笑：“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比你更愁才对。乔蓁成天不在家，我这个做亲妈的都只能从网上看她的消息。别的女明星都是’和谁谁谁疑似恋情‘的新闻满天飞，到我们乔蓁这儿就变成’收获大半个娱乐圈的生日祝福，乔蓁的人缘有多好‘。”乔蓁听着忍不住想笑，秦清无奈地摇摇头，“可是那么多朋友里，大部分都是女的，剩下的几个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年纪太小。” 众人哈哈大笑，乔蓁被笑得不好意思，小声说：“都是工作认识的，也没怎么深交，当然也就没机会发展别的关系了。”何况乔蓁也不想招惹太多人和是非。 在场的都是一脚踏进过娱乐圈的人，自然也明白乔蓁说的是实话。比起一般人，众星捧月的明星总是更加警惕一些，即使是找个好朋友也得再三考虑，更何况是发展恋爱的关系。 孙天美轻拍了一下桌子：“我看啊，你们年轻人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估计也没有心思能腾出来谈恋爱，找个对象还得提前得背地里调查好久。索性这样，乔蓁你看看我们家薛彦，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你和薛彦谈恋爱绝对不会遇上麻烦，我这个儿子虽然没闯出什么名堂，好歹我和老薛还有一份家业可以传给他，你也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 孙天美就差在脸上写“童叟无欺”四个字做广告语了 ，虽然知道孙阿姨的性格一直比较跳脱，乔蓁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一直没说话的薛彦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这年头居然还有摁头谈恋爱的……妈，你这样看起来也太没诚意了。” 孙天美气不打一处来，比秦清更护短地问：“我们乔蓁有什么不好的，你还不乐意起来。” 薛彦无奈一笑，和母亲说着话，视线却落在乔蓁的脸上：“不是乔蓁不好，是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乔蓁始终微微侧过脸，没有看向薛彦，桌子底下，一双手抓着自己的裙摆，说不明白的怅然若失。 一双温暖的手忽然拍了拍乔蓁的手背，秦清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什么都知晓地安慰她。 饭局结束之后，乔、薛两家人正好分了两辆车回家。乔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房门掐着时间一样被敲响。打开房门放秦清进来，乔蓁问：“爸爸已经睡下了吗？”乔安生和薛中华也是多年的老友了，饭桌上两人你来我往地喝了不少。 “嗯，把他安顿好了我才有空过来看看你。”秦清点点头，拉着女儿在床边坐下。 看见乔蓁满脸的不明所以，秦清叹了口气：“从你昨天回来，我就一直觉得你有心事，能和妈妈说说吗？” 乔蓁一怔，母亲的关心让她强压着的心绪生出一瞬间的波澜，但很快被她镇压下去：“没有啊，我很好。”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从小什么都不愿意和我们说，生怕给我们添麻烦。”秦清眉目间有一丝忧愁，乔蓁一直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是因为薛彦，还是那个赵熙月？” 乔蓁抓了抓头发，被母亲戳穿之后并不觉得生气，只是苦恼地问：“哎呀，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回想今晚孙阿姨和薛叔叔的模样，大约也是发现了她的小情绪，只是照顾着她的自尊心没有直说。 后知后觉得感受到长辈们的关心，乔蓁心中一片温暖，像个孩子一样扑进妈妈怀里。秦清身上熟悉的清香让乔蓁很安心，不知道怎么地就勾出了心里的难过酸楚。 “妈妈，我只是觉得……好辛苦呀。” 第26章 母女谈心 乔蓁靠在妈妈的怀里，心里忽然说不出的疲惫，秦清也不催促她，只是温柔地抚摸乔蓁柔软的长发，像是安慰一只疲惫的小猫。 在喜欢上薛彦的最初，这段感情对乔蓁来说是无穷无尽的动力。她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这样即使并没有让她和薛彦的距离有实质上的接近，也让她觉得自己和薛彦能靠得更近一点。哪怕后来她发现自己和薛彦没有什么缘分，她也一直默默期望着，只要薛彦想起她，都是她最美好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呢？ 乔蓁想起自己和薛彦冷脸发脾气，想起自己因为赵熙月的不好而暗自窃喜，那些源于嫉妒的模样，一定都糟透了。乔蓁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对薛彦的喜欢，会让她变成这种样子。 自责，羞愧，明明薛彦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却将自己的脾气发泄在他身上，明明心里想着要补偿赵熙月，却因为厌烦她的态度而产生从中阻挠的冲动。即使这些事情别人都不知道，乔蓁还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丑陋得不行。 秦清比乔蓁知道得更了解她：“蓁蓁还喜欢薛彦吗？” 还？乔蓁惊讶地看向妈妈，秦清露出慈爱的笑容：“我可是你妈妈呀，怎么会猜不到你喜欢谁呢？”何况这份感情，开始于乔蓁还不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内心之前。 乔蓁不是没有想象过父母得知她喜欢薛彦这件事的场景，想过自己可能会羞涩，可能会坦诚。但是等到事情真正发生时，乔蓁没想过只有满心的疲惫。 乔蓁点点头，十分大方地在母亲面前承认自己的心意：“他这么优秀，又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喜欢他也很正常吧。”近似说服的话，乔蓁不知道她到底是想说服母亲，还是说服她自己。 秦清观察着女儿的神色：“那为什么现在会觉得累呢？”和薛彦拍戏是乔蓁一直以来向往的事，应该觉得开心才对呀。 乔蓁低头，目光放空地喃喃道：“我也很想问自己。以前我那么想和薛彦哥一起拍戏，心里想着，能和他这么靠近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回忆起电影刚开拍的每一天，乔蓁不管多苦多累，都只觉得满心的快乐，和薛彦一起度过的每一刻都深深地记在脑海里难以忘怀，“可是慢慢的，我却不肯满足于只是和他一起拍戏，一起聊天，一起讨论剧本……我希望他能够有更长的时间可以和我待在一起，能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甚至，嫉妒其他能占据他视线的人……” 哪怕在对待赵熙月和她的事情上，薛彦明明表现得更加袒护她，乔蓁却还是很介意赵熙月在他身边的位置，在意赵熙月与他之间的每一份亲昵，还有薛彦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与赵熙月之间可能存在的所有可能。 这样很不好，可是乔蓁一面觉得这样不好，一面又忍不住弥足深陷。 这让乔蓁忍不住动摇了：“我一直都想做一个更好的自己让他看见，可是现在我却变得越来越差劲。” 秦清也是从少女时代过来的人，自然能理解女儿的迷惑。她温柔地笑了笑：“爱情本来就是充满独占欲的情感。以前你和薛彦的接触不多，就像是粉丝向往偶像。可是等他真正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成为了一个触手可得的实体的时候，爱情当中负面的部分，自然而然地就显现出来了。蓁蓁，这样才能说明，你是真的喜欢薛彦，而不是喜欢上你幻想出来的人，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见乔蓁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秦清继续说道：“虽然你说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好，但是我很了解我的女儿，你不会做伤害别人的事。”乔蓁不知道，作为母亲，秦清最害怕的是女儿因为这份感情伤害到自己。 乔蓁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在母亲温柔的安慰下，明明应该觉得温暖，眼睛却觉得酸涩，忍不住想落泪。 “你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女儿，不管怎么样，爸爸妈妈都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薛彦当然很好，喜欢他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这份感情如果真的让你觉得很辛苦，你可以随时回家。不论是我还是我还是你爸爸，都愿意做你的听众。”秦清拉着乔蓁的手，温柔的抚慰从声音和动作传递到乔蓁心里，“要是有一天，你想放弃了，我们也是你永远的后盾。” 乔蓁抬头看母亲，眼前已经隔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本来还想强忍着的泪水啪嗒啪嗒掉落下来。就像母亲说的那样，这里是她永远可以依靠的地方。在父母面前，她本来就不需要什么伪装。 “谢谢妈妈。”乔蓁吸了吸鼻子，“你说得对，这段感情其实带给了我很多，”在薛彦不知道的时候，这段喜欢就已经在乔蓁心里盘踞了许多年，“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想放弃。” 暗恋这件事，一直都是乔蓁一个人的事，即使偶尔被薛彦不经意的举动伤害，但乔蓁记得还有更多的时刻，是薛彦给予她勇气和温暖。如果无法接受玫瑰花的荆棘，又怎么拥有它的芬芳与美丽呢？ 或许，现在就是一个机会？她是不是应该，将这些事都告诉薛彦呢？ 有了母亲的开导，乔蓁第二天和薛彦见面的时候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 薛彦没有急着启动，坐在位置上等着乔蓁系安全带，默默盯着她看了很久。 乔蓁：“？” 薛彦笑了笑：“没事。走了。”他好像惹乔蓁不高兴了，但现在看起来应该没事了。 他们出发是在晚饭后，等到了酒店已经临近十点。比起出发时候的明艳四射，这回他们俩看起来都低调了很多。乔蓁一身牛仔服配板鞋，薛彦则是一身黑色的风衣。看着薛彦和自己一样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却依旧难掩他的肩宽腿长，身姿挺拔，乔蓁不禁感慨自己的眼光，能够在十年前所有人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喜欢上这个人。 薛彦正帮乔蓁提行李上楼梯，注意到她的注视，漆黑的眼眸含笑，眉眼微弯，形成半个微笑的表情。 “想什么呢？”乔蓁被人隔着帽子轻轻拍了一下头，薛彦说话的语气轻松又愉悦。 乔蓁推了推脸上的黑框平光镜，连忙转开眼：“没事，就是看到前台人有点多，要不然晚点再去。”乔蓁出来那天没有拿房卡，和林久久约好了寄放在前台。 “唔，”薛彦眯了眯眼睛，后退了一步观察乔蓁，“我觉得现在应该没人能认得出我们。”说着，薛彦伸手在把乔蓁脸颊边的一缕头发理顺。 乔蓁口罩下的脸颊微红，明知道他们已经全副武装到了眼睛，依旧担心薛彦发现自己的害羞。她假装听进去薛彦的建议，埋头往里边走：“那好吧，就听你的试一下！” 薛彦站在她背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眼中笑意更深。 避开挤在前台的四五个女生，乔蓁刻意压低了声音和前台交谈。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把身份证交出去，接待乔蓁的前台小姐先是惊讶，然后忍不住看了乔蓁好几眼。 这样的目光对乔蓁来说很常见，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可是不远处那群女生的对话，让她发现事情可能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小姐姐，求求你告诉我，乔蓁是不是住在这里吧。我们都是她的粉丝，真的很想和她见一面。”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缠着另一个前台小姐撒娇。 虽然下榻这个酒店的剧组并不多，但酒店人员都是经过耳提面命的。 “我们确实接待了一部分剧组人员，但是很抱歉，为了保护客人们的隐私，他们的身份我们无可奉告。”前台小姐的回复官方又礼貌，但被这群女生缠了那么久，脸上难免有几分不耐烦。 “既然你没有否认，那就说明乔蓁和薛彦他们确实是住在这里咯？”问话的女生神情狡黠，目光盯着前台不放，想从她脸上细微的神情确定自己的猜测。 前台小姐没说话，正好大堂经理匆匆赶来，她终于劫后余生似的松了口气。 “几位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工作人员了。关于剧组的事情，我们有保密约定，还请各位理解，也希望几位不要影响酒店的正常秩序。”显然大堂经理是被搬来的救兵，早就知道了这群人的目的。 谁知道他不卑不亢的话，却引起了这群“粉丝们”的巨大反应：“什么叫做影响酒店的秩序，我们是大吵大闹了还是拦着别人不让办事了？我们只是在这里简单地咨询几个问题而已！” 这话听得乔蓁都忍不住皱眉，大堂经理却只能接着赔笑：“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 女生们的声音尖锐起来：“我不管，你今天要是不肯把话说清楚，我们就呆在这儿不走了，真以为我们粉丝好欺负吗？” 第27章 安抚粉丝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乔蓁有多少人喜欢？今天我们在你这儿受了欺负，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你觉得你们酒店还能开的下去吗？”明明是自己不占理，她们说话的语气却十分盛气凌人，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大堂经理左右为难，他不是没处理过纠纷，可是像这种胡搅蛮缠的还是第一次见。尤其他们现在是在大堂，是酒店里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剧组的人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出现。即使出现的不是乔蓁，也很有可能出现其他难以收拾的场面。 他并没有认出，站在这群粉丝身后不远处的人，就是乔蓁本人。而站在麻烦圈外的乔蓁此时也陷入为难，前台小姐已经把房卡交到了她手中，朝她示意的眼神似乎也是劝她走为上策。可是眼前就是自己的粉丝正在闹事，乔蓁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不该一走了之。 “几位如果真的是乔蓁的粉丝，应该知道在这里闹事对乔蓁来说影响多不好。”大堂经理似乎也已经忍无可忍了，话语冷厉了起来，“我能理解你们想见偶像的心情，但是追星也得注意尺度，如果乔蓁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她会开心吗？你们如果是她，你们会觉得开心吗？”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最听不得说教，经理以为自己是语重心长，她们却更不耐烦起来。其中一个人满不在乎地回答：“如果我是乔蓁，看到这么多人喜欢自己，还不高兴得飞起来。好了大叔，你也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要把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我们立马就走到一边去。” 大堂经理无奈地摇摇头，乔蓁终于听不下去：“你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忽然搭在她肩上，薛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怎么了，还没好吗？” 他的声音不算大，却足够那些闹事的女孩子们听到，而同时回头的乔蓁还没来得及回答薛彦，女生堆里就传来一阵阵尖叫。 乔蓁耳膜一阵阵发疼，忍不住闭了闭眼。 “啊啊啊！你是薛彦！”身为乔蓁的粉丝，乔蓁在这些人身后站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却在薛彦走近的第一时间就将他团团包围住。 薛彦和乔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的神色。乔蓁相比之下更无奈些，明明自己没做什么，眼前的情形却比她自己犯蠢可耻多了。 乔蓁叹了口气，正想把自己脸上的口罩摘下来，抬起的右手却忽然一沉。薛彦的手还压在她的肩膀上，此时用力按了按，提醒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这边提醒着乔蓁，薛彦自己却拉下了口罩，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女孩子：“你们好。” 只是简单的打招呼，女生们却因为薛彦的回应又发出一阵尖叫，一个个脸颊兴奋得通红。虽然乔蓁此时和薛彦一起并肩站着，在这些粉丝们眼中，她和旁边的大理石柱子也没有任何区别。如果再看不出来这几个女孩儿的意图，她估计得去看看智商。 难怪对大堂经理的提醒充耳不闻，对乔蓁的名誉满不在乎。她们说不定就是知道这样的影响恶劣，才会这么做。 乔蓁没有生气，而是促狭地看了薛彦一眼，主动给他递台阶：“这里人太多，去对面的咖啡馆？” 薛彦脸上挂着标准的营业假笑，接受了乔蓁的建议。对于偶像的提议，几个粉丝当然没有异议，紧跟着薛彦的脚步，差点把乔蓁挤到一边。 “薛彦，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是拍到现在才结束吗？” “这次的导演好不好相处啊，有没有欺负你？” “你明天几点出门啊？”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助理呢？” 粉丝们七嘴八舌地询问，薛彦一直笑而不语。直到她们问到助理，这才把一直被落在后面的乔蓁拉过来：“这不是吗？” 被遗忘的“透明助理”乔蓁：“……” “女助理啊。”粉丝们的语气又酸又失望。 但是很快，她们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薛彦对于女助理的要求和如何才能成为薛彦的助理两个问题上。 这么麻烦的粉丝，乔蓁作为旁观者都看着头痛，薛彦却应付得游刃有余。进了咖啡馆，被众星捧月的薛彦提出请她们喝咖啡，又引起了一阵欢呼，好在咖啡馆里的人不算多，没有引得路人侧目。 “这么晚了，喝咖啡会睡不着，点些别的吧。”乔蓁看了一下菜单，除了各式咖啡，这里也有果汁和其他饮品供应。 同样是“工作人员”，乔蓁得到的待遇比酒店的人好多了，几个女生纷纷委婉地表示，咖啡也很好，只要是薛彦同款就什么都好。 薛彦摘下碍事儿的口罩，随手塞进了乔蓁的衣服口袋里，笑着说：“那就黑咖啡吧。” 粉丝们连连点头，看着她们仰望的目光，乔蓁忍不住腹诽，说不定薛彦点个**二两，她们也能毫不犹豫地点头。 虽然没有工资领，但乔蓁十分敬业地做起了助理的工作。点完饮料交钱，乔蓁拿着小票在柜台边上等，薛彦带着几个女孩子找位置坐下。他们人多，坐不了卡座，只能坐到临窗的吧台。薛彦坐一边，另外五个坐另一边，场景莫名得像老师给学生们开小灶。距离有些远，乔蓁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大概是在教育粉丝吧……乔蓁想起她们之前在酒店里胡搅蛮缠的模样，就忍不住一阵头疼。还好不是自己的粉丝，不然她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等乔蓁端着满满一托盘的咖啡过来，这群小姑娘一个个垂着头，像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正向薛彦承认错误。乔蓁惊讶地看了薛彦一眼，薛彦说过自己曾经在大学时学过社会心理，现在看来已经将这块知识使用的淋漓尽致。 薛彦起身给她们分咖啡，端到其中一杯的时候忽然被乔蓁拉住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人交叠的手上，有惊讶也有嫉妒。 乔蓁神色不变，把自己点的草莓奶昔从薛彦的手底下拯救出来：“我的。”然后把饮料放在了薛彦站直了绝对摸不到的位置。 乔蓁护食的模样，惹得薛彦忍不住低低一笑，却让有些人看着不爽。 “助理姐姐不要这么小气嘛，黑咖啡也很好喝呀。”说话的女孩儿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也不知道是想打圆场还是给薛彦上眼药。 乔蓁只觉得好笑，绷了绷声音道：“那你多喝点儿，薛彦买单，不用客气。”说着，她把手里的小票塞给了身边的薛彦，“老板这是**，记得给我报销。” 薛彦抿了抿唇角，看表情明显是在忍笑，接过小票没有多说。那个说话的女孩有些不爽，但强忍着没有发飙，显然是碍于薛彦正看着她们。可她还是觉得愤愤不平，生气公司竟然把这样的人配给薛彦当助理。 接下来的时间，乔蓁一直陪坐在旁边，听这几个粉丝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夸奖薛彦、表达自己对薛彦的喜欢，以及明里暗里挑剔助理的不专业。 乔蓁当然不会和他们争辩，只是盯着面前的草莓奶昔发呆。口罩摘下来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口罩不摘下来就喝不到奶昔，乔蓁觉得自己真的太难了。 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他们说话，乔蓁有点儿犯困，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车子已经到了，等会司机会送你们回去。这么晚了，女孩子出门一定要小心。”薛彦叫来的车已经到了门外，从车上下来的年轻男人才是他真正的助理。而身边这个，薛彦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不停点着头的乔蓁，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点。 半睡半醒之间的身体状态是十分奇妙的，乔蓁在察觉到自己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往面前磕去的时候，意识一下就清醒了。可是清醒的意识还没来得及掌控身体，当她以为自己会听到一声沉重的“咚”声时，一只温热的手托住了她的额头。 “嗯？”乔蓁有些惊讶，抬起头看见薛彦坐在她身边。他嘴里叼着一根吸管，伸出的一只手还停留在她面前。 看到面前一排的空位，乔蓁眨了眨眼：“她们已经走了？” 薛彦点点头。 乔蓁看了一眼时间，有些尴尬地小声抱怨：“你为什么不叫我……” 薛彦笑了笑：“我们也可以多呆一会儿。” 乔蓁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明明知道薛彦没有别的意思，她的思绪却已经发散得如同脱缰的野马拉都拉不回来。 林久久曾经给她详细描述过一见钟情——“在见到他的第一眼，连和他的孩子叫什么都已经想好了”。当初她还取笑林久久这是在犯花痴，偏偏现在她却觉得这句话用来描述自己再好不过了！ 乔蓁深感丢人，这种心情又不好宣之于口。 看她一直不说话，薛彦笑道：“还没睡醒吗？那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薛彦毫无征兆地拉起她的手。 第28章 睡前故事 噗通，噗通！ 乔蓁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视野里只能看见薛彦拉着她的手。薛彦的手宽大修长，比她的肤色略深一些，掌心温暖。微凉的夜风里，这股温度无比鲜明。 而始作俑者仿佛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人行道上的红灯亮起，两人并肩站住也没有松开手。乔蓁偷眼看他，黑色的帽子遮住薛彦的眉眼，黑暗里只看见明亮的瞳仁折射着微光。她咽了口唾沫，被握住的手轻轻、轻轻地使劲，也反握住薛彦。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乔蓁的小动作，只是单纯地看着前方。乔蓁却低下头，脸上带着口罩都遮掩不住的笑容。 十、十一、十二……三十一步，三十二步……四十一步。 灰白交错的斑马线只有短短几十米，乔蓁在心中一步一步地数数，这四十一步并肩而行，让乔蓁开始期待。会不会……会不会他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呢？ 走到酒店门口，暖黄的灯光从透明的玻璃门透出来，薛彦松开她的手时，乔蓁忍不住感到一阵失落，花费了极大的毅力才忍耐着不让自己再粘回去。 “呐，这个给你。”薛彦把饮料递过来的时候，乔蓁才知道刚刚对方的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东西。 她把饮料接过来，小声说：“谢谢薛彦哥。” 薛彦的语气多了几分笑意：“应该是我谢谢你，咖啡钱我会给你报销的。” 乔蓁刚想拒绝，报销什么的不过是自己临时起意的玩笑话，薛彦却摸摸她的头说：“好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飞机。”剧组定的机票，考虑到成本定的时间不是在清晨就是在深夜，乔蓁和薛彦正好是同一班。 薛彦没提起还好，一说起早起，乔蓁的睡意又涌了上来。忍了忍没在薛彦面前打呵欠，乔蓁却已经忘了自己刚刚想说的话，只声音软糯道：“薛彦哥晚安。” 和薛彦道完别，乔蓁进了电梯，里面没有其他人。摁好楼层，乔蓁干脆摘下口罩透气，随着氧气恢复充足的供应，她忽然想起自己忘记的事。 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乔蓁摸到薛彦道别时摸过的位置，又忍不住抿着嘴傻笑起来。被牵过的手上还残留着温暖的温度和触感，让她认真地开始考虑，今天要不然就不洗手了。 电梯里的玻璃幕墙倒映出她犯傻的样子，乔蓁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杯奶昔，薛彦给她买的！ 插上吸管，乔蓁喝到第一口前还在想，时间隔了这么久，不知道奶昔的口感会不会变差，结果喝到是黑咖啡的味道。 就这一口的浓度，足够乔蓁瞬间清醒了。看了一眼杯子上的标签，乔蓁哭笑不得，他是什么时候把奶昔换走的！ 回忆起自己打瞌睡之前，那几个追求薛彦同款的粉丝们，即使眉头皱的死紧依旧大口大口地把咖啡灌下去，乔蓁忍不住怀疑，薛彦是不是故意点这个惩罚她们。 正想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乔蓁拿出来一看，是薛彦发给她的红包，还有一句话。 薛彦：奶昔很好喝[微笑] 所以他真的是故意的！ 乔蓁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没有点开红包，乔蓁回复了一句。 乔蓁：喝了你的咖啡整个晚上都要睡不着了！[笑哭] 她原本跟的是发怒的表情，却在打完之后立刻删除，补上了一个笑哭。 薛彦的回复来的很快。 薛彦：那需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乔蓁的呼吸一滞，明明只是薛彦的玩笑话，耳边却忽然回响起薛彦温柔低沉的声音，细微的吐息仿佛就在她耳边吹拂。她抬眼看了一下镜子，几秒钟的功夫，镜子里的自己已经耳朵变得通红。 嘲笑了一句自己没骨气，乔蓁在对话框里坚定地打了一个“要”，后面还跟了好几个感叹号。 但是直到乔蓁刷卡进了房间，薛彦再没有回复。 卸妆刷牙，乔蓁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对话依旧没有动静。有些泄气地摇了摇电动牙刷，乔蓁安慰自己：他确实只是在开玩笑，是我自己想多了。没关系，早点睡，明天依旧是可爱的小仙女。 换好睡衣爬上·床以前，乔蓁还不死心地打开手机看了看，确定薛彦不会再回复之后，准备怀着满腔的失望进入梦乡。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下，一个微信电话打了进来。 薛彦微信音频，拒绝/接通？ 当然是接通！ 果断按下接听键，乔蓁话语里压抑不住的开心：“薛彦哥？” “还没睡？”他们很少通电话，音频里薛彦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含笑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还有一丝宠溺。 乔蓁悄悄地打了个没有声音的呵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精神点儿：“没有，听不到故事睡不着。” 电话那头，薛彦低低笑了两声，轻微的气音，让乔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很烫。 “答应给你讲故事，结果一点准备都没有，我快把房间翻了个遍，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乔蓁没想到薛彦竟然是认真地给她找故事去了，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响，仿佛她不停加速的心跳一样。 “鉴于是你看过的故事，我就随便挑一个地方开始了。”薛彦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虽然能够听到薛彦讲故事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乔蓁还是忍不住小声地抱怨了一句：“那也太随便了。” 薛彦也不生气：“这么长的故事，你肯定听不完就睡着了。” “谁说的，我肯定能听完。”乔蓁忍不住犟嘴。 薛彦笑着发出一个反问的音节：“哦？” 乔蓁傲娇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的样子像是她在和薛彦撒娇似的。 “好了，我要正式开始讲故事了。”薛彦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乔蓁小朋友盖好被子了吗吗？” 乔蓁下意识地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拉好，侧卧着把手机捧在掌心：“好了！”被薛彦称作小朋友，让她忍不住害羞，不好意思把手机放在耳边。 “希望你能喜欢这个故事……”薛彦以这句话作为讲故事的开场，接下来念的这一段对乔蓁来说果然非常熟悉。 薛彦找到了《星空与海的邂逅》的原著小说。 虽然他说自己随便挑了一段，但他念的这一段，正好是接下来他们要拍摄的剧情。 两人确定了关系后的一个假期，谢祈带着沈星光坐了一上午的车，回到自己从小生活过的海边，带她去看了自己最爱的那片星空…… 自己看过的故事，在听到薛彦讲述时，又是另一番模样，乔蓁原本想认真地听完，却忍不住一阵阵上涌的睡意。伴着薛彦低沉的嗓音，乔蓁就着这个姿势渐渐睡去。 梦里，乔蓁被带到了那个海边，那片星空下，身穿校服的薛彦拉着她的手，指着漫天的星光：“以前，这是我最喜欢最难忘的星光，但现在，你才是我最喜欢星光。” 乔蓁忍不住抬头，深色的夜幕上，星光璀璨，熠熠生辉。浩瀚无边的宇宙，漫长无尽的岁月，所有虚无与现实仿佛在此时定格，只要牵着他的手，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唾手可得。 昏黄的灯光染上夜幕，乔蓁再回头看薛彦的时候，他身上穿着灰色的毛衣，V领毛衣里的衬衫打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锁骨。薛彦正看着她，满怀深情：“乔蓁，你也是我的星光。” 然后，乔蓁醒了。 她很少做关于薛彦的梦，更是从来没梦见过和薛彦这么温馨的时刻，甚至她怀疑这个梦再继续下去，说不定薛彦会和她表白，说不定两人还会有一个温柔浪漫的亲吻……可这些都被外边接连不断的敲门声打断了！ 乔蓁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自己的怒气，让自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开门。 门外，薛彦看见她笑着打了声招呼：“早……” 话音未落，乔蓁猛地把门关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乔蓁无声地尖叫，怎么会是薛彦！自己又为什么顶着满脸的油光就开门了！门口的全身试衣镜全方位地把乔蓁现在的造型展示给她看，标准的蓬头垢面！ 乔蓁不忍心再看自己第二眼，薛彦就在门口等着，她也不可能把薛彦一个人晾在门外，只好风一样冲进洗手间，把自己的头发捋直，然后往脸上扑了一层晚安粉。虽然还是不完美，但这个样子总算过得去了。 乔蓁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带着微笑打开房门：“薛彦哥早。” 薛彦正半靠着门边，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下。然后乔蓁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嘟”声。 乔蓁愣了愣，这是微信电话挂断的声音，这么说，薛彦和她通话通了一晚上？ 薛彦没有丝毫的尴尬，见她发呆，也只是唇边带笑地提醒：“这么久一直没有挂断，是不是把手机充着电放在床头了？”看到乔蓁带着心虚地点头，薛彦无奈道，“万一爆炸怎么办？一点都不注意安全。” 乔蓁悻悻地嘀咕：“又不是三星……” 第29章 为了避嫌 “嗯？”薛彦扬声发出疑问的声音，听出其中的威胁意味，乔蓁立刻闭嘴。 乔蓁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不过薛彦老师并不严厉，很快就从教育模式转变成了关心模式。 “现在离出发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早饭想吃什么？” 乔蓁愣了愣，疑问脱口而出：“犯错还有奖励的嘛？” 薛彦忍不住笑出声，弹了弹她的额头取笑她：“笨蛋。”语气里满是温柔宠溺，让人忍不住生出被爱的错觉。 乔蓁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小声说：“我还没洗脸呢……” 薛彦又是一阵轻笑，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好了，那你慢慢打扮，我买了早饭就回来。记得打扮得漂亮些。”说着薛彦朝她眨了眨眼，来自薛彦的wink成功命中乔蓁的心脏。 等乔蓁回过神的时候，薛彦已经转身走远了。 神魂颠倒地关上房门，乔蓁小小地唾弃了一下自己色令智昏，然后继续沉迷于薛彦的美色，甚至想为了薛彦刚刚的那个wink用小号发个微博。 但理智终于回笼制止了乔蓁的冲动，在被窝里打了几个滚之后，乔蓁终于压抑住自己的冲动，心平气和地洗漱去了。 薛彦只是去买个早饭，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的，她刚刚已经在薛彦面前丢脸了，说什么也得打扮得好看点扳回一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机场变成了娱乐圈的另一个秀场，飞来飞去的艺人们不但要承受高强度工作带来的压力，还得让自己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随时随地意气风发。这一点让乔蓁很反感，况且她并不需要精修机场照出圈，所以她鲜少有机场照流出。 但是今天不一样，早早知道会和薛彦坐同一班飞机，乔蓁早就让林久久准备好衣服，妆容准备上甚至比一般走红毯的还要认真。 枣红色V领毛衣，酒红色半裙，白色板鞋和卷烫得柔顺甜美的棕色卷发，同色系的妆面让她看起来温暖又柔软，像个温温柔柔的女大学生。 虽然酒店里就有早餐供应，但薛彦拿来的三明治显然是外边带来的，用料丰足，到乔蓁手里的时候还是热乎乎的。 乔蓁咬了一口，立刻为三明治的口感小小欢呼了一声：“真好吃！” 薛彦笑着拿出密封好的杯子，插好吸管才递到乔蓁手里：“当心烫。” “谢谢薛彦哥。”乔蓁喝了一口，是现磨豆浆，“为什么不是咖啡？” 乔蓁的随口一问，让薛彦忍俊不禁，他好奇道：“难道未来我的饮料清单里，就只有黑咖啡这样一种选择了吗？” 乔蓁讷讷道：“那倒不是……”只是这让她更加确信，薛彦昨天就是故意耍人玩儿。 薛彦笑着摇了摇头，环顾了一圈乔蓁的房间，似乎在找什么地方适合坐下。乔蓁忍不住庆幸，还好她刚刚化完妆顺便整理了一下房间，否则薛彦又该嘲笑她了。 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位置，薛彦想了想，半倚靠在梳妆台边。看乔蓁吃得很高兴，他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片刻后又飞快地皱了一下眉：“你助理呢？” 乔蓁连忙把面包咽下去：“她和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我了，是我磨磨蹭蹭的到现在还没收拾好。” 薛彦看了一眼床边看起来随时可以拉上走的箱子没说话。乔蓁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她能怎么办？总不能承认，自己就是眼巴巴地等着薛彦的早饭吧！ 过了会薛彦好像才回过神，慢吞吞地说：“今天我搭不到车，等会坐你的车一起去机场。” 能和薛彦呆得久一些，乔蓁自然求之不得，脸上却假装嫌弃的样子，举了举手里的早餐：“所以，这个只是有求于人的敲门砖咯？” 薛彦正拿着手机发消息，闻言含笑看过来：“怎么了，不满意吗？” 乔蓁撇了撇嘴，嘀咕道：“太小气了。”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继续把早餐“吃干抹净”。 薛彦没有戳穿她，等她吃完也回完了消息，单手拉起她的行李箱杠杆：“为了表现我的诚意，今天也给乔蓁小姐做一天助理吧。” 乔蓁噗嗤一笑，玫瑰金的女式拉杆箱配上薛彦的模样竟然并不显得尴尬，反而格外有绅士风度。 没有拒绝薛彦的“诚意”，乔蓁背上凹造型的链条包，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 林久久早就在车上等着了，看到薛彦和乔蓁一起上车的时候差点没惊掉下巴。乔蓁对助理的想象力有着十分充分的理解，迅速且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当前的状况。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林久久把自己的下巴托回来，有些疑惑地问：“可是我才看到赵熙月他们乘车前脚刚走啊。”为什么薛彦没有搭她的车？即使这个问题没有问出口，大家也都知道林久久的意思。不论怎么看，薛彦和赵熙月的关系都比和他们近多了。 薛彦坐在靠门的单排座上，他们这一排三个座位，中间是林久久，再里边才是乔蓁。他十分自然地关上门，当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才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避嫌。” 薛彦回过头，看到所有人都顶着满脸的问号看着他，接着说道：“我和熙月同属一个经纪人，说起来是师兄妹，但是太’相亲相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薛彦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歌坛就有一位小天王，曾经因为和同门师妹的频繁合作而传出绯闻，直接导致两人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不敢有半点交集。 乔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和薛彦一样，她也是怕麻烦的性格，以往对待她的那些“男同事”们也是类似的做法。 只有林久久一个人腹诽，这个薛彦知道要和赵熙月避嫌，怎么不知道要和乔蓁避嫌？就因为两人之前传出绯闻的事儿，乔蓁多了一大把黑粉，顺藤摸瓜下去，基本上都是从薛彦那儿来的。 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林久久与众不同的关注点。 到了机场，薛彦果然履行自己的承诺，贴心地替乔蓁拉行李箱。好在大部分行李都和剧组的器材一起托运了，这才避免了薛彦身上挂满大包小包的尴尬。 清晨的机场人流稀少，但觉不算冷清。剧组的保密工作再好，大部队的迁徙难免露出蛛丝马迹，闻风而来的记者们早已等候多时。但他们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薛彦和乔蓁同时出现的场面，尤其薛彦还替乔蓁拉箱子！ 在说风就是雨的娱乐记者眼中，拉箱子四舍五入就是牵手，再四舍五入就是接吻，再四舍五入……这和徒手公布恋情有什么区别？！ 此起彼伏的喀嚓声让人不得不注意到他们，林久久先忍不住小跑到薛彦身边：“薛哥，要不然箱子交给我吧？” 薛彦却毫不在意，长臂一转，拉杆箱灵活地躲开了林久久伸过来的手：“不用，已经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么点路。” 话是这么说，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娱记狼似地盯着他们的眼神，林久久紧张得毛都快炸起来了。戏刚开拍的时候，经纪人甘甜就对她耳提面命了好几次：绝对不能让薛彦和乔蓁的绯闻再发展下去！ 一时的绯闻是热度，但是长时间的绯闻，即使两人不是真的在一起过，大众也只会觉得他们是在一起“过”了。这对乔蓁的人气绝对是巨大的打击，甘甜更不愿意见到的，是自己的白菜，有一天被沈周的人拱了，即使是假的也不行！ 可是，看着微笑向认出他们的人打招呼的乔蓁，和不远不近跟在乔蓁身后的薛彦，林久久不但想不出挽救的办法，竟然莫名得产生一种想要摁头的冲动…… 记者们一股脑地拍照，场面却没有失控，大概是对这件事毫无准备的，导致了反应的延迟。 等过了安检，薛彦才和林久久说：“今天的事不知道会热闹到什么程度，你最好先通知一下甘甜，我也会和沈周沟通，让他安排好后续的澄清。”林久久点头应是，薛彦又道，“还有昨天的事，最好也告知一下她。” 林久久点头如小鸡啄米，顿了一下反问：“昨天发生了什么？” “乔蓁没告诉你？”薛彦皱眉看了乔蓁一眼。 乔蓁回过神，笑容有些勉强：“我昨天已经通知甜姐了，她那边会安排好的。”八卦小报最喜欢盯着他们，乔蓁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自然不会出现忘记了这种业余的失误。 “那就好。”薛彦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严肃的神情只见久违的冷淡。 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失落，乔蓁张了张嘴，对着薛彦的背影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薛彦的助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的，说话间已经迎了上来，两人边说话边往前走。 乔蓁想跟上去，可是看着他的背影，乔蓁忽然失去了跟上前去的勇气。 第30章 理所应当 030理所应当 “这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我一直深爱的地方，这里承载了我过去所有的快乐，现在，也有了你。”少年拉着少女的手，清朗的声音混合海风，落进心里都是甜蜜的味道。 “谢祈……”沈星光第一次被人这样珍而重之地摆在心里，少年的心意让她觉得无比珍贵。 谢祈将她拥入怀中，贴着她的耳边问：“星光，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少女的背影微震，她伸手环绕住少年的脊背，细长的手指紧紧抓住他背后的衣服，片刻后带着哽咽地回应道：“我也永远永远，不想和你分开。” 碧海蓝天，初春的阳光温暖绚烂但并不刺眼，乔蓁顺着薛彦的力道与他分开。薛彦还沉浸角色的情绪里，看着她的双眼满怀深情。乔蓁用力地眨了眨眼，却始终看不清他眼中自己的模样。乔蓁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本该饱满而快乐的内心此时却空荡荡的。 薛彦是个合格的演员，只要他想，他就能以最深情的动作拥抱住你，他就能在你耳边说出最动听的情话。 可是乔蓁不是，她只是个“花瓶美人”，所以才会把对方真挚的表演当做是真心。 薛彦低下头，乔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本该让沈星光安静地等候来自谢祈的亲吻，如同等待王子的公主那样。可是看到薛彦的主动靠近，即使明知道是虚假的感情，乔蓁还是忍不住踮起脚迎合。 唇齿碰撞之后发出一阵轻微的磕碰声，乔蓁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变形，嘴唇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淡淡的血腥味溢满唇间，反倒让这个亲吻变得真实了几分。 靠得极近的镜头拍摄完两人甜蜜的亲吻之后后退了几个身位，眼泪顺着乔蓁的脸颊滑落，晶莹的泪水不但没有破坏场景，还增添了几分唯美。 嘴唇分开，薛彦却没有后退，和乔蓁额头抵着额头。看着她泛红的双眼，薛彦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小声取笑道：“爱哭鬼。” 乔蓁皱了皱鼻子，表情看起来十分可爱。薛彦紧紧抱住她，线条利落的下颌抵在她的发顶，嘴角露出一个缱绻的笑容。 镜头从两人相拥的场景向上位移拉远，拍摄到海天一线的远景，和头顶上灿烂的太阳。 “卡！”导演喊停之后，薛彦立刻松开了手，乔蓁乖顺地离开了薛彦的怀抱，转身想走。 右手被一股大力拉扯住，乔蓁回头，薛彦皱着眉表情严肃：“嘴巴还好吗？”别人可能被蒙骗过去，可是薛彦当时和乔蓁靠的那么近，不可能不知道。 乔蓁点点头，拉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想摆脱薛彦的拉扯却没有成功。 他还是不太放心：“你张嘴我看一下。” 乔蓁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按照薛彦以往的性格，绝不会勉强别人做不喜欢的事，可是他今天却格外坚持。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连旁边在收拾器材的工作人员都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一场，忍不住好奇地看过来。 乔蓁挣了挣手臂，没能脱离薛彦的掌控，只能嘴唇轻动从牙缝里几个字：“真的没事。” 薛彦的眉头皱得更深，突然伸手捏住乔蓁的下巴。猝不及防之下，乔蓁下唇受伤的位置正好被他摁住，一阵吃痛当中被捏开牙关。 冷风吹进嘴里，铁锈味变得更重，即使是风吹在伤口上的细微力量，也让乔蓁疼得头皮一阵发麻。 “怎么会这样？乔蓁你牙齿都染红了。”刚跑过来的林久久忍不住惊呼，开始她还觉得薛彦的举动很轻佻，结果一走近，乔蓁满嘴的血腥。 乔蓁按捺住心头的恼怒，下意识地甩开薛彦的手，听到林久久的话，只是撇开头：“我没事，给我拿瓶水。” 林久久知道乔蓁对于形象的看重，应了一连串的哦之后拔腿就去拿水。乔蓁用手背蹭了蹭嘴唇，她今天擦的唇膏颜色偏淡，此时也染上了些微的血痕。 一瓶水递到她面前，薛彦道：“喝我的吧。” 乔蓁咬了咬唇，嘴上的刺痛提醒着她的愚蠢，但这些又怎么能说是薛彦的错呢？乔蓁自嘲地笑笑，没有拒绝薛彦的善意。今天的流血事件即使发生在别人身上，薛彦也一定会同样绅士地提供帮助，乔蓁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因为是在海边，乔蓁也没再费心去找什么洗手间 ，而是找了块无人的高大礁石后边漱口。乔蓁都不敢看自己在水里的倒影，怕看见自己一嘴的血，糊在本该光洁干净的牙齿上，肯定难看得要死！再加上她牙齿上贴的假牙箍……乔蓁根本不敢回忆刚才薛彦捏着她的下巴仔细观察时的场景。 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乔蓁沉默的看着自己吐出来的淡红色液体逐渐变得清澈。等她觉得处理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一个脚步声忽然由远及近，熟悉的嗓音仿佛在和另一个人交谈。 “……按照原来的安排把消息放出去吧。”是薛彦。他应该是在讲电话，不管是声音还是脚步声都只有一个。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薛彦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却只有冷漠：“她琢磨了这么久想和我攀上关系，无非就是为了热度和炒作，哪有什么真心可言。现在正是她快要美梦成真的时候，不帮她一把，她又怎么真的知道现实的残酷呢？” 嘴唇上的伤口在反复被冲洗之后变得麻木，乔蓁的心里也忽然被撕开一个口子，麻木地往外流着血，一点也不觉得疼。 薛彦的电话很简短，他很快就离开了。乔蓁却在礁石底下蹲了很久，她盯着粼粼的水面看了很久，明明受伤的时候会哭，感动的时候会哭，求而不得的时候会哭，这么爱哭的她为什么现在流不出一滴眼泪了呢？ 等林久久到处乱转，终于找到她的时候，乔蓁的脚都蹲麻了。 “大家都等着你呢，怎么跑过来这么久，也不和我打声招呼？”林久久嘴巴上碎碎念，却十分体贴地一手扶着乔蓁，免得她跌倒。 乔蓁却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乔蓁，你怎么了？”其实不止是今天，林久久早就发觉，从飞来海边拍戏的第一天开始，乔蓁看起来就一直怪怪的。这种奇怪和之前的还不一样，让林久久忍不住担心，偏偏乔蓁还要强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乔蓁回过神，摇了摇头：“我没事，”看见林久久脸上更凝重的表情，乔蓁虚弱地笑了笑，眼神放空，“我就是有点想家了。” 远处剧组的人还在忙碌，在形形色色的人群当中，有一个人的身影在乔蓁眼中尤其鲜明。乔蓁在心里嘲笑自己犯贱，所有的真心在他眼中都只是做戏，那她越是关注只会越被轻贱。在面对薛彦时一直不曾叫嚣过的自尊心忽然在乔蓁心里鼓噪，乔蓁头一次正视起“放弃”这个选择。 她曾经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放弃。 乔蓁是个自我调节能力很优秀的人，在林久久和她共事的这么长时间里，她从来没见过乔蓁消沉这么久，尤其是她身上这种消沉的态度甚至还被带入到了工作当中——要知道，这对乔蓁来说一直都是不可饶恕的大忌。 “乔蓁，我现在都不要求你把小心翼翼的感觉演出来了，只让你用深情这一种情绪，对着睡着的薛彦把这段台词念完，很难吗？”刘导拼命地敲着报纸筒，开拍以来第一次发现和乔蓁讲戏这么难，“你要是实在紧张，就当薛彦只是个人形抱枕，别想些有的没的，就刚刚那表情，我他|妈差点以为薛彦死了呢。”他总算是知道别人为什么评价乔蓁木了，平时看起来一点就透的一个人，仿佛被人下了降头一样，怎么教都无法理解他的话。非但不能表现出角色应有的情绪，甚至还在该温馨的时候一脸的怅然若失！ 刘导的模样像只快爆炸的青蛙，甚至让乔蓁觉得有点想笑。扯了扯嘴角，弧度在完成微笑的表情之前重新抿直起来，乔蓁认真地向刘导道歉：“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刘导一股气憋在胸口，发泄不出来又憋不回去。他最怕的其实就是这样虚心好学，但就是不开窍的演员，积极认错，死性不改！ 正好差点被当成“死人”的薛彦路过，被刘导一把拉了过来：“你来给乔蓁想想办法，我头都快想破了。” 薛彦看了一眼乔蓁，乔蓁微微垂下头，下意识地避开了与他对视。她并不是觉得不好意思，事实上这几天展示在大家面前的演技才是她的“正常水平”，乔蓁不再像以前那样，觉得是在薛彦面前丢人了。 可是她也仿佛失去了大部分的情绪。眼前能够接触到的所有一切，忽然都无法打动她的内心，所有的情绪都从发自真心，变成了“理所应当”。她理所应当地露出笑容，理所应当地表达爱意，理所应当地……让人觉得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第31章 传闻发酵 薛彦是和乔蓁对手戏最多的人，连刘导都能发现的问题，他只会更早发现。可是每次他想和乔蓁说话的时候，都会被她下意识地避开。仿佛是在会比什么洪水猛兽，哪怕是在演戏的时候，乔蓁的这股情绪也被不由自主地带入到了沈星光和谢祈之间。 不需要别人提醒，其实乔蓁自己很清楚她的问题出在哪儿。明知道把话摊开，消除和薛彦之间的隔阂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办法，可是已经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努力了九十九步的乔蓁，怎么也迈不出这第一百步。 薛彦还没回答刘导的话，乔蓁已经忍受不了三人之间奇怪的沉默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要不然……” “要不然这一段戏就先放一放，我倒觉得乔蓁目前的情绪没什么不好，和接下来的戏很贴合。”薛彦和她同时出声，提出的方案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是说这回不拍了？”刘导第一时间皱起了眉，满心的不赞同，“这么点儿剧情在同一个地方取景两次，你是真觉得咱们剧组的钱都是天上飘下来的啊？” 薛彦对他的愤怒丝毫不在意，语气轻松地说道：“真正要在海边取景的戏份其实都已经拍摄完毕了，这一段只是发生在公交车上，在哪儿找不到公交车？”本来汽车运动的场景就得用到一些技术，脱离了海边的固有思维之后，根本就不算是个问题。 “哎哟，我怎么也死心眼了。”刘导忍不住用报纸筒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这是个拍摄经常用到的技法，刘导也不是想不到，只是这段时间的拍摄流程一直是按照时间来安排的，让他一下子陷入了思维的误区。 “再说可以替换这段剧情的戏份有很多，即使拍摄了也不一定会被剪进正片里，没必要这么着急上火，最重要的是……”薛彦的视线转向了乔蓁，“乔蓁这段时间得一直保持着现在的这种状态，可以做到吗？” 乔蓁的神情一滞，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原来薛彦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回避，而且看起来……十分的乐见其成。暗中苦笑了一声，乔蓁冲薛彦点点头。 能彻底摆脱她的纠缠，或许是薛彦一直以来的梦寐以求。 剧组拍摄的每一天都伴随着经费的燃烧，确定了新的拍摄计划之后，刘导第一时间定了机票，全剧组的人连夜赶回了A市。 行程匆忙，乔蓁下飞机的时候满脸疲惫。深夜的机场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乔蓁也不喜欢被太多人包围，但是深知她性格的甘甜这次却安排了三个保镖来接机，甚至连她本人都出现了。 空荡荡的VIP通道，甘甜语速极快地向乔蓁嘱咐道：“他们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渠道知道消息，正好趁着你坐飞机失联的时候发布消息，两个小时前先是你的粉丝大闹酒店的事情上了热搜，然后一群营销号集体爆了你和薛彦的暧昧照……” “暧昧照？”乔蓁停下脚步和甘甜确认，“是剧照还是亲密照？” “不是剧照，尺度也说不上亲密，都是薛彦和你在不同时间独处的照片。”甘甜没有质问这件事的真伪，她只在乎乔蓁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她得对自己的艺人负责。只要确定了乔蓁的态度，事实真假都能靠运作变成罗生门。 林久久忍不住插了句嘴：“那和上回不是一样，当时薛彦抱乔蓁，明明我就站在旁边，他们能靠借位硬把我抹掉。”事后林久久忍不住用自己的工作号吐槽了这件事，还有一大批人不相信她的话，觉得她是为了工资昧着良心替乔蓁和薛彦隐瞒恋情，差点没把她郁闷死。 乔蓁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还有别的事情吗？”以甘甜的本事，处理这些消息信手拈来，只是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才来提醒乔蓁一句。 甘甜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叹了口气道：“还有就是网上有人匿名爆料，说原本赵熙月才是《星空与海的邂逅》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你背靠金主带资进组，强行抢走了她的角色。”说起来，这角色还是她跟沈周在天华高层会议上据理力争才抢过来的，初衷更多的是想在沈周面前出口恶气。谁知道乔蓁会因此被捏造黑料，导致现在极为被动的局面。 乔蓁嗤笑一声，头一次刻薄地评价他人：“她也配？” 甘甜和林久久对视一眼，仿佛有一瞬间不认识乔蓁了一样。他们都以为乔蓁会把注意力放在金主和带资进组这个点上，却没想到她忽然开嘲讽。 几人已经到了临近出口的位置，乔蓁收了笑，压了压自己的帽檐：“我知道了，等会我不会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其他的事就全权托付给甜姐处理了。”天华娱乐暗中给她的配置一直都是最顶级的，甘甜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绝不会傻到不肯借势。 只是不知道和薛彦扯上关系，这件事到最后究竟是她这个“天华小公主”会获胜，还是真正的“天华太子”会胜上一筹。 甘甜神色复杂地答应下来，以往遇上这种事，乔蓁最多只是一笑而过，甚至还会嘱咐她澄清的时候别太过火。可今天乔蓁非但什么都没交代，甚至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即使走的VIP通道，娱记们也有自己的办法能顺利堵到明星。 “乔蓁，你和薛彦真的是恋爱关系吗？” “听说你的粉丝嚣张跋扈，当天是薛彦替酒店解围，你知道详细的情形吗？” “有人爆料你抢了赵熙月的角色，沈星光最早定的到底是不是你？” “你出演沈星光，究竟是因为看赵熙月不爽还是想和薛彦演对手戏？” “你背后真的有金主吗？” 保镖保护着乔蓁一行人在蜂拥而至的记者堆里艰难移动，尖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让人难以招架。走在人群中间的乔蓁一言不发，黑色的帽子、口罩和墨镜把乔蓁的脸保护得密不透风，连一丝情绪都捕捉不到。 “感谢大家的关心，乔蓁连夜坐了一晚上飞机，前一天还经历了高强度的工作已经很累了，抱歉无法回答各位的问题。请大家密切关注天华娱乐的官方平台，到时候会有详细的公告和解释，请大家耐心等待。”甘甜扯着嗓子把话喊出来，记者们的**短炮却依旧来势汹汹地想往乔蓁脸上怼。 隔着墨镜，乔蓁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抽离了身体，仿佛这些人询问的每一个字都与自己无关。其实本来就和自己无关，他们所关心的其实只是新闻能给他们带来的热度和效益，别说是乔蓁这个当事人，连整个事件的真相究竟是如何的，他们也并不在意。 随着新闻的发酵，网上关于乔蓁的传闻甚嚣尘上，连原本定下的酒店也不再安全。好在甘甜早有准备，替乔蓁在另一个离剧组拍摄场地不远的酒店替乔蓁办理了入住。 得到了乔蓁的全权授意，甘甜甚至还来不及上楼陪乔蓁坐一会，就直接让司机送她回了天华娱乐总部。 乔蓁洗完澡坐在酒店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个安全的茧。手机里是另一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乔蓁这个词条被无数人讨论之后挂上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林久久很担心她，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没走，看完乌烟瘴气的微博，她主动安慰乔蓁：“被全网黑这种事咱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乔蓁，别那么沮丧，会好起来的。” 乔蓁摇了摇头：“我没难过，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林久久小心翼翼地问。 乔蓁冲她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她自己都没发觉的苦涩：“也许从我一开始进入这个圈子，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林久久却吓得差点跳起来。乔蓁最近的状态是一直不太稳定，但她万万没想到，乔蓁居然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退圈的边缘了！这对林久久的精神和饭碗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女神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啊？”林久久忙不迭地问，“有谁欺负你你就跟我说，哪怕我解决不了我还能找甜姐，咱们肯定能欺负回去，把他们都收拾得妥妥帖帖的！” 乔蓁勾了勾嘴角，看到林久久炸毛的模样有些想笑，内心却毫无波澜。本来的安慰者和被安慰者倒了个个，乔蓁好不容易才把林久久的情绪安抚下来。但原本只是在心里衡量犹豫的打算，却在说出口之后变成愈发强烈的冲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甘甜把她拉进了应急事务处理小组，即使和乔蓁分隔两处，尽职尽责的经纪人也没忘记让乔蓁第一时间获得消息。可是看着不停滚动的信息界面，乔蓁却觉得自己仿佛是和这件事关系最浅薄的人。 叹了口气，乔蓁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没有发任何一条消息。 第32章 甚嚣尘上 在粉丝事件被爆料的最初，甘甜原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公关事件。何况乔蓁作为原主围观了整件事情的真相，一早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甘甜交了底。和工作有关的事乔蓁基本不做任何隐瞒，甘甜也清楚薛彦才是这群粉丝们的正主，鉴于两人是正在合作的关系所以没有向沈周发难。可是随着接二连三的爆料席卷而来，甘甜越发觉得这件事是早有策划的、针对乔蓁的一次抹黑。 时间掐得那么准，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偷拍到这么多照片，显然是有备而来。甘甜甚至怀疑，是不是《星空》剧组里出现了内鬼。 “赵熙月是内定女主角的事没几个人知道，况且是我空降换掉她，不是她空降换掉我，没理由这么高的热度。”乔蓁在接到甘甜的电话时这样和她说。乔蓁的业务能力再差，资历和人气摆在那里，而赵熙月压根没有和剧组签订合同，即使是从法理的角度来说也没资格做乔蓁的苦主。当初会替赵熙月在父亲面前说话，不过是乔蓁一时心软罢了。 确实这件事是目前最好处理的，甘甜也一早就安排了下去：“公司的官方声明我早就准备好了，等盖了公章之后就能发布。” “怎么说的？”乔蓁问。 甘甜都不需要怎么回忆就能脱口而出：“兹证明我司在拍电影《星空与海的邂逅》的签约女主角始终为乔蓁女士一人，特此声明。” 乔蓁笑了笑：“为什么不加一句？’剧组与赵熙月女士仅有前期意向接触，并未确定签约。请勿造谣传谣‘？” “乔蓁，再怎么说，你和赵熙月现在都在同一个剧组里，”甘甜劝她，“没必要为了争一时之气闹得这么难看。”要是平常，她才是最乐意看着赵熙月乃至沈周吃瘪的人。 乔蓁垂下眼，电话里的甘甜自然看不到她紧紧攥着的拳头，摊开手能看见雪白的掌心里五个深深的红色指甲印。 “我已经很克制了，她应该庆幸自己没有被封杀。”乔蓁扬了扬嘴角，眼底却无半点笑意，“你不用说我自以为是，对公司来说我没这么重要之类的话。客观地说，我能带给公司的效益远远高于赵熙月，把我和她放在天平的两端，公司显而易见得会选择我。”乔蓁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优势，但从来不引以为傲。可是如果有人想踩着她上位，她也不是任人蹂·躏的软柿子。 甘甜时常说乔蓁脾气软、好欺负，如今乔蓁终于如她所愿地硬气了一回，甘甜的心里却说不出的复杂。她忍不住感叹道：“原来还为你操心来操心去，现在却觉得你即使没有我照顾也能把事情处理得很好。”她毫不怀疑，即使乔蓁的经纪人是林久久这种毫无经验的小白，乔蓁也能轻而易举地把这些事都摆平。 乔蓁这回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甜姐帮了我很多。” 甘甜叹了口气：“我会照你的意思做，但是你也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 “那和薛彦的绯闻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未来还有宣传期，总不能现在就一刀两断切得干干净净吧？”往声明上再加点东西对甘甜来说并难，可是发了之后，眼下这部戏基本上就凉了。 爱情类的电影，即使男女主角只是逢场作戏，影迷们也期望着两人之间能够摩擦出什么火花。所以这类作品的主角哪怕只是走个形式，也多多少少发过暧昧通稿。甘甜左右为难，暗恨这次的绯闻来得一点也不是时候。 乔蓁沉默了很久才回答：“还没想好，你先按照原来的安排做下去吧。” 经纪人的存在本来就是替艺人解决疑难杂症的，临挂电话前，甘甜却忍不住问了乔蓁一个问题：“赵熙月和薛彦的关系那么近，你说这件事薛彦会是怎么看的？” 薛彦怎么看待这件事？ 薛彦自己就策划了这件事。乔蓁丢开手机，整个人仰躺在床上想放空一下自己，却满脑子都盘旋着甘甜的询问。他应该觉得很开心吧，毕竟他那么讨厌自己的纠缠。这次的事件的结果不论是什么，乔蓁哪怕是为了避嫌也得主动减少他们两人的独处时间。剩下的拍摄行程本来就不长了，等杀青之后两人就能客客气气地分道扬镳了。 如果今天没有听到薛彦在海边的通话，她现在肯定为自己带来的麻烦愧疚得要死。 一想到自己可能有的蠢样，乔蓁闭了闭眼。明明薛彦之前可以和她整晚地通电话，明明他之前在赵熙月面前那样维护她，现在却都成了镜花水月。乔蓁想，她那时候的羞恼和热烈，在薛彦眼中一定极为滑稽可笑。 会不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也对赵熙月那样亲昵温柔呢？ 乔蓁的额头一阵抽痛，时间已经走到了凌晨四点，今晚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嗡——”手机震动起来，乔蓁以为又是甘甜，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 “乔蓁救救我！”手机刚拿到耳边就听见了一阵魔音灌耳，吓得乔蓁下意识看了名字一眼，才发现是仇森。 揉了揉额头，乔蓁哭笑不得道：“你又怎么了？” “什么叫’你又怎么了？‘这么不耐烦的语气，你就这么不关心你弟弟啊？”仇森愤愤道。 乔蓁莞尔：“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凌晨四点给我打电话，就不允许我生气吗？”不过听到他充满活力的声音，乔蓁确实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仇森哼了一声：“亏我这么关心你，偷偷摸摸地背着我妈发微博替你说话，你真是没良心。” “发微博？你发了什么？”乔蓁有些困惑，她看到的信息里，好像并没有与仇森有关的话题。 “不是吧，你别告诉我微博上都翻了天了，你还能在酒店里睡大头觉，什么都不知道？”仇森痛心疾首地惊呼之后，指挥着乔蓁动作，“你现在打开微博看看，我还@你了，记得转发哦。” 说完仇森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带着疑问的乔蓁用笔记本电脑登上微博，经过了网友们一晚上的折腾，微博艾特她的消息少说也有几十万条。而她发布的上一条微博底下，转评赞还在一个惊人的速度飞快上涨。 乔蓁没有兴趣点开它们，主页一刷新，出来不少互关好友的未读微博，最上面的就是仇森。 是求生也是仇森V：听说@乔蓁V有金主？她才是金主本人好吗！[配图]X9 看到照片，乔蓁忍不住微笑起来，这几天一直木木的心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仿佛重新开始跳动。仇森发的是去年他生日的时候，乔蓁和一大群朋友们给他庆生时的照片。九宫格的最中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仇森和一辆黑色哈雷摩托的合照。 当时乔蓁正在剧组拍戏，经不住仇森的软磨硬泡，腾出时间去参加仇森的生日会。听说仇森一直对摩托车感兴趣，乔蓁对男孩子们的喜好不太懂，秉承着越贵越好的心态提前定了这台车。 仇森的微博下面炸开了锅，仇森的女粉比较多，成分又以阿姨粉为主。仇森忽然深夜发博，底下一片片的全是劝仇森早点睡觉，免得以后长不高。还有人担心仇森在这时候站乔蓁，会被别人攻击是蹭热度。直到有人认出了这台摩托的车型，顺便搜了一下价格，仇森的本意才终于被揭露出来。 风清想做仇森的好妈妈：我去！这车是乔蓁送的？仇森弟弟你不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吧？ 是唐离不是棠梨：楼上，这车很值钱吗？帅是挺帅的。 风清想做仇森的好妈妈：“倒也没特别值钱，你去马路上拦十辆轿车，九辆没它贵的水平。 是唐离不是棠梨：卧槽！[哆啦A梦惊讶] 一连串的“卧槽”转发过后，有人顺手贴上了这辆车的新车报价，仇森的这条微博飞快地出了圈。 “乔蓁给仇森的礼物”这个词条像窜天猴似的上了热搜榜，这么迷惑性的词条在引起了路人们的好奇心被点开之后，热度更是扩散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样的局面是乔蓁始料未及的，但确实替她解了燃眉之急。 乔蓁编辑了一条微信消息给仇森：谢谢。 仇森弟弟：嘿嘿，不客气。 仇森弟弟：不过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以后可得罩着我！ 仇森弟弟：我要是在外面挨打了，你得帮着我知道吗！ 乔蓁噗嗤笑出声，强压着搞怪的心情给他发了一个再见的表情。 和仇森聊完天，乔蓁心头的郁气仿佛一下子就散开了。微博上那些甚嚣尘上的争执、猜测和诋毁，一下子离得乔蓁远远的。暂时搬开那些沉甸甸的压力，她总算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就在这时候，微博搜索栏里灰色的“乔蓁”忽然变成了“赵熙月小号”。乔蓁其实并没有很好奇她的事，可就是情不自禁地点了进去。 第33章 无名小号 033急剧反转 这个词条的搜索量不算高，跳转出来的相关微博也不多，乔蓁只是简单地相互印证了一下就弄清了前因后果。 营销号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发现了一个小号，开始这个小号只是偶尔发一些自己在剧组的经历和心情，时不时地吐槽组里的女主角假清高和白莲花。这些琐碎的内容特意隐藏了姓名等相关信息，所以开始并没有人注意。直到前不久的一条微博，博主宣布了自己和一个大导见面，很有可能成为大导电影的女主。除了表达自己的兴奋和激动，小号还暗示现在这部戏的女主本该是自己，受了这么多委屈的她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抢角”、“假清高和白莲花”让人很容易就联想起乔蓁和赵熙月的传闻，有心人核对了一下剧组开拍的时间又正好与《星空与海的邂逅》的开机时间吻合，很多人就开始猜测这个号的号主是赵熙月本人。甚至还有人顺着她的暗示梳理了一下电影导演们的拍摄计划，猜测到这个小号所指的大导，大概率是同属天华娱乐旗下的乔安生。 这一下让网友们彻底炸开了锅，乔安生是什么人？他少年成名，这么多年以来不但拿遍了国内外的多个大奖，出手的作品无不是精品，叫好又叫座。业内几乎所有的影帝影后不是想和他合作就是想和他再次合作，而且以乔安生历来的作品看，他的女主就是下一届影后的既定人。 随着网友们的深挖，赵熙月身上的料越来越不得了。他们热火朝天地吃着瓜，乔蓁却越看越觉得可笑。 赵熙月已经被她抢走过一次角色，这回竟然敢这么胆大地越过剧组自宣角色，是吃定了她抢不到乔安生的电影女主角吗？可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只是和导演见了面，并不是拿到了签约合同。一切的“有可能”，都有可能变成“不可能”。 乔蓁没有给父亲打电话，一方面是因为时间太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屑。她了解自己的父亲，也了解公司的运作态度，赵熙月想由外而内地逼公司定下她的角色，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先前还和甘甜说赵熙月该高兴自己没被封杀，禁不住她自掘坟墓，她的无心之言一语成谶。 薛彦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乔蓁望着显示出来的名字出神，手机震动了好一会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点开。 “喂？”乔蓁以前习惯先和薛彦打招呼，可是现在连短短的“薛彦哥”三个字都说不出口。仿佛咽喉被石子堵住，一挪动就尖锐得疼。 “乔蓁，你睡了吗？”薛彦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没有，在看微博。”乔蓁一面说，一面漫不尽心地把鼠标抓在手里乱点。微博的界面刷新，20秒前天华娱乐的官博发了一条声明。乔蓁把图片放大，甘甜果然照着她的意思修改了内容，盖上了天华娱乐红色的公章之后，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那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局面了。”薛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乔蓁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扣了扣鼠标上的细缝：“所以你打电话给我是想和我说什么呢？”替赵熙月求情吗？乔蓁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怕自己的质问太过尖刻，那样就太难堪了。 薛彦叹了口气，轻声说：“乔蓁，只是想帮帮你。你不要把我当成敌人，也不用这么防备我。” “没有啊。”乔蓁甚至还笑了笑，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言不由衷，“还有，谢谢你的关心。”说完这句话，乔蓁忍不住皱眉，这句谢谢有些僵硬，她不太满意。回忆起自己带着憧憬和羞涩向薛彦道谢或道歉的场景，乔蓁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时说话的时候，自己用的是怎样和软的语调。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 秦清从小就教育乔蓁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孩子，交谈的时候尤其注意不让别人感到尴尬和冷场。乔蓁今天才发现，自己其实很有把天聊死的天分。 隔了好一会薛彦才说：“甘甜的能力不错，目前处理得还可以。关于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你怎么看？” 其实是想催问她们怎么辟谣的事情吧，乔蓁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反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本来就没什么不是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深深抽气的声音，说不定薛彦那里开着外放也说不定。但乔蓁并不在乎，甚至能让薛彦他们感到头疼这件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意外得让她心头感到一阵快意。 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乔蓁的指甲卡进鼠标的缝隙里，断裂的缺口渗出鲜红的血珠，钻心得疼。 意识还没归位，身体却马上作出了反应，等乔蓁回过神来的时候，受伤的手指已经放在洗手间的水龙头下冲洗。冰冷急速的水流冲到手指上，飞溅起透明的水花。冲掉了血珠子的手指上只留下一道深红的伤痕，可是一旦离开了水流，鲜血又会从这道丑陋的伤口里流出来，乔蓁反复尝试了很多次，还是没能清洗干净。 手指上的伤口会流出这么多血，心上的伤口又要流掉多少血才会愈合呢？ “乔蓁，你现在在做什么？”薛彦的语气一紧，急促地问。 乔蓁又把手指拿出来看了看：“没事，就是最近老是受伤。”嘴上的伤口，手上的伤口，心上的伤口。不管这些是薛彦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故意的或是意外的，这些伤口都多少和他有关。 乔蓁只是随口回答了一句，薛彦却好像很紧张，一声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之后，薛彦说：“你现在方不方便开门，我来看看你。” “你这个点过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乔蓁没什么感情地提醒，伤口被冷水冲的冰凉，她的语气仿佛也变冷了，“还是说，你想把绯闻坐实了，好盖过赵熙月的那件事。” “乔蓁！“薛彦那边的动静随着她的话戛然而止，薛彦的声音却带了浓浓的警告。 乔蓁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恶意地揣测你。”以薛彦的身份并不需要采用这么迂回的战术，可是谁让他深谙人心呢，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或许是他的爱好也说不定。 薛彦重重地喘了口气，像是在压抑怒火：“你可能太累了，我们不说这个。” 乔蓁应了一声，可是现在除了这些事，他们好像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我就先挂了，晚……” 薛彦在乔蓁道别之前抢先问道：“你和仇森是什么关系？” 乔蓁愣了一下，完全没想过薛彦为什么会忽然问起仇森。不过仇森刚刚给她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沈周他们会注意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提起仇森，乔蓁的语气不自觉得舒缓了不少。毕竟他是这次第一个来关心她的“局外人”。 “真的只是朋友？”薛彦的追问让乔蓁觉得自己不被信任。 “不然呢？”她按捺住心头的烦躁，没做出直接挂掉电话的冲动举动。她其实很想反问薛彦，她和仇森的关系，薛彦又有什么资格询问。 薛彦却仿佛放心地舒了口气，提醒乔蓁道：“你一直说把乔蓁当成弟弟看待，可是乔蓁，他毕竟已经成年了，未来想走得更远就必须脱掉童星的帽子。我看得出来，仇森是个对未来有野心的人，越来越多的人会把他当成一个男艺人来看待。” 乔蓁差点笑出来，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在大半夜里聊仇森未来的职业规划？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薛彦意味声长的语气，仿佛她和仇森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似的。 “仇森的未来由他自己打算，我们之间也一直都是正常交往，不需要这种无谓的提醒。”乔蓁一字一顿地说道。 酒店的洗手间是照明最好的地方，乔蓁可以清清楚楚地透过镜子看见自己的模样。 凌乱的头发，苍白的嘴唇，被人夸奖很有灵气的眼神此时却是空荡荡的，乔蓁觉得这样的自己很陌生，那些刻薄失礼的话仿佛是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来。不受控制的嘴唇张合之间，尖锐的言语伤害到别人也伤害到乔蓁自己，乔蓁深深皱起了眉。 “甘甜是我的经纪人，对外的事物都是她在替我处理。这次的绯闻我们已经开始排查来源了，如果你们那边不放心，可以让沈周和她对接。”虽然以甘甜和沈周不对盘的个性，这种对接应该不会那么愉快。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件事牵扯到赵熙月，那关于她未来的处境，我们不能保证，也请你给她提个醒。”乔蓁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事都快速交代清楚，“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电话了。” 停顿了三秒，薛彦没有任何声响，乔蓁准备把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才听见薛彦的最后一句话。 “这件事我会替你处理好。” 第34章 微博翻牌 帮她处理好？乔蓁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嘴角的笑容有些讽刺又有些悲凉。连她都不知道这件事应该处理成什么模样才算是好。 这天晚上，有许多人都忙得晕头转向，一夜无眠。乔蓁在床上睁着眼睛躺到了天亮，她有满心的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但工作不会因为你的疲惫而消失，早上八点，乔蓁按照定好的闹钟准时起床。 为了掩盖一夜没睡的疲惫，乔蓁这天的护肤做的格外细致。脸上正敷着面膜时，乔蓁接到了父亲乔安生的电话。 “爸？”不怪乔蓁惊讶，父亲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对她的关心一般都拜托母亲来传达。而平时，即使听见和乔蓁有关的各式各样的奇怪传闻，饱经风浪的乔安生也从来不放在心上。接受多少赞美，就得承受多少诋毁，这是乔安生教会乔蓁的道理。 乔安生说话一直都不急不缓，这次也是一样：“昨晚就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吵到你睡觉。蓁蓁你还好吗？” 乔蓁忍不住露出微笑，差点扯到面膜：“我很好，您不用的担心。”最近她和很多人说过“我很好”，可是只有今天这句才算真心。乔安生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来自家人的关怀让乔蓁十分温暖。 “那就好。”乔安生似乎是松了口气，“有件事我得问问你。昨天的事情，你的经纪人查出来是谁在捣鬼了吗？” 乔蓁一怔：“怎么问起这个了？”当初父母都不太赞成她进入娱乐圈，虽然最后都松了口，但乔安生有言在先，绝不会用自己的身份给乔蓁开路——不过即使是这样，乔蓁心里也清楚，她能够这么顺利地在娱乐圈发展，绝对脱不开父亲的影响力。 乔安生道：“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是被惹急了，绝对不会借着官方的声明讽刺别人。” 乔蓁失声笑道：“那要让爸爸失望了，这次我对赵熙月确实是迁怒和怀疑居多。”她手上并没有拿到赵熙月做错事的证据，但两人有龃龉是事实，赵熙月对她心怀芥蒂也是事实。可扪心自问，乔蓁会对赵熙月下手这么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薛彦。 乔安生语塞，半晌才道：“你要是不喜欢她，爸爸这里还有一个消息，你听了大概会很高兴。新片子的女主角已经定下了，我们公司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挑了环宇娱乐的韩艺心。” “艺心姐啊，她的演技很不错，听说也很敬业。”乔蓁和韩艺心不算太熟，有过几次碰面对对方的观感都还不错。乔安生和她说这件事是想告诉她，赵熙月这回和所谓的“大导女主”彻底无缘了。 得知这个消息，乔蓁并没有出了口气的快|感，反而有些感慨。怕父亲担心，她玩笑道：“为什么我要觉得高兴呢？父亲不是教我要宽容待人吗？” 乔安生笑道：“我希望我的女儿做个宽容善良的人，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顿了顿，父亲的声音更温柔了几分，“你可是我女儿呀。” 乔蓁是被他从小宠爱着长大的生命，是他和妻子最大的期望。 挂断和父亲的电话之后，乔蓁焦躁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得到了平静。乔蓁一直无比感恩，父母总是给予她无限的包容和无尽的爱，在这种时候成为她莫大的勇气。 心情好起来之后，运气好像也变得好起来。昨天林久久陪了乔蓁很久，直到瞌睡连连才被看不过眼的乔蓁赶去睡觉。今早来的时候，林久久不但给乔蓁带了早饭，也给她带来全组休息两天的消息。休假对外的说辞是因为大家来去疲劳，给两天时间休整，但林久久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却是这次休息和剧本的修改有关。 听说这回，操刀电影剧本的主编剧兼原著小说作者大老远地亲自飞到A城，修改接下来部分的剧情。这让乔蓁有些疑惑，如今电影已经顺利地拍摄了大半，又没有大事发生，完全没有修改剧本的理由。对此，八卦传播者林久久只觉得乔蓁是累得胡思乱想。 “说不定是拍摄进程和安排对不上，临时想增减点戏份呢。”林久久的话也有道理，剧组签人都是签时长的，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又偏快，有限的时间里，片子的时长越长，能够供来剪辑的戏份就越多。 被林久久的说法说服，乔蓁也没有多想，熬了一夜还犯着困，有这个八卦的功夫还不如回床上补眠。随后就进入梦乡的乔蓁并不知道，外界的舆论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将整个和乔蓁有关的事件进行梳理，最早的**是“乔蓁粉丝在酒店闹事”。不过“乔蓁抢角”的事情闹出来，所有人都把目光从粉丝转移到了正主身上。甚至由于前者的存在，吃瓜路人们还会感慨上一句“有这样的偶像，难怪有这样的粉丝”。 中午十二点，工作日中大部分人都在休息的时间段，薛彦忽然转发了一条微博，引起了大家的广泛关注。 被转发的博主只是一个素人，围观群众们只要稍微翻翻她的微博就会发现，这人是薛彦的一个忠实粉丝，年纪不大。但这次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偶像翻牌粉丝的行为，薛彦转发的是一条道歉博。 这个博主承认了自己是曾经去酒店闹事的粉丝之一，看到自己的行为给乔蓁造成这么大的困扰后良心发现，这才在网上说出真相。 而薛彦转发的内容是：没能给你做正确的榜样，我很抱歉也会更努力。 紧接着，薛彦还发布了一条今晚七点会开一场直播的消息。 连着两条消息，先是给广大的薛彦粉丝们当头敲了一板砖，然后又给了一颗齁甜的甜枣。激动的粉丝们奔走相告仿佛过年，连一直围观乔蓁事件的路人们也纷纷侧目。乔蓁的目前只发布了一条不曾抢角的公告，对粉丝和金|主的传闻半句不提。可先是仇森替她站台澄清金主谣|言，后有薛彦给她说话，还主动背了“粉丝闹事”的锅。如此跌宕起伏的剧情，让人忍不住好奇，后边还会发生点什么。 不少人猜测，这是不是天华娱乐别出心裁想出的辟谣方法。 晚上七点，薛彦准时开启直播，短短两分钟内，人气飚升超过千万。薛彦是早做好准备的，虽然没有西装革履的正经穿戴，但也是一笑能秒杀屏幕前一众粉丝的状态。一时间弹幕飞跑，各种礼物不要钱似得往直播间砸。 “我知道各位很好奇这件事的始终究竟是怎么样的，比起声明，我想大家会更愿意听取当事人说出的真相。”薛彦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却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观众本想听薛彦来细细解答这件事，谁知直播的画面忽然一转，薛彦从画面里消失，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套头卫衣，脸上还带着口罩的人。 薛彦进行直播的地方是一辆保姆车，车内光线明亮，这人的脸却藏在帽子巨大的阴影里。 “我……我是那天去酒店的粉丝之一。”说话的声音细细弱弱的，很明显是个女声，“我们一开始只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偶遇薛彦，可是等了一天薛彦都没有回来。后来有人提议问问酒店的工作人员，我们又怕他们对薛彦产生反感，所以才想出了冒充乔蓁粉丝的办法……”粉丝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连自己都感到十分羞愧。 “我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对于乔蓁我感到很抱歉，对于乔蓁的粉丝们我也感到十分抱歉。”黑衣少女从坐着的位置上站起来，深深地朝着镜头鞠了一躬，“还有，还有薛彦哥哥和薛彦哥哥的粉丝们，我真的真的不想这样的。”少女的声音带上哽咽，强烈的后悔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镜头外的薛彦伸手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直播间的弹幕不需要看都知道是一片乌烟瘴气。最关注的这次直播的人里，有一大波是乔蓁的粉丝。虽然他们平时自称“佛系颜粉”，可是自家小仙女被这么诬陷，他们一个个变得比炸裂的烟花都燃。 女孩的道歉虽然真诚，可给乔蓁造成的困扰和伤害都是实打实的，无数人在弹幕里质问：【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连脸都不敢露，还敢说自己真心的？】【凭什么别家的粉丝做错事，我们平白挨骂？】…… 诸如此类的话多得能把直播界面糊成白的，期间还不断有人因为说脏话而被请出直播间。 女孩子道完歉，薛彦就把镜头转了回来。弹幕没让她多看到一句话，他自己却清清楚楚地都看入眼中。 “道歉应该应该发自真心，是因为自己意识到错误。但原不原谅这件事，确实应该由受害者来决定。”面对白花花的质问，薛彦神色不变，语气也很真诚。 有人从薛彦的话里猜到了薛彦的意图，他也没有丝毫遮掩地爽快回答：“是，我就在乔蓁住的酒店楼下，我会亲自去和她道歉。” 第35章 直播道歉 房门被敲响时，乔蓁正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被外界的噪音吵醒，乔蓁皱着眉头在被窝里翻滚了两分钟才终于挣扎着起来。 林久久已经不在房间里了，睡梦中乔蓁隐约记得她和自己打过招呼，甘甜叫她回一趟公司，回来会顺便带晚饭。乔蓁看了眼时间，当时睡得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林久久去了多久。 没有换睡衣，乔蓁只是随手头发扎起来免得看着太过凌乱，又披了件大衣在身上。她万万没想到，门外是怎样的场景在等待着她。 房门打开的时候，薛彦正斜靠着门边说话，手里的自拍杆上架着手机。他正对着手机屏幕道：“……为什么会被关在门外，因为事先并没有和乔蓁打过招呼……乔蓁衣衫不整地来开门？怎么会，她一直都挺注意形象的。况且，”他的语气顿了顿，“我们并没有熟悉到，可以衣衫不整地给对方开门的地步。” “……”已经把门打开的乔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造型，面无表情地想：说不上衣衫不整，但绝不是适合直播的打扮。 不知道是得到了弹幕的提醒，还是从自拍的屏幕上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薛彦回头，正好对上乔蓁的目光。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乔蓁心头怨气更胜，却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发泄出来。 面面相觑的场面在持续五秒之后，被薛彦的笑声打破。没有半点儿嘲讽的样子，他的眼底眉梢满是真诚的赞美：“即使是这样打扮，乔蓁也很好看啊。” 乔蓁的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片刻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好在镜头并没有对着她的脸。即使心里再难过，面对薛彦的夸奖，她还是难以自制得会觉得高兴。 “可以拍吗？”薛彦这时候才想到要得到乔蓁的准许。 乔蓁无奈地点点头，镜头不远不近地将他们俩拍进了屏幕里，直播间又是一片雪白的弹幕飞过。虽然没有化妆，但乔蓁的自信从来不是因为完美的妆容，她微笑得体地和观众打招呼：“你们好，我是乔蓁。” 观众们的回应糊的厚厚的，乔蓁根本看不清，但这不妨碍粉丝们嗨翻天，在直播间里疯狂刷礼物。 “没有事先通知就贸然来找你，很抱歉。”薛彦眼中带着歉意。 乔蓁摇了摇头：“所以你打算做什么？”薛彦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事，还没来得及跟进网上动态的乔蓁有些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薛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薛彦笑了笑，没有突兀地说出道歉的话，而是看了看时间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一起？”乔蓁的拒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薛彦就急忙补充了一句，“我有话想和你说。” 乔蓁愣了愣，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不应该答应薛彦的邀请。可是在直播时当着这么多人拒绝薛彦……乔蓁可以预见未来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 想清了利害关系，乔蓁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好，不过我得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下。”说着，乔蓁没有半点邀请薛彦进门的意思，干脆利落地把门关上了。 碰了一鼻子灰，薛彦并不生气，转靠上走廊的窗台，他把镜头转向窗外，整个人的状态轻松又愉悦，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弹幕还在不停地滚动，薛彦挑着回应了几个。 “是比刚才开心一点。” “进去干什么？偷看女明星换衣服是要被抓起来的。” “等会儿会记得主动问她，要不要让粉丝和她见面，得看乔蓁自己的意思。” “为什么她们的粉籍会被发现？哈哈，其实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当时我们两个都在现场，乔蓁被她们当成了我的助理。” 借着直播，薛彦把观众们想听的事解释得七七八八，而乔蓁粉们摆脱了幼稚愚蠢的黑锅之后，看薛彦的心态也变得平和了不少，有恢复佛系的趋势。至于薛彦和薛彦的粉丝们将要面对什么……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知道薛彦在外边等，乔蓁也没有多耽误。趁着这空档，她给林久久打了个电话，终于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对于薛彦今天的所做作为，她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 上了保姆车后，薛彦还在不停和直播观众们互动。乔蓁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皱眉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自导自演了这样一出戏，为什么现在还要做这样无谓的事情呢？是因为一贯追求公平的性格作祟，所以即使不喜欢她也不忍心她背负这样的骂名？还是说，碍于父母之间的交情，只能对她小惩大诫呢？ 乔蓁一直都看不明白这个人，或许这就是他们总是走不到一起的原因。 薛彦带他们进了一家门脸简单的私房菜馆，虽然外表质朴，但菜馆内有乾坤。雅致的陈设，安静的环境，给足了客人们交流的空间，特别适合约会和谈判。 包厢是薛彦一早就定下的，服务员确认了身份的之后带他们转过幽静的回廊。回廊尽头的包间是饭店最小的一间，偏日式的设计，二十个平方不到的房间里铺了榻榻米，两张四方的矮桌拼在一块儿只够坐四个人。 不过他们现在只坐下两个人，司机和助理都十分默契地留在了外面。 “这个点吃饭不算奇怪，我们的工作时间都不固定，有时候下戏比现在还晚，晚饭和夜宵一起吃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解答完最后一个问题，薛彦冲手机笑了笑，“好了，吃饭的时候玩手机不礼貌，大家就先休息一下吧。” 说着薛彦把手机搁在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手机架上，虽然没有再和弹幕交流，但观众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和坐在另一头的乔蓁。 “想吃点什么？”薛彦一边说一边把菜单交给乔蓁。 乔蓁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薛彦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随手翻了翻菜单，乔蓁道：“晚上吃太多不好，一份蔬菜沙拉，一份三文鱼炒饭。”后半句是对等在旁边的服务员说的。 乔蓁沉默着把菜单推回薛彦那里，薛彦不介意她的沉默，主动搭话：“有没有推荐给我的？” 乔蓁抬眼看他，薛彦果然是知道才来的。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说：“来一份豚骨乌冬面，一份玉子烧。”点完菜她又对薛彦道，“不够的话可以再点。” 薛彦冲服务员点了点头，等人走了之后才仿佛闲聊似的和乔蓁说：“一直有人和我夸这家店环境好口味好，今天还是第一次来。把店面收拾得这么精致，也不知道老板花了多少心思。” 乔蓁转了转手边的粗瓷茶杯，刻意做旧的用具和环境格外得契合：“装修都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后续的维护也只是按照原本的安排修修补补而已。饭店做的好不好最终还是看菜品。” 薛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家店一年能挣多少？”蓦然丢出一个疑问，让直播观众们摸不着头脑。这家店能挣多少问乔蓁有什么用，她还是被你带来的呢！ 乔蓁垂下眼没有看他：“毛利说不好，扣掉各种花费有百来万吧。” 薛彦捧场地一笑，夸奖：“乔老板果然生财有道。” 乔蓁扯了扯嘴角笑道：“过奖了，就算你这样说，今天的饭钱也没得打折。” 听了他们的对话，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薛彦不是脑子抽了问问题，而是一早就知道这家店是乔蓁开的。而乔蓁刚刚说什么？这家店一年就能挣百来万，净利润！ 如果说先前大家看待乔蓁的眼神时满满的对女神的喜爱的话，现在完全就是两眼冒着金光的崇拜了。 有的人，长得好看，还有钱，还能挣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人包|养？谁不求着被她包|养！ 这家店上菜的速度很快，色香味俱佳的四道菜分别摆在两人的面前，加上两人秀色可餐的长相，观众们大饱眼福。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东西，不得不说是一种折磨，等两人安静地吃完饭，弹幕上已经有许多人公布了自己的夜宵和外卖进度。 薛彦虽然不说话，但偶尔视线会落到手机上，也会因为上边的消息露出笑容。 可乔蓁半点高兴不起来。 她知道，薛彦所有的做法都是想替她解决困境，洗清污点。可是从那个电话开始，她的生活和工作就开始脱轨。她仿佛只是薛彦的一个提线木偶，薛彦一个动作，她就只能不由自主地接着一个动作。即使知道薛彦是出于好意，乔蓁还是说不清得心里发堵。 这件事上，平时尖锐的甘甜却意外得平和，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态，愉快地建议乔蓁借坡下驴。 “薛彦哥想和我说的事是什么？”心中暗叹了口气，乔蓁主动问道。她也知道眼前的办法是最好的，哪怕心里不高兴，还是耐着性子，照着甘甜说的来。 第36章 剧情删减 能被乔蓁主动搭理，薛彦显得很高兴。但他的笑容很快收起来，严肃而认真地对乔蓁说：“我是想郑重地向你道个歉。”见乔蓁十分配合地露出愣怔的神情，薛彦的语气不自觉温柔了几分，“那天我们在酒店里遇到粉丝，给你造成了这么大困扰不说，如今为了避免我被牵连，你连事后澄清都没做……真的是很对不起。” 乔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没处理这件事不是为了避免薛彦被牵连，只是比起其他的几件事来说，这件事根本微不足道，大家的精力都没有花费到这上面而已。 “都是小事，况且她们的年纪也不大，没有必要把她们推到风口浪尖上。”乔蓁四平八稳地回答。这个圈子习惯将所有的坏事放大，乔蓁不想让这些女孩子因为年少轻狂而背上污点。 仿佛早就预料到乔蓁的反应，薛彦笑了笑：“我就猜你会这样想，她们找到公司之后我们本来想接管他们的微博以免她们被人|肉，但有人说想郑重地当面向你道歉。” 乔蓁沉默了，林久久她们的消息截止到薛彦的直播开播以前，她并不知道那个粉丝可能正等在外边，或许刚刚就和她同坐在一辆车上。按照大众的习惯，当然是犯错者痛哭流涕，受害者宽容原谅的圆满结局最受欢迎，可乔蓁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也没有耐心安慰犯错者的准备。 “都过去了，既然还是孩子，就应该当成一个小错误。只要她一个人记得不再犯就好，并不需要这么多人替她见证。” 乔蓁的拒绝让一大堆人感到失望，也让一队人大呼女神是名副其实的温柔。 薛彦没有强求，这次直播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在关闭直播以前，薛彦看到了一条很有意思的弹幕。 “’薛彦刚刚的语气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他要和女神公开了呢。‘”薛彦把弹幕读出来，直播间顿时一阵沸腾，薛彦莞尔一笑，毫不避讳地问乔蓁，“女神会喜欢我吗？” 说着要薛彦付账，结果最后还是自掏腰包的乔女神愣了愣。经过一段令人浮想联翩的沉默之后，乔蓁半是感慨半是玩笑地回答：“喜欢你……太累啦。”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大约只会将它当成乔蓁的调侃，只有乔蓁知道，在这句话背后，她曾经付出过怎样的艰辛。 不论乔蓁对薛彦自作主张的直播行为有多不高兴，起码达到的效果是好的。有人说乔蓁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结果乌龙被别人闹了，黑锅被别人背了，还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发声、力挺和帮助，最后她依旧是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手段不容小觑。而在公司直接宣布了乔安生电影的男女主人选后，赵熙月的小号事件也被当成了蹭热度的假消息。 不过这些对于乔蓁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网络上粉丝与黑子的斗争还在针锋相对，现实中剧组已经复工了，乔蓁在剧组工作生活一如往常，除了…… “这场戏是不是改了？”乔蓁翻着新拿到手的剧本，虽然大体上没有变动，但乔蓁印象里，沈星光和李采之间还有几场对手戏，新本子里却没有半点交集。 原本应该由李采嘲讽在先，沈星光和谢祈父亲见面交锋在后的剧情，直接跳过了李采的部分跳到了后边。 林久久神神秘秘地凑到乔蓁身边说：“我最近观察发现，最近很少碰到赵熙月，说不定是导演组考虑到你们之间出现了这么大矛盾，刻意把你们俩调开了呢？” 乔蓁对此半信半疑，改剧情的决定是他们回来之前做下的，刘导那心宽体胖的模样，也不像是能未卜先知的样子啊。不过剧情的改动打乱了他们原本的拍摄计划，乔蓁很快就忙得没空思考这件事了。 “我没记错的话，书里谢祈的父亲是一位外交官？”乔蓁有些疑惑地跟林久久确认。 在记忆小说和八卦方面，林久久从来没有记错过：“对啊，不过新本子里好像改成了上市公司老总，你是不是没注意？”这事甘甜和她提起过，林久久还以为乔蓁自己会发现。 乔蓁有些无语，开头的角色介绍里，谢祈的父亲拢总只有两句话，排序也在二十开外了，这种细微的变化她还真的没发现。 “那我们来这儿干嘛？”他们还坐在车上，乔蓁指了指窗外高耸的摩天大楼，刷成深蓝色的外墙带着金属质感，最顶上有巨大的天华娱乐招牌——这里正是天华娱乐的总部。 林久久嘿嘿笑了两声，满眼都是期待和八卦的光芒：“原来谢祈的爸爸是打算找江影帝客串的，可前不久他不是骑马摔断了腿嘛……” 乔蓁皱眉，完全不明白这么值得同情的事情，林久久为什么能讲出这么欢快的语调。 “听说这回是请了咱们公司的高管出山，还出借了总公司的办公室，”林久久仰头看向大楼高层，楼层里天华娱乐的人员分布，是随着人员保密等级提升而不断提高的，像林久久还没上过十六层以上的位置，至于最顶上的十九层，只设置了总裁办公室和董事会会议室。 能够安排在棚里就拍摄完成的内容，却被大张旗鼓地挪到了总公司，乔蓁并不像林久久那么兴奋，甚至还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天华的底蕴深厚，秩序井然，剧组那么多人浩浩荡荡地来，却在氛围的压制下，表现得极其安静。进了电梯，林久久就开始小声地数着电梯楼层，乔蓁有些丢人想装作不认识她，可是随着楼层的不断攀升，连她都不自觉地开始注意楼层数字。 “十六……十七……十八……卧槽！”电梯稳稳地停在了十九层，连期待无比的林久久都陷入了懵逼的状态，“阿，阿蓁……等会要和你对戏的是……” 乔蓁表情沉痛地肯定她：“是薛总。” 林久久进入天华娱乐的时间算起来比乔蓁还要长，她还没毕业的时候就来这里实习了。但即使如此，她也只在年会的观众席上远远地望见过总裁做致辞。中间隔得距离，和隔着屏幕瞻仰没什么两样。 “啊啊啊，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得到薛总的接见。”林久久兴奋得像个快看见偶像的小粉丝。乔蓁很无奈，只是和总裁见面就这么激动，要是知道了薛彦是总裁的亲儿子，林久久惊讶得昏过去。 不过眼前对乔蓁来说最头疼的是，她马上就得和薛中华见面了。一直保密的关系会不会被戳穿不说，薛中华虽然是堂堂总裁，但是从小就喜欢看乔蓁的笑话，程度不吝于孙天美喜欢拆薛彦的台。她今天要是表现得不好，明天她爸就会知道得仔仔细细。明明已经是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乔蓁忽然回忆起小时候被父母逼着，不得不在亲戚朋友们表演节目的尴尬。 拍摄团队在会议室集合，刘导带着几个副导演和乔蓁先被引进了总裁办公室。也不知道设备和布置是什么时候安排进总裁办公室的，乔蓁跟着导演们进门的时候，宽阔的办公室已经被改造成了拍摄现场。最为难得的是，总裁薛中华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困扰，正坐在老板椅上认真地批示文件。 拍摄现场向来是导演为大，但这次不一样，他们面对的可是天华娱乐最大的老板，能直接决定他们饭碗的存在。 刘导以从未有过的恭敬态度和薛中华打招呼，然后热情地给日理万机的总裁介绍剧组的几个主要成员。 薛中华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听着刘导的介绍只是以气音示意自己在听，直到刘导介绍到乔蓁的时候，才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 他的眼神在乔蓁身上从头到脚转了一圈，乔蓁是上镜的打扮，和平常很不一样。和薛中华打招呼的称呼也不一样，乔蓁按照刘导他们的叫法，规规矩矩地说：“薛总好。” 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薛中华也假装不认识她，面无表情地问：“男主呢？” 乔蓁和薛中华很熟悉，明白他只是单纯地问话。刘导却忙不迭地替薛彦解释：“他坐的车半路抛锚了，所以得晚来一步。” 薛总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对薛彦没能按时出现的事很不满意。 刘导是剧组里除了乔蓁和薛彦之外唯一一个知道薛彦背景的人，深谙老子教训儿子不需要别人插嘴的道理。他的闭口不言却让其他人心里泛起了嘀咕，薛彦该不会因为车子抛锚这样的不可抗因素引起大BOSS的反感吧。 把手头上的最后一份文件堆叠到一边，薛中华看了一眼时间：“那就先不等他了，你们谁来给我讲讲戏？”说着，他还瞄了乔蓁一眼。 刘导注意到这眼神，连忙说道：“我来，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还有乔蓁是女主角，等会要和总裁对戏的，她也会留下来。” 薛总满意地点点头，其他人不需要吩咐，悄无声息地从办公室退了出去。 第37章 经典桥段 没有人知道薛总、刘导和被留在办公室里的乔蓁谈了些什么，但听了出来的几个副导演之间只言片语的八卦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共同的消息：薛总对男主角的迟到很不满意，但是对女主角似乎青眼有加。 如果不是在天华十九层这种敏感的位置，霸道总裁和流量小花的八卦大概能当场编出十个版本。等薛彦姗姗来迟的时候，林久久已经蹲在墙角快被气炸了。 “乔蓁呢？”薛彦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林久久，主动上前问。 林久久没好气地回答：“在办公室和薛总对本呢。” 她是很敬仰总裁没错，但不代表她能接受有人在她面前现编总裁和乔蓁的花边新闻！甚至连带的，她好不容易对薛彦缓和回来的态度都重新恶劣了几分，要不是这个家伙迟到，能跟着一起留在办公室的话，就不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了。 莫名其妙被迁怒的薛彦并没有察觉林久久的真实想法，知道乔蓁和薛中华在一块更是没什么不放心的。见他自顾自地去补妆换衣服，林久久只觉得怒气更胜。 好不容易等总裁室的门打开，望穿秋水的林久久看见乔蓁全须全尾地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乔蓁错过了林久久复杂的心里斗争过程，回忆起在刘导给他们讲戏时候的场面甚至还有些想笑。 薛中华虽然是娱乐公司的总裁，但他的兴趣向来只有赚钱和自己的妻子。客串自家投资的电影这种事，对薛总来说还是头一次。 他貌似稳重地翻阅剧本，乔蓁却看穿了底下兴致勃勃的真相。考虑到薛总忙碌的日程，他手上的这份剧本是反复推敲过的，精简干练的语言不会绝给总裁造成任何负担。可偏偏，薛总的表情却随着看剧本时间的增长而越来越沉重。 刘导惴惴不安地问：“薛总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好歹是在总裁面前露脸的机会，他当然想追求完美，但凡老板有半点不满意，编剧在门外随时待命。 看完了整个剧本之后，薛中华表情凝重地问：“我要扮演的是拆散儿子和同学早恋的总裁，那为什么没有我朝乔蓁扔支票的桥段？” 乔蓁当时就没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 “给你五百万，马上离开我儿子”这样的桥段早十年就不流行了，会对这样的梗感兴趣的肯定是孙天美而不是薛总裁本人。一想到薛总是带着老婆给的任务而来，乔蓁就笑得停不下来。 离开办公室就一直黑着脸的刘导见不得她笑成这样。从刘导知道薛彦的真实身份而不知道乔蓁和乔安生的关系这件事上来说，乔蓁的保密工作比薛彦做的好得多。 “很招薛总喜欢是不是，这种情况你还能笑得出来！”刘导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晃晃乔蓁的脑袋。 乔蓁抿了抿唇，当着薛中华的面笑是一回事，当着大家的面嘲笑总裁又是另一回事了。乔蓁配合地跟刘导道了歉，她的出发点只是维护薛中华总裁的威严，可是她和刘导的对话落到别人的耳朵里，却被解读成了另一个样子。 不久之后，“乔蓁被薛总看上”的传闻在天华内部传得沸沸扬扬，让乔蓁哭笑不得。 讲完了戏，刘导不敢浪费老板宝贵的时间，整个剧组如同一个严谨有序的机器运作起来。开始要在老板面前工作大家都免不了尴尬，但是摸到熟悉的器具之后，所有人都恢复了平常的工作状态。 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走了薛中华批阅好的文件，又搬了一叠新的进来。薛中华依旧坐在老板椅上看文件，剧组没有给他安排走位，全程只要坐在位置上说台词就可以，甚至连批文件的动作都被设计进了剧情里。 在心中暗暗称赞了一句刘导的工作能力，乔蓁在场记打板之后瞬间沉入沈星光这个角色的情绪当中。 给沈星光引路的秘书正是现实里薛中华的秘书，刘导没有浪费一丝现有资源。看着秘书在镜头面前依旧表现得体，引路送咖啡的动作流畅又安静，他忍不住赞许地点点头。 乔蓁却和刚刚从容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虽然也没有发出声音，但不管是不安的表情还是偶尔揉捏自己衣角的动作，都表现出她此时紧张的情绪。 这是沈星光和谢祈的父亲第一次见面，在此之前，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谢祈那夜被推进大雨里时的那个模糊身影。 客人的咖啡已经上来了，在桌子上细细地冒着热气。主人位上的男人却依旧专注地看着文件，仿佛没意识到有人到来。沈星光打心底里觉得谢祈的爸爸有些可怕，没有得到许可更不敢坐下来，站在桌子的另一边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过了好一会，男人才终于注意到她，连笑容都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犀利的目光里是浓重的审视，毫无温情：“坐吧。” 比命令还强硬的邀请，让沈星光不敢违抗，也让她坐如针毡。 男人停下工作，只是注视着少女，就让空气都充满了压迫感。沈星光不敢看他，视线在面前游移了一圈之后只敢落在眼前的咖啡上。 “你叫什么名字？” “沈星光。”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压住了话语中的颤音。 那人又问：“听说，你在和我儿子谈恋爱？” 乔蓁的神情忽然恍惚了一下，眼前这个人既是谢祈的父亲，也是薛彦的父亲。这样的问题从他嘴里问出来，她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剧本里也没安排她回答，短暂的停顿之后，男人接着说：“你们这个年纪，就是容易陷入情情爱爱里，我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这些也都明白。可你想过没有，你对谢祈单薄的喜欢，会给他造成多大的麻烦？” 沈星光愣了愣，想否认：“谢叔叔，我对谢祈……” 男人抬手制止她：“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叔叔什么的不必叫了，我也没空认侄女。” 察觉的这么明显的轻视，沈星光皱起了眉：“那谢先生，我想说，你既然不了解我们，不应该评价我们的喜欢是否单薄。”面对谢祈父亲身上的强大气势，沈星光说这句话鼓足了勇气。 谢祈的父亲却像是听了个玩笑：“我是不了解你，但谢祈是我儿子，我知道他是什么性格。你们都还年轻，自以为靠着两人的喜欢就能冲破世界上所有的阻碍。可有一点你得搞清楚，不是我想阻碍你们，我只是让你看清你们之间的差距。” 沈星光愣住了。 “不论我今天来不来找你，你和谢祈的差距都是真实存在的。听说你在学校里是中等生，不算差，也不算好，家庭条件也只是普通。可谢祈不一样，他已经得到了多家国外名校的邀请，虽然还没想好要送他去哪一家，但出国是肯定的。”谢祈父亲的话并不带多少炫耀的成分，但都深深扎进了沈星光心里，“以你家的条件，你能跟他出国吗？如果你留在国内，你们的感情真的能撑过四年的异国和时差吗？就算坚持过四年，薛彦也愿意为了你回来，你们之间的差距也只会越来越大。你觉得你又能和他走多远呢？” 一连串的质问让沈星光哑口无言，她很想反驳什么，却在这个时刻忽然察觉到了情感面对现实时的无力。 不过男人的灵魂拷问并没有持续多久，他还没逼得沈星光答应分手，谢祈就闯了进来。办公室变成了父子俩之间的战场，沈星光被谢祈保护在身后，看着少年尚且单薄的肩膀，沈星光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男人拿儿子没办法，在谢祈拉着沈星光离去后，气得把桌上的文件砸到了门上。 “卡！”整场戏结束，最开心的是刘导。薛中华的台词有点儿长，基于对老板毫无台词基础的认识，刘导早就做好了后期给老板配音的打算。没想到大BOSS的演技这么优越，台词一个字没念错，还一次把戏过了避免他需要纠正老板错误的尴尬。 携手离开的薛彦和乔蓁也从门口走了进来，众人跟着刘导为老板的演技鼓掌，场面充满了吹捧的意味。 不是在冷漠地看文件，就是扮演冷漠看文件的薛中华难得的不好意思，笑道：“看你们的反应，我的表现还算不错？” 老板有询问，当然就有一堆的阿谀奉承迎上来。薛中华听了听没过瘾，点名乔蓁道：“乔蓁，你说说看？” 乔蓁抿嘴笑道：“可不是，薛总的表现比我好多了。”乔蓁是天华娱乐的当家花旦，演技差这事儿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听了乔蓁的俏皮话，薛中华哈哈大笑。 “你的演技继续这样下去可不行哦，有空得向我多取取经。”薛中华的无心之言又给他和乔蓁添了笔谈资。 好在这场戏没有演砸，在心里这样想着乔蓁放下了心头的巨石，完全没空关注有些人异样的目光。 第38章 不想分开 离开了父亲的公司，谢祈拉着沈星光的手闷声不吭地往前走。谢祈把沈星光的手捏得很紧，看得出来少年的怒气。可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在过马路时，有辆车刹车不及差点开上人行道，谢祈还是下意识地将沈星光护在怀里。 看着冷战时依旧贴心的谢祈，沈星光的心像是被水泡软的海绵。 “谢祈，你走慢一点，还有手好痛啊。”沈星光讨好地摇了摇谢祈的手，走在前面的谢祈步子忽然一顿，飞快地看了身后一眼，步伐明显放慢了下来。不过牵手的力道还是老样子，甚至还有越握越紧的趋势。 沈星光没有不高兴，反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小跑着和谢祈并肩走在一起，沈星光晃了晃男孩儿的手臂：“别生气了，也别担心，我不会跑的。” 谢祈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和父亲针锋相对时的愤怒，冷硬的表情在遇上女朋友的撒娇时产生了一丝动摇，最后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沈星光是被谢祈的父亲趁着课间接出来的，谢祈是干脆逃了课，两人不想回家也不想回学校，最后去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公园。 沈星光坐在秋千上发呆，谢祈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动不动得似乎也在发呆。 沈星光的视线落在地上，酝酿了好一会才问：“你爸爸说，你明年会出国？”考上国外的学校，薛彦就不需要参加高考了。 谢祈难得暴躁地挠了挠头发，语气有些不情愿：“也不一定就会去，我还没想好。就算留在国内，我也能上一个很好的学校。”学霸的语气有些欠揍，仿佛只会在上清华还是上北大之间困扰。 “可是国外的学习机会很难得，尤其你爸爸给我看了那些学校的offer，里面有几家我听你提起过，都是你很喜欢的学校。”沈星光虽然对国外的事情不太了解，但那几家大学的名气大到她都有所耳闻。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这几个学校是谢祈的梦想。 看着沈星光平静的表情，谢祈忍不住生气，脱口而出道：“可那样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在一起。”且不说以沈星光的成绩能不能考上和他一样的学校，以他们家的条件，根本不可能送她出国。 谢祈担心的事情出乎沈星光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她走到谢祈面前，仰头看他，一冲动说出心里话的谢祈有些狼狈地避开她的目光。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我才不想出国是吗？”谈论着这样严肃的问题，沈星光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凝重，还带着微微的笑容。 谢祈不敢看她的表情，闷闷地嗯了一声。 沈星光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她不顾谢祈的抵抗，双手托着少年的脸转过来正对着她，少年清俊的脸颊被她揉捏得显出可爱呆萌的模样：“为什么要害怕呢，谢祈，你要相信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谢祈的父亲不相信他们，总觉得少年心性是最不牢靠的东西。可是年轻从来是可以用来验证时间的资本，沈星光不知道五年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至少她可以确定，明天的她会依然这样喜欢谢祈。只要坚持每一个明天，她一定能熬过枯燥的时光，等着离开的少年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谢祈细细地端详着沈星光的脸，这个女孩儿不会撒谎，心思也很容易懂，正是因为这样的真诚和话语里的坚定，才让谢祈分外不舍。 “可是我们会分开很久。”谢祈握住沈星光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得更紧，他的表情滑稽说话的语气却很沉重，“我在那么多大学里反反复复猜测了很久，猜我们会一起去哪个城市，会不会上同一所大学；如果不能在同一所学校，那最近的距离是多少……星光，就连不在同一所学校的距离都让我觉得相隔太远。”更何况可能会跨越好几个时区。 谢祈忍不住叹息，少年真挚的忧愁让人动容。 沈星光踮起脚尖，双手环住谢祈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低一点儿，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她像安慰小朋友一样地安慰他：“我也很舍不得你呀。可是谢祈……你对我来说，是一直追逐的一束光，我希望你能够按照自己的步调向前。我们能够一直呆在一块当然很好，可是如果因为我而拖了你的后腿，我会觉得很难过。” 她努力在做一个最好的自己，希望能让谢祈看到自己最好的模样，也努力让自己跟上谢祈的步伐。她渴望他们目标一致，而不是谢祈为了照顾她，而停下自己的步伐。 谢祈就着他们的动作蹭了蹭沈星光的额发，没有屈服于父亲淫威下的少年，屈服于少女的温柔话语：“我知道了……” 沈星光用力地拥抱了一下谢祈，在少年看不到的背后，她露出一个难过的神情又飞快地掩饰过去。等这个拥抱分开，沈星光又是一副灿烂的笑容。 她掰着手指计算：“你看你是高二上学期转来的，现在是一月份，我们其实才认识了四个多月。外国大学也是秋季开学，哪怕你高三的下学期出国，那我们起码也有……一年，我们起码还能朝夕相处一年。”沈星光朝他比起一根手指，“我们还有这么长时间可以呆在一块儿呢。”这样算起来，即使要分开也好像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起码这段时间，咱们要好好的，谢祈，你说好不好？”沈星光笑着看向谢祈。 谢祈牢牢抓住她的手，眼中有淡淡的光彩：“嗯。” 沈星光买了一本今年的日历，不像别人那样，每过去一天就在这一天上打一个X，沈星光选择的是画星星。和谢祈去海边的那晚，谢祈和说她是属于他的最明亮的星星，所以她希望以后，谢祈回忆起他们相处时的每一天，记忆里都布满星光。 日历在打打闹闹中飞快地翻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沈星光的桌上已经摆上了明年的日历，她却不敢打开。和往常一样去学校，她却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谢祈。 这段时间忙着出国的事情，谢祈时不时地会请假几天，连沈星光这个女朋友都掌握不了他的行踪。更重要的是，随着“那个时间”越来越近，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害怕最后会产生差池的两人，即使依旧那么喜欢对方，却怕对方察觉到自己的难过和抵触，变得愈发客气起来。 原以为这一天和谢祈往常消失的日子一样，沈星光却不期然得接到了谢祈父亲的电话。对于男孩儿的家长来说，早恋的事情并没有对女孩儿家那么严重，何况沈星光还主动促成了谢祈出国，让谢祈和父亲之间的矛盾缓和了不少。 “你知道谢祈去哪儿了吗？”听到谢祈的父亲这么问，沈星光一下就愣住了。听谢祈的父亲说，今天原本是要给谢祈走签证的一个流程，结果约定的时间到了之后，谢祈却没有出现在约定好的地点。 沈星光给谢祈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都是忙音。谢祈的忽然失踪，让沈星光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无数的猜测从头脑里蹦了出来，让她心惊胆战。 再听不进去老师讲课，她实在放心不下谢祈，趁着课间从学校的围墙翻了出去。 孤身一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沈星光有些迷茫，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头顶的天空仿佛感受到了沈星光的心情，变成灰蒙蒙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始下雨。 一辆公交车从沈星光面前飞快驶过，她骤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跑到公交站台，赶上了想坐的车。 后边的戏份是之前在海边拍好的。他们正好等到一个阴天，天上是乌压压的黑云，谢祈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沙滩上，面前是浪潮翻涌的大海。 “谢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下车之后就一路狂奔过来的少女头发凌乱，说不清心里是找到了谢祈的高兴多还是对他突然消失的愤怒多。 谢祈也没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抱住扑进自己怀里的女孩儿，一时有些无措。 “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最终占据上风的是盘踞在心头多日的委屈，沈星光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谢祈小心地替她理了理头发，少年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成熟的低沉：“星光，对不起。” 听到了他的道歉，沈星光却更难过地大哭起来。早慧的少年明白她心里的压力，温柔地承认错误，包容她所有的难过。 “我一遍遍地和自己说，要尊重你的决定。一遍遍地提醒自己，现在的我还太弱小，没有替你遮风挡雨的能力。我也一直都相信你说的，你会等我回来，会在原地等我。可我还是忍不住害怕，怕我们一不小心就走散了。星光，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分开。” 天色慢慢晦暗下来，细雨打湿少年和少女剖白的心迹，预示着无法避免的别离。 第39章 十指相扣 故事总有结局，剧本演到这里剩下的戏已经不多了。乔蓁从公交车上跳下来，正好撞上等着她的导演和薛彦。 今天的戏份里，男主角只存在于台词之中，乔蓁原以为不会遇上薛彦才对。可是看薛彦的打扮，好像准备着可以随时打板开拍。 或许是乔蓁疑惑的神情太过明显，薛彦不必她问就开口解答了她的疑惑：“剩下的戏份不多，正好今天有追公交的戏，刘导的意思是让我们把之前欠的戏份补上。” 薛彦这么一说，乔蓁就立刻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沈星光趁着谢祈睡着，在车上表白的戏份。 “今天的状态怎么样，可以拍吗？”刘导不放心地问。 乔蓁深呼吸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有些事靠着逃避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既然是无法避免的事，她也该选择面对了。 确定了乔蓁的意愿，刘导立刻去安排接下来的拍摄流程。薛彦没有跟着他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乔蓁，一转不转的目光让乔蓁无法忽视他。 “还有什么事吗？”乔蓁露出有些疲倦的模样，希望能快点结束和薛彦之间的对话。 薛彦定定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笑了笑道：“这段时间感觉你很辛苦，好在接下来没几场戏了，之后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这是乔蓁没有预料到的关心，迟疑了一会儿，乔蓁点了点头：“谢谢。” 听到乔蓁礼貌疏离的回应，薛彦的神情有些复杂，在乔蓁准备转身离开之前叫住她：“乔蓁，虽然我这样说有些不合适，但是……”对上乔蓁专注等他接着说的眼神，薛彦淡淡一笑，“能不能辛苦一下，再喜欢我久一些？” 等薛彦走远，乔蓁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上次直播的时候，薛彦仿佛只是凑热闹似的问她是不是喜欢自己。乔蓁明知道这只是澄清的手段之一，却夹带了私货地说，喜欢薛彦这件事很累。 他一定是当她开了个玩笑，才会这样提醒她吧……毕竟沈星光在偷偷表白的时候，内心是很喜欢谢祈的。乔蓁咬了咬唇，回忆起接下这部电影的初衷，她想，不管怎么样，至少在这部戏结束前，她还能坚持着喜欢薛彦，至少也要给“沈星光”一个交代。 翻了翻剧本，乔蓁这才惊觉，在她和薛彦“保持距离”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人的对手戏只剩下了两场。 一场是他们一直搁置着，现在终于要拍摄的车上表白，另一场就是故事结尾，沈星光去机场接谢祈回来。 时间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偷，会趁着你没注意的时候，盗走一些美好的东西。回忆起从海边回来之后的这段时间，乔蓁和薛彦见面的次数、拍戏的次数并不少，期间也拍摄了几个她先前十分期待的桥段。现在想想，却并没有留下什么珍贵的回忆。 合上剧本，沈星光的台词她早就烂熟于心，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乔蓁提醒自己要有始有终。 各方面准备就绪，空间还算宽阔的道具公交内部，已经被各个机位上的人员和仪器挤得满满当当。乔蓁和薛彦会坐在公交车中间靠后的位置，这样留下的空间比较大，方便机子走位。 薛彦早就坐在了位置上，他手里什么都没拿，只是看着窗外，似乎在欣赏风景。可他坐的是靠窗的位置，乔蓁记得没错的话，窗外也安排了一台机子拍摄，薛彦看出去只能和镜头大眼对小眼。 广播里刘导已经开始了最后的确认提醒，乔蓁把剧本递给林久久以后，动作轻巧地坐到了薛彦身边。身边多了一个人，薛彦很快就发现了，扭头看见乔蓁，立刻笑了笑。 “这回感觉怎么样？”薛彦只是正常的关心，听到乔蓁的耳朵里，却温暖得让人耳尖发烫。之前心里赌着气，乔蓁即使和薛彦拍着亲密戏也没什么感觉。可是刚刚她特意在角落里一个人呆了很久，一点一点地回忆自己喜欢薛彦的经过。 然后她发现，即使经过了这么多事，想要回到喜欢薛彦时的那种心情却那么简单。已经下定了决心，乔蓁就要做到最好，她努力让自己暂时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只记得薛彦曾经给她带来过的感动，竟然也找到了一点儿进入状态的感觉。 冲薛彦笑了笑，连乔蓁都不记得了，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冲薛彦露出的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希望一切顺利。” 薛彦有些愣神，但很快调整过来，他轻咳了一声道：“那就一起加油吧。” 说是一起加油，可这场戏薛彦只需要一直闭着眼睛睡觉就可以。导演开拍的命令一下，薛彦轻声说了一句加油后，立刻把头靠在了乔蓁的肩膀上。 他很明显地控制着力道，闭眼假寐时并没有把整个头的重量都放在乔蓁身上。可是随着两人靠近的动作，薛彦不算长的头发蹭在乔蓁的脖子上，微微的痒意和耳朵上尚未退去的绯红让乔蓁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这件事发生在谢祈和沈星光相互表白之后不久，正是热恋中又尚且青涩的时候。沈星光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偷看谢祈的睡颜。一开始还担心男生会发现，她时不时地会把自己的视线移开，可是过不了多久，她又会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观察自己喜欢的人，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确定了谢祈是真的睡沉了之后，沈星光小声地叫了叫谢祈的名字。 “有个小秘密要告诉你，可是你醒着的时候我又不敢说，所以只好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偷偷讲啦。”确定了谢祈听不见，周围的乘客又离他们很远，沈星光认真地小声说着话。 “我没想到你会把我带到这里来，其实我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你居然真的会喜欢我……”沈星光诉说着自己甜蜜的烦恼，“可是你连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都愿意让我参与，那我想，你应该是真心喜欢我的吧。”顿了顿她又道，“一定是这样的。” 来自谢祈完全的信任冲淡了沈星光的不自信和一直埋伏在心底的不安。想起谢祈对自己的喜欢，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笑意。小心地将谢祈靠近自己的那只手轻轻握住，过了一会，沈星光又不满足地慢慢变成和他十指相扣的动作。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她脸上的满足仿佛是完成了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还在继续，明明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羞人的想法，沈星光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希望自己的这些想法，谢祈都能知道并且懂得。 秉持着这样的期待，沈星光给谢祈讲了一个关于自己的小秘密：“我都猜不出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这一点也是沈星光一直以来的一个困扰，曾经在日记里反复求证和回忆，“不过还好，你肯定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你肯定觉得是你那次在体育仓库找到我，但你可能不记得了，最早的那次见面。”沈星光说着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谢祈还睡得安稳，她脸上有一点小小的忿忿，“那天你刚转到我们学校，也刚刚搬到我家对面。你们那个搬家公司吵死了，我明明是打算拉开窗帘骂你们的，结果就看见了你。”仔细想了想，沈星光确定谢祈是真的不记得这次见面了。不然就会知道他们是邻居，也不会怀疑沈星光跟踪自己。 “不过那时候，我也可能只是对你有好感，后来才慢慢变成了喜欢。”少女仔细回忆自己喜欢上这个人的过往，每一段回忆都是满满的甜蜜，“谢祈，我一定会越来越喜欢你。” “我们呀，一定要永远永远在一起！”少年人的誓言，还带着独有的天真，认真说着话的她没有发现，靠在她肩上睡觉的那个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卡！非常好！”能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最高兴的莫过于刘导。 在此之前，乔蓁因为自己的心结，犯了很多次错误，虽然这回调整好了心态，但是有前边的阴影在，多少有些不安。现在得到了导演的肯定，她总算松了口气。 薛彦已经坐了起来，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难免不适，他小幅度地活动着自己的肩颈。肩膀上失去了另一个人的温度之后，莫名得感觉空荡荡的，乔蓁刻意地让自己忽视这种失落感，和薛彦说：“辛苦了。” 薛彦忽然俯过身，像在公园拍摄时候那样，轻轻磕了一下乔蓁的额头：“你也辛苦了。” 乔蓁忍不住脸红起来，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曾经和薛彦做过这么亲密的动作。可是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个动作没什么的！ 乔蓁突如其来的羞赧让薛彦觉得很有意思，认真地观察了乔蓁一阵子之后，还是刘导先忍不住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看看效果？”刘导虽然扯着嗓子听起来不耐烦，脸上的神情却格外得春风得意，显然是对拍摄效果非常满意。 薛彦笑道：“马上就过来。”说着他站起身。乔蓁还没来得及给他让位置，自己忽然也被带着站起来。 手上传来的力道忽然让她意识到，他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维持着十指相扣的动作。 第40章 圆满杀青 040圆满杀青 从他们身边往来的工作人员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已经和他们很熟悉了。没有放过让乔蓁和薛彦尴尬的机会，周围的人立刻起哄起来。 “哎呀，薛彦，这么喜欢乔蓁吗？不会假戏真做杀青就公开了吧。”有人这样调侃。 乔蓁脸上都快冒烟了，飞快地想要撒开薛彦的手，却被对方用力地反握住。欣赏了一眼乔蓁的羞赧，薛彦却面不改色地开玩笑说：“我努力。” 听到薛彦这么配合的回答，哄闹声变得更大。刘导在另一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磨磨蹭蹭得还不过来，准备谈到分手才来怎么着？” 乔蓁连忙松开手，薛彦被甩开了也不尴尬，一手插进裤袋里，笑盈盈地跟在乔蓁身后：“可不是得’分手‘才能过得来。”身后的围观群众们又是一阵哄笑。 乔蓁明知道他只是开玩笑，心脏却久违得小鹿乱跳起来。 可越是这样，乔蓁越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薛彦是她少女时候的一个梦，是她一直固执得在梦里不愿醒来，可是没有人能永远活在梦里。如今有这样的机会圆梦，已经是上天恩赐。做人不应该那么贪心，原本薛彦就不欠她的，现在她也应该学会和自己的从前说再见了。 和曾经的自己告别，总需要做些什么，乔蓁并不是追求仪式感的人，借着戏里谢祈和沈星光分开时候的戏份大哭了一场。个中的难过和真诚，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下了戏之后乔蓁的眼睛都哭红了，给她递纸巾的薛彦忍不住笑话她：“如果我真的是谢祈，根本舍不得离开。” 可他并不是谢祈，她也不是沈星光。 最后一场戏，机场，沈星光在等待了五年之后，终于等到了谢祈归来。 夕阳从机场透明的玻璃穹顶倾泻下来。沈星光拿掉了厚重的黑框眼镜，剪掉了厚重的齐眉刘海，曾经戴着牙套的少女已经长成了明朗美丽的模样。她穿了一条长长的百褶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辟出一块安静的空间，仿佛所有的时间流逝只带走了不好的东西，留下时光最剔透美丽的模样。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登机口出来，安静等待的女孩没有动，眼睛却瞬间明亮了起来，仿佛流淌着星光。谢祈看见她有一瞬间的晃神，但是立刻认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飞快地跑向她。两个分隔五年的身影终于在夕阳下合成一道完满的剪影，长久的拥抱诉说所有的思念。 “那边的星星有没有更好看，海是不是更蓝？”即使蜕变成美丽的模样，她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单纯爱哭的女孩儿，说话间已经带上了微微的哭腔。 谢祈眼眶微湿，脸上却是明朗的笑容，他亲了亲女孩的耳尖：“你才是我的星光和大海。” “卡！杀青！”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剧组所有的人都发出一声整齐的欢呼。早就准备好的礼炮拉响，在纷纷扬扬落下的彩纸中间，乔蓁有些舍不得，但还是松开了拥抱着薛彦的手。 这一次，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这么靠近了。 乔蓁擦了擦眼角，努力露出明媚温柔的微笑。一旁有人递上了剧组准备的杀青捧花，林久久早就等在了一边，一边鼓掌一边说：“祝贺乔小蓁又一部戏杀青啦！”乔蓁对周围来道贺的人分别表示感谢，在被别人拉着去合影以前，她特意回过身看还没来得及告别的薛彦。 薛彦的捧花已经交给了助理，此时正站在原地应付一群人的签名。原本低着头的他在乔蓁看过来的时候，却忽然抬起头，正好和乔蓁四目相对。乔蓁没有再走过去打扰他，只是冲他笑了笑，然后认真地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薛彦哥一直以来的照顾。” 薛彦听到了她的声音，笑着冲她摆了摆手。他不知道这句感谢对乔蓁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的这段喜欢，以她对薛彦的感谢开始，以她和薛彦说“谢谢”结束。就像这部戏圆满杀青，即使这场喜欢里的另一个人一直无从知晓她的爱恋，也圆满得很好。 结束了《星空与海的邂逅》这部戏的全部拍摄，乔蓁预备着给自己放一个大假。除了后续要为电影录制歌曲和早就约好的几场杂志照拍摄，乔蓁没让甘甜再给自己安排别的工作。 对于乔蓁的这个安排，最开心的莫过于秦清。乔安生的电影已经开拍了，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家，秦清虽然也有自己的工作，但一个人在家毕竟寂寞。乔蓁回来之后，大部分的时间都留在父母家。一方面是为了陪母亲，另一方面也是想训练自己慢慢走出电影中，两人谈恋爱所带来的，她对薛彦的错觉。 一定是她还和沈星光的心情相通，而薛彦的演技太好，所以她才会产生薛彦喜欢自己的错觉。 本以为回到家里后偶尔会有碰见薛彦的机会，可或许是上天都在提醒乔蓁要断了这个念想，乔蓁在家的两个月时间里连薛家都去了好几回，却始终没能和薛彦见面。 电影开机是在二月初春，拍摄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七月，乔蓁又在家里生生躲了两个月，等再次正经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秋了。 出门的原因是隔壁薛家送了两张摄影展的门票给她们母女，孙天美邀请她们一起去看一场叫“人间”的个人摄影展。别看“人间”这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名字格外有中国韵味，举办这个摄影展的摄影师却是个地地道道的M国人。 奥斯卡·伍德，M国摄影师，以拍摄人像和动物出名，最擅长捕捉生活中不经意的瞬间缔造出经典的场景。 “秦清，就算热爱工作，也得给自己留出生活的空间啊，你看你都多久没见过外边的太阳了。”孙天美在拉着闺蜜的手，当着乔蓁的面就开始抱怨起她母亲来，“蓁蓁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陪你，结果就在家里陪你发了两月霉，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其实是乔蓁不想去，秦清才推掉了许多邀约。但在她开口之前，母亲就暗中拍了拍她的手背。秦清笑着和孙天美解释：“还不是遇到了瓶颈，心里着急么。” 孙天美不赞同地摇摇头：“你们搞艺术和设计的，越是遇到瓶颈了越不能待在家里，就应该出门采采风，好好地激发一下灵感。” 乔蓁忍俊不禁：“所以妈妈才会答应阿姨的邀请啊。” 孙天美捏捏乔蓁的脸颊：“你呀，就会向着你妈说话。”说着她又和秦清感叹，“你还老说我有薛彦这样的儿子是福气，我看有蓁蓁这样的女儿才叫好呢。蓁蓁戏一拍完就回家看父母，哪像薛彦，两个月了就打来两个电话，连面都见不上。” 提起薛彦，乔蓁忍不住好奇：“他是接了其他剧本无缝进组了吗？” 孙天美撇撇嘴道：“前不久是进了一个剧组，说是在江南那边，得呆好几个月之后才能回来。可我特地问了老薛，上个月他没安排什么工作。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鼓捣些什么，我等了一个月都没能等到人影。” 乔蓁闻言不自觉得松了口气，听到孙天美同样没见到薛彦的情况，明知道不应该，一直隐隐不安的心却立马踏实了不少。连孙阿姨都没见上面，说明薛彦并不是专门为了避开她才不回来的。 孙天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心思，仿佛忽然才想起什么地对秦清道：“你们这么久没出门，肯定没听说公司的一个新闻。”说着她的视线毫不掩饰地看向了乔蓁，让乔蓁忍不住头皮发麻。 秦清已经习惯了闺蜜的说风就是雨，顺着她的眼光看了乔蓁一眼道：“和乔蓁有关？” 孙天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好笑：“是和乔蓁还有老薛有关。” 乔蓁母女俩对视一眼，纷纷对此表示很疑惑。 孙天美问乔蓁：“之前你们那个戏，是不是有一场戏特地改到了天华娱乐，让老薛客串了？” 乔蓁点点头，秦清也知道这么回事，疑惑道：“这件事不是你告诉我的？你还说老薛在你面前吹了自己的演技好久，暗示你薛彦的演技是从他身上遗传来的。”她还记得当时孙天美一边生气一边描述的模样。 孙天美想想都觉得好笑，联系起她要讲的这件事之后更是添了三分滑稽。 “就这么拍一场戏的功夫，你们都不知道被公司的人编排成什么样子了。”孙天美喝了口水，卖了半天关子，才在秦清的催促下说，“咱们几个都知道，蓁蓁和老薛是相互装作不认识。外面的人却说乔蓁入了老薛的眼，这几个月没活动是被金屋藏娇了。” 乔蓁和秦清面面相觑，孙天美这个提供谈资的却已经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乔蓁有些无奈地和孙天美道：“孙阿姨，这种事情很明显是假的吧？”圈子里空穴来风的事儿很多，薛中华作为天华的老总没少碰见过，但和乔蓁这样可笑的还是第一次。 孙天美乐不可支：“我只是觉得他们很有意思，前脚你和我们儿子闹绯闻，后脚他们就让你和他老子闹绯闻。这是薛彦的魅力还不如他爸的意思吗？” 第41章 人间青春 041人间青春 且不说薛彦和薛中华两父子谁的魅力比较大，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孙天美已经在盘算，如果她也加入这场绯闻混战里，有没有可能将这两父子的风头都盖过去。 对此乔蓁只能头疼地安抚住孙天美的跃跃欲试，祈祷她们在摄影展结束之前不会被人认出来。 影展办在市内一个小有名气的咖啡厅，为了腾出足够的空间，咖啡厅内的桌椅设备已经撤掉了大部分。但主办方在几个角落里安排了自助的咖啡区，以应对来观展的客人们的需求。 门口围了一小撮记者，料想应该是为了摄影师而来。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乔蓁一行人特地绕道从另一个入口进入展厅。刚刚还在车上开玩笑的孙天美此时端起了天华老板娘的架子，和平时胡闹的模样判若两人。 乔蓁对摄影了解得不多，奥斯卡·伍德的名字也仅限于听说过的程度。但在进入会展欣赏过他的作品之后，乔蓁不由得为这位摄影师的技术赞叹。 这场“人间”主题展收录的作品没有什么奇诡炫技的成分，所有的照片都像是日常生活中偶然得到的剪影，平凡朴素却有打动人心的神奇魔力。 明明是十分熟悉的街道和人群，可是摄影师镜头下的每个人都充满了故事感。不论是平凡还是深刻的长相，每一个人都被这个场景框住了一段故事，乔蓁看着这些人的模样和背景，津津有味地猜测着背后究竟有一段怎样的过往。 而这些作品的名字也取得很有意思，看介绍是摄影师在事后与这些故事的主人公做过简单的交流，用文字填补照片的部分空白，让原本残缺的故事，隐约显现出一个完整的轮廓。 乔蓁认真欣赏作品的时候，没有想到会看到自己。 九比十六尺寸的竖状照片被放大到半人高的尺寸，规整地钉在墙上。照片上的少女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虚化的背景是M国知名大学的标志性大门，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摄影师无形的指引下，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她整个人蹲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膝盖，长长的头发被风吹起几缕，让整个画面灵动起来。她在哭泣，眼泪顺着精致的脸颊滑落，嘴角紧抿着，仿佛在克制咽喉里的呜咽。即使是哭泣的时候，她的表情也不见扭曲和狰狞，所有人都能看见，她被泪水掩藏的双眼中深深的难过，其中夹杂着一丝迷茫，和希望破碎后的失望。 很奇异，乔蓁在和画面里的自己对视的第一眼，就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心情。那时候她在安排好生活的第一天就兴冲冲地去找薛彦。可是找遍了整个学校，她都没能遇见他，在得到他发来的答复以前，乔蓁甚至不相信别人告诉她的，薛彦去欧洲游学的消息。 等到薛彦的回答从几千公里外的地方传来，乔蓁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原本规划清晰的未来，也一下子陷入了一片阴影当中。 这件事是她第一次因为薛彦而受挫，让她清晰地明白薛彦并不喜欢她的事实，也给了她沉重的一击，让她不敢对任何的“有可能”有所遐想。 乔蓁不过是发了一小会呆，回过神的时候母亲已经站在身边担忧地看着自己。冲秦清笑了笑，乔蓁示意自己没事。想到自己准备和过去道别，现在面对这个场景，她心底有淡淡的遗憾，但更多的是对过去的回忆。 想到薛彦不喜欢自己的事实，她还是会难过，可是已不像之前相处时候那样会偶尔怨恨他了。或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像自己设想的那样，看着薛彦和另一个人站在一起，然后平静地祝福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和另一个人白头到老。 正当乔蓁和母亲站在照片前感慨时，一阵压抑的嘈杂人声从入口处传来，一群人飞快地朝他们靠近，领头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白人，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脸颊的线条冷硬，一双蓝色的眼睛却很温柔，让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 等他们站在乔蓁面前的时候，乔蓁想拉着妈妈走开已经躲避不及了。那人朝乔蓁伸出手，飞快地向乔蓁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闪光灯已经咔嚓咔嚓闪烁起来，乔蓁无奈地发现，在她自我介绍以前，这些记者们就已经认出了她是谁。 “你好乔小姐，这位是奥斯卡·伍德先生，这次展览的摄影师，我是他的翻译。刚刚他说……”站在那人身边的年轻翻译身材中等，但在奥斯卡·伍德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矮小。他的反应很明显，他也认识乔蓁。 翻译的话还没说，就被乔蓁示意打断了。她在M国留学四年，和外国人交流根本不需要翻译的介入。 “你好，我是简·乔。很高兴认识你伍德先生。”乔蓁流利地道的发音让伍德有些惊讶，不过他过来有自己的目的，没有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 “你好，乔小姐。”乔蓁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唯独将自己的姓氏准确地用声调读出来，已经来了华国一段时间的伍德十分明白入乡随俗的道理，“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寻找你，在举办这场展览之前就持续很久了，没能将这张照片的故事写在这里，是我最大的遗憾。” 说着，伍德指了指这张照片的下方。和其他作品不同的是，这张照片的简介是一片空白，名字也和其他充满烟火气息的名称不同，选了虚无缥缈的意象，叫《天使之泪》。 乔蓁也看到了这幅作品的名字，笑道：“伍德先生，您的名字取得过誉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伍德已经很熟悉华国人内敛谦虚的性格，但面对乔蓁，他依旧大加赞美：“是乔小姐太谦虚了。拍摄到这张照片以前，我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创作低谷，是这张照片重新激起了我的艺术热情，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展览。您的哭泣于我而言就是天使的馈赠，缪斯的祝福。” 已经习惯了外国人的夸张，乔蓁也没有将他的话太放在心上，她转开话题道：“您今天来找我，是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像他拍摄的其他作品一样，将这一段故事补充圆满，不破坏意境的同时，也让观看者的故事不要编造得过于离谱。 伍德点点头：“如果您能将背后的故事告诉我，我会感到非常荣幸的。”搞艺术的人向来敏感，刚刚一直追着他的记者现在却对乔蓁拍个不停，看乔蓁在镜头前神态自若的模样，他也猜到了乔蓁在华国的知名度恐怕不低。 “当然，如果这个故事太长，您也可以选择替这幅作品取一个名字。”伍德不介意这幅作品和其他作品会有所不同，从它挂在这里的第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幅作品的特别。 乔蓁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墙上的作品：“我没有宗·教·信·仰，如果要给这张照片取一个名字的话，我想我会叫它《青春》。” “青春……”这个名字如果是被一个华国摄影师听见，多半会嫌弃它俗，但伍德却若有所思地咀嚼了一会，“我还以为会叫《失去》或是《追忆》之类的名字。”毕竟现在距离这幅作品的拍摄时隔那么久，而照片里的那个乔蓁看起来那么悲伤。 乔蓁笑着回答：“您说的都对，但我觉得这些悲伤的名字并不适合那时候的自己，那时我确实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一样东西，这样东西陪伴了我一整个少女时光。但这种失去并没有让我的记忆褪色，而是让我更加珍惜那段时光，以及，清楚地面对未来。” 乔蓁认真地仰头端详曾经的自己，少女时候的稚气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退去，但当时的那份喜欢，那份执着却会一直留存在乔蓁心里。即使有一天她能够不再喜欢那个人了，她也会一直记得当初那些美好的回忆。其实，薛彦带给她的不仅仅是面对黑暗的勇气和年少时的点滴欢喜。 还有那个，曾经可以为了喜欢的人，而怀抱一腔孤勇的自己。虽然这个自己被她不小心弄丢了，但是眼前的这张照片起码可以证明，那个乔蓁曾经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很感谢您拍下了这张照片。”乔蓁认真地和伍德说。伍德说她是缪斯女神，而伍德又何尝不是她的普罗米修斯，在黑暗中替她带来火种。 伍德看着她的表情问：“乔小姐很怀念那个时候？” 乔蓁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怀念那时候的自己。” 伍德皱了皱眉，中文不太好的他显然没有听懂这其中的区别，乔蓁没有纠结于此，只是说：“那时候我疯狂地迷恋着一个人，想方设法得想要他看见我。” “那你成功了吗？”伍德很好奇。 “如果成功了，我们说’三生有幸‘，失败了，我们叫它’青春‘。” 第42章 电影定档 042定档路演 从被伍德找上开始，乔蓁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次谈话可能会被公之于众，但是她并不在乎。她虽然不喜欢闹绯闻，大部分时候都低调沉静，但骨子里有些傲气，这一点大概率是遗传自她文人气质浓厚的父亲。 丝毫不出意料的，乔蓁与知名摄影师的新闻当晚就上了热搜。一个是摄影界的知名大拿，一个是华国风头正盛的明星艺人，外加奥斯卡·伍德虽然年过四十但依旧不俗的外貌，这条新闻是很适合制作成花边新闻的材料。 但所有媒体仿佛都统一了口风，将关注点放在了乔蓁提起的“那个人”身上。 网上的猜测甚嚣尘上，许多人都怀疑这只是乔蓁为了掩饰那时的状况随口找的托词。毕竟，世界上竟然有男人让乔蓁魂牵梦萦，到最后还拒绝了她，这太不可思议了！ 更让乔蓁没想到的是，这场在网上进行得如火如荼的侦察事件，竟然会被人提到发布会上作为提问发言。 青春片的投资少，周期短，回报率高，是业界公认的。虽然《星空与海的邂逅》是类型片中少有的怪胎，花了一部艺术片的拍摄长度来打磨一部商业粉丝电影，但片子后期制作的时间和其他的片子差不多。 十一月，A市已经进入深秋，《星空与海的邂逅》完成了全部后期制作之后，立刻被提上了上映日程，电影的定档发布会安排在A市的一个酒店，所有主创悉数出席。 “乔小姐，两个月之前，在知名摄影师奥斯卡·伍德先生的作品展上，有人发现了这张照片，请问您在前往展览之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吗？”记者用平板展示了一下乔蓁的那张照片，比起那些社会向杂志的记者们，娱乐记者的提问专业得多也尖锐得多。 乔蓁忍住皱眉的冲动，面不改色地回答：“这张照片的拍摄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我和摄影师并没有经过交流，这次参加展览也是在一位长辈的邀请下，事先并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也并不认识摄影师。” 发布会上邀请的记者和询问的问题都是事先和主办方核对交接好的，乔蓁很清楚得记得，甘甜交给她的回答话术里并不包括这个问题的存在。不过娱记为了抢到劲爆的新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做法也并不少见。乔蓁摸爬滚打了两年，也算是老江湖了，回答得滴水不漏。她和伍德事先并不认识的事也是网上一早就深扒曝光过的，因为乔蓁的关系，“人间”的票都多卖出去不少，会展上的那张照片也挂上了新的介绍词。 没能把话题往炒作的方向拉，那个记者却并不气馁，又抛出一个犀利的问题：“那今天趁着电影发布会的机会，乔小姐愿不愿意和我们谈谈您在摄影展上提起，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呢？”站在台下的甘甜听到这个问题，脸都快黑成锅底了，那记者半点没有求生欲，还添油加醋地补充了句，“毕竟我们今天的电影讲的是青春和暗恋，我记得乔小姐给这张照片取得名字就是’青春‘吧？” 这么针对性的问题，一旦乔蓁回答不好，不但会影响到她自己的形象，甚至会连带影响到接下来对电影的宣传。身边有一道担忧的视线注视着她，乔蓁偏头看了看，正好对上薛彦专注的眼神。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比起乔蓁最后一次见他，薛彦瘦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剧组的工作太苦，还是伙食的问题。 收回有些走神的思绪，乔蓁知道除了薛彦以外整个会场的人也都等待着她的回答，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这张照片叫什么名字，已经被研究得十分透彻的新闻里就已经提起过了，这位记者朋友不必多此一问。”先给记者抛了一颗软钉子，乔蓁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大大方方地和众人谈论自己的暗恋，“就像谢祈之于沈星光一样，每个女孩子或多或少会在某个阶段忽然注意到一个男孩子，我也不例外。所以青春期有一个暗恋对象这种事，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见乔蓁没有回避，很快有其他记者伸手提问，乔蓁示意了一下甘甜后，话筒被递到了一家杂志记者的手中，印象里，这家杂志有天华的注资。 “乔蓁小姐也有过暗恋经历吗？能不能谈谈那个人，以及这段故事？”好奇心每个人都有，有的问题由别人来提，还不如让自己人来提更安全。 乔蓁扶额，哭笑不得地反问道：“我暗恋过别人很奇怪吗？我之前和助理提起这件事，她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其实对我来说，你们的态度才显得有些奇怪呢。”乔蓁的俏皮话引起了会场里一阵笑声，甘甜闻言看了一眼身边的林久久，小助理立马缩了缩肩膀，举手投降地表示，一定在会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清楚。 “那个人，很抱歉我不能说他的名字，毕竟时隔这么久，我不想影响到他的人生。但就像我们今天聊的这部电影一样，我的那个’谢祈‘在我眼中当然是非常非常好的男孩子。优秀，帅气，聪明……对不起，我对他有滤镜，哪怕他身上有些明显的缺点，我都觉得很好。”乔蓁的话让有类似经历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也让别人相信，乔蓁是真正地喜欢过这个人，所以才会用这么怀念的语气描述他。 “但和电影里不同，我很早就知道他，只是在某一天觉得重新认识了他，因缘巧合地喜欢上他。因为喜欢，我做过很多傻事，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有些好笑，包括这张照片也是一样。青春的魔力就是勇气和遗憾，这张照片正好是我勇气的结束和遗憾的开始。” 记者好奇地追问：“为什么觉得遗憾呢？”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但所有人都等待着乔蓁亲自来揭开谜底。她将自己的视线落在虚空中的一点，竭力忍耐自己忽然产生的、难以克制得想看向薛彦的冲动：“因为他不喜欢我。” 听到乔蓁的回答，众人忍不住一阵黯然。所有人的第一个反应是，表白失败了啊；紧接着的第二个反应是，乔蓁居然表白失败了？ 发布会在网上同步直播，乔蓁的这个回答瞬间让屏幕前的围观群众们都炸开了锅。 小鸡不啄米：什么？竟然有人能抵挡乔蓁的美貌？？？ 蓁心是甜哒：嘤嘤嘤，喜欢乔美人的人这么多，偏偏她选了一个对她免疫的。乔蓁蓁别难过，“蓁心”们对你的爱都是真的！乔蓁放心飞，蓁心永相随。 乔蓁的小棉袄：乔蓁放心飞，蓁心永相随＋1 风清想做仇森的好妈妈：乔蓁放心飞，蓁心永相随＋2 是唐离不是棠梨：我可能是坏掉了，我竟然有点想知道，乔美人喜欢的是什么神仙。我脑补了一下除非这个人是李白转世，否则我绝对不能原谅他。啊啊啊，这张照片上的乔美人还这么单纯稚嫩，居然有人忍心伤害她！ …… 网络上的巨大反响投射到会场上还是多了几分克制，乔蓁的发言结束之后底下传来了一阵嗡嗡的交头接耳声，但发布会有自己的流程，在依旧冷静的工作人员控制下，问题从乔蓁身上转到了男主薛彦的身上。 被点到的记者还没从消化完乔蓁的那番话，对薛彦的提问听起来干巴巴的：“请问这部电影在拍摄的过程当中，有没有发生什么让你记忆深刻的事情？” 这个问题大而宽泛，也很好回答，一般回答者会挑一些拍摄过程当中，发生在剧组里的趣事。 可偏偏，薛彦今天也是不走寻常路：“拍摄的时候遇到的状况很多，也发生过很多有意思的事。但是让我记忆最深刻的还是拍摄的这部电影本身。《星空与海的邂逅》这部电影里，很多人都能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对于他们来说这部电影是在追忆青春。可是对我来说，这个故事发生的……大部分事，我都没有经历过。”薛彦在停顿时看了乔蓁一眼，让她不禁想起在仓库里拍摄的情节，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亲身经历，“有幸参与这部电影的拍摄，也算是为我贫乏的少年时代增添一点美好的记忆吧。” 谁的人生都不可能像电影一样，两个小时里连续不断地跌宕起伏。但既然是青春爱情片，加上还有原著的存在，这个片子的桥段大家能大致地预测。记者只当薛彦是想用夸张的说法宣传电影，半是玩笑地回了一句：“听说电影里有很多甜蜜的桥段，薛彦不会是想说你到现在没谈过恋爱吧？” 在所有人都等着薛彦否定猜测，顺便分享一下自己的恋爱经历时，薛彦却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 薛彦居然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 在场的记者几乎被惊掉了下巴，虽然薛彦一直以洁身自好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且一直走的是青年实力派的路子。他或许会为了维持人气而保持单身，但他至今没谈过一场恋爱的事，绝对可以入围“娱乐圈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了。 第43章 状况频发 043状况频发 发布会在“乔蓁暗恋未果”和“薛彦初恋尚在”的两个重磅新闻接连发布后，气氛直接到达了高·潮！ 薛彦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看到一群目瞪口呆的记者，和远处高兴到沸腾的自己的粉丝，半是困惑半是调侃地问身边的乔蓁：“我没谈过恋爱的事情就这么让人惊奇？我好像有点理解你刚刚的心情了。” 乔蓁莞尔一笑：“我可比你好一些，起码我是恋爱未遂。”总好过薛彦连起步的过程都没有。 薛彦的眉眼深沉了几分，脸上的笑意不减道：“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二十六岁都没有谈过恋爱？” 两人在台上的互动引起了记者们极大的兴趣，抢到话筒的记者连忙问：“所以两位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过任何确定恋爱对象的经历吗？” 台上的两个人默契地同时点点头，这回不管是在屏幕前看直播的，还是在现场的观众全都激动起来。一瞬间，所有乔蓁的粉丝和薛彦的粉丝都意念中成为了各自偶像的初恋，喜欢上这两个人，让他们说不出来的骄傲自信。 乔蓁俏皮地眨眨眼，笑着调侃：“作为还在上升期的艺人，我和薛彦哥的想法应该差不多，希望广大粉丝朋友们，能够多关注我们的作品，离我们的私生活远一些。”这是粉丝群体里十分流行的一句话，从乔蓁嘴里说出来，瞬间让仙女路线的乔蓁多了几分亲切和烟火气。 和她相视一笑的薛彦却说：“最近家里确实有让我找个对象的意思，要是有哪位相亲相到名字叫薛彦的，先别急着回绝，核实一下是不是本人。”薛彦的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发布会上避不开的情感话题在和谐欢快的氛围里翻过了篇。 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了许多，大多围绕的是故事的剧情以及剧情中的角色展开。除了作为男女主角的乔蓁和薛彦受到关注外，导演和故事里的主要配角们也有了说话的机会。 离开剧组之后，只除了九月份被仇森夺命连环call后出门聚了一次之外，乔蓁没有机会再和其他人见面。 这回再次见到赵熙月，乔蓁忍不住感到惊讶。自从剧本修改了之后，赵熙月的戏份被削减了不少，乔蓁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这段时间里乔蓁没有刻意关注过她的事，但林久久偶尔会给她讲一些圈子里的八卦，她多少知道赵熙月这几个月也是在家休假的状态。不过看赵熙月今天的状态，完全不像是好好休息了的模样。为了满足相机的曝光而刻意画重的妆容都无法遮掩她脸上的憔悴和疲惫，赵熙月今天穿了一件反季的小礼服裙，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瘦骨嶙峋，显出极为病态的瘦削。 也不知道是不是乔蓁的错觉，今天赵熙月的话很少，主创在交谈的过程当中很少提起她，连记者提问环节也仿佛忽略了这个人一样，没有任何一个问题是针对她的。但她们俩目前的状况尴尬，前边有她们两个人的经纪人一直以来不和，后头赵熙月内涵她抢角色的事情还没完全过了风头。赵熙月自有沈周替她操心，乔蓁没必要赶着去替她说话。 在一种所有人都隐秘保持着的默契里，电影的定档发布会圆满地结束了。 主办方给乔蓁安排了单独的休息室，边休息边等着司机在人群散场之后来接的乔蓁收到了一条微信。《星空与海的邂逅》开拍时建了一个剧组群和一个宣发群，几个主演之间也出于礼貌地相互加了微信，乔蓁和赵熙月也是如此。 赵熙月：能和你谈谈吗？ 乔蓁想了想，她和赵熙月实在没什么可谈的。赵熙月现在的处境在乔蓁看来完全是自作自受，乔蓁也没兴趣听她为了自救而假意向自己道歉。乔蓁还没来得及回绝，赵熙月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赵熙月：薛哥也在我这里，就算不喜欢我，也请看在薛哥的面子上吧。 乔蓁沉默地看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一会，难得没和别人打声招呼地离开了休息室。她理智上觉得，自己是不相信赵熙月的话的，以薛家和乔家的交情，以她和薛彦从小认识的情分，薛彦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维护她而为难自己。 可是乔蓁始终忘不了那天薛彦失约，只是为了帮赵熙月谈妥她的电影角色。虽然最后赵熙月还是因为一些原因和这个角色失之交臂，但薛彦为了赵熙月迟到是事实，为她求情也是事实。甚至后来沙滩边的那个电话，薛彦突然做出的直播道歉……乔蓁明知道这些事情并不一定是自己想象的样子，却忍不住猜想这一切的事件，是不是薛彦为了赵熙月而策划的呢？ 一面胡思乱想着，乔蓁拐出自己的休息室所在的拐角，她忽然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段不算长的走廊，薛彦背对着她就站在走廊的另一端。 从很早开始，乔蓁就锻炼出了一种能力，不论是在什么场合、什么地点，她总能准确地认出薛彦，哪怕只是看到一个遥远的背影，更不要说眼前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酒店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毛毯吸收了脚步声，背对着乔蓁的薛彦没有发现她的出现。 薛彦高大的身影半遮住身前的人，但从身侧露出的裙摆已经足够乔蓁认出这个人是赵熙月了。乔蓁的心情有些黯然，没想到薛彦真的如同赵熙月说的那样，来替她做说客。有那么一瞬间，乔蓁甚至产生了扭头就跑的冲动。 但薛彦的一个动作却让乔蓁僵在了原地。他们在她到来之前就一直在低声交谈着什么，隔了这么远听起来模糊不清。薛彦在说了一句什么的时候，忽然弯腰靠近赵熙月，从乔蓁这个角度看起来，像是在亲吻赵熙月的脸颊或是，嘴唇。 这个动作乔蓁很熟悉，在电影拍摄的时候，谢祈也喜欢这样和沈星光表达爱意。仿佛有冰水从头顶灌下来，将乔蓁的每一寸肌骨都冻住。虽然她想过薛彦有一天会和一个不是自己的人站在一起，但那个面目模糊的人她并不希望是赵熙月。 乔蓁没有想到这样的时刻，会在自己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忽然到来，猝不及防得让人心脏都觉得疼。 薛彦的动作没有停留多久，当他直起身的时候，赵熙月却忽然伸手环住了薛彦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了薛彦。薛彦没有预料到她突然的亲昵，托住她的动作有些仓促，而赵熙月在踮起脚尖之后，目光越过薛彦，正好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乔蓁。 赵熙月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片刻后嘴角扬起了一抹骄傲的笑容。她抱住薛彦的脖子更紧，眉飞色舞的模样像是在和乔蓁示威：电影里扮演得再亲近又如何，她才是现实中站在薛彦身边的那一个。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带着威严的女声响起，乔蓁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薛彦和赵熙月分开，两人的视线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向了走廊的另一端。 乔蓁没来得及分辨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大梦初醒一样转身想走，难得的仓皇却让她不小心带倒了放在一旁装饰用的盆景。高大的绿植猛地倒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也同样引起了薛彦他们的注意。 乔蓁低着头，匆忙地将绿植扶起，来不及看自己有没有把它推回原处，她用力低着头，仿佛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努力地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下来，只想在所有的尴尬发生之前离开。 低沉的脚步声快速靠近，在乔蓁刚闪身走开时拉住她的手臂。 “乔蓁！”薛彦的声音失去了惯有的从容，仿佛一根拉紧了的弓弦，随时可能绷断。 乔蓁没有回头，她咬住嘴唇，心上同样有这样一根弦，已经到了断裂的边缘。 薛彦却没有放过她，绕到了她面前，乔蓁不敢看他的神色，用力地闭了闭眼，怕一不小心就会有眼泪落下来。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薛彦的声音就在靠近她头顶的位置，明明靠得很近，薛彦拉住她的手也一直没有放开，但乔蓁头一次只想从他身边逃开。 深吸了一口气，乔蓁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惨烈：“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薛彦不信，乔蓁晃了两下手臂，没能挣脱开他的桎梏。 薛彦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喑哑：“乔蓁，说实话。” 乔蓁脸色一白，不知道忽然哪来的勇气直视他，薛彦的眸色幽黑，乔蓁从来看不懂他眼中真实的情感。嘴唇轻动便传来一阵刺痛，乔蓁含着淡淡的铁锈味轻声问：“那你想听我回答什么呢，薛彦哥？” 满腹的痛楚无法诉之于口，心底那些最尖酸阴暗的想法乔蓁自己都不敢仔细剖析，只想全都打包埋进地底，假装它并不存在。而祝福的话对她来说太难，也太残忍了。 第44章 综艺计划 044失魂落魄 乔蓁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休息室的，休息室里的林久久原本还在奇怪乔蓁的去向，但看到乔蓁回来的时候，提着的那颗心非但没有落回原处，反而更紧张了起来。 “乔蓁，你还好吧？”林久久担忧地看着她，虽然嘴上这么问，但乔蓁的脸色看起来明显就不是太好的样子，也不知道在她向甘甜坦白错误的时候，乔蓁身上究竟发生了点什么。 乔蓁摇摇头，失魂落魄地坐到沙发上，不自觉得将自己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她的目光呆呆地看着地面，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不正常的状态让林久久毛骨悚然，连忙发消息给甘甜催促她过来。 发布会结束之后，甘甜作为经纪人依旧有很多事情要忙，譬如说查查那个不按照稿子发问的记者是哪里来的，有没有什么人指使。但在收到林久久的消息之后，她还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天大地大，艺人本身的事情最大。 被人打扰了工作节奏，甘甜多少有些不爽，但是在看到乔蓁的状态时，连一向沉稳干练的她都忍不住叹气。她虽然和乔蓁相处的时间没有林久久那么长，但以她老辣的眼光来看，乔蓁这个状态显然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并且目前这段感情的状态不太明朗。 “乔蓁，我虽然不赞成手底下的艺人在上升期谈恋爱，但事情总有例外，如果你真的有了对象不用瞒着我，我也好替你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即使心里再担心乔蓁，甘甜也不贸然试探地进行开导，而是从自己的工作出发，顺理成章地挖掘出乔蓁难受的原因。艺人和经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否则不可能走得长久。 乔蓁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刚才忍不住得想流眼泪，现在这些眼泪却仿佛都从眼眶蒸发了。她冲一脸担忧的经纪人和助理笑了笑，表情开始还有些僵硬，很快就变得自然起来：“没有，我现在没有和任何人谈恋爱。” 甘甜还是很信任乔蓁的信誉的，她既然说没有，那就是没有。想起发布会上乔蓁说过的话，甘甜又问：“那是，恋爱未遂？” 脑海里一下子闪现出薛彦沉静的神情，那双眼睛里从来看不清他真正的喜怒哀乐。乔蓁用力地晃晃头，想把这个人丢开。她苦笑着对甘甜说：“甘甜姐真是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 心里大概有了底，甘甜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拍拍乔蓁的肩膀说：“你就是吃了没谈过恋爱的亏，所以才会对感情的事患得患失。没事，多散散心，过段时间就好了。”顿了顿，她又道，“或者干脆，你直接就找个人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老话说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倒过来说也是一样的。” 甘甜的劝慰总是干脆利落，能让她都说出劝乔蓁谈恋爱的话，大概是自己的状态真的不行。乔蓁的心情在两人的关怀下开阔了一些，却没把甘甜的话真的放到心里去。 “那能心里念着一个，身边还谈着一个，这样对身边的那个多不好。”乔蓁摇头拒绝，怎么说她也是个有操守、讲道德的好青年。 谁知道甘甜这回却是来真的：“真的不好意思骗，假的不就行了？现在明星恋爱真人秀这么火，以你的行情，还怕找不到搭档的男明星么？” 乔蓁愣了愣，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可是，这不就是演戏吗？”她虽然参加过许多综艺，但真人秀类型的领域目前还是一片空白，只听说这类综艺和剧组一样会有事先拟好的剧本和人设。 甘甜朝她摇了摇手指，不赞同地道：“年轻人，你这样的认识就太过片面了。都一样的话观众直接去看电视剧就行了，真人秀是有剧本不假，但自由程度比拍戏大很多，比起故事性更追求真实感。’虚假的真实‘才是真人秀的真谛。”乔蓁和林久久都是同款迷糊脸地看着甘甜，越听越不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 甘甜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你只要知道，真的给你安排了恋爱真人秀，你就只要享受恋爱过程的甜蜜就行了。之前是有一个差不多的节目给你递邀请，我怕影响到你以后的恋爱观直接推了，现在看来还有商量的余地。” “是真的怕影响到乔蓁，还是怕影响到商业价值啊。”林久久有些怀疑地嘀咕。 甘甜眼刀一扫：“这有什么区别吗？”感受到杀气的林久久飞快地怂了，噤声摆手，表示完全没有区别！ 乔蓁想了想，忽然笑了一下，她现在心头发苦，最需要一点甜来安慰自己，按照甘甜的说法，这安排倒是最好的。其实乔蓁之前自己也考虑过参加真人秀看看，毕竟目前真人秀的市场缺口大，演员的出场费溢价得厉害，正是挣钱的好时候。只是苦于没有适合乔蓁的项目，计划才暂时搁浅了。 既能挣钱，又能改善情绪，乔蓁和甘甜两个人在参加恋爱真人秀这个决定上达成了共识。至于到时候参加哪档节目，又是和哪位男嘉宾搭档，这些事甘甜当然会为乔蓁一手安排好。 “不过，乔蓁你想要和什么样的男明星搭档？”甘甜问这个问题一面是跟乔蓁摸个底，另一面却是源于自己的好奇心，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出那个和乔蓁有感情纠纷的家伙，然后狠狠地收拾那个人一顿。 乔蓁经历了一场那么辛苦的暗恋，只觉得身心俱疲。她回答甘甜：“最好年纪大一些，体贴又会照顾人的，我希望他能坦诚一些，我们什么都可以直说的那种。” “什么都能直说这件事，只要你不介意后期剪辑闹幺蛾子，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年纪大一点儿……并不是年纪大就会照顾人。”甘甜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从乔蓁的话里嗅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被哪个年纪小的闹腾出阴影了吧？”越说甘甜越觉得自己猜得靠谱，尤其乔蓁之前在的这个剧组里，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乔蓁没能跟上经纪人的思维，但在一旁听话闭着嘴的林久久却十分敏锐地感应到了甘甜的言外之意，并且心直口快地忍不住说了出来。 “仇森？”说完她又自我怀疑地补了一句，“不能吧，乔蓁平时看他的眼神都很慈祥的。” 乔蓁第一次被人用“慈祥”这个形容词描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听明白甘甜和林久久的猜测之后，她哭笑不得地大声否认：“没有！我只当仇森是弟弟！” “乔……我是不是进来之前应该先敲门？”正好推门而入的仇森有些尴尬地敲了敲已经推开的休息室门板，“不过，这年头开始流行发’弟弟卡‘了吗？” 房间里的三个人开始只是惊讶，听到仇森的调侃后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乔蓁随手把身边的抱枕丢到仇森身上：“现在才想起来敲门这件事，是不是晚了点？” 仇森身手敏捷地接住抱枕，一屁股坐到乔蓁身边的位置，没半点儿不自在：“我不是你弟弟么，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乔蓁拍了他一下，嗔笑了一句：“少来！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仇森耸了耸肩：“我给你发消息那么久都没回复，就知道你没看。” 乔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有两条来自仇森的未读消息。她朝仇森抱歉一笑：“刚刚在谈事情，没来得及看。” 仇森拿幽怨的小眼神看着乔蓁，打蛇顺杆上地抱怨：“嘴上说把人家当弟弟，其实为了一点点事情就可以把我抛到一边，微信连置顶都没给我加。” 想起自己还置顶着的那个聊天框，乔蓁假装随意地把手机往衣兜里塞得更里面一点儿，脸上满是嫌弃：“男孩子不要掐着嗓子说话！” 仇森冲她扯了个鬼脸，玩笑之后收起了刚刚矫揉造作的腔调，清了清嗓子道：“不开玩笑啦，听说剧组对接了《王牌挑战》那个真人秀，下个月要安排人上节目顺便给电影做宣传。乔蓁，你会去吗？” 仇森说话的语气转变太快，乔蓁一下子有些不适应。但随着仇森认真的询问，她也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下个月的档期应该不冲突，没有意外的话会去。”乔蓁不但在表演拍摄的时候认真敬业，在为作品宣传路演的时候，即使再苦再累也从不推脱，何况只是参加一个真人秀。 得到乔蓁肯定的答复，仇森看起来很高兴：“那我也要去，先说好了，咱们到时候一起组队啊！”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和乔蓁的那个约定，“你可答应过在外边要罩着我的。” 乔蓁想起那件事就觉得好笑，扶额敷衍道：“好好好，一定把仇森弟弟照顾得妥妥帖帖。” 等仇森走了之后，甘甜忍不住感慨：“其实找个仇森弟弟这样的’小奶狗‘也挺不错的不是？” 第45章 王牌挑战 045王牌挑战 没想到甘甜到现在还对仇森充满怀疑，乔蓁整个人都不太好：“求求你们放过我，仇森还只是个孩子啊。”不知道为什么，刚说完这句话，乔蓁的脑海里就窜出了另一个声音。 ——“仇森是个对未来有野心的人，越来越多的人会把他当成一个男艺人来看待。” 记忆里的声音连腔调乔蓁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嘴角残留的笑容僵住，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心脏忽然收紧，仿佛被一只手攥住得抽疼。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乔蓁正在气头上，也没怎么思考。但今天连甘甜都说出类似的话，让乔蓁意识到他说的或许是对的。 乔蓁和仇森刚认识的时候他才十七岁，还在长高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怎么看都是个青涩的孩子。顽固的第一印象导致了，即使仇森现在都已经比乔蓁高上半个头了，她依旧还是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没有再开玩笑，乔蓁认真地对甘甜说：“我真的只是把仇森当成弟弟，我们也是要好的朋友，但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 乔蓁忽然这么郑重让甘甜有些诧异，她刚刚这么说也是随口一提。被乔蓁这么一提醒，甘甜郑重地拍了拍乔蓁的肩膀道：“我心里有数，没有怀疑你们。”说着她又以谈工作的语气说道，“正好下个月的这次真人秀让你感受一下实际拍摄是怎么样的。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拍摄模式，我们再给你物色个常驻节目。” 乔蓁对这个安排当然没有意见。 由于要腾出足够的时间给未来的真人秀计划，乔蓁暂停了物色新剧本的工作，让原本忙碌的行程轻松了不少。但剧组在全国各地都安排了路演和宣传，乔蓁兢兢业业地跟完了每一个地方，结束之后难免有些疲惫。 而密集的宣传安排并没有给乔蓁留休息的间隙，当乔蓁在真人秀拍摄现场偶遇了同样从保姆车下来的薛彦时，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累到眼睛都花了。 薛彦现在还是在组的状态，考虑到当前剧组的拍摄进度，他在定档发布会结束之后就匆匆赶了回去。乔蓁跟了多少个城市的宣传，他就缺席了多少次宣传。期间乔蓁甚至和赵熙月单独出席过宣传活动，面对赵熙月明里暗里的嘲讽暗示，乔蓁都不觉得生气，而是暗自庆幸自己不必和薛彦见面。 那天在走廊里，乔蓁反问薛彦想听到自己说什么，对她紧追不舍的薛彦却一言不发，最后是失去了耐心的乔蓁先开口了结了话题。 “薛叔叔他们催你恋爱结婚的事情我是早就知道的，你和赵熙月之间的感情怎么样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评论。但不管是从我们的交情还是从我的性格来说，我都不会将你们的事情泄露出去。”乔蓁说话的时候，仿佛是拿着一把刀在自己的心上一道道划。话说完了，心上也全划开了口子，鲜血淋漓。 薛彦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复杂，原本低沉的嗓音在开口时更显喑哑：“我们的交情……” 乔蓁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他的话道：“就算你觉得我们之间谈不上交情，好歹还要看在父母的面上。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何况这件事不需要我去劝任何人。”乔蓁咬着牙才好不容易才忍住哽咽，把劝这个字说出来。回忆起薛彦为赵熙月向她求情的事，乔蓁的内心依旧觉得满是屈辱。 薛彦没有再说话，连拉着她的手都松开不少。乔蓁挣脱他的钳制后扭头就走，狼狈逃窜的样子丝毫风度也无。 这段回忆清晰地存放在乔蓁的记忆里，并且不顾乔蓁自己的个人意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在乔蓁脑海中，让她全身冰凉。见到了薛彦乔蓁才想起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两人都发现了对方，却都没有打招呼，默默地看了薛彦一眼后，乔蓁飞快地和乔蓁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跟着工作人员往自己的休息室去了。好在这一个月，乔蓁也不是毫无进步，起码她离开的脚步看起来从容了很多。 《王牌挑战》是个大型的户外竞技类真人秀节目，乔蓁以前的对这类综艺并不感兴趣，对《王牌挑战》的了解仅限于网上的官方介绍，和她临时抱佛脚地看完的几期节目。 《王牌挑战》有三男一女四个常驻嘉宾，每期还有数量不等的飞行嘉宾参与节目，一群人经过组队后根据节目组安排的任务进行比拼，最终只有一队人能获得胜利。而节目组将会以胜利组的名义进行一些公益服务和慈善捐赠。 他们这期节目的拍摄地点是古城H城，H城的环境优美，历史底蕴深厚，一直是国内大热的旅游城市，按照节目组每期都会将节目环节和拍摄地民俗风情结合的特点，乔蓁对这次的拍摄还是十分期待的。 乔蓁的休息室有些简陋，除了这个节目的大部分内容是户外取景的原因外，也有节目组想要保密的原因在。乔蓁除了知道仇森肯定会来，还有在屋外偶遇薛彦以外，并不清楚其它的飞行嘉宾是谁。这样做更有利于在节目录制时，增加嘉宾露面时的惊喜感和神秘感，节目组甚至在曾经的节目里直接就用盲选的方式进行过组队配置。 在拍摄正式开始以前，节目组专门安排了一个人给乔蓁讲解流程，果然和甘甜说的一样，真人秀只有大致上的拍摄环节安排，细节只能在录制过程中即时知道，比赛结果的胜负也全看成员们的现场发挥，极其考验应变能力和嘉宾们的人格魅力。 除了全景拍摄的导演之外，乔蓁还有一组个人的录音录像师，专门负责在节目录制开始后针对她个人的节目过程进行拍摄。每个人都配备单独摄影的结果就是节目素材的翻倍增长，只有亮点足够密集的人才能占据节目正式播出时的更多时长，也让节目的最终效果在播出前保持神秘。 乔蓁笑盈盈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分别送了他们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拍摄出来的东西有没有意思很看摄影师的灵性，对于女艺人来说还要加一条拍摄得好看，所以和他们打好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 几人稍微推脱了一下就接受了乔蓁的礼物，并且在编导为乔蓁讲解完节目之后，特地提点了乔蓁几句拍摄时需要注意的小细节。 上午九点，化完妆的乔蓁按照安排，等候在H城天波湖旁的一个小亭子里。 天波湖是H城的知名景点，往来游客如织，离亭子不远的地方全是摩肩接踵的人群，时不时得因为好奇摄制组的架势而往亭子张望。乔蓁呆的亭子早就做了清场，十几个平方大的空间都留给了乔蓁一个人，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乔蓁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人，她站在亭子靠湖的那一边朝湖上张望了一会儿，微波粼粼的湖面上平静得飘着几艘观光船，并没有什么异动。 “该不会是把我忘在这里了吧？”乔蓁笑盈盈地冲镜头说话，知道摄影师在拍摄时不能随便出声，只是自言自语，“说不定他们都爬到天峰塔上了，哎，天峰塔上面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动静啊。” 镜头顺着她的话往天峰塔拍去，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塔隔了一个天波湖的直径，看起来一片朦胧，就算上面站了什么人看起来和一块马赛克也没什么区别。不过高清的摄影镜头可以放大，随着镜头的靠近，模糊的棕色塔体上竟然真的有几块花花绿绿的“马赛克”在快速移动。 乔蓁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看到摄影师惊呆了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狡黠地说：“看来真的是我们的人啊。” 摄影师原本还惊讶于乔蓁的眼力，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被乔蓁诳了。但乔蓁猜测得没错，确实是有一群人从天峰塔上下来。 这一期的《王牌挑战》拍摄是以男嘉宾们的视角率先展开的，三个常驻男MC们聚集在天峰塔下，在导演组设置的小环节里见到了今天邀请的飞行嘉宾——不过连这群飞行嘉宾也只出现了男生，这让MC中惯常负责搞怪的两个大呼失望，质问导演组这一期是不是“少林寺特辑”。 “H城啊，华国四大传说之一的发生地，难道我们不应该来一段浪漫唯美的邂逅？正好咱们的好兄弟徐鸽请假不在，我可期待这回的女嘉宾了。”惨叫的人是高杰超，节目组的常驻MC，他提到的徐鸽就是节目组常驻的那一位女嘉宾。由于鸽和哥同音，所以他们一直戏称徐鸽是“徐大哥”，四人之间也经常开些兄弟之间的玩笑。 如果他拿到的是女嘉宾的剧本就会知道，徐鸽请假只是节目组的一个障眼法，他的这声惨叫会被搞事情的节目组完整播放给徐鸽看，然后让他为此付出一点“代价”。 第46章 天峰塔顶 不过在这个时候，节目组并没有将这个噩耗直接告诉高杰超，而是贴心地满足了一下他的愿望。 “今天还有若干位美貌如花的女嘉宾会和你们一一组队，但需要各位男嘉宾们付出一些努力，只有在接下来的游戏中获得胜利的男嘉宾才有和女嘉宾’牵手成功‘的机会。” “哎哟，导演你今天干嘛用这么不正经的语气说话啦，”高杰超满脸写着高兴，却朝导演摆了摆手，矫揉造作地说，“搞得我还以为我参加的是《非诚勿扰》呢。” “……”你的语气才不正经呢。 感到一阵恶寒的导演组无奈道：“请不要攻击友台节目。” 高杰超和导演一个搞怪一个严肃，两厢对比之下反差搞笑的效果十分明显，起码男嘉宾们都笑得很开心。 “你们背后的这座高塔名叫天峰塔，因为一段人妖之恋的传说而声名远播。现在，我们第一位等待组队的嘉宾就在塔顶。接下来的时间，不论你们用什么样的方式到达，第一个达到天峰塔的男嘉宾将会获得一个特权。到达塔顶的顺序，也将决定你们和待组队嘉宾组队的优先级。” 导演的话音刚落，三个常驻MC立刻转身朝天峰塔跑去。导演刚刚可说了，“不论用任何方式”，这个时候还不抢跑还等什么时候？ 跑在最前面的高杰超还趁着爬楼梯的功夫朝落后在原地的三个人做了个鬼脸。 今天的飞行男嘉宾也是三个人，薛彦，仇森，还有另一位刚过三十、有“剧坛常青树”之称的程灏。 程灏成名很早，不论是在新老一辈的观众当中都有很高的人气，国民度很高，偏偏现在年纪还不算大。三个男演员站在一块，各有各的风度帅气，比起另外三个为了节目节操碎了一地的男MC们赏心悦目太多了。 不过现在，他们三个看起来都有些懵逼。 仇森用手肘捅了捅程灏，朝薛彦扬了扬下巴打招呼：“咱们也去？”虽然他和薛彦刚刚合作不久，但是他和程灏熟悉得更早，也更亲密。 三个MC弃他们而去，他们三个飞行嘉宾只能团结在一起，“自力更生”了。 程灏很果断：“跟！” 薛彦没有反对，三人身高腿长，虽然比前面三个反应慢了点，但爬楼梯的速度也不慢。天峰塔有二十多层，木头材质的楼梯又高又窄，十分难爬，这场比赛拼的是耐力，而不是冲刺的能力，他们有的是时间反超。 薛彦一直维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程灏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显然也是半划水的状态。倒是仇森年轻脾气急，看着慢吞吞仿佛养生的两个人，着急得不行：“哎，你们快点儿啊，他们都拉开我们一整层了，万一输了怎么办。” 输了？ 薛彦和程灏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一番交流之后默契一笑，爬楼梯的速度依旧维持原样。输了就输了，大不了就是找不到人组队自己完成任务呗。 两人拉着不走打着倒退，气的仇森蹬蹬瞪地快步往前头跑，将他们俩落在了身后。 程灏摇了摇头，看仇森的眼神像个老父亲：“这小子到现在还是孩子脾气，上边还有十几层呢，这么跑怎么吃得消啊。” 薛彦故作老成地感慨：“年轻人嘛，比较有活力才是正常的。我们拍篮球的戏拍了两天，拍摄花了半天，全组陪他打球花了一天半。” 程灏和仇森接触得更多，对此也是深有体会，于是高耸的天峰塔上呈现出奇异的景象，六个人分成了三波，前三个奋勇向前，时不时得你拉我一下，我扯你一下，相互阻碍顺便制造一些笑点；中间那个想跟上前面的，却有些吃力，回头看看后面的，又拉不下脸再回那个梯队，整个人郁闷的不行；至于落在最后的两个人，竟然以仇森为话题滔滔不绝地相互交流起来，仿佛两个探讨“育儿经”的老父亲，毫无竞技精神。 至于等待在塔顶上的女嘉宾…… “女嘉宾呢？我漂亮的女嘉宾呢？”在跟另一位男嘉宾结成“同盟”干掉了三人组里的其中一个，然后两人翻脸干掉了“盟友”之后，高杰超凭借着内心对女嘉宾的热诚，第一个到达了塔顶，然而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塔顶上空荡荡的，除了早就安排在塔顶上等候的导演组们，再没有其他人。 “恭喜高杰超，第一个登上天峰塔顶，”导演组用大喇叭报名次，连还落在十七层的薛彦和程灏两个人都能清楚得听见，“第二名古一飞，第三名乐博利，第四名仇森……”第二和第三就是被高杰超干掉的“盟友”和另一位常驻。 一面等着还没登顶的程灏和薛彦到来，导演组已经开始公布这个环节的奖励：“这轮比赛，获得第一名的高杰超，就是第一轮的’等待组队嘉宾‘，接下来根据名次，从古一飞开始选择，是否与高杰超组队。” “噗——哈哈哈哈！”塔顶上爆发出一阵笑声，所有人在听清比赛规则后哄然大笑，尤其在看到高杰超半绿半黑的脸色后笑得更加大声。 古一飞缓过气，嘴里啧啧作响地走到高杰超身边：“你小子也有今天。”他转头问导演组，“导演，可以弃权吗？” 贴心的导演组当然是提供了弃权这个选项的；“按照名次，弃权之后的选择权顺位传到下一位嘉宾手中。”也就是说第三名的乐博利可以选择是否和高杰超组队。 作为三人组里第一个被抛弃的老小乐博利，此时对高杰超表现出“深恶痛绝”的模样，十分顺理成章得同样选择了弃权。 薛彦和程灏还没有来，这让塔顶上目前唯一还拥有选择权的仇森有些尴尬。 高杰超不阴不阳地看着仇森，那脸色，也不知道是想仇森选他，还是想仇森不选他，亦或是两者都有。 仇森揉了揉鼻子，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杰超哥，我还是想和漂亮姐姐们组队。”常驻的老小乐博利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古一飞不顾高杰超变得更差的脸色哈哈大笑。 这时从楼下还传来了薛彦不紧不慢的声音：“导演，我和程灏商量过了，我们也弃权。” 高杰超气疯了，冲到窗边骂他们俩：“你们俩还没拿到资格呢，安静地爬你们的楼梯去。”这种时候的叫嚣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越大声，越心酸。 高杰超被嘲笑得不行，阴恻恻地转过头来看节目组：“我的特权就是被他们一个个嫌弃吗？”听他的口气，如果导演组们说是，应该会被他挨个从塔顶上丢下去。 充满求生欲的导演组贴心地否认：“当然不，现在进入高杰超特权时间。你的特权是，可以在所有的男嘉宾当中强制选择一位作为自己的队友！” “……”导演组欢快的介绍语气和现场的气氛格格不入。 空气突然安静，塔顶所有人的视线都惊恐地看向了高杰超，不知道是担心自己被选中，还是担心高杰超真的会一气之下跳下去。 似乎能借着这次机会报复那些嘲笑他的男嘉宾的高杰超：“……” 思想斗争了好一会，他才说：“我也选弃权可以吗？” 男嘉宾们被高杰超成功反将了一军却似乎都很高兴，反倒是唯一的“特权拥有者”先生更郁闷了。 忙了那么久的男嘉宾们都被节目组摆了一道，忙活了这么久却在爬下天峰塔后重新回到了起点。 “好了，大家振作一点，虽然在今天的第一个环节，大家都没有成功组队，但我们接下来的环节就能见到真正的女嘉宾了！”最早发布任务的导演一号鼓舞了一下精神有些萎靡的男嘉宾们。 受伤最深的高杰超翻了个白眼：“我现在严重怀疑下一个女嘉宾会是徐哥，她请假的事情肯定也是你们骗我们的吧？”和节目组斗智斗勇很久的老嘉宾，还是有一定的敏锐嗅觉的。 一不小心被猜中了的导演组当然不可能承认，转移话题地开始了下一个比赛环节的介绍：“接下来的这位女嘉宾就在我们天波湖的另一边，直线距离一千五百米以外景色优美的天波亭里等待着各位。但与上一个环节不同，我们将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各位分别前往天波亭的方法。”说着，导演组适时地拿出了六个信封，“六个信封里对应了六种不同的出行方式，三种水路，三种陆路，祝各位好运。” 古一飞的年纪资历最长，率先抽了一张却没有急着拆开，开嘴炮嘲笑节目组道：“还三种水路三种陆路，怎么不安排个直升机走天上呢，抠门！” 节目组没有理会这种小儿科级别的挑衅，在分别拿到自己的信封之后，所有人同时拆了自己的信封。 “走路？”薛彦对自己抽到的方式好坏没什么底。 仇森伸着脖子瞅了一眼薛彦的纸，看了一眼自己的：“我抽到了水上悠波球，这是什么？” 看完薛彦，他又去看程灏，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憋住了到嘴边的靠：“蛙跳？！！！” 第47章 亭中美人 要知道在《王牌挑战》这个节目里，是没有什么兄弟情分可言的，越是熟悉的人越容易相互吐槽、相互下黑手。节目生态圈往往呈现出“你若出糗，便是晴天”的状态，哪个人越是倒霉，旁边的人就越是笑得开心。 程灏抽到了蛙跳，自己还来不及吐槽，一群男人围了过来结结实实地嘲笑了他一番，不但要幸灾乐祸，还要虚情假意地安慰程灏：“没事，别灰心，慢慢跳哪怕天黑我们也会在亭子里等你的！” 另一个说：“就算是最后一名，也不是没有可能得到和女嘉宾牵手的机会啊！想想刚刚的高杰超！”这句话说完，成功收获两枚白眼。 对比了程灏地狱模式的蛙跳，和另外几个人的游船、游泳、观光车三种出行方式，薛彦抽到的走路难度中等，等他看完湖边越来越多的客流之后，又默默地将中等的难度降到了简单。几个常驻还在感慨节目组好不容易大方了一回，这次居然租了一辆观光车出行，完全没意识到这么多人的地方，找个停车位可没那么容易呢…… 抽签全拼运气，不管嘉宾们怎么吐槽节目组设置障碍的变态，至少表面上，贴心的节目组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公正。 仇森抽到的水上悠波球需要把他固定在一个巨大的空气球上，比赛得等到他被固定好才会开始。工作人员给仇森穿上轻飘但臃肿的救生衣，一旁几个男人毫不留情地取笑他像个巨型橙子，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甜。 仇森的手脚都被卡在悠波球里，只能嘴上哼哼这着反驳回去：“说不定女嘉宾就喜欢吃橙子呢？”他的嘴硬迎来了一阵嘘声。 仇森准备完毕，岸边节目组煞有介事地拉了一条起跑线，一半在岸上，一半在水上。 参赛人员分别是：水上悠波球仇森、游船高杰超、游泳乐博利，陆上蛙跳程灏、走路薛彦和旅游车古一飞。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古一飞才是抽到了游泳的那个，但老大哥半劝半威胁得竟然想办法和老小换了签。换签之后的乐博利还是乐呵呵的样子，直到穿着泳衣沾了下水才露出惊恐又后悔的表情。 “比赛……还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你们别急。”导演喘了口大气，几个人差点都窜出去了。 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下，故意皮一下的导演说：“为了避免第一轮消极比赛的情况出现，我们的这一轮比赛的最后一名将会受到惩罚，惩罚的内容将在比赛结束后公布，请各位嘉宾好好努力。” 众人陷入沉默，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程灏。 几乎是内定了惩罚位的程灏：“……” “另外，可以提示一下各位，对面亭子里的那位是出了名的’美人‘，请好好争取哦。” 几乎是内定了不可能有机会和美人组队的程灏：“……” 被程灏怨念的目光盯久了，导演都忍不住干咳了几声以饰尴尬。 “三，二，一！比赛开始！”这回导演没有再闹幺蛾子，却让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男嘉宾们措手不及。 古一飞手忙脚乱地发动车：“居然没有耍我们？哎这车怎么开啊，汽车款的怎么开起来像小毛驴？” 旁边歘的一声乐博利已经咬着牙下水了，下水声后伴随的就是他的惨叫，十二月的湖水很美，但是太冻人了！ 薛彦抽到的是走路，速度没有游船和观光车那么快，但好歹有蛙跳的和游泳的垫底，他也不着急，甚至还有闲心关心一下其他人。 高杰超在船上十分得意，上一把他吃了这么多苦头，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好在这回老天终于开眼了。看着老小在十米以外专门为他辟出来的泳道上辛苦前行，他觉得更惬意了。比较讨厌的就是仇森的悠波球。悠波球是两个透明的塑料膜球组成的，中间的空气支撑着整个球浮在水面上，仇森撑在里边，靠着改变重心操控球的方向。 今天的风挺大，正好和他们要去的方向相近，拉着球的工作人员一松手仇森就咕噜噜噜地滚远了，速度甚至还比游船快上一点。 高杰超心里着急，只好大声地和仇森说话，暗搓搓地想要影响他的速度。 在球外的人完全不知道仇森心里的苦，这球他是第一次玩，虽然节目组给他安排了一个速成教程，但理论和实践的距离在大风的阻挠下显得格外遥远。 外人看起来他这球滚得挺快，但基本上不受他控制。头脚颠倒地转了好几圈仇森才勉强维持住球不滚动只是水平漂，但远处的亭子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三个晃动的虚影。 薛彦的脚步不算快，但他身高腿长，三两步能迈出很远，他估算着几个对手的实力，将乐博利和程灏从名单里率先划去。至于高杰超，他上船前肯定没看游船的路线，虽然他的船速度不慢，但亭子在倒数三分之一的线程内，没过多久，本来朝着亭子方向前行的船忽然改了方向吓得高杰超手忙脚乱。 现在离亭子最近的是他和古一飞，明明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开车，但是在浩浩荡荡的旅游大军里，他们同样得寸步难行，古一飞被一队等着上湖堤观光的旅游团挡住了路，尤其旅游团里有人认出了他，此时正十分激动地围着他表达喜爱之情。 薛彦压了压特意带上的黑色鸭舌帽帽檐，在别人注意到他和古一飞同样的运动服之前飞快钻出了人群。 古一飞好歹也是节目里的老油条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地放过薛彦。本着独吃苦不如众吃苦的心态，他大喊：“有喜欢薛彦的姑娘大姐们吗，快看那个戴帽子的就是薛彦。” 人群里忽然炸开了锅，不管是不是真的喜欢薛彦的，都凑热闹似的寻找薛彦的踪迹。 “快看那里，蓝色运动服的那个！”众人一哄而上，薛彦苦笑了一下，和紧跟着他的摄像师说：“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说完，他第一个迈开了步子。 好在他特意和古一飞拉开距离，挡在他前面的人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顺顺利利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留古一飞一个人在人群里接受大家的“慰问”。 亭子和天峰塔的直线距离是一千五百米，但是计算沿河修建的道路距离，起码翻了一倍以上。薛彦觉得这三千米是他走过最长的路，不光是来自古一飞的狙·击，节目组不时得也给他们制造一些小麻烦。 古一飞在人堆里举步维艰，和薛彦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加上亭子旁边已经隐约可以看见的禁止停车的指示牌。薛彦基本可以确认，不出意外的话，他可以第一个到达天波亭。正想着，意外就从水面上顺风滚来了。 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进入和薛彦竞争的第一梯队的仇森还和他打招呼：“哇，薛哥已经走到这里了？那古哥他们肯定已经到了。” 薛彦露出一个充满迷惑性的笑容，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脚步不自觉得加快了几分。 仇森被球滚得晕晕乎乎的，忍不住抱怨道：“这个球的方向也太难控制了，刚刚还好，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往左边跑。”其实是风向有了一些变化，但在球里的仇森感觉不到。 “是吗，我看看。”薛彦扬扬眉，有些好奇地往仇森那儿走，他的航道和乐博利用的是同一个，很靠近岸边，但水面的浮标只能标识范围，无法把他的球框在航道里。 刚刚看见过仇森飘出去过好几次的薛彦摸了摸悠波球的外表面，冲仇森笑了笑：“抓紧了吗？” 还没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的仇森点点头，然后一阵大力传来，他的世界又颠倒过来！ 一片天旋地转之中，他看见天波亭离他越来越远，而岸边的薛彦和他挥了挥手之后转身就往亭子里走了。 这回他看清了！亭子里只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他差一点点就是第一个到达的！ 可惜仇森意识到得太晚，只能看见节目组安排的停靠口也离他越来越远。 岸边的薛彦摇了摇头：“程灏说得对，仇森就是太年轻，得让他知道点世间险恶。”忽然被甩锅的程灏正苦逼得在赛道中程位置艰难前行，此时不知道怎么忽然打了个哆嗦。 摄像师早在男嘉宾走近亭子以前就提醒了乔蓁。和男嘉宾们穿的运动服不同，她现在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古装，用料厚实，层层叠叠的有点儿像她小时候看过的白娘子。但和白娘子不同的是，节目组还给她发了一个帷帽，放下来之后能把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 以她现在的造型来说，别说认出她是谁了，来认领的男嘉宾估计连她是男是女都认不出来。第一次尝试这种玩法的乔蓁觉得很新鲜，既然已经有男嘉宾第一个到了，估计接下来就是她参与的环节了，乔蓁非常期待。 第48章 二轮名次 “男嘉宾可以休息一下，也可以先和我们的’女嘉宾‘交流，但女嘉宾不能说话，不能露脸，不然在场的几位名次都会被顺位排到末尾哦。”节目组在每个点都安排了拍摄小队，在薛彦出现的时候适时提醒了一下比赛规则。 “但我可以说话是吗？”薛彦的声音响起，乔蓁的心脏忽然一紧，哪怕没有人能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也忍不住低下头，心情十分复杂。 导演点头：“当然。也可以提前介绍一下自己，和我们女嘉宾培养一下感情。”这也算是对名次靠前者的奖励。 薛彦被导演的词措逗笑，略低的笑声像一把小锤子轻轻落在乔蓁的心头。 除了演戏，乔蓁还没见过薛彦在现实中对感情主动……其实有，忽然想起那天薛彦亲吻赵熙月的场景，乔蓁心脏发疼。此时薛彦却意外地主动靠近她，隔了帷帽，乔蓁只能看见薛彦穿着板鞋的脚尖。 “你好，我是薛彦。”薛彦的声音含笑，伸过一只手来，正当乔蓁心头一紧，以为他要挑战节目规则来撩她的帽子时，薛彦带着疑惑问道，“握手是可以的吧？”他的声音离得远了些，应该是转头去看导演了。 为了保证节目的趣味性，节目组会容忍这种形式的擦边球，反正他们一早就嘱咐了女嘉宾们，先把身上可能泄露身份的首饰拿掉了，如果薛彦这样还能把人认出来，那就连节目组都要惊叹他敏锐的观察力了。 薛彦的手在她面前停留了许久，好一会乔蓁才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立刻又收了回去。对此薛彦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 “害羞了？”隔着一层遮挡的乔蓁没有看到他脸上骤然温和了许多的笑容。 乔蓁没有回应他的调侃，而他也好像失去了了解她的兴趣那样，没有再和乔蓁接触说话，听响动，应该是找了个离她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乔蓁坐如针毡，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帷帽遮住不能继续看风景带来的烦闷，还是因为身边有个没说话的薛彦。三千米的距离再长，两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最慢的蛙跳人员到达了。 薛彦之后最早来的是仇森，被摆了一道的单纯弟弟用之前乐博利看另外两人的幽怨目光盯着薛彦。在薛彦半忍着笑，半是尴尬地安慰仇森时，乔蓁忍不住有些懊恼，早知道在刚才只有薛彦的时候搞点小动作就好了，让薛彦犯规，就不用和他一起组队了…… 时机一旦错失了就不会再回来，乔蓁懊恼的功夫，薛彦已经安慰好了仇森，其他人也相继到了亭子。高杰超被游船带着绕了天峰湖一大圈，风景是很好没错，但内心抑郁的他直呼可以对着湖水吐出半管血，紧随其后的好不容易从游客的围观出挤出来的古一飞。又过了一会，乐博利被乐于助人的仇森拉上了岸，他和蛙跳到位的程灏一样，累得直接趴在了地上。如果他们是游戏人物的话，估计血条已经快清零了。 所有人员到位，导演组开始了正式组队的流程。 “咱们本期的第一位女嘉宾已经在这里了，保真，保证是女孩子，而且保证好看。” 即使是只经历了两轮挑战的新嘉宾们也已经深谙了节目组的套路之深，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没露脸的乔蓁身上。 “这连手都包的严严实实的，怎么组队？”古一飞疑惑地询问，“万一是徐鸽怎么办？” 众人被古一飞问得哄堂大笑。仇森拍拍古一飞的肩膀：“古哥，求生欲望强一些，徐鸽姐姐不在不代表她不会看这一期节目的。” 古一飞仿佛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件事，惊恐地看向导演组：“会吗？”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导演组齐齐点头。他连忙摁住镜头：“麻烦剪辑的时候把这段剪掉谢谢，就算不剪掉也要在放的时候进广告！求求你们了！” 众人被他搞怪的反应又是惹得一阵爆笑，乔蓁明知道这是节目效果，但也被现场的氛围带动，忍不住笑出声。 现场一静，乔蓁连忙噤声，正好乐博利好奇地朝她走近了两步：“我刚才好像听见女嘉宾笑了！” 其他人点头，我们也听见了！ “嘿！笑得挺好听的。”乐博利乐呵呵地把被古一飞打断的流程接回去，“导演，这次我们怎么和女嘉宾互选，也是按照排名，然后女嘉宾反选吗？” 导演组道：“是的，按照我们第二轮的名次顺位，依次是：薛彦、仇森、高杰超、古一飞和乐博利，最后是程灏。”顿了顿，导演喘了口大气，等薛彦都上前走到乔蓁身边，准备说话的时候，他才忽然接了一句话，“但是，由于薛彦在刚刚的比赛过程当中有违规行为，所以成绩顺移到最后一名，等会将接受节目组的惩罚。” 众人：“！！！” 乔蓁在惊讶的同时，忍不住松了口气。 对仇森来说，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但他已经被整过一次，这回十分谨慎地问道：“他是把我推走违规了？” 仇森还是太天真了，节目组怎么可能对这种成员之间相互伤害的节目高光时刻有意见。真正的原因是：“薛彦抽到的前进方式是走路，但是刚刚在躲避人群的过程当中，他跑了二百米左右的距离。” 即使是仇森这位环节的受害者和受益者都忍不住吐槽：“这节目真是……太有原则了。” 天大地大，节目里的导演组最大。比赛规则是这样规定的，薛彦不得不接受。原以为逃不开惩罚的程灏十分积极地从导演那里接过来一个盖着盖子的大碟，不必掀开都知道里边的肯定是黑暗料理。 “谢了兄弟。”程灏真情实感地道谢，脸上的幸灾乐祸也没落下。 薛彦无奈地看了一下亭子里安然坐着的白衣美人，勉强地拍拍程灏的肩膀：“叫一声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嘛。”经典台词带来的不是感人的场面，而是瞬间戳到了全场人的笑点。 在全场的哈哈哈哈当中，薛彦神色平常地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惩罚。碟子里是十个精致的寿司，雪白剔透的饭团外边包了色泽诱人的紫菜，中间绿色的蔬菜泥用自己辛辣的味道告诉薛彦自己是芥末酱的事实。 一分钟内吃完这些芥末寿司！ 听到节目组的惩罚，众人都是一阵恶寒。仇森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啧啧感叹道：“这也太残忍了，我都不忍心看了。” 薛彦拿起一个绿油油的寿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么善良？要不然替我分担一点？” 仇森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然后灵光一闪道：“正好，薛哥你吃寿司的功夫，我可以和女嘉宾相互选择一下，说不定等你吃完我就和女嘉宾组上队了。” 薛彦：“……” 乔蓁又想笑，怕被别人发现硬是忍了下来。 站在乔蓁面前，仇森看着眼前胖瘦高矮都看不出的“美人”犹豫了好一会：“怎么叫好呢，小姐姐？比我小怎么办？美女又感觉太轻佻了……”犹犹豫豫的样子急的高杰超忍不住拍他的背催他，要是决定不下来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正好给后边的他留机会。 仇森朝他做了个鬼脸：“我只是犹豫，又不是弃权。”说到弃权两个字的时候，他眼中满是揶揄，说完他回过头对乔蓁伸出手，“小仙女，你愿意接下来和我组队吗？我会保护你的！” 众人以为还是少年的男孩儿不知道何时已经长成青年，此时弯腰邀请的姿态优雅迷人，即使一个人穿着古装，另一个是蓝色的运动服，整个画面看起来都并不显得尴尬，加个滤镜甚至还能显出几分唯美。 乔蓁没有犹豫，借着帷帽下边儿仅有的一点余光，把手搭在仇森的手上，这是答应和他一起组队的意思。 得到这个讯息后，其他男嘉宾们发出一阵阵失望的哀嚎，只有在旁边默默吃芥末寿司的薛彦没说话，他已经被呛得双眼通红流眼泪了。 节目老小乐博利十分戏精地搭着薛彦的肩膀说：“不哭不哭，后面还有别的女嘉宾在等着我们，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被芥末呛得没辙的薛彦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笑。 贴心但十分没人性的节目组要求仇森拿掉女嘉宾的帽子，让所有人翘首以盼。他们都十分好奇，能够被节目反复夸奖的女嘉宾究竟是什么level的美人。 而乔蓁的脸从帷帽后边露出来之后，众人又是一阵哀嚎。声音最大的是高杰超，他忍不住质问导演组：“什么一句真话都没有的节目组这次为什么要说真话！”古一飞也跟在他后边喊为什么为什么。 同样崩溃的乐博利叹了口气，拍拍薛彦：“我觉得还是你比较惨。” 薛彦眼角流着泪却面无表情地问：“所以你要来一块寿司吗？” 第49章 组队完成 第二轮比拼就在众人的哀嚎，仇森的喜出望外，和薛彦的泪水长流当中过去了。 接下来，节目组给组了队的乔蓁和仇森安排了双人游湖活动，而其他的男嘉宾们还得继续苦逼地寻找自己的组队人选。乔蓁和仇森两人坐上船夫摇着的小游船，仇森和岸上的兄弟们挥手告别的表情格外灿烂。相反岸边的几个一个个看着他仿佛想把他摁进水里，自己坐到小船上。 乐博利刚刚拒绝了薛彦品尝寿司的邀请，此时还在忧郁地叨叨：“乔蓁好好看，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好看。” 高杰超摸摸老小的脑袋，阴笑着说：“小老弟别灰心，咱们的节目还长着呢。”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是来参加节目的嘉宾，但是高杰超却像是节目组特地安排在他们当中的反派。 另外五个嘉宾在接下来的环节里吃了多少苦头不提，这边仇森和乔蓁两个人坐着小船摇摇晃晃得游完湖，仇森又主动拉着乔蓁往天波湖旁边的小吃一条街去。 扶着仇森的手下船，乔蓁有些疑惑地问：“这样去玩真的没关系吗？”毕竟跟着他们的两组摄影师还没走开，此时依旧尽职地拍摄着他们，而去了别的地方的其他人，多半还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仇森比乔蓁老练得多，朝她挤挤眼道：“放心，既然节目组把你交给我了，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你的。现在没咱们什么事儿，放心吃放心喝！”说着他拍了拍裤子的口袋，有些节目组喜欢没收参演嘉宾身上的现金和通讯工具，好好这次的节目没有。他和乔蓁的旅游资金非常充足。 乔蓁见两个摄影师都没反对，笑眯眯地由着仇森拉她乱跑，她也是第一次来H城，即使景点的小吃街商业化严重，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乐趣。 这边乔蓁和仇森两个人旅游似的逛吃逛吃，另一边的嘉宾们在经历了千辛万苦的比拼之后，终于让乐博利率先抢到了一次和女嘉宾组队的机会。为了避免错过乔蓁这样的事再次发生，他十分积极地邀请女嘉宾和他组队，而女嘉宾也同意了，过程堪称顺利。 和乔蓁同样打扮的女嘉宾拿掉帽子，是出道还不满一年的新人小花戚小雅。戚小雅长相可爱，笑起来有一颗小小的虎牙，乐博利捡到宝似的十分满意。 接下来是高杰超“重振雄风”，终于又一次拿到了第一，可奇怪的是，这一轮的女嘉宾却拒绝了高杰超的邀约，直接选择了他之后的薛彦——被芥末寿司毒倒的薛彦终于在这轮恢复过来，并且使用了一点儿小手段，让众人终于相信，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薛彦也是个心机boy。 等女嘉宾的帷帽一掀开，赫然是原本说会缺席的徐鸽。看清她的脸，大家都心照不宣得知道了高杰超没有被选的原因。 “不是不想和我组队吗，正好满足你啊高杰超。”徐鸽斜着眼白了高杰超一眼，她在节目里走的女汉子人设，经常不顾形象地和其他几个兄弟互怼。 高杰超却异常得高兴：“不用和你组队，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感谢薛彦，带走徐鸽，让我顺利，挺进下一局找女嘉宾！”说着说着他还用《感恩的心》的调调唱了起来，把旁边的人笑得不行，也让本来还能维持文雅外表的徐鸽伸手揍他。 节目组大概是见不得高杰超开心，简单地介绍了下一轮比拼的规则之后，由徐鸽神清气爽地和剩下的男嘉宾们宣布：“接下来这轮，三位要好好加油了！”剩下没有队友的嘉宾只剩下高杰超、古一飞和程灏，三人也听得格外认真，“这回将是你们最后和女嘉宾组队的机会。”说到这里她还故意停顿了一下，摆明了吊他们胃口。程灏作为新来的还算镇定，高杰超想假装自己不在意，可两只耳朵都快竖的笔直。 “可靠消息，这一期咱们节目，只邀请到了四位女嘉宾。”她特地拖长音，斜睨了一眼正计算女嘉宾数量的高杰超，咬牙切齿道，“包括我在内！” 剩下来的三人心里齐齐一凉，面面相觑之后问：“剩下来的两个人怎么办？” 徐鸽耸耸肩，脸上遮不住的幸灾乐祸：“谁知道呢，说不定，就得苦逼得一起组队了呗。”拍了拍手，徐鸽愉快地挎住薛彦的手臂，“好啦，你们慢慢比，我要和我的男嘉宾一起去玩儿咯。” 说着，徐鸽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人民币：“听说上一轮你吃了不少苦，来，姐姐请客带你吃遍H城！”还没给薛彦反应的机会，徐鸽已经动若脱兔地带着薛彦跑起来。 薛彦也没挣开她，只是无奈地应了句：“谢谢徐哥。”一句话，将可能产生的暧昧论调一下子转变成了兄弟之情。 终于，在三对男女嘉宾纷纷玩了一圈之后，古一飞在最后一轮的比拼中胜出，和最后一位女嘉宾，同样是新生代女演员的楚柔菲组队成功。只剩下高杰超和程灏两个人茫然相顾。 一直很努力，却始终没能够和女嘉宾牵手成功的高杰超成为目前为止的最大亮点，同样的也是最大的输家。在他哀嚎的时候，同样落单的程灏心态却要好的多，主动安慰他道：“咱们俩组队也挺好的，好歹咱们保住了这个节目的尊严。” 高杰超：“？” 程灏：“没让《王牌挑战》真的变成《非诚勿扰》。” 老实说程灏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笑话还是很有趣的，然而身心俱疲的高杰超只想快点换掉这个佛系的队友！ 等所有人重新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已经走到了中午，他们拍摄了一整个上午的内容经过剪辑之后只会保留最搞笑最有意思的部分，占据的长度只能算是整期节目的开胃前菜而已。 “六支队伍集结完毕，接下来我们将前往H城湿地风景区，在景区的不同景点内，我们事先藏好了十几个和我手中形状相同的竹筒，里面藏有和景色相关的诗句，”导演组拿出一个碧绿的竹筒，一边说一边打开竹筒的封口，掏出里面的绢布，“注意，里面的诗句都是不完整的！你们的任务，是要在收集到四个不同诗句的竹筒后，到达节目规定的指定地点，默写出全部的句子。最后，我们将统计每一组的正确率，确定最后的冠军！” 听起来这个游戏好像很简单，但是在每一个竹筒拿到手以前还会经历各自的小关卡，六个队伍分开遭遇的事将会演绎出许多可能。而且节目组还提示了两点：第一，竹筒并不一定完全对应被找到的那个地点，内容被导演组打乱过；第二，竹筒里除了诗句也可能是空的，也可能装了些有特殊效果的东西。 这两点大大增加了游戏的趣味性，不论是未来的观众，还是此时的嘉宾们都被吊起了胃口和好奇心。 H城湿地风景区距离景区有一定的距离，所有的嘉宾都坐得同一辆大巴车。不需要节目组安排，众人都是成组地落座，还没到比赛地点呢，车上已经有来有回地放了一堆狠话。 乔蓁不管是性格还是人设上都不喜欢和别人争执，这时候只要在活跃的仇森背后默默看着他，以及将他们之前买的小零嘴儿分一分，替仇森拉回点人气就够了。 坐在他们前边的是乐博利和戚小雅，女孩儿接过乔蓁递过去的东西时，目光却一直直勾勾地落在乔蓁的脸上。她有些害羞，红着脸说：“乔蓁姐，你比电视里看到还要好看。” 乔蓁看了一眼镜头，有些惊讶于女孩儿的单纯，笑着说了声谢谢。 戚小雅却像是得到了鼓励，接着说：“我以前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看，电视里你看起来那么瘦，还以为真人会看起来会更瘦就没那么好看了，结果完全不是这样。” 乔蓁觉得很有意思，问道：“那是怎么样的？”乔蓁看了自己一眼，女艺人保持形体是必修课，虽然乔蓁是少有的吃不胖体质，但身材和体重都是在有意识地维持的。 戚小雅两句已经完全暴露了她是乔蓁迷妹的事实，得到乔蓁的回应之后煞有介事地拽了句文言文：“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 乔蓁当然是听过这两句话的，笑着摇摇头道：“过誉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戚小雅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反正连我也想和乔蓁姐组队。”说着她还撸起袖子向乔蓁比了比，看着娇小可爱的模样，竟然真的能从手臂上显出一小块肌肉来，“别看不起我，我其实很厉害的！” 乔蓁还没来的及说什么，背后也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我也想和乔蓁组队。” 众人惊讶地回头看，只见徐鸽坐在乔蓁的后排，双手靠在乔蓁的座位上，看着乔蓁的双眼仿佛能发光。乔蓁转过头的时候没注意到她，徐鸽眼疾手快得忽然捏了一下乔蓁的脸，然后惊叹于手底下的触感：“手感好好！” 乔蓁：“……”虽然是女艺人，但这也是在吃豆腐吧？ 第50章 小恶作剧 050小恶作剧 徐鸽仿佛能够读懂她的内心台词，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是的没错哦，我确实是在吃豆腐。高杰超，羡慕吗？”她非但不以为耻，还故意朝高杰超炫耀起来。高杰超直接回了一个白眼，身边的程灏依旧佛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蓁忍不住笑出声，之前看节目的时候她就对徐鸽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好感，现在近在咫尺的接触让她感觉，徐鸽根本就是另一个林久久嘛。如果把她们俩介绍认识，说不定会发生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过这次林久久有事请了假，并没有跟乔蓁一起来录节目。 徐鸽身上的亲切感让乔蓁很快地适应了和她的相处方式，但薛彦是徐鸽的队友，就坐在乔蓁的斜后排，这让有意无意想忽视他的乔蓁有些说不出的尴尬。虽然乔蓁极力想避免跟薛彦接触，但其他人不这么想。 仇森没有注意到乔蓁眼神的闪烁，大喇喇地和薛彦说：“薛哥，虽然电影里你和乔蓁才是一对，但是我们今天可绝对不会放水的！” 薛彦微微一笑，视线掠过仇森，落在乔蓁的身上：“仇森，弟弟永远是弟弟，你赢不了的。” 仇森的表情一僵，周围的人却忙不迭地开始起哄：“哇，仇森这能忍？他嘲笑你弟弟！”薛彦的真实意义如何尚不明确，但此刻的“弟弟”这个词，显然被理解成了一个形容词。 薛彦还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地摊手：“他确实年纪比我小啊。” 众人又是一阵嘲讽，刚刚薛彦就是端着这幅神情把他们一个个阴了拿下组队权的！吃过亏的所有男嘉宾集体们已经彻底提升了自己对于薛彦的认知。在所有人的控诉当中，大巴车到达了H城湿地风景区门口。 景区门口是仿古的中式建筑，古色古香的朱红大门中间立着许多检票闸口，有些不伦不类。 嘉宾们面对大门站成一排，为了方便活动，男嘉宾穿的蓝色运动服，女嘉宾穿的粉红色运动服。节目组格外搞怪，在程灏和高杰超组队之后，特地把他们蓝色的运动服换成了黄色的，在一众红蓝之中尤为显眼，已经先遭受过一轮嘲笑了。 导演组的哨子一吹，大家都跑着奔向检票口，虽然进园的先后和他们最后能否胜利并无直接关联，但是开个好头总是没错的。 H城湿地风景区占地十二平方千米，占地巨大。这里不但是国家保护公园，也是千年古镇所在地，不论是人文景观还是自然景点都很多，但分散在那么大的地盘上，对于只能靠腿前进的嘉宾们是个很大的考验。 他们充满激情地跑进了景区，却都在景区门口的布局示意图前停住了脚步。 仇森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觉得有些晃眼，扶着头问乔蓁：“咱们先去哪里？”如果连小河小桥之类的建筑物都算上，整个风景区少说也有一千个地方可能藏着他们要找的竹筒。 乔蓁还在观察地图，抽空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要好好带我玩儿吗？不应该你来决定？” 仇森哼了一声：“那你当初还答应要罩着我呢。” 乔蓁失笑，仇森拉着她的袖子卖萌装傻：“我选不出来，乔蓁姐说哪里，咱们就去哪里！”这种时候就知道装成弟弟叫她姐了。 乔蓁看了半天也没从地图上看出个所以然来，凑到仇森耳边说：“你悄悄看看，他们都去哪里……” 仇森十分配合地噤声，朝她用力点了点头。然而两人以为秘密的行为，很快被别人戳破。 高杰超的声音从他们俩的身后传来：“乔蓁，你们俩咬耳朵的时候都不知道先把麦闭了吗？” 乔蓁愣了愣，刚刚高杰超和程灏还在他们旁边的位置，却不知道高杰超什么时候缩到了他们的背后，而和他一起的程灏，此时正悄咪咪地蹭到乐博利和戚小雅他们那儿，假装只是经过地偷听他们的计划。 看来除了他们，高杰超的队伍也是和他们一样的想法。在听到高杰超的嘲笑之后，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仇森和乔蓁身上，脸上都是憋笑的神情。唯一一个动作比较大的是乐博利，他和高杰超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哥哥的德行，警惕地把队友戚小雅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冲他和善微笑的程灏。 想法被戳穿了，乔蓁也不觉尴尬，方案一已经被证明了不可行，她当然还有别的办法。 悄悄拉了拉仇森的袖子，乔蓁和他只是眼神的交流，两人准备等旁边的人对他们的关注减少之后再偷偷离开。正好古一飞偷听到薛彦和徐鸽他们组要去湿地名叫燕子坞的船坞去，引起一阵骚动。乔蓁给了仇森一个眼神，就被兴奋的青年拉着往前跑。 身后传来“他们跑了”的惊呼，但仇森跑得快，乔蓁要不是被他拉着估计得被他落开老远。仇森一边跑一边问乔蓁：“咱们现在去哪里？” 乔蓁早就想好了：“继续往这个方向，去重翠小筑。”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人跟来。想想也是，大家都没有什么头绪，哪怕乔蓁和仇森偷偷摸摸先溜了，估计也只是没头苍蝇一阵乱转，未必就是真的知道什么。 跑了一阵后，仇森照顾着乔蓁的体力，两人并肩往地图指示的路线走。仇森对乔蓁的选择有些好奇，就问了出来。 乔蓁也没瞒着他：“我也没什么把握，但是重翠小筑旁边还有一个月波亭，我就想这里可能藏了一个竹筒。”见仇森还没想明白，乔蓁耐心地解释，“’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是白居易的诗。”他们的比赛本质上是诗词填空，规则是根据句子的前后填写，但是他们现在也可以借着地点反推出对应的诗句。仇森顺着乔蓁的话想了想，觉得她的想法十分有道理。 重翠小筑离景区入口有些距离，乔蓁在过去的路上也在不断留意身边的景物，思索着去完重翠小筑之后应该再去哪里。 重翠小筑是一个十分精致的临湖院子，院旁的湖里有个四边不靠的亭子建在湖中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建成的。两人进了院子，果然有一个身穿武术服的中年人等着他们。这人是院子的管理员，和他们见面后十分干脆地发布了任务。 月波亭的柱子出现了掉漆的情况，需要有人帮他们修复，现在东西已经送到了亭子里，但是乔蓁和仇森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将亭子修复好。第一次碰运气就找到了正确的地方，两人都十分高兴，仇森没有犹豫就接受了这项任务。 管理员亲自撑船送他们俩到月波亭上，亭子有四根主要的红柱，有三根颜色鲜亮，很显然是已经修复好的，只有一根颜色陈旧，表面红白斑驳。工作量不算大，乔蓁和仇森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满意的神情。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两人在管理员的指导下，开始了刷柱子大业。 一场比赛，有的人才热火朝天地刚刚开始干活，有的人已经阴差阳错捡到了一个竹筒。高杰超在前面的组队缓解已经消耗掉了自己的大部分体力和精力，程灏这个队友虽然长得还行，但是性格太过佛系，叫高杰超老是提不起精神做事。 两人漫无目的地顺着景区里的一个小道，阴差阳错得走到了一片滩涂边上。这一块地方的视野开阔，远处是一片高大浓密的芦苇，此时中间隔着一段不知道深浅的水滩，偶尔会有长腿的水鸟从他们头上飞过。 而高杰超就这么和一根插在滩涂上的棍子不期而遇，棍子上挂着一个翠绿翠绿的竹筒。 “哇，老天终于开眼了吗？”高杰超揉揉眼睛，立马就精神起来，他兴奋得想叫人，却不知道程灏什么时候走丢了，这里除了他就只有跟拍的摄像师了。 高杰超把这个白送的竹筒拿下来时，还在隔空跟程灏喊话：“兄弟，不是我不等你，你得谢谢我，居然运气这么好得就拿到了一个竹筒。”不过，等他美滋滋地打开了竹筒之后，从里面抽出来的布帛上写的并不是诗句。 高杰超看着上面的四个大字，眼睛忍不住开始发光！ 乔蓁和仇森刷柱子的技术并不熟练，好在需要他们修补的面积也不大。验收合格后，管理员大叔十分爽快地交给他们俩一个绿色的竹筒。仇森连忙接过来，经过劳动获得的奖励格外让人喜悦。抽出里面的布帛之后，上面果然写了半句诗“月点波心一颗珠”，要求填写前半句——乔蓁连句子都猜对了。 仇森把布帛交给乔蓁保管，空出来的竹筒却没有留下，而是认真地询问管理员：“请问这里的竹筒只有一个吗？” 管理员点点头：“等把你们送走之后，等会就算再有人来，我们也会拒绝他们的。” 仇森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为什么不这样呢……” 第51章 换队友卡 051换队友卡 有句俗话叫：“人在做，天在看。”仇森刚刚说完他的整蛊计划，现世报就来了。 管理员大叔在答应了仇森的提议之后，撑船将乔蓁和仇森两个人送到了岸上。仇森扶着乔蓁下船，还没来得及询问乔蓁接下来的行程，就听见景区的大喇叭忽然响了起来。 “高杰超使用’换队友卡‘，生效！从广播之时起，高杰超与乔蓁组队成功成为队友；程灏与仇森组队成功成为队友！已获得诗句归属持有个人加入各自队伍！” 广播播了三遍，仇森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来整个人如遭雷击。 乔蓁有些不忍心，想把手里的布帛交给仇森，被正好出现的高杰超拦住：“乔蓁妹妹，为了赢，可不能这么大方哦。”拦归拦，他并没有抢走乔蓁手里的布帛，哪怕现在他和乔蓁才是名义上的队友。 仇森见到始作俑者，忍不住磨了磨牙。他朝乔蓁挥挥手；“先放在你那儿，等我们再组到一起的时候咱们一起用。”既然有“换队友卡”这种东西，那肯定不止一张，他一定能再找一张出来，到时候再把乔蓁抢回来！ 高杰超得了便宜，忍不住炫耀似的对仇森说：“那你可要加紧哦仇森弟弟，游戏时间只有四个小时，你别错过截止时间。” 看到他得意洋洋的嘴脸，仇森气的不行，可是节目规则如此，他只能看着高杰超殷勤地带着乔蓁去别的地方。没有继续浪费时间在生气上，换队友后的仇森得到了现在的队友程灏的坐标，当务之急，是先和现在的队友找到足够的布帛和新的换队友卡，这样才能在比赛结束之前把乔蓁换回来。 高杰超的换队友卡一出现，影响到的还不止是他们两个队伍。当前队伍所持有的诗句归属是看布帛放在谁身上的，这让相互之间不太熟悉的嘉宾之间也产生了隔阂。毕竟他们才刚组队成功，谁知道队友会不会突生异心，拿着他们两人辛苦寻找的成果，和别的人跑了。这一种想法在女嘉宾这方的影响十分强烈，毕竟错过第一个女嘉宾乔蓁的时候，大家都多多少少表现出了一点儿失落。 唯一一个有些特别的，是薛彦和徐鸽这个组。 “喂喂喂，你有异心，这样的表现也太明显了吧？”徐鸽转着手里的竹筒，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彦，他们刚刚正好也得到了一张换队友卡。 薛彦脸上笑容不减：“我只是想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徐鸽好奇：“真的那么想和乔蓁组队？” 薛彦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目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鸽大方地挥挥手：“好吧，要不是没机会，我也想和乔蓁组队。但是想从姐姐这里走掉，也没那么容易哦，小弟弟～” 薛彦也不怕她的刁难：“我也没打算现在就走。” 换了一个队友之后，乔蓁除了有些无奈和担心仇森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倒是高杰超，整个人的精气神立马就变了，围着乔蓁整个人亢奋得不行。 “乔蓁你们挺厉害的啊，这么快就拿到了一个竹筒。” 乔蓁没有居功：“是仇森厉害，他上手的很快。而且你也找到了一个竹筒啊，听说是你一个人拿到的，比我们厉害多了。” 高杰超的竹筒就是运气好捡的，不好意思在乔蓁面前炫耀，只好嘿嘿笑了两声，继而转开话题道：“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先去哪里？”刚刚仇森和乔蓁是最早跑的，他可注意到了乔蓁使眼色的过程，乔蓁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办法。 乔蓁也没藏私：“刚刚我是打算去了重翠小筑之后去梅庄的。景区最好的是风景，自古以来咏梅的诗句也比较多，估计那里会有些机会。” 这类寻宝式的环节，最有趣的就找到线索时的快乐和打开宝物前的期待。正好《王牌挑战》安排的环节完全具备这两个特点。 乔蓁和高杰超到达梅庄的时候，出乎意料得撞上了另一队，薛彦和徐鸽也找到了这里。他们比乔蓁更快一步，已经在和梅庄管理员——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阿姨交流了。 梅庄的规则和重翠小筑有些差距，在给他们发布任务之前，阿姨先抛出了一个问题，犹如守在城门口的斯芬克斯，必须回答出她的问题，才能接受等会的小任务。 “请问，’梅妻鹤子‘的典故来自于哪个朝代的哪个诗人？”这个问题不算太难也不算容易。至少林逋这个名字，远没有他的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来的出名。 徐鸽正为这个名字苦思冥想，薛彦的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知道这个问题还是不知道。只是从乔蓁进门之后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等徐鸽注意到乔蓁和高杰超，还朝薛彦挤了挤眼睛。 高杰超也听见了问题，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只能小声地问乔蓁：“你知道这个吗？”乔蓁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高杰超一拍手掌：“太好了！” 徐鸽被他忽然的一声大叫吓了一跳，嘲讽道：“怎么，高中语文58的高杰超同学也能有问题落在知识面上的时候啊？”高杰超的语文不好是一个梗，有一次他想自黑一把说高中的语文考试只考了五十八分，谁想到大家都信以为真，并且嘲笑至今。 高杰超也嘲讽回去：“我的语文很差，但是我就不能有语文好的队友了吗？”说着，他献宝似的跑到管理员阿姨面前，“大姐，你别等这个一看就很笨的人回答了，我们乔蓁知道。虽然我们来的晚，但是我们肯定也能回答的对吧？” 管理员点点头：“我这里的任务数量比较多，都是分成几份的，所以你们不管先后，都可以回答。” 乔蓁轻轻舒了口气，刚刚她还在担心，如果他们提前回答了，会不会影响到薛彦他们。但高杰超就觉得有些不爽了，扬着下巴对徐鸽道：“便宜你们了。自己的问题自己回答，我们说的时候你们站的远一点，不要偷听！” 徐鸽不屑：“谁要偷听了！”她不爽地扭头问了一句，“薛彦，你知不知道？” 薛彦点点头：“知道。”徐鸽一惊，从刚刚进门开始薛彦就一直没说话，她还以为只能自己发挥聪明才智了，和着这家伙一直在看自己的笑话？ 仿佛看穿了徐鸽的想法，薛彦道：“我有点累，刚刚走了点神。”听他这么说，徐鸽又忽然能够理解了。 为了公平起见，管理员阿姨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纸，让他们把各自的答案写在纸上。等摊开一看，两人的回答都是正确的。梅庄的任务是修剪梅枝。梅庄的花园里有一大片的梅花林，果然像管理员说的那样，不管他们来了几组人，都能保证工作量足够。 在园丁的指导下，乔蓁第一次拿这么重的剪刀，不论开合都不太利索，更不要说修剪了。这时候，她的便宜队友高杰超却忽然变得靠得住起来。 “女孩子嘛，只要站在梅园里休息休息，看看风景就可以了，这种粗活就该交给我这样大力的男人！”高杰超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大剪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看着满院子还没开花，光秃秃的梅树，乔蓁有点儿为这些植物担忧起来。高杰超却误会了乔蓁的意思，故意把嗓门扯大，想让在另一边工作的薛彦和徐鸽听见：“别担心乔蓁，就算那组有两个男的，咱们照样能赢的，也不看看我是谁。” 根本没担心过输赢的乔蓁哭笑不得，不过不等她说些什么，那边的徐鸽也扯起嗓子和高杰超开启了一场高分贝“骂战”。 等骂战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得到高杰超照顾的乔蓁工作量最少，所以看起来状态也更好，而不但要吵架还要工作的高杰超和徐鸽两个人，已经累得快不行了，整个人仿佛虚脱。 管理员阿姨适时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这里有很多竹筒，里面可能有东西也可能没东西，你们好好挑。”说是挑，但是布帛的重量很轻，和空的感受不出什么区别。干了这么久活，结果可能什么都得不到，让高杰超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两句。 和他不对盘了一整期节目的徐鸽嘲讽了他两句输不起，气的高杰超随手就选了一个竹筒递给乔蓁。 “也给我？”乔蓁有些迟疑。 高杰超点点头，那头还在和徐鸽吹胡子瞪眼，这头和乔蓁说话的时候立马换了副和颜悦色的神情：“当然，女士优先。”说话间，薛彦他们也选了一个竹筒，乔蓁的余光瞄见薛彦直接打开了竹筒，看了一眼后递给了徐鸽。然后那两人毫不遮掩地盯着乔蓁和高杰超看，一点不掩饰想偷看他俩竹筒的意愿。 高杰超十分小心眼地挡在乔蓁面前：“不给他们看，你看完不管有没有都不用说，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第52章 决赛时刻 052决胜时刻 对于高杰超的孩子气，乔蓁即使已经适应了好一阵也依旧觉得哭笑不得。在队友的严防死守中，乔蓁打开竹筒。他们的运气很不错，竹筒里是有布帛的，上面的半句诗正是乔蓁之前想的“暗香浮动月黄昏”。 他俩组队能够拿个开门红，高杰超觉得今天的晦气都一扫而空了。在乔蓁准备把竹筒给他的时候，他大手一挥道：“放在你那儿。” 乔蓁迟疑了一阵：“可是……” 虽然没有能偷看到他们的竹筒，但是对高杰超的德行十分了解的徐鸽适时泼了他一盆冷水：“可别这么得意，当心还有别的人想把乔蓁换走哦。”不说别人，她身边就有一位正虎视眈眈呢。 对于徐鸽的提醒，高杰超自然是反唇相讥，但是乔蓁在节目里的高人气也是有目共睹的，在乔蓁的坚持推让之下，高杰超半推半就地把这个竹筒收了下来。这一个小关卡能过主要靠的是乔蓁的智慧，高杰超有些过意不去地对乔蓁说：“等找到下一个竹筒，我就交给你保管。接下来还有两个小时，以我们的运气，一定能够找到足够的竹筒的。”他手上这个，加上乔蓁之前和仇森找到的那个，他们的任务进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五十了。 或许是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和节目难度的关系，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频繁得有小组拿到“换队友卡”，景区的大喇叭时不时就要播报一次队友交换的结果。中间仇森拿到过一次，把乔蓁换了回来，谁知道没过多久，程灏竟然也抽到了一张换队友卡，而且还把仇森换了回去！ 仇森走的时候都是气鼓鼓的，三步一回头。倒是被换走又被换回来的高杰超高兴得不行。当然，换队友的事情并不仅仅发生在他们组，也有别的男女嘉宾交换队友的，这让乔蓁的受关注度没那么明显，让乔蓁松了口气。 另一边，在乔蓁没看见的地方，薛彦和徐鸽的组队已经解散了，倒不是徐鸽祸害完高杰超就想去祸害别人，而是楚柔菲在得到一张换队友卡之后，悄咪咪地把自己的队友古一飞换成了薛彦——她的选择顺序在徐鸽之后，导致她在选择队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薛彦这个选项了。 “你怎么现在还和她组着队啊？”做任务时碰见的徐鸽仿佛在之前的短短两个小时内已经和薛彦成了极为要好的朋友，看到他还和楚柔菲在一起，忍不住把薛彦偷偷拉到一边。 薛彦看了一眼手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距离游戏结束还有二十分钟。他冲徐鸽笑了笑：“再等等。”这种游戏里，跟他一样想法的人未必没有，想要达到目的，最重要的是看谁沉得住气。 徐鸽有些无语，她一开始还以为薛彦是很想和乔蓁一起组队玩游戏，现在游戏都快结束了，薛彦还想等什么？ 徐鸽的想法几乎是直接摆在脸上的，薛彦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等到距离游戏结束十分钟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广播果然又开始响了。 “乐博利使用’换队友卡‘，生效！从广播之时起，乐博利与乔蓁组队成功成为队友；高杰超和戚小雅组队成功成为队友！”已获得诗句归属持有个人加入各自队伍的提醒说过太多次，广播已经自动忽略了。 “乐博利！你这样对得起我吗！”不远处戚小雅气的大叫，终于在这期节目中使坏成功了一次的乐博利已经得到了乔蓁的坐标，乐颠颠地跑到了乔蓁面前。 “真的对不起呀，但是我想和乔蓁一起做慈善嘛。”乐博利对着乔蓁露出一副迷弟的表情，然后理所当然地拍拍戚小雅的肩膀，“而且你看，我和你的诗一人一半，很公平呀。”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刚刚只找到了两句诗，一人一句。如果一直组队下去的话，他们几乎不可能在最后的PK中获胜。其实这一点戚小雅也清楚，所以表面上虽然做出一副气愤的模样，却并没有真的生乐博利的气。 综艺的事情，但凡没有触及到底线，参与的人就应该玩得起。 高杰超又一次失去了和乔蓁组队的机会，但这次他的队友依旧是个女嘉宾，这让高杰超好过很多。 他鄙视了一下老小乐博利，然后乐颠颠地跑到戚小雅身边安慰她：“不用慌小雅，哥这儿有三个竹筒，咱们肯定凑够四个能过关了。乐博利那个家伙从小听着ABC长大，对诗肯定没有咱们俩在行，等会咱们肯定能赢过他们。” 听到高杰超有三个竹筒的时候，戚小雅心中暗喜，只是想到高杰超一塌糊涂的语文水平，她对他们这组能不能获胜这件事很怀疑。 乔蓁又一次被逼无奈地换了个队友，此时却已经十分适应，心态也很良好。 “乔蓁，我也很喜欢你，能够和你组队真的非常开心。”乐博利表情激动，向乔蓁表白的模样含情脉脉，但不会有人相信他是真心的——因为几乎每一个上节目的女嘉宾都被他这么含情脉脉地表白过。节目组的三个男嘉宾，古一飞负责阴人，高杰超负责倒霉，乐博利负责花痴，各有各的特色。 乔蓁笑眯眯地说：“我也很高兴。” 得到乔蓁的回应，乐博利乐开了花，眼看着节目快要结束，他连忙问乔蓁：“你身上有几句诗？” 高杰超刚刚说自己有三句，公平起见乔蓁身上应该也有三句，那么他也能凑齐四句诗进入最后的“决赛阶段”了。 看着他期待的表情，乔蓁有些无奈地晃了晃手里的竹筒：“只有两个。”这两个是他们共同努力的成果，刚刚她和仇森组队的时候，就把他们最早拿到的那个竹筒还给了仇森。至于高杰超的那三个里，只有一个是他们最早的时候找到的，另外两个是他从程灏那里骗来的，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 乐博利的表情忽然一垮，万万没想到乔蓁手里的竹筒竟然不够，整个人都晦暗了几分。接下来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他原本是想背水一战的，现在又要去哪里找最后的一个竹筒呢。 谁知道更晦暗的事情还在后边，广播又一次响起：“薛彦使用’换队友卡‘，生效！从广播之时起，薛彦与乔蓁组队成功成为队友；乐博利与楚柔菲组队成功成为队友！” 听到这条消息，所有人都愣住了。薛彦的名字只有在楚柔菲选择换队友的时候在广播里出现过一次。由于他的低调，大家忙着找竹筒，都差点忘了这个人了。谁知道薛彦竟然会选择这个时候，忽然出现将乔蓁直接抢走！ 高杰超虽然已经不是乔蓁的队友了，看到薛彦出现的时候依旧黑着脸：“我怎么把你小子忘了呢，你肯定刚刚第一眼看见我们的时候就想把乔蓁换走了吧。” 薛彦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他和乔蓁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什么话都不说，都有一种金童玉女的般配感。 乐博利还没从女神只当了自己短短两分钟队友的打击中清醒过来，酸溜溜地说：“薛彦你的竹筒够吗，乔蓁只有两句诗哦。”疯狂暗示薛彦只是以为乔蓁手里有足够的诗句才选择和她组队的。 薛彦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一串竹筒，众人都十分惊讶，直呼不可思议。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得到这么多竹筒，要么是运气爆棚，要么是做了很多个任务换回来的。等他们看到节目播放之后就会知道，答案是后者。 “这一点就不用你们担心了。”薛彦嘴上说着你们，目光却落在乔蓁的身上，仿佛只是在安慰乔蓁一个人。 乐博利却忍不住喃喃自语：“你是开挂了吧，大家都是嘉宾，为什么运气能差那么多。” 薛彦抱臂想了想，没忍住又打击了他一把：“小小的差距我们才说是运气，这种差距我们一般归结于能力。”乐博利失意体前屈。 好在匆匆赶来的新队友楚柔菲带来了三个竹筒，成功安慰到了乐博利。 四小时寻找时间结束，所有队伍都集中在了H城湿地风景区人工成分最多的一块区域——湿地水上乐园。 虽然冠上湿地的名字，但这个水上乐园是全人工的，中心是一个巨大室内的游泳池，他们的决赛场所就在这里。所有人都换上泳衣，外边依旧是套的运动服。泳池的水位只有一米左右，但五十米建见方的游泳池底下铺满了尖尖的指压板。在距离他们五十米以外的泳池另一边竖起了一块板，上面已经贴上了几个队伍找到的对应诗句。 “接下来是我们’H城湿地之旅‘的决赛时刻，各位男嘉宾要在比赛开始之后，带着各自的女嘉宾从泳池通过，并且将墙上的诗句填写完整。限时十五分钟，最后，我们会以诗句的正确率为评判标准，决出最后获胜的队伍。” 第53章 胜率逆转 053 比赛的规则不算复杂，但是导演的说法引起了某位嘉宾的不满。 仇森一手指着自己的脸，一手指着站在他身边，佛系依旧的程灏，幽幽地问：“导演，你觉得我长得像女嘉宾还是他长得像女嘉宾。”仇森一直管程灏叫哥，但是程灏强行将他换回来的事情他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程灏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仇森，你看看对面的回答区，咱们显而易见地垫底，看开一点。”因为程灏被高杰超骗光了竹筒的关系，导致他们俩的竹筒加在一块儿也只有两个，压根没有达到节目组要求的四个基本线。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把两个句子都答对，他们隔壁的古一飞徐鸽他们那组密密麻麻的好几排诗句，胜率看起来比他们高多了。 听到程灏的话，古一飞第一个沾沾自喜起来，故作大方地对程灏他们道：“哎，导演，看两个兄弟那么可怜，我们要不然分两首诗给他？”古一飞整场都忙于给别的小组下绊子，中间楚柔菲还单飞坑了他一把，要不是徐鸽自带四个竹筒找到他，然后两人还协力找到了两个竹筒，他们也凑不齐六个竹筒——隔壁薛彦和乔蓁他们组的多一个，有七组。 这种提议当然没有得到导演组的同意，古一飞意料之中地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格外欠揍。 贴心的导演组向来照顾嘉宾们的情绪，当然没有放过使坏的古一飞。他们提醒了一下比赛规则：“程灏仇森组未达到比赛基本线，正确率的基准依旧以四个为准。”也就是说，他们小组正确率上限是百分之五十，“得到诗句超过四个的小组，以本组填空诗句总数为基准。” “什么？”徐鸽冷不丁吃了一惊，“不应该以最终答对的数目除以四吗？” 古一飞也是满脸的不赞同：“对啊导演，你这样多对不起我们刚刚的辛苦付出？”大家都误以为得到的竹筒多多益善，去芜存菁。再不济也是从他们得到的竹筒里随机抽出四句。万万没想到居然拿到的越多，需要答对的越多。 乐博利的算术不太好，正掰着手指算：“我们和高哥他们一样，一共是四个，答对一题的正确率是百分之二十五。古哥和徐哥六道，每题的正确率是十六点六六六……乔蓁他们是七个，哎，七个是多少？”他问还不太熟悉的队友楚柔菲。 楚柔菲的数学也不行，只能回答的出来：“除不尽的。” 乔蓁虽然并不在乎比赛的输赢，但是也不自觉地跟着他们计算起胜率来：“十四点二八六，难度最大。”起先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冠军相最足的一队，没想到比赛规则一摊开，这时候来了一个反转。 乐博利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对薛彦感慨道：“现在可糟糕了，你手里干嘛拿这么多诗，还害得乔蓁都走的hell模式。” 乔蓁哭笑不得，从这场游戏开始，她接连着不停地换队友，早就是hell模式了，和薛彦是否加入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彦却仿佛将他的话听进去了，顺着乐博利的眼神看向乔蓁。见乔蓁的笑容有些无奈的模样，薛彦出人意料地忽然伸手捏了捏乔蓁的脸颊：“别担心，我能搞的定。” 乐博利发出一声长长的怪叫声，听到声音的人都把视线转到了他们这里，也都听到了薛彦大言不惭的话。看到他捏乔蓁的脸，大家都是一阵起哄。乔蓁起初只是惊愕，在大家的视线都集中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开始脸红。从薛彦主动和她一组开始，她就一直尝试着放平心态，尝试还没成功，他就忽然出手把脆弱的平衡打破了。 好在尴尬的场景没有维持多久，节目组各成员就位之后，比赛正式开始。所有成员下水，大冬天的泳池，即使是在室内，温度也够呛，加上脚底下还踩着在水里都十分有存在感的小山型指压板，几乎每个嘉宾脸上都写满了生无可恋。毫无人性的节目组对此并不表示同情，摄像师们还在尽心尽力地拍摄着每一个人脸上痛苦的表情。 乔蓁刚刚跳下水，冰凉的水温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还没来得及感受指压板的感觉，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大力，把她托回了水池边坐着。 乔蓁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薛彦，他的脸色比平时苍白一点，显然对水温并不是很适应。但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朝乔蓁解释道：“等会我背着你过去，适应一下水温就可以了。” 乔蓁环视了一圈，几个男嘉宾看到薛彦的动作后也先后把女嘉宾扶到池边坐着，但是看他们有些扭曲的神情，显然这个动作并不简单。甚至古一飞忍不住对徐鸽抱怨了一句：“鸽，你咋这么沉？” 任何女人都无法接受沉这个评价，即使是爷们气概十足的徐鸽，她翻着白眼抽了古一飞好几下。和乔蓁他们分隔两边的程灏仇森他们组，则是现在都没商量出来，究竟让谁被背在背上，似乎现在是打算以猜拳的方式解决。 比赛以哨声作为开始的信号，作妖的节目组为了延长一下大家吃苦的时长，强行在吹哨之前进行了一番尬舞，引起水池里一阵怨声载道。 乔蓁被薛彦背在背上，她直着腰，避免太靠近薛彦的后背。 “我会不会有些重？要不然先把我放下来？”乔蓁虽然没机会和底下的指压板们正面接触，但是透过粼粼的水光也看得出来它们的可怕。”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薛彦微扬的嘴角，似乎是在笑：“不用，但你往我背上靠一点，会比较省力。” 乔蓁抵着薛彦脊背的手微微握紧：“我这样挺好的，不累。” 薛彦轻笑了一声：“可你这样我弯着腰会有些累。” 乔蓁一阵，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听了薛彦的话，没骨气的选择让乔蓁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果然，感觉到她的靠近之后，薛彦的背挺直了不少。身上的运动服被打湿之后变得贴身而且有些沉重，乔蓁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能被薛彦听见。 “想拿第一吗？”薛彦微微转过头，这个角度看不清乔蓁的表情，但是说话间的气息几乎吹拂到乔蓁脸上，亲昵异常。 乔蓁心情有些复杂，勉强笑了一下：“当然。” 薛彦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哨声一响，薛彦只说了一句抓紧我之后，半扑进水中。一米深的泳池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他背上背了个乔蓁，双脚无可避免地落在地上，但整个人的姿态更像是游泳一样。借着水的浮力后偶尔拍打水花的反作用力，薛彦如同海豚一样在水中穿行，一骑绝尘。 “哇，他不是吃了兴奋剂吧？”看到薛彦如此迅猛的速度，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叹，先前薛彦在众人眼中的存在感并不高，但能一个人凑出这么多竹筒，付出的努力绝对不比他们少，此时竟然能把其他人都落在身后，实在让人惊叹。 徐鸽见证了薛彦大半的努力，心里更加感慨，看到光感叹不行动的队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掐了古一飞一下，道：“看看人家，你快追啊！” 古一飞夸张地“哎哟”了一声，然后嫌弃地把徐鸽往上托了托：“你要是能稍微轻个十斤，我肯定也能像薛彦一样快。”他这样的言论，自然又一次得到了队友的殴打作为回应。 比赛的时限是十五分钟，薛彦只用了三分钟就把他们两人从冰冷的水池里“解救”了出来。 乔蓁看了一眼身后的其他人，状态最好的竟然背着仇森的程灏，他们两个男生组队已经走过了泳池四分之三的距离。 薛彦把乔蓁先托到池边，这种时候乔蓁也没时间在意什么心结，主动伸手拉了水里的薛彦一把。拉上岸之后，乔蓁没来得及撒手，薛彦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到了乔蓁身上。 薛彦一米八几的高个，忽然倒过来吓了乔蓁一跳。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她直接把薛彦抱住了。 “不好意思，有些站不稳。”薛彦在她耳边同她道歉，抱着她的手却没有第一时间松开，语气似乎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从乔蓁的角度看不见薛彦的神情，但是从水池里传来的一阵阵嘘声提醒她，这可能只是薛彦玩的一个综艺梗。 心底说不出的慌乱，乔蓁扶稳了薛彦之后立马退开，假装自己全身心得投入在比赛上：“我们得默写了！”说着她看向背后的答题板。 从对面只能看到答题板离地有一定的距离，等他们到达之后，乔蓁比划了一下高度，最底下的一排也起码有两米的高度，必须得由一个人背起另一个人才能写得了字。 薛彦刚刚从水里出来，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虽然看起来依旧是那副可靠的样子，但莫名得惹人怜惜。 “你，可以吗？”乔蓁迟疑着问。 薛彦忽然笑出声：“女孩子问的话，那肯定是回答’可以‘啊。” “……”乔蓁总觉得他好像在开车，但是一时拿不出证据。 第54章 诗词比拼 054诗词比拼 薛彦的“可以”并不是嘴上说说，目测了一下高度后，他重新把乔蓁背了起来。两人的姿势和在水里的时候一样，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可能就是没有了水流的流动，乔蓁整个人依靠在薛彦那儿得到的支撑平稳了不少。 薛彦的后背虽然被池水打湿而泛着凉意，但乔蓁恍惚中又记起当初薛彦背着她从冰冷黑暗的储物间出来，那肩膀略显单薄，却无比温暖。 薛彦的两手穿过乔蓁的腿弯，手却并没有放在乔蓁的身上，而是绕了一圈后停留在自己的腰腹间。在乔蓁看不见的地方，薛彦盯着她紧紧圈住自己脖子的双手看了一会，然后嘴角泄露出些微笑意道：“我不会放手的，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乔蓁愣了愣，看着身边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笔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姿势还是他们在水里的时候相互依偎的姿态，水里这样能够减轻阻碍，但是现在他们是要在两米高的背板上写字，她这样是够不到位置的。 乔蓁红着脸说了声对不起，薛彦语气里的笑意不减，还安慰她道：“放心，我在。” 乔蓁的心神一震，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靠近薛彦了，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掉的那些悸动和心情，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得复又出现。乔蓁眼角一酸，连忙揉了揉，揉红了的眼眶还好最后没有落下泪水。 墙上他们找到的诗一共是七句，其中两句是他们在同一个地方找到的，只是当时他们的队友还是徐鸽和高杰超。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么简单的句子还难不倒乔蓁，其他的几句也不算困难，虽然是很多见，但乔蓁回忆了一下都一一填写了出来。 他们答题的过程当中，其他人也已经陆陆续续到达了。即使是再没有好胜心的程灏，此时也极为认真地对待这场比赛的最后阶段。仇森年轻，和高考的距离最短，加上他们拢总只有两句话，很快就写完了，此时正站在一边观察着其他人的进度，顺便搞点小破坏。 古一飞和徐鸽他们的诗句仅次于乔蓁和薛彦他们组，当初拿到这么多诗句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痛苦。两人好歹是科班出身，古装戏也演了不少，几句名句都写了出来，但还有两句比较生僻的，就让人头疼了。 古一飞不好埋怨女伴，但做做节目效果还是有必要的，扬着声问：“徐鸽，这么多竹筒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嘛，哪怕语文老师没教你，你找到的时候那些管理员们总该给过你们一些提示吧？” 徐鸽耸了耸肩：“大部分竹筒都是薛彦找到的，我怎么知道他们对应的都是啥。” 说话间，众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埋头默写的薛彦和乔蓁身上。乔蓁在认真地思考内容没注意到，在底下给她当人肉桩子的薛彦却不可能没发现。 但是对上古一飞求知欲旺盛的眼神，薛彦只是笑了笑，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继续专心致志地“面壁”。 古一飞哪有这么容易放过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实际上眼神已经不住往乔蓁写的内容上飘了。 “你们还写着呐？”古一飞没话找话，薛彦他们组是最早到的，可是现在却依旧还在不紧不慢地默写，无形中给其他人其实造成了很大的压力——毕竟诗句再多也就那么几句，会的早就写了，不会的也是怎么都不会。大家都已经进入到了苦思冥想、试图瞎诌的状态想把诗句填满，乔蓁最起码看起来胸有成竹。 乔蓁这才注意到他，和古一飞点头示意。她手头上还差最后依据诗，默写“冻木晨闻噪毕逋”的下一句。这首诗不算出名，乔蓁也是在来H城之前搜资料的时候恰好看到过才记下来。 可是手里的马克笔准备落在背板上时，乔蓁却忽然有些迟疑。她这时候才有空注意到其他组的动向，除了探头探脑的古一飞之外，其他人也在各尽所能地想从其他组那里偷些答案回来。 如果他们都答对的话，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合群？ 乔蓁看了一眼自己已经答完的前六道，娟秀工整的字迹整齐排列，她也不好再在哪个句子上修改，免得放水显得太过刻意。但是最后一题故意答错，他们如果的得不了第一，又会让薛彦这么长时间的付出全都白费。 乔蓁放在薛彦肩膀上的手指忍不住紧了紧，察觉到乔蓁的迟疑后，薛彦微微侧过头说道：“回答不出来也没关系。” 乔蓁垂下头，有些吃不准，最后还是把决定权交给薛彦：“’冻木晨闻噪毕逋‘的下一句，我有些记不清了。” 薛彦几乎没怎么想就回答：“孤山景好胜披图。” 乔蓁原本想，如果薛彦不知道这句诗，她就随手写错，但这首诗显然对薛彦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或许是他也在来之前看到了这句诗？ 乔蓁为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好笑，摇了摇头，把句子填写上去。不合群就不合群吧，这可能就是优等生的苦恼。 谁知道在乔蓁写完之后，薛彦把她放下来，自己抬头观察了很久。好一会，薛彦忽然说：“有个句子写错了。” 正准备把笔还回去的乔蓁愣了愣，薛彦面上含着笑意，从乔蓁手里把笔拿了过去，把乔蓁默写的最后一个句子里的“披”改成了P。 这改法令人啼笑皆非，乔蓁却明白过来薛彦的意思，没想到他们有着同样的想法。不过放水不是这么个放法，乔蓁把字母划去，重新改成了“被”字。 反正古代这两个字相通，就算他们记错了也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十五分钟很快就在他们的吵吵闹闹之中过去，已经和薛彦达成了共识，乔蓁便也不那么在意比赛的结果了。 所有人离开背板之后，导演组对每个人的答案进行了校对。 最后的结果是： 仇森程灏队：总共两题，答对两题，正确率50%； 高杰超戚小雅队：总共四题，答对三题，正确率75%； 乐博利楚柔菲队：总共四题，答对两题，正确率50%； 答题数量最多、也最受关注的两队里，古一飞和徐鸽的队伍六题答对了四题，正确率67%；而乔蓁和薛彦的队伍，即使是在放水的情况下依旧是第一：七题答对六题，正确率85%。 薛彦和乔蓁两个大比分获得了胜利，已经到达了节目的尾声，大家也都毫不吝啬地为他们鼓掌庆贺。按照之前说好的，除了节目组准备的奖品之外，他们将会以节目和薛彦、乔蓁共同的名义，为民工子弟小学捐献一个善款共计二十万元的图书馆。 虽然节目结束了，但贴心的导演组绝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作为素材的梗。嘉宾们没有发现，但是导演们是全程盯着他们看的，自然也很清楚乔蓁他们组原本写出来的诗句正确，却在最后改成了错误的事情。 众人的目光在导演组的爆料之后集中到了乔蓁还留在墙上的“答卷”上。 古一飞忍不住啧啧感叹：“瞧瞧这字，老小就算写在书本上都没有人一半写得好。” 被嘲讽了一波的乐博利不服：“我本来就不太会写汉字嘛。”他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经历，也是在刚刚拖累他正确率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原因之一。不过还好有仇森他们作伴，乐博利半点不脸红。 高杰超刚刚也偷偷观察乔蓁他们好久了，接腔道：“乔蓁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连这个’P‘都能想出来的薛彦，说的话能信吗？”他指着字母大肆嘲笑，外人当然无法理解乔蓁和薛彦当时的默契，既然乔蓁一开始是写对的，后面会改错肯定是薛彦的原因。 对于这个误会，薛彦也不生气，而是顺水推舟地叹了口气：“以前以为画蛇添足只是笑话，谁知道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他一脸追悔莫及的模样，让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 今天因为薛彦而受尽摧残的仇森最捧场，他拍拍薛彦的肩膀道：“你也有今天！”薛彦笑着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一片轻松愉悦的氛围里，这一期的《王牌挑战》进入了录制的尾声。飞行嘉宾们都是带着任务而来的，乔蓁三人是来给《星空与海的邂逅》做宣传，另外三人也带来了自己的作品。 几人的宣传语中规中矩，唯独仇森与众不同：“隔壁三位纷纷在爱情中有姓名，唯独我在故事里只能默默吃柠檬。我是沈星辰，我为自己代言！”他灵机一动的搞怪引起了一阵哄笑，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嘉宾纷纷安慰仇森，说他是三个人电影里不能有姓名的那个，明明语气里嘲笑比安慰更多。女嘉宾们也被带动着，纷纷答应会去支持票房。 《星空与海的邂逅》综艺宣传圆满结束！ 第55章 新年伊始 结束了《王牌挑战》的拍摄后，乔蓁恢复了以往的行程，继续参加《星空与海的邂逅》电影的路演和宣传。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一个月，元旦是阳历一年的开始，无数人聚集在一起狂欢倒数，为新的一年庆祝。这一天也是《星空与海的邂逅》正式上映的日子，乔蓁却缺席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几次点映。 之前母亲秦清一直在筹备自己的服装发布会，在新年的伊始，这场以“灼灼其华”为主题发布会正式提上了议程。为了能呈现最完美的舞台效果，秦清名下的工作室已经停下了其他的业务，旗下所有设计师全身心投入到这次发布会的准备当中。但即使是这样，所有人也都忙得焦头烂额。乔蓁在设计上没能继承母亲的天分，只能凭借自己的细心，只能替母亲料理一些边边角角。 到了元旦这天，秦清大方地给了手底下的员工假期，让他们能够有个喘息的时机，自己却依旧一头扎进工作室里，废寝忘食到疯魔的地步。 乔蓁不忍心母亲这么辛苦，正好乔导回家，同样担心妻子忙坏了身体。父女俩一拍即合，午饭前半哄半骗地将秦清从工作室带出来，塞进了乔导的车里。 乔蓁生怕妈妈满脑子工作，把元旦三天小长假的游玩计划罗列得满满当当，力求爸妈能够玩得开心，但自己却没有坐上车一起出门。 虽然是一家三口，但是乔蓁并不想破坏父母两人世界的浪漫。 只是等送走了父母之后，自家的别墅忽然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张婶早就被秦清和员工们一起放了假，这几天母女俩都是靠吃外卖度日。而林久久和甘甜也因为乔蓁提出想休息一段时间，并且不打算出席后边的电影宣传，默契地暂时退出了乔蓁的生活。即使是放假的时候也一直维持着高强度忙碌状态的乔蓁，在面对这完全无计划的假期生活时，难得的头脑空白，一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短暂的茫然之后，疲惫感先涌上来，乔蓁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先是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之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 睡下去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午后，等到乔蓁醒过来时，飘窗外已经是一片暖红的夕阳。乔蓁揉着眼睛走出阳台。太阳要落不落得挂在天际，虽然是冬天，空气还残留着晒出来的暖意，让睡饱的人感到慵懒舒适。 乔蓁支着脸看了一会夕阳，只吃了早餐的肚子忽然开始抗议，让乔蓁不得不从文艺女青年的状态暂时地切回朴素生活的状态，认真思考要不要去隔壁的薛家蹭个饭吃——年末是各大公司领导们最忙碌的日子，薛中华薛总也不例外，无聊的孙阿姨看见她应该会很开心。 乔蓁打开自己的微信，正打算翻找孙天美的名字，目光却在扫过最上面的那个对话框时凝固了一瞬。 这段时间，连乔蓁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是不是有意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但她确实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想起薛彦了。 那天录制节目时，即使身边的人都没有意识到，乔蓁自己也无法忽视自己依旧未湮灭的心动。这让她更加无法面对薛彦，狼狈得逃回自己原本的生活里，只希望在别人发现她卑微的喜欢以前，能够成长为一个崭新的自己。 可是此时，她看见了薛彦的名字，依旧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平静无波。乔蓁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点开与薛彦的对话框，对话记录还停留在那个他们打了通宵的微信电话上。那一晚的温柔，就像一场Indian summer，短暂的温暖之后，是漫长而无尽的严寒…… 乔蓁控制着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停留，生怕有一丝松懈，自己就会动摇。调出设置界面，指尖还没来得及点去置顶聊天的按钮，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黑色的通话界面亮起，白花花的薛彦两个字，惊得乔蓁手一抖，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好在乔蓁的手稳，手机稳稳地攥在手里，乔蓁松了口气。这是几个月来，薛彦第一次主动联系她，乔蓁的心情有些复杂，迟疑了一阵之后，乔蓁心中的胆怯占了上风。指尖还没来得及点上挂断键，楼下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乔蓁几乎是下意识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微暗的天色下，薛彦正隔着一道黑色的铁质围栏，站在自家院子里抬头看着她。仿佛是特意想引起乔蓁的注意，察觉到乔蓁的目光之后，薛彦并没有偷看别人的尴尬，而是十分自然地指了指自己举在耳边的手机，示意乔蓁接电话。 这样的情况下，乔蓁没的选择，只希望自己刚才的抗拒矛盾，没被薛彦发觉。 “喂？”电话接通后，乔蓁下意识地变回了曾经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这样的发现，让乔蓁觉得有些好笑。 薛彦显然没有察觉她的情绪，和她说话的语气依旧和风细雨，仿佛两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龃龉：“穿得这么单薄，当心感冒。”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乔蓁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委屈，忽然从心底涌上来。这些关心的话都是从前的她梦寐以求的，可是直到今天才姗姗来迟。 乔蓁揉了揉眼睛，发烫的眼眶让她误以为自己哭了，但却并没有。她压了压自己的眼角，还能笑着谢谢薛彦的关心：“我只是出来看一会夕阳，马上就回去了。” 薛彦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冲乔蓁点了点头。两人的距离很近，即使周围的天色有些昏暗，也能看得清对方的动作，让人产生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错觉。乔蓁有略微的失神，不知道为什么，薛彦也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正当乔蓁以为两人的对话已经结束，打算回房间的时候，薛彦却忽然开口：“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乔蓁原本确实是打算去薛家蹭晚饭的，可是她没想到薛彦会回来…… “还是不了，你难得回来一趟，好好陪陪孙阿姨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乔蓁偷偷摸了摸自己饿了的肚子，有些泄气地回答。 薛彦却没有接受她的好意，而是纠正乔蓁道：“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乔蓁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薛彦，天色更暗了一些，让薛彦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含混，语气却十分肯定。 仿佛察觉到乔蓁的注视，薛彦微笑了一下：“新年的第一天，我们两个’留守儿童‘如果不结伴庆祝一下，就显得太可怜了。”听起来，似乎是连孙阿姨都出门了，薛彦和她一样，只有一个人留在家里。 “陪陪我，好不好？”电话里传来薛彦熟悉的声音，用得却是从未有过的温软语调。 乔蓁坐上薛彦的副驾驶时，内心十分的复杂。她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薛彦远一点的，可是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薛彦的话语仿佛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答应了邀约。 薛彦的心情和她相反，嘴角带着笑意，察觉到乔蓁周身的低气压，始作俑者还好奇地问：“怎么了，看起来那么不高兴？” 乔蓁闷闷地回了一句：“你和别的女孩子也这么说话吗？”语气不知道怎么变得酸溜溜的。 薛彦想了想：“怎么说话？” 回忆起刚刚电话里的那句话，乔蓁的耳朵一下发烫，那种一下子戳中心脏的感觉，到现在还有威力残余。明明是简单的六个字，乔蓁却期期艾艾了半天说不出来。 薛彦仿佛才反应过来，凑近了点问乔蓁：“你是说，’陪陪我‘？”车厢里的空间狭小，尤其薛彦特意凑到了乔蓁面前，两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薛彦说话时的气息波动，乔蓁都能明确得察觉到。 乔蓁的心跳漏了一拍，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 薛彦看出她的局促，勾了勾嘴角坐回位置上。他发动车子，一边观察着路况，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不。” 清晰的三个字似乎暗含了一点主人的言外之意，乔蓁却不敢有半点妄想，只是忍不住捏紧了身上外套的一角。或许她应该想法简单一些，只听别人真正说出口的话。这样就不会产生不该有的期待，也不必接受幻灭时的失望。 元旦的晚上，S市的节日氛围未消，乔蓁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路上的熙熙攘攘，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明明只是从普通的一天进入到另一天，却因为人为的赋予了起始的含义，而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乔蓁还记得去年的元旦，那时她跟着一个古装剧组在影视城拍摄。明明任务繁重，注重仪式感的导演却特地腾出来一个晚上，让大家热热闹闹地一起跨年，还准备了很多烟花爆竹。在五彩斑斓的礼花下，大家一起倒数，然后一起许愿…… 乔蓁看向身边的薛彦，黑暗的车厢里，只有外边的路灯偶尔投进一丝光亮，这样吊诡的灯光照射下，薛彦依旧俊美逼人。 那时她许下一个愿望：来年的元旦，希望能和薛彦在一起。 第56章 夜场电影 056夜场电影 说起来，她去年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她期盼的那个人此时就在她身边，或许她应该学会知足，而不是得陇望蜀。 乔蓁有种难言的失落，薛彦一边开着车一边和她说话，并没有发现她的心不在焉：“新年的第一顿晚餐，想吃点什么？” 乔蓁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处于饿过头了的状态，身体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况且她有些选择困难，想去薛家蹭饭也有想避免选择的原因在。 正好遇上红绿灯，薛彦转过头看了乔蓁一眼，见她是真的没想好，才提出自己的建议：“这么冷的天气，去吃火锅？” 乔蓁皱了皱眉，火锅店人多眼杂，容易被别人拍到，尤其是现在和薛彦一起。甘甜已经因为她之前的事情焦头烂额得忙活了好一阵，她不想再给甘甜添乱。 乔蓁一直没说话，薛彦便又建议道：“要么还是和上次那样吃日料，环境清净一点。不过不能再选你的店了，这次必须我请客。”笃定的语气，似乎在请客这件事上格外坚持。 乔蓁忍不住扬了扬嘴角道：“你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吗，这么想打压我的生意？” 薛彦忍俊不禁：“只是想多找几家日料店偷师，以后进军餐饮界而已。” 乔蓁终于笑出来，她当然知道薛彦只是在开玩笑，薛彦以后接手天华娱乐是必然的事情，偌大一个公司管理起来有多麻烦看薛中华就知道，即使薛彦是个天才，也没可能在短时间内再跨界创业。 想起公司，乔蓁便自然而然得想起赵熙月来，乔蓁脑海中忍不住闪过赵熙月和薛彦亲吻的场景，还有赵熙月环抱住薛彦的脖子，冲她露出的那个挑衅笑容。 原本轻松的氛围，因为其中一个人陡然的沉默，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薛彦的车开得很快，没过多久就到了吃饭的地方。两人对于晚饭的讨论无果，最后是薛彦做的决定，两人去的一家高档餐厅吃得西餐。薛彦订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从餐厅所在的位置望出去，正好能看到S市内最大的一条河流。 薛彦指着河对岸的一个广场道：“昨天的电影首映礼就安排在那里。加上正好跨年，主办方特地申请了许可，放了很多礼花，很漂亮。” 乔蓁虽然没去参加，但剧组群里有人分享了很多现场的小视频，乔蓁从视频里就能看出当时的热闹和精彩。她靠在窗边认真地欣赏S市的夜景。即使此刻没有礼花的点缀，S市的灯火通明也足以看出它的繁华，令无数人倾倒。 “咔嚓”，一声拍照声将乔蓁瞬间从出神中唤醒，职业素养让她立刻察觉到肯定是在拍摄自己。她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不想正对上薛彦自然的笑脸。 薛彦丝毫没有偷拍被抓包的尴尬，神色自然地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笑道：“还是经验不够，偷拍的时候忘了关声音。” 他这么坦荡荡的样子，反倒让乔蓁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让他把这张照片删除。 薛彦仿佛没有看到她的犹豫，将话题转开：“昨天你没来参加首映有些遗憾，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片。”说着薛彦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乔蓁虽然为了躲着薛彦一连错过了之前所有场次的放映，但对于自己的作品，她还是很在乎的。见到薛彦似笑非笑的模样，也看不出薛彦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态度，她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迟疑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成片的效果怎么样？是不是……我拖了很大的后腿？”对于这部片子乔蓁投入了全所未有的心力，但她也知道自己在后半段的拍摄时的状况和心境并不那么符合角色的心理变化，所以很没有底。 薛彦思考了一下，中肯地回答：“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总体的完成度很不错。”乔蓁闻言，表情瞬间黯淡下去，薛彦的表演实力是有目共睹的，问题肯定还是出现在自己身上。 乔蓁这样想着，却听见薛彦后面还有话没说完：“……你的表现很优秀，是我发现自己当时疏忽了一些东西，导致的问题。” 薛彦的安慰很真诚，一如既往的绅士含蓄，乔蓁很有自知之明，并不会把客套当真。 服务员送来餐前酒短暂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等服务员离开后，薛彦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酒红色的小信封，推到乔蓁的面前：“既然这么在意的话，不如等会去现场看看？” 乔蓁小心翼翼地打开只有巴掌大小的信封，看到里面的两张电影票，有些难以置信。 “我们两个？”乔蓁确认了一下电影票，片名正是《星空与海的邂逅》，时间是晚上十点。如果不是知道薛彦并不喜欢自己，乔蓁甚至会怀疑，从今天的相遇开始，就是薛彦计划好的一场约会。 看到薛彦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乔蓁咽下已经涌到喉咙口的拒绝，扯了扯嘴角道：“好。”不论如何，这都是一场她期盼了很多年的约会。 等两人并肩坐在了电影院的最后一排，漆黑的放映厅里，乔蓁偷眼看自己身边的薛彦，还有种并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一切只是自己傍晚时还未醒来的一个梦。 投影是室内唯一的光，明暗变化的光线照在薛彦棱角分明的脸上，只有淡淡的微笑为眼前人增添了几分温度。 正当乔蓁在出神的时候，薛彦忽然转过头，对上幽黑深邃的眼眸，乔蓁的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薛彦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在思考什么难题，嘴角的笑意却没有消减：“早知道还是应该买些零食给你的。”进场之前他提议要买些爆米花和饮料，被刚刚填饱肚子的乔蓁拒绝了。 他的视线从乔蓁身上挪开，视线所及之处，不是情侣，就是闺蜜。而大多数人除了手挽着手之外，身边还放了饮料和爆米花，几乎是观影的标配。 乔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真的不用，而且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薛彦追问。 乔蓁解释道：“我们是来观摩学习的，他们是来……”乔蓁忽然有些卡壳，约会两个字忽然变得说不出口。理智告诉她什么都不要多想，可是在心底，她同样将这次当成是一次约会。 薛彦眼中忽然含了一丝笑意，仿佛诚心想看乔蓁出糗：“他们是来什么？” 乔蓁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回忆青春。”她忽然想起发布会后看到的通稿，说她和薛彦是最不像青春片主角的青春片主角，因为他们的青春都格外得“与众不同”。 薛彦仿佛也想到了同样的事，轻笑了一声：“那我们确实有些不一样。” 乔蓁窘得不行，好在影片已经放过片头，第一缕阳光从厚厚的窗帘外照进了沈星光的房间。 开始乔蓁只是想假装认真观摩来回避薛彦的取笑，可是随着窗户下的那个少年出现，乔蓁竟然真的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了故事当中。 拍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趣事，此时都没有出现在乔蓁的脑海。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故事里的沈星光和谢祈抓住。透过熟悉的面孔，乔蓁并没有以往的尴尬和出戏，而是随着剧情和音乐沉浸在了这个故事里。 电影镜头独有的质感，让这个故事真实得仿佛带着岁月泛黄的痕迹。平庸的少女，遇上天才的少年，体育室里温柔安静的陪伴，操场上肆意张扬的青春年华。所有柔软的情绪都在慢慢发酵，直到马路旁树荫下的告白和确认，一切的一切都触动道心底最柔软的弦。当女孩儿惊喜地哭泣，所有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拍摄这部电影，乔蓁花了一个春天和半个夏天，而在电影院里，这段故事被剪辑成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的内容。 乔蓁和薛彦两个人是最后从放映厅里出来的，走在他们前边的观众们都十分满意地谈论着故事里两个人的完美结局。乔蓁少有的置身于真正的观众中间，听到他们夸奖音乐、夸奖剧情，都让她觉得与有荣焉。甚至还有人兴奋地和朋友夸奖乔蓁，说她好不容易有这样一部自然又好看的电影，让不小心听见墙角的本尊哭笑不得。 “真好啊。”乔蓁没想到，当初接这部电影的时候，她只是想紧紧抓住做梦的机会，如今这部电影却给了她其他作品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不仅仅是因为男主角是薛彦的缘故。 薛彦站在她身边，并没有被冷落了两个小时的不满，而是肯定地和乔蓁说：“所以我说，你的表现非常优秀，并不是在骗你。” 虽然乔蓁从来没和别人提起，但心底多多少少因为自己的演技，而掩藏着几分挫败。看完电影之后，她终于可以安心地接受薛彦的肯定。 “谢谢薛彦哥一直这样帮我。”如果不是因为薛彦，乔蓁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一部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如果真的要谢我，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忙于生计，让大家等了这么久，很抱歉。 第57章 一个疑惑 乔蓁几乎没有拒绝过薛彦的要求，何况只是一个来自薛彦的询问。 可这个问题似乎让薛彦十分困惑，在乔蓁爽快答应之后，他并没有把问题问出口，反而是先去车库提了车，两人直接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直到车子停在自家门口的时候，乔蓁还觉得有些云里雾里。车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乔蓁偷眼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一言不发的薛彦，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甚至让乔蓁觉得，他仿佛是在和谁生着闷气。 是不是他今天还没做好问问题的准备？乔蓁心中疑惑，却不敢问出口。 安全带解开的“咔哒”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变得十分清晰响亮。乔蓁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小声说：：“薛彦哥，要不然我先回去了。” 乔蓁等了一会，薛彦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当她以为他已经默许了自己的询问，准备开门下车的时候，薛彦却忽然说话了。 “我其实想了很久，包括刚才，但还是没法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薛彦的声音有种不同往日的低哑，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或者说，我不甘心这么说服自己放弃。” 薛彦的话让乔蓁更觉得迷惑，直觉告诉她不要打断薛彦。 “乔蓁，那个让你难过的人是谁？” 乔蓁一怔，没想到薛彦会问这个问题。 把这句话说出口之后，薛彦明显轻松了许多，他也不在乎乔蓁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我是说，发布会上的那张照片。我印象里，你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能让你哭得那么难过，肯定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吧？”黑暗里，薛彦抿了抿唇，他和乔蓁青梅竹马，两人对对方的家庭十分了解，乔蓁的家人健康，家庭和睦，这个“重要的人”肯定不是家人。 乔蓁眨了眨眼，半晌才回过神，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道：“对啊，我记得我当时回答过了吧，是我以前喜欢过的人。那会儿……” “是那个害你被别人欺负的那个人吗？”薛彦突然打断乔蓁回忆性的描述，语气虽然平稳却有一股压不住的急切。 乔蓁心底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欸？” 薛彦却误以为她不记得了：“所以才会在之前拍体育室那场戏的时候失控，当时你也哭得很伤心的样子，是因为想起那个人吗？”那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学生时代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除了事件的主人公是乔蓁这个他从小认识的小妹妹之外。 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却已经快被薛彦忘记，乔蓁说不失望是骗人的。但她也没有口是心非地否认，只是略作了修饰：“薛彦哥也想起来了啊，隔了这么久，我都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正式向你道过谢。”后半句话是谎话，那天发生的事，乔蓁每一幕都记得清清楚楚。 薛彦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遗憾：“除了找到你，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才没有，”乔蓁急急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你，那时候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你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真的。”乔蓁说了两次“真的”，即使现在回忆起来，这场暗恋的萌芽在她心中依旧是十分美好的模样。即使多年后还残留着一些阴影，也在他们合作拍戏的过程当中，被薛彦妥帖地完全消解。至于后来的庸人自扰，她也完全没有埋怨薛彦的理由。 薛彦似乎被乔蓁真诚打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我那时候知道……一定会加倍地照顾你。” 乔蓁弯了弯嘴角，如果那时候薛彦加倍地对她好，她可不敢保证，她能不能保持如今的理智，将她的喜欢只是控制在暗恋的程度。 “所以你喜欢了那个人很多年？直到大学的时候？如果我没认错的话，照片的背景应该是M国，那时候你是为了他才出国的吗？” 乔蓁的眼神一闪而过的复杂，她察觉得到薛彦误会了自己喜欢的人。当初她只是平白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事故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但这些薛彦不知道的事，她觉得薛彦也并不必要知道。 默认了薛彦的说法，乔蓁自嘲地笑了笑：“是不是感觉蠢蠢的，现在想想也有些遗憾呢。早知道没有结果的话，我应该留在国内，至少能多陪陪爸妈。” 薛彦皱了皱眉，见不得她这么看不起自己的模样：“如果你那时候就来找我，我肯定介绍你认识更多优秀的人，或许……”薛彦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少有这么卡壳的时候。 乔蓁莞尔，和薛彦开玩笑道：“怎么听起来，薛彦哥好像不太看得上我的眼光？” 薛彦神色复杂地看了乔蓁一眼，竟然肯定了乔蓁的说法：“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没有谁的优秀是不可替代的。乔蓁，你值得更好的人。” 有一瞬间乔蓁开始怀疑，到底是薛彦误会了自己还是自己误会了薛彦。他这一番话，完全像是洞悉了她的秘密之后，委婉的拒绝。 乔蓁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其实这件事困扰了我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束了。”她身边的那么多人劝过她，如今连薛彦也一起劝她，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奇妙。 薛彦点了点头，神情却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工作和感情是两回事，不要因为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就找个人凑合。”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也不用分得那么清楚，如果工作中认识合适的也很好。” 乔蓁有些听不懂薛彦的话，但她听懂了他话中的关心，笑着回答：“一定，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前几天仇森还约我一起，想抽空一起去旅游来着。” “仇森？就你们两个人？”薛彦的眼神忽然锐利了起来。 乔蓁回忆了一下，其实他们也只是心血来潮得在微信上聊了几句，最近仇森也比较忙，听说是接洽了一个大男主的电视剧，剧方有意选他担纲男主角。 “还没定，而且他未来也不一定有空。”乔蓁如实回答。比起玩儿，当然是工作更加重要了。 薛彦神情严肃地说：“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是和仇森稍微保持点距离。我记得你说你们只是朋友关系，但是先拍了戏，然后一起在综艺里组队，如果接下来频繁接触的话，很有可能被媒体抓住机会抹黑。” 乔蓁作为当红小花，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并不担心薛彦说的那种情况。她甚至还能促狭一笑：“那我今天是不是不应该答应和你一起去吃饭、看电影？”毕竟他们也是一起拍了电影，随即拍了综艺，甚至还传过绯闻。 摆明了开玩笑的话，乔蓁也没指望薛彦会给她一个正经的回答。 谁知道薛彦沉默了许久，然后郑重地说：“那不一样。”乔蓁一愣，脸上的笑容带上了点疑惑。 黑暗里，薛彦深色的眼眸亮得惊人，认真地看着乔蓁说：“虽然不知道仇森心里的想法，但你告诉过我，你只把他当成弟弟。可是我不一样，”薛彦顿了顿又道，“我并不希望我们的关系，仅仅停留在青梅竹马，或者说是兄妹上。” 乔蓁脑子里像是炸开了锅，薛彦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是她却不敢相信自己体味出的那个意思。 “薛彦哥，今天是1月1号，不是愚人节……”乔蓁大脑混乱得连说话都有些磕磕巴巴的，脑袋里乱得像一团浆糊，“你的这个玩笑也一点都……不好笑。”说着说着，乔蓁的鼻子有些发酸。 黑暗里，薛彦忽然伸手，准确地握在乔蓁捏着衣角的手背上，掌心温度炽热。 “我没有在开玩笑，乔蓁。”薛彦的声音里，乔蓁竟然听出了一丝紧张，“这样说可能有些突然，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很遗憾明明认识你这么早，却没有早点喜欢你，早点保护你。希望现在不算太晚。” 他微微吸了口气，黑暗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语气却温柔且坚定：“乔蓁，我喜欢你。” 乔蓁全身都僵住了，手背上薛彦的温度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她却已经放弃了思考要反手也握住他的手，还是趁早挣脱开。 本来就乱成一锅粥的脑袋里，被薛彦的“我喜欢你”狠狠砸下来之后更是一片狼藉。乔蓁找不到最关键的那个线头，脑袋里却清晰得蹦出一个名字。 赵熙月。这是此时横亘在他们之间，绝对不可能靠忽略就能跨过去的一道坎。 僵持了半晌，乔蓁才缓缓摇了摇头，看着薛彦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薛彦哥，我不太能分辨真话和假话，你也不要用这样的话来和我开玩笑了……”乔蓁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茫然，声音像是落在琴弦上的羽毛那么轻，“你喜欢的明明是……”乔蓁抿了抿唇，想笑一下却簌簌落下泪来，“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第58章 恋爱合约 058恋爱合约 薛彦是第一次单独面对乔蓁如此脆弱的场面，覆盖在乔蓁手背上的手在微微抓紧之后，拉着乔蓁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隔着柔软的毛衣，乔蓁甚至能感受到薛彦的心脏跳动的节奏。 薛彦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宠溺：“我从没想过要骗你，喜欢你的话，也都是真心的。”这样的姿态，让乔蓁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薛彦真的把一颗真心放在了自己的手上，此时正生机勃勃地跳动着。 乔蓁说不上来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嘴角往上扬了扬，眼泪却继续扑簌簌往下掉，只是被按在薛彦胸口的手忍不住微微抓紧了柔软的织物。 和她掌心手背相贴的薛彦如何察觉不到她的动作，他伸手轻柔地抹去乔蓁眼角的泪水，向来温柔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乔蓁整个人微微一颤，也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勇气，犟了一句：“谁说的？” 薛彦的动作蓦然一顿，巨大的羞赧此时才姗姗来迟，占据了乔蓁的大脑，看到薛彦迟滞的动作，她又不忍心薛彦难过，忙不迭地跳下了车：“我是说我得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说完，乔蓁不敢停下来等薛彦的回应，毫无形象得落荒而逃！ 等回了家，乔蓁背靠上自己房间的门，这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居然，拒绝了，自己暗恋了二十年的薛彦！ 下意识得，乔蓁的表情皱成了一团，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浅黄的灯光从窗口投射进来，薛彦的车似乎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上，并没有因为乔蓁的拒绝而离开。看着黑暗里隐约的轮廓，乔蓁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随后又停下了脚步。 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乔蓁喜欢了薛彦二十年，却是在角落里偷偷关注的二十年，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喜欢的只是脑海中一个美好的幻想，而不是薛彦本身。这样的她，又怎么敢说自己和薛彦相互喜欢呢？ 乔蓁轻舒了一口气，重新放松地靠回门板上。反正她和薛彦说的是自己要“考虑考虑”，索性就在这个龟壳里多呆一会。 乔蓁没想到，自己在龟壳里一呆，就呆过了三个多月。 自从那天薛彦表白却得到乔蓁“考虑考虑”的回答之后，他就再没有出现过，只是留了一条微信给乔蓁： ——我会等你的。 看到这条微信的时候，乔蓁要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可是更多的胆怯很快将她的感动淹没。不知不觉患上拖延症的乔蓁，终于在迎来自己对薛彦的最终决定之前，迎来了甘甜终于替她物色好恋爱真人秀的消息。 《恋爱合约》是J卫视重磅打造的全新明星恋爱真人秀节目，在节目放出制作风声的伊始，就吸引了许多人关注的目光。 如今真人秀当道，有些艺人即使没有任何优秀作品，也能通过真人秀吸粉，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但这绝不包括《恋爱合约》这类真人秀。以往也有几家卫视，通过引进版权的方式，拍摄过类似于明星假想结婚的节目，但是受众寥寥，最后都无疾而终。 但是《恋爱合约》和别的节目不同，他们的口号是“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还原爱情真正的样子。”大体的流程，就是让三组男女明星以配对的方式，进行恋爱过程。但是中间和其他节目很明显的差别是，《恋爱合约》不会插手两位男女艺人之间的情感交流，除了为他们的想法做出配合之外，绝对不掺杂任何剧本创作和人为撮合，只为了鼓励娱乐圈里的单身男女们能够真的成就一份美满姻缘。 只助攻，不造假。这样就竭力地保证了节目的真实性。与其说《恋爱合约》是一个恋爱真人秀，还不如说是个相亲真人秀，同类节目是《绯尘勿扰》而不是《我们假结婚》。 逆反心理很奇怪，当他们是在假恋爱，很多人会害怕弄假成真；但如果打出真恋爱的幌子，又会有许多人觉得，这些都是逢场作戏，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恋爱合约》的拍摄计划刚放出丁点儿选人的风声时，底下就已经有一群人在为薛彦和乔蓁这对CP摇旗呐喊了。 也难怪，《星空与海的邂逅》这部片子档期好，男女主角话题量足，还是薛彦荣获“最佳男配角”之后出演的 第一部作品。加之成片的质量不错，乔蓁几乎奉献了自己演艺生涯巅峰状态的演技，种种因素让这部青春片的票房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而剧内CP的热度也直接带起了几度传出绯闻的乔蓁和薛彦的CP热度，CP粉们煞有介事地取了他们名字“薛蓁”的谐音，到处安利“写真夫妇”这对CP，强烈推荐他们上《恋爱合约》这档节目。 “万人血书”的梗正玩得轰轰烈烈时，乔蓁已经见到了自己将会在《恋爱合约》配对的搭档。当然不是薛彦，但也不是乔蓁完全不认识的人。 “知道是你的时候，我还觉得挺意外的。”程灏笑容温和地把手边的咖啡递到乔蓁面前，或许是职业病，几乎所有的艺人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都是礼貌温和的模样。 由于担心乔蓁排斥的关系，操碎了心的甘甜特意先联系了节目组搭桥，让两人见上一面。乔蓁有自己的心事，今天来也是赶鸭子上架。她局促地捏了捏杯柄：“抱歉，程灏老师。我其实并不是来节目找对象的，其实……” 没等乔蓁剖白，程灏先打断了她的话：“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不是来找对象的。”见乔蓁有些意外，程灏莞尔一笑，“你现在还在上升期，这个年纪恋爱确实影响不太好。而我来参加这个节目，纯粹是身边的人觉得我的年纪已经到了。”说到这里，程灏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他出名的早，红了近十年的他，现在也不过三十出头。但在普通人的生活里，这已经是应该恋爱成家，甚至有孩子带在身边的年纪了。 看到程灏头疼的模样，乔蓁弯了弯嘴角，又碍于礼貌没有真的笑出来。 程灏对乔蓁的态度称得上坦然：“所以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只要把这次的节目录制当成一份普通工作就行。”虽然是恋爱节目，但从拍摄的尺度来说，比偶像剧好把控多了。 这些乔蓁当然都知道，只是一想到自己手里还握着一个不**，乔蓁就觉得有些头疼。签恋爱节目的事情是她一早就答应好的，等甘甜通知她的时候，连节目的细节都已经谈好了。合约摆在面前，乔蓁不可能让这么多人的辛苦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打水漂，只能硬着头皮签下来。可是这样之后，她又应该怎么面对薛彦呢？ 这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我没有真的和男艺人谈恋爱？ 乔蓁想都不敢想，和薛彦说这样的话会是怎样的场景。 程灏观察了她很久，仿佛看穿了乔蓁的纠结，道：“你好像有很大的困扰？” 乔蓁苦着脸点点头，可是这“困扰”完全是她作出来的，乔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半生不熟的程灏描述。 程灏见状却只是轻松地笑了笑：“那不如让我来开解你一下。”说着，他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摆到了乔蓁面前。 黑色的皮质封面上镶了一圈金边，亮闪闪的“答案之书”四个字像是烫金烙上去。 这个游戏曾经在乔蓁读书时代风靡一时，她曾经仅有一次地怀抱好奇，问了这本书一个问题。“薛彦会喜欢我吗？”答案是否定的，然后乔蓁就把新买的这本书丢掉了。 “程哥别开玩笑了。”乔蓁下意识地拒绝，“我运气很差的。” 程灏却坚持：“虽然好和坏的结果都有一半的概率发生，但在你摇摆不定的时候，再坏的决定也好过没有决定。” 程灏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乔蓁犹豫了一阵，从他手里接过了这本书。 厚厚的书入手沉重，乔蓁心头也是沉甸甸的。看着崭新的书本，乔蓁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询问什么问题。 “如果问题特别复杂，那就从离你最近的开始问起吧。”程灏适时的开解，让他看起来特别像个会巫术的神汉。答案之书的规则是要问题的答案尽量简单，乔蓁玩过，自然也清楚。 她想了想，在心中默默地问：我应该继续参加这个节目吗，还是应该及时拒绝？ 问出了问题之后，乔蓁没有再迟疑，干脆利落地翻开书本后，她翻开的那一页上写着——“顺其自然”。 “这算什么回答啊？”乔蓁皱起眉，有点儿疑惑。 程灏也有点疑惑，匪夷所思地拿起书翻了几页，暗自嘀咕：“怎么会还剩下一张？” “什么？”乔蓁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程灏连忙把书收了起来，掩饰似的笑了笑道：“没什么，我想它应该是要告诉你，听从命运的安排。” 第59章 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这个决定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嫌疑，但已经没有别的更好办法的乔蓁，也只能接受程灏这个“半吊子神汉”的建议。 和男伴的这次见面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好的是程灏和乔蓁毕竟不是真的完全不相识，加上对方在圈里几十年的口碑，两人的“推心置腹”应该有可信度，乔蓁不用太担心假戏真做的可能；坏的是，即使知道只是逢场作戏，即使自己并没有明确地答复薛彦，乔蓁依旧感到十分的心虚和不安。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乔蓁“顺其自然”地和摄制组方面对接，“顺其自然”地为节目拍摄宣传照。 有些特别的是，乔蓁为节目拍摄预告的时候，节目组临时通知，程灏有事情要取信。为了适应既定的行程，乔蓁只能在完全没和程灏见面的情况下，录制和拍摄完预告片和两人的“情侣照”。这样的独角戏，对于向来受到时尚圈青睐的乔蓁而言，也是一次十分新鲜的体验。 直到节目第一次录制的当天，乔蓁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起码看起来，她的工作态度还是十分积极饱满的。 只是在前去约定好的餐厅的路上，乔蓁捏着自己的手机，说不出的心神不宁。 微信的界面摁亮又灭掉，她依然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薛彦，对话界面里，薛彦发来的“我会等你的”已经在苍白的聊天背景上悬挂了几个月，乔蓁却始终不知道应该给一个怎样的回答。 到了目的地，乔蓁看着餐厅用流畅的银色花体字组成的招牌，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正是几个月前，她和薛彦一起吃饭的地方。 心情蓦然沉重了几分，乔蓁面上却没有显示出来，甚至还能和陪同而来的主持人聊上几句。 为了减少男女嘉宾因为不熟悉而产生的尴尬，节目组十分贴心地为每组提供了一位主持人，分配到乔蓁他们这组的代号“小爱”。通常这位主持人不会出镜，只是作为画外音一般存在。 “我听说乔蓁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那这次算不算第一次约会啊？”虽然只是镶边主持，小爱也没有敷衍，主动挑起话题。“第一次”这样的话题，向来符合观众们的好奇心。 闻言，乔蓁又一次想起了薛彦，犹豫了一下，乔蓁摇摇头：“和喜欢的人也单独吃过饭、看过电影，所以应该不算’第一次‘。” 乔蓁的回答出人意料，但是显然比羞涩地回答“是的”，这样的回答更有意思。小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笑道：“看来我们乔蓁的真实性格很容易害羞啊。”毕竟乔蓁没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消息了。 乔蓁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的话，心说，其实他们是不久之前才刚刚来过。 本来就十分安静雅致的西餐厅里，今天大概是早早清过场，显得有些冷清。乔蓁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坐到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恰好，正是她那天和薛彦一起坐过的位置。 时间已经从冬天走到了春天，乔蓁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奔流不息的江面出神。她还记得薛彦那时指着江边说，那里有乔蓁曾经错过的灿烂烟火。 手机的一阵蜂鸣打断了乔蓁的沉思，来自程灏的来电让乔蓁有些意外。 “喂？”乔蓁摸不准程灏和节目组玩的是什么把戏。 程灏的声音，饱含歉意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乔蓁，很抱歉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我这儿出现了一点儿’突发状况‘，可能没有办法来参加节目的录制了。” 乔蓁起先没明白过来程灏的意思，临时有事而改变拍摄计划的事她不是没碰到过，但之前程灏已经放过她一次鸽子了，这次又是同样的把戏，这让他在乔蓁心里的形象不免打了些折扣。 她皱着眉头表示了理解：“不方便的话，我们换个时间再约也可以。”说是这么说，但乔蓁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不论别人对程灏的评价有多好，乔蓁不可能无条件无底线地去配合他。 谁知道，对于乔蓁的体贴，程灏并没有领情。 他叹了口气道：“看了不得不说实话了。事实上，我前几天确定了恋爱对象，未来奔着结婚去的那种，所以这一季的节目可能都要缺席了。” 乔蓁的脑袋“嗡”的一声：“什么？”乔蓁脸上遮不住的惊愕，引得机位旁的一群工作人员神色也凝重起来。 但乔蓁很快还是镇定了下来，脸色难免带上了几分冷凝：“这件事的严重性应该不需要我来和你解释，但是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谈恋爱本身倒不算什么，可是早就签好了合同后爽约这件事，对于艺人的信誉有着毁灭性的打击。 乔蓁的语气严峻，程灏却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苦恼的情绪听不出几分真心：“我也知道这样的影响不太好，所以我想了想，找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说。”乔蓁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为了节目不至于因为我的原因停播，我已经约好了一个有意向参加节目的好朋友。他对你很感兴趣，但不了解你对他的看法，所以想在和节目对接前，先和你见个面。”听程灏的语气，目前除了他，连节目组都不知道他的“朋友”是谁。 乔蓁深吸了一口气，程灏这种毫无契约精神的行为已经激起了她少有的愤怒情绪。他把她当成什么人，随便安排一个阿猫阿狗，就能和她一起结伴上节目吗？ “我拒绝。”乔蓁少有的冷硬，这样莫名其妙被安排的情况，她实在无法接受。 “唔……”电话的那一头，程灏终于察觉到了她的怒意，“不先见见吗？说不定能’顺其自然‘……” “不需要。”乔蓁冷声打断他。正准备直接挂断电话的时候，一小束红玫瑰却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真的不需要见见面再决定吗？”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她的左肩处传来，熟悉的语调让乔蓁一愣。 持花的手修长匀停，黑色的西装袖口露出里边白色的衬衫，和一对链状的蓝宝石袖口。乔蓁顺着手臂往上看，来人今天穿了一身十分正式的燕尾服，打理得当的油头，黑色的领结，胸口的红色领巾和手中的玫瑰相得益彰。 “薛彦……”乔蓁磕磕巴巴地喊他，这样一身出席晚宴都略显正式的造型，在薛彦身上却丝毫不显违和，甚至帅气得有些炫目。 “嗯，是我。”薛彦应了一声，笑眯眯地将包裹精致的玫瑰花递到乔蓁手中，还处于迷糊状态的乔蓁顺着他的动作，稀里糊涂地接受了对方的礼物。 鲜花上还带着露水，入手微凉的触感让乔蓁醒过神。只是看到正端坐在自己对面的薛彦，乔蓁还是觉得很不自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彦偏了偏头，笑道：“这个节目邀请你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可惜问了经纪人好几次，都说并没有递到我那里的邀约。”说着，薛彦含笑扫了一眼身后的摄制组。虽然薛彦出现得突然，但经验老辣的摄影师已经把镜头从薛彦背后扛到了两人中间的位置，方便全景拍摄到两人的交流。 “左等右等等不来，又听说这个不太熟悉市场风向的节目组邀请了程灏做你的搭档，就只能厚着脸皮截胡了。”薛彦说着，还指了指乔蓁手里的手机。 顺着他的动作，乔蓁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挂断程灏的电话。而电话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惭愧，程灏也一直接通着。 乔蓁看了一会自己的手机，又定定地看了一会薛彦的表情，无奈道：“真的不是你们串通好的？” “当然不是。”薛彦否认得干脆。 “他是主谋！”没想到电话里的“同党”立刻就出卖了他。 谎言没超过三秒就被拆穿，薛彦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骂电话里的程灏：“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程灏也不生气，只在电话里同乔蓁道：“接下来的时间就交给你们了。乔蓁，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以及，这件事真的全程都是薛彦策划的！” 说完，程灏就利索地挂上了电话，没有给薛彦挣扎扯皮的机会。 “……”乔蓁觉得自己全程都好像被这两个男人当成傻子耍。 正坐在对面，认真观察着乔蓁表情的薛彦当然不会错过她此时的情绪。他道：“其实，我也不想用这样不体面的方式出现，可是”他有些苦恼，“除了这样的方法之外，我已经江郎才尽，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乔蓁沉默。以她之前回避薛彦的态度，如果一早知道这个节目是薛彦和她录制的话，说不定她会直接拒绝。 “你不必有太多的压力，乔蓁。”薛彦从她的从沉默里看出了一丝动摇，“就当这次节目，只是一个男人单方面追求你，你只要享受其中的过程就可以了。” 第60章 牵手成功 “说什么享受就好了，”乔蓁小声嘟囔，“哪里给我选择的空间了啊……”现在仔细想想，签署的节目约里并没有出现对方的名字，只是说要双方配合，节目组保证不会强迫嘉宾的选择之类的，但并没有说可以罢演的一条。 乔蓁抬眼看了一圈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节目组，虽然薛彦和程灏异口同声地说节目组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决定，但怎么看这群人都是在一起陷害她来的。 靠得这么近的距离，即使乔蓁说的再小声，薛彦也依旧能够听清她的声音。听见她的抱怨，薛彦嘴角的笑容与其说是温和从容，还不如说带着点儿奸计得逞的意味。 虽然男嘉宾的身份有了点变动，但节目必须走的流程没有变。在确定了乔蓁和薛彦双方的意向之后，主持人小爱正儿八经地拿出了一份“恋爱合约”给双方，这份合约当然是没有法律效力的，几条约定更倾向于恋人之间的小情趣。 乔蓁在合约上龙飞凤舞地签完自己的名字，看着书面上，薛彦和自己并排的签名，不知为什么，竟然松了口气。多日以来积压在心头的焦躁以出乎乔蓁意料的方式解脱，似乎真的像程灏说的那样，顺其自然就很好。 正打算把合约交给一旁等待着的小爱，薛彦那边又出了点幺蛾子。 “可以只回收一份给节目组吗？”薛彦手里捏着“合约”，笑眯眯地和主持人讨价还价。 小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今天拍摄的“一波三折”，还维持着专业主持人的素养，表面上平静镇定：“原则上，是要回收两份的。”不过这份合约本来就只是个噱头，如果薛彦能够拿出合理的原因，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样浅显的言外之意，薛彦听得很明白，他对同样有些疑惑的乔蓁讲到：“这是我第一次拿到和乔蓁有关的东西，所以我想好好珍藏。” 薛彦语气真挚，好像真的是他说的那么一回事，让乔蓁情不自禁有些脸红。 小爱看了看一脸淡笑的薛彦，又看了看莫名羞涩的乔蓁，不知怎么的心里冒了点儿粉红色的泡泡。这点权力，作为主持人还是有的。于是她欣然同意了薛彦的决定，并且十分上道地将乔蓁已经给到她手中的合约一并还给了乔蓁。 乔蓁看着手里的“合约”，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要带回去怎么处理呀，找个相框裱起来吗？” 薛彦以手支颐，仿佛真的在考虑乔蓁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唔，我觉得可以有。” “……”只是随口吐槽的乔蓁无奈地看着薛彦。 被乔蓁呆萌的表情逗笑，薛彦还煞有介事地说：“我准备在房间里准备一个书架，专门用来存放咱们的东西，这个”他扬了扬手里的“合约”，“就当做第一件藏品吧。” 薛彦的房间，乔蓁只在年纪还算小的时候进去过几次。印象里，那儿的虽然布局宽阔，但乔蓁不敢想象里边塞一个大书架，上边还放着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的场景。 不过将有两人签名的纸裱起来装进相框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决定。 乔蓁连忙打住自己的想法，面前的薛彦还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让她产生一种自己完全被看穿的错觉。脸上一热，乔蓁连忙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说了这么久，餐厅还不上菜吗？” “饿了？”薛彦朝远远站着的侍应生挥了挥手。为了配合拍摄，他早就把餐厅包了下来，今天只为他们服务。 乔蓁只是随意找个借口而已，搪塞道：“还好，就是上次来吃，觉得味道还不错。” “上次？”薛彦眼中闪过一次促狭，“和谁一起来的？” 乔蓁：“……”她确信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自己内心的情绪了。 薛彦于是十分善解人意地“反应过来”：“看来是和我。”见乔蓁又露出无奈的神情，他不紧不慢地解释，“我没有忘记，只是想让别人也知道一下。”说着，他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镜头，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乔蓁面上一红，总觉得今天的薛彦和她一直以来认识的模样不太一样。但是这样的薛彦，比起乔蓁从前脑补出来的单薄影子，似乎更加鲜活一些。 这让最近一直都十分消极的乔蓁忍不住产生一点点期待，或许真的会像薛彦说的那样，在未来的日子里，她抱着这样一份期待，等到薛彦给她的惊喜。 不同于上回在这里用餐时的食不知味，放平了心态的乔蓁认认真真地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正像薛彦说的，不论是食材还是手艺，这家餐厅都十分上等。 “看来乔小姐对这顿午餐还算满意？”薛彦一直观察着乔蓁，要说让乔蓁用餐的时候还有什么不自在的话，就是面前这个人的目光似乎一直不曾从自己的身上挪开。 乔蓁按捺住自己的一点点尴尬，中肯地点点头。 薛彦一笑：“那……对我的印象分有没有提高一点儿？” 乔蓁忍俊不禁：“就算是扮演追求者，这样也太急功近利了一点吧？”虽然乔蓁并不觉得反感。 薛彦干咳了一声，斯斯文文地道歉：“抱歉，毕竟，我从来没有追求女孩子的经验。请原谅我的生疏和鲁莽。”不过他并不否认自己有些“急功近利”的态度。 乔蓁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心情极好地开薛彦的玩笑：“你是想提醒我，你有很多人追求？” 薛彦眼中含着一丝笑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其实是想提醒你，我还算不错，请不要错过我。” 心弦被薛彦的无心之语忽然触动了一下，乔蓁忽然生出一股冲动，也顺着自己的心意脱口而出：“你也一样。”顿了顿，她又接了句话，免得气氛过于尴尬，“我可是名下有许多产业的老板娘，跟着我保证吃香的喝辣的。” 乔蓁带着点江湖气的自我介绍，和她一贯的形象不太相符，反差萌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薛彦眼含笑意：“那可怎么办？我除了卡里那点儿钱，就只有零星的一点天华娱乐股份了，乔小姐会不会看不上我？” “当然不会。”乔蓁干脆地回答，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地回答，“我们有钱的女孩子找对象……” “都是寻找真爱的？”薛彦猜测。 乔蓁自己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不，都是看脸的。” 薛彦摸了摸自己的脸，配合地说：“那我晚上回家，得好好感谢一下我的父母。” 乔蓁哈哈大笑，心里却默默地补充了一句，即使你长得没有这么好看，我也一样会喜欢你的。乔蓁从一开始喜欢她，就从来不是因为他的长相。 一顿饭无形中消除了乔蓁不少的芥蒂，甚至在依旧介意他们做局骗自己的情况下，乔蓁对程灏的意见也消解了不少。 从餐厅里出来，乔蓁看着外边明媚的阳光，问身边的薛彦：“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第一次拍摄约定的时间是一整天，算上晚上，这才过去半天都不到的时间。 薛彦胸有成竹，提出的建议却十分俗套：“游乐园。” 乔蓁从小去游乐园的次数不多，这两年成名之后，更是除了工作之外，根本没法出现在游乐园里，对这个决定倒也并不反感。只是…… “你确定要这样去游乐园吗？”乔蓁指了指薛彦身上的燕尾服，忍不住想笑。相较于薛彦，她今天虽然穿的是连衣裙，但总归是出现在游乐园里不会显得违和的模样。 薛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依旧带着笑容：“乔小姐，你好歹对专业的演员有信心一点儿。”说着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送乔蓁上车。 替乔蓁拉上车门之后，薛彦才往餐厅门口的一辆商务车走去。加上摄制组的成员，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S市的游乐园开去。 等乔蓁和薛彦再次在游乐园门口汇合的时候，薛彦果然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款的衣服，头发也恢复了平时蓬松柔顺的样子。 今天虽然不是节假日，但是S市的游乐园名气很大，客流量依旧很多。乔蓁一行人人数众多，加上摄制组的**短炮，十分引人注目。在薛彦和乔蓁现身之后，周围更是密密麻麻地围了一群人，将他们包围得水泄不通。 “啊！！！乔蓁薛彦！！！！”外围传来女孩子的尖叫声，看样子是两人的粉丝。 乔蓁礼貌地冲人群挥挥手，得到她的回应，围观群众们变得更加热情。 人群里不断传来“乔蓁我喜欢你”或是“薛彦我爱你”之类的呐喊。已经不是第一经历粉丝的热情的两人，却在对视的时候，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尴尬。 还是薛彦先反应过来，主动拉起乔蓁的手说：“走吧。” 看到两人手牵着手的模样，人群里一阵躁动。 “薛彦！你在干什么！！！”不知哪里传来的呐喊声满满的都是兴奋。 薛彦沉静一笑，特意亮了亮和乔蓁握在一起的手：“你们觉得呢？” 离得近的一个老实人回答：“录节目啊。” 乔蓁想忍，却在看见薛彦脸色一黑之后，破功笑出声。 第61章 冰糖葫芦 乔蓁原本只是想偷笑一下，不想薛彦尴尬，可是脸上的笑容却忍不住放大。薛彦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却带着些微笑意。 然后他十分准确得从人群里找到了那个大声回答的老实人，严肃认真地回答道：“很明显，我们俩现在在约会。” 之前《恋爱合约》的嘉宾邀请事宜，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加上乔蓁和薛彦身后摆的是这样的阵势，很多人都猜出了他们在做什么，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薛彦依旧紧紧握着乔蓁的手，与她对视一眼后道：“祝福大家今天的游乐园之旅玩得开心，也希望，”他看着乔蓁的眼神十分诚挚，“我能带给身边的女孩子美好的记忆。” 乔蓁被他的话触动，不自觉得微笑起来，笑容里不带一丝营业的成分，只有对薛彦满满的期待。 薛彦为乔蓁创造美好回忆的第一站，是游乐园大名鼎鼎的鬼屋。 今天的队伍不长，乔蓁和薛彦并没有等很久，而摄制组和园方协商之后，也获得了特殊的照顾，跟在乔蓁他们身边，而不必另外排队。 “听说这个鬼屋做的很逼真，害不害怕？”薛彦一边说话，一边把中途买的糖葫芦递给乔蓁。 乔蓁看着手里红艳艳的糖葫芦，偷眼望了望不远处售卖冰激凌和棉花糖的小推车。 “冰激凌冷了点，棉花糖这个天气又容易化。”薛彦注意到乔蓁的小动作，解释时模样像是在哄赖糖的小孩子。 小心思被抓包还被戳破，乔蓁面上一红，支支吾吾道：“糖葫芦也很好啦。”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乔蓁剥开外边的包装，豪爽地一口咬掉了糖葫芦最上边的那颗。和最常见的山楂糖葫芦不同，乔蓁手里这根糖葫芦是草莓做的。蜜色的糖壳又薄又脆，裹在里边的草莓饱满多汁，轻轻一抿就是带着微酸的清甜汁液。 薛彦盯着她问：“好吃吗？” 乔蓁眯着眼，幸福感爆棚，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只是乔蓁嘴里含着草莓，说话有些含混：“很好吃，薛彦哥要不要也来一点？”说着她把糖葫芦递过去。刚刚她吃的时候挺注意的，绝对没有碰到下面几颗。 薛彦伸手，越过糖葫芦擦去了乔蓁沾在嘴角的一粒糖碎：“嗯……不用了，你喜欢就好。”薛彦欲言又止了一阵，只看着乔蓁的唇边出神。 明明他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乔蓁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吃糖的速度都慢了很多。 没多久队伍就排到了他们，乔蓁如蒙大赦，兴奋地用没拿东西的手去拉薛彦：“到我们了，快走吧！” 薛彦瞄了一眼乔蓁捏在他衣袖处的手，只是略微抬了抬手臂，就反手牵住了乔蓁。掌心相贴，他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神色自然地带着乔蓁先一步进了鬼屋。 鬼屋的大门被做成了一个血盆大口的模样，经过刷成红色的门，环境一下子暗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下，嶙峋的墙壁上大片大片的红色，分不清是油漆还是真的血迹。乔蓁自认为算是个胆大的女孩儿，所以进来以前并不怎么害怕。可是进了鬼屋之后，周围的环境加上时不时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哀嚎和鬼叫，乔蓁竟然真的觉得毛骨悚然了起来。 尤其是入门后，薛彦先是让摄制组稍微和他们保持点距离，然后又要求摄影师把镜头自带的灯照关上。完全体验到鬼屋的恐怖氛围，乔蓁能够暂时依靠的就只有和她并肩走着的薛彦。 不自觉地往薛彦身边凑近了点儿，乔蓁强压着紧张，想和薛彦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薛彦哥以前常来吗？” 薛彦侧过脸看了一眼乔蓁，昏暗的灯光里乔蓁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声音也不太清晰：“不算经常，被朋友硬拉着进过几次游乐园，S市还是第一次。” 乔蓁有些吃力地听清了之后，忍不住凑到薛彦身边问：“那薛彦哥害不害怕啊？” 薛彦好像笑了一声，声音被一声忽然放大的鬼叫吞没了不少：“以前也怕，不过和你的害怕不太一样。” 乔蓁有些迷糊：“是国外的鬼屋不够接地气吗？”S市游乐园的这个鬼屋是地府主题的，让从小听着神话故事的乔蓁长大的乔蓁格外有代入感。而国外那些血腥玛丽、坏种之类的鬼怪形象显然不那么能触动乔蓁的神经。 “不是……”薛彦正打算给乔蓁解释，鬼屋阴暗的角落里却忽然跳出一只“厉鬼”。血迹斑斑的衣物，长得快拖到地上的舌头，还有狰狞泛青的鬼面，在暗红的灯光下格外有震慑力。 乔蓁没有发出震破耳膜的尖叫，相反，由于视觉冲击过大，她有点儿愣住了，除了和薛彦一直交握着的手上还传来些微的温度外，全身都拔凉拔凉的。 乔蓁吓懵了没说话，身边的薛彦和“厉鬼”面面相觑，彼此之间都有些尴尬。 薛彦拉了拉乔蓁僵硬的手，凑到她耳边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鬼怪‘会混在鬼屋里，让游客以为自己遇到的是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但是游览的队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少了一两个人……” 薛彦说话的时候凑得很近，呼出的气息擦过乔蓁的耳尖，带起滚烫的热意。 乔蓁眨了眨眼，微微侧过脸正好和薛彦对上视线。 对方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意，视线逡巡，似乎在认真寻找乔蓁被吓得花容失色的瞬间。 “……”乔蓁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厉鬼”的第一眼，她确实有些接受不能，但在听到薛彦的恶作剧之后，她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反过来整蛊薛彦的想法。 鬼屋的通道不算宽敞，两人还拉着手靠的很近，乔蓁却往薛彦的方向更凑近了几分，几乎鼻尖能碰到鼻尖。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人进来的时候是两个，出去的时候也是两个，但出去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说着，乔蓁特地将笑容拉得比平时大了几分，还往薛彦脸上吹了口气。 薛彦的笑容忽然一僵，乔蓁从他身上感受到刚刚和自己同样的僵硬之后，得意得想笑。可是乔蓁还没来得及取笑薛彦，肩膀上变得一沉。 薛彦紧紧搂住乔蓁的肩膀，笑脸完全不像是被唬住的模样：“真是太可怕了！乔蓁，你可一定要保护我！” 乔蓁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薛彦半推着往前走：“咱们快点走，免得真的把你弄丢了。” 两人都身高腿长，在薛彦的加快速度之下，很快就从鬼屋的通道里走了出来。 重见天日之后，不光是薛彦和乔蓁，前后跟着他们的摄制组也都不约而同得舒了口气。 乔蓁咬了一颗草莓糖葫芦，手上还剩最后一颗。她好奇地问薛彦：“薛彦哥真的那么怕鬼故事啊？”虽然从神情上看不出来，但薛彦推着她急匆匆出来的脚程做不了假。 没了奇怪的背景灯光，薛彦的笑容清晰又明朗：“当然不。”他矢口否认了乔蓁的猜测，听不出来其中有几分是来自男人的自尊心作祟，然后他语气遗憾地说，“只是鬼屋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有些失望。” 乔蓁吐了吐舌头：“其实还是有些效果的，当时确实是被吓到了一下。”她只是表现的不太明显，好歹是在镜头前，她还是有偶像包袱的。 薛彦摇摇头：“以前进鬼屋，害怕别的女孩子会突然扑进我怀里；结果这次期待了那么久，却希望落空了。” “……”薛彦的话虽然听起来欠扁，但确实像是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乔蓁的关注点却有点偏，“所以以前有很多女孩子跟你’投怀送抱‘吗？”答案不用问就是肯定的。别说大众不知道的“投怀送抱”，薛彦红了之后，没少被粉丝花式索抱。 薛彦顾左右而言他：“说起来有点丢脸，我在家里排练了好多次，设想了很多种安慰你别害怕的办法。” 乔蓁哭笑不得，好歹她也是有职业素养的艺人吧，怎么可能真的吓到要人安慰。她不依不饶道：“我觉得你在转移话题。” 薛彦摇了摇食指，凑到乔蓁面前道：“我明明是拐着弯告诉你，我多喜欢你。” 乔蓁呼吸一滞，从前她虽然觉得薛彦很温柔绅士，但从来没发现他这么撩人来着。 看着乔蓁慢慢变红的脸，薛彦没有放过她，得寸进尺道：“有没有人夸过你像草莓？” “欸？”乔蓁手上的糖葫芦签子忽然一沉。不久之前才刚刚拒绝过糖葫芦的薛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侧着脸顺走了乔蓁手上的最后一颗草莓。 帅哥偷吃草莓的动作也能做得格外帅气，薛彦的脸颊鼓起一个小小的“包”，给他添上了几分可爱。他笑盈盈地看着乔蓁，夸奖道：“真甜。” 乔蓁觉得舌尖上残留的甜蜜涌进了心里，她忍不住戳了一下薛彦的脸颊：“你才是人间小草莓呢。” 甜中带酸，让人怎么都忘不掉。 第62章 摩天轮上 乔蓁没怎来过游乐园，这回却在薛彦的陪同下玩得很尽兴，几乎将S市游乐园的招牌项目都玩了个遍。 作为一个以“谈恋爱”为目的的节目，摩天轮是游乐园里的情侣必去之地。薛彦和乔蓁也不例外。 摩天轮的车厢狭小，乔蓁和薛彦进去之前，节目组先在上边安装好了摄像头。等真正轮到薛彦和乔蓁上去的时候，里边只有他们两个人。 从节目的一开始，乔蓁就一直有点儿隐秘的尴尬，好在身边还有节目组的许多人——哪怕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了一点儿，但现在除了还在运作的、冷冰冰的摄像机，这个车厢里在场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乔蓁和薛彦一人一边得在车厢里坐着，偶尔视线在空气中有一瞬间交汇，乔蓁也会飞快地把视线挪开。虽然薛彦的脸上一如既往得带着笑容，但空气中的尴尬骗不了人。乔蓁甚至怀疑，薛彦是不是真的只是来救场的，和她说的那些喜欢只不过是节目效果和恶作剧。 不敢再看薛彦，乔蓁把自己的视线移向窗外。S市游乐园建在沿江，摩天轮更是离江边不远。随着车厢的位置越升越高，大半个S市的风景都能映入眼帘。以他们的位置为界限，摩天轮的左边是宽广奔流的江水，摩天轮的右边是风格迥异的大厦组成的建筑群。 从不同的位置看城市会有不同的收获，摩天轮里的S市和乔蓁在餐厅的景观窗里看见的完全不同，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你说从这里看出去，能不能看到天华娱乐啊？”乔蓁站起来，兴致勃勃地趴在摩天轮的窗边往外看，天华娱乐离他们在的地方有些距离，但也不算太远，加上别致高耸的模样，应该很容易辨认出来。 薛彦也随着她站起来，和乔蓁不远不近得保持着一个身位左右的间隔：“可以的，你看这里，银光闪闪的这个，就是天华娱乐。”薛彦说着，手指从乔蓁的身后绕过去，点着玻璃上的一点给乔蓁看。 乔蓁顺着他的指点看去，果然在那座银色的建筑顶端看到了隐隐约约的四个小点，应该就是天华娱乐那巨大的名牌。摩天轮已经快升到顶端了，从他们的位置看，建筑越来越小，天华娱乐也因为距离的关系，模糊到只剩下指甲盖的长度。 乔蓁从小在这座城市长大，但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察这个城市，有些意犹未尽。只是随着她的注意力从一个点上分散开之后，她看着摩天轮之下偌大的城市和建筑，遥远的距离和此时达到的高度，让乔蓁猛得感到一阵眩晕。 自从当初被人关在天台上一夜之后，乔蓁就有了点轻微的惧高症。本以为摩天轮运动得这么缓慢，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此时晕眩感却忽然涌上来。乔蓁扶着窗却还是踉跄了一步，正好撞在身后的薛彦怀中。 薛彦的大手按住乔蓁的肩膀，关心地问：“怎么了？头晕？”说着，他扶着乔蓁坐下。这次却不是两人一人一边，而是他坐到了乔蓁的身边，扶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下。 乔蓁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有些丢脸道：“还好，就是头有点晕，等下就好了。” 薛彦却十分自责：“我应该想到的，咱们拍戏的时候就改掉过一场在天台的戏。早知道我们就去玩别的项目了。”那会他还以为，恐高只是乔蓁拒绝的借口，乔蓁只是不喜欢天台那个地方而已。 乔蓁安慰道：“没事的，我的症状也没有很严重，像平时拍戏吊威亚那样完全没问题。只要现在开始向上看不向下看就会好了。” 薛彦爱怜地摸了摸乔蓁额发，原本扶在她肩膀的手环过来，捂住了乔蓁的眼睛。 视线里的薛彦忽然消失得只剩下一片阴影，乔蓁疑惑地眨眨眼：“薛彦哥？” 纤长的睫毛扫过掌心，带出柔软的心动。薛彦将乔蓁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头疼的话就好好休息一下。”摩天轮的时长大约是二十分钟，现在刚好过了一半，抓紧一点的话，乔蓁确实可以稍稍休息一下，“睡不着也可以想想接下来去哪里玩，或者晚上我们吃什么。” 薛彦不知道，蒙住了乔蓁的眼睛之后，他说这些话的语气有多么柔软。仿佛有一只蝴蝶柔柔地扇动翅膀，落在了乔蓁的心上。 乔蓁轻轻嗯了一声，两人肩靠着肩地坐在位置上，一时间，谁也没打破安静而柔软的氛围。 “这次拍摄我是从剧组里请假出来的。”眼前被遮住的乔蓁乖顺地闭上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薛彦这样说。 乔蓁想了想：“那薛彦哥应该很累吧？”她之前听说薛彦进了一个古装剧组，虽然没有像以往一样想方设法地搜刮与薛彦有关的信息，但古装戏的拍摄总归比时装戏和民国戏辛苦一些。 “嗯，化妆要好几个小时，每天得很早就爬起来，确实有些辛苦。不过，”乔蓁看不到薛彦把头转过来，温柔看她的模样，只是薛彦说话的语气略微变重了一些“来见你一点都不累。” 猝不及防得听到一句情话，毫无准备的乔蓁耳根发红，脸上的热意很快涌上来，也不知道发烫的脸颊会不会让薛彦察觉到什么不对。 好在车厢忽然轻轻地晃了一下，电子提示音提示他们这段摩天轮之旅暂时结束了。 乔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做起来。薛彦看见她紧张里带着害羞的模样，眼底眉梢全是愉悦。 摄制组的人还在底下等着，为了顺利把摩天轮上的摄像机拆下来，他们的情绪显得有些急切。 乔蓁不好意思看薛彦的脸，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之后招呼薛彦下去：“我们走吧。” 有工作人员从外边打开摩天轮的门，临下去以前，乔蓁听见薛彦在她背后轻声问：“你会来看我吗？” ——你会来看我吗？ 直到这次约会结束一个星期之后，乔蓁依旧被这个疑问困扰着，连带着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最先察觉到乔蓁状态不对的人，当然是林久久。 “乔蓁，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是觉得《恋爱合约》那个节目恶心人，终于回心转意不想拍了？”因为要给乔蓁的公寓也装上摄像机，以备节目拍摄什么时候会用上的关系。乔蓁和薛彦的第一次约会，林久久正在乔蓁的公寓指挥别人如何安装，并不在现场。等她知道了乔蓁在节目上被换人的遭遇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甘甜。一个经纪人一个艺人助理，两人在一起痛斥了无耻的沈周整整两个小时。 鉴于沈周如此无耻得想让乔蓁和薛彦两个人捆绑炒作的行为，林久久十分坚定地和甘甜站在统一战线上，强烈地呼吁乔蓁罢录走人。只是乔蓁心里想着薛彦，拒绝了她们。 乔蓁摇摇头，一手托腮道：“我只是在想，薛彦哥现在在拍戏，我是不是应该去探班看看他。”如果真的要去给薛彦探班，肯定绕不过林久久，所以桥着呢干脆没有隐瞒，而是直白地说出来，顺道也问问林久久的意思。 完全把乔蓁的想法揣测得南辕北辙的林久久：“……” “看他干嘛，”有赵熙月和沈周做前车之鉴，林久久现在觉得，薛彦和他们就是一丘之貉，“我能理解乔蓁你工作上的严谨，但是这个节目咱们没毁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乔蓁你完全没必要为了制造节目效果，这么勉强自己。”乔蓁当初用来拒绝她们罢录的理由，对林久久来说最有力的一条就是她不想付违约金。 乔蓁并不觉得勉强，她从前极偶尔的时候，也会做点白日梦，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以薛彦女朋友的身份去探班，以薛彦另一半的姿态，去观察他的工作和生活。 可是现在有这样合适的机会，还有薛彦主动的邀请摆在面前，乔蓁却纠结了起来。就好像是明知道自己考试考得还不错的学生，依旧不敢打开自己的成绩单一样。 林久久凭借自己在乔蓁身边呆了那么久的敏锐嗅觉，察觉到了乔蓁反应上的不对。她有些忐忑地问出心中的疑问：“乔蓁，你不会真的信了这个真人秀的鬼话，”事实上她更想吐槽是不是薛彦和沈周的鬼话，“打算和薛彦来这么一段吧？” 乔蓁犹豫了一下，虽然林久久并不知道薛彦向她表白的事情，但她猜的也不算错。乔蓁点点头道：“当初不是你鼓励我说，可以考虑一下薛彦的吗？” 林久久噎了一下，她确实是这么建议过乔蓁，但那时候赵熙月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她那会也没见识到沈周他们那伙人丑陋的真面目。 林久久无言以对的样子十分好笑，乔蓁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没等到小助理的回答，乔蓁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还是去一下吧。”说到底，乔蓁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第63章 剧组探班 乔蓁和薛彦本来就同为天华娱乐旗下的艺人，加上现在他们还是综艺节目的合作关系，即使沈周和甘甜再不对盘，乔蓁还是十分轻松地拿到了薛彦所在剧组的日程表。 挑了一个薛彦戏份不算繁重的日子，乔蓁和沈周那边打了声招呼，就施施然地过去探班。 这回林久久再没别的任务，亦步亦趋地跟在乔蓁的身边。除了她发自内心得警惕薛彦之外，林久久还受到了甘甜的再三嘱托。 虽然甘甜的本意确实是想乔蓁体会一次甜甜蜜蜜的恋爱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希望这个对象来自沈周的手底下，哪怕薛彦各方的条件即使在同年龄段男艺人确实很不错。不过她一直很尊重乔蓁的意见，在确认了乔蓁的态度之后也没有多做干涉。只能让林久久在旁边小心谨慎地“监督”，别让薛彦占了乔蓁的便宜去。 剧组目前的拍摄地是在离S市不远的B城影视城，坐飞机只要两个小时的行程。但为了以更好的状态出现在薛彦面前，乔蓁特地提前了一天到B城，不但腾出了一天调整自己的状态，还亲力亲为地为薛彦和剧组的其他人准备了探班礼物。 探班当天，乔蓁专门把送给薛彦的那份放在手边，给剧组其他人的则另外叫了一辆车运送。至于《恋爱合约》的摄制组也没有缺席，有他们自己的一辆车。 和乔蓁同坐一辆商务车的林久久喝着奶茶感慨：“对于一个女明星来说，还有比亲自尝过每一个口味的奶茶，然后选出最好喝的口味送给别人这件事更郑重的做法了吗？”她晃晃手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奶茶，忍不住打了个嗝。虽然所有的奶茶乔蓁几乎都只喝了一口，其他的都交给林久久处理了。但是奶茶这种高糖、高脂、高热量的东西，别的女明星碰上一口就得饿上一天，乔蓁却尝了一个下午。 乔蓁好笑道：“也还好吧？点的都是少糖，而且我本来就不太容易胖。”喝奶茶的时候乔蓁特地叮嘱奶茶店先给她倒出一小口的量再封口，打包好的奶茶送给了街上的环卫工人和环卫所，也不算浪费。 发自内心得喜欢奶茶却是易胖星人的林久久，被乔蓁的“不太容易胖”深深打击到，忍不住感叹：“要不是靠着你吃饭，乔蓁，我肯定嫉妒你嫉妒得要死。”说着林久久伸手去挠乔蓁的腰，逗得乔蓁哈哈直笑。 玩闹归玩闹，临下车的时候，林久久十分认真地替乔蓁打理好仪容。她替乔蓁整理好略显凌乱的卷发，又给乔蓁补好妆。今天乔蓁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丝绒连衣裙，方领露出乔蓁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长袖靠近袖口的位置钉了一排珍珠状的扣子，还有一小块颜色略浅的精致刺绣，和胸前有丝带装饰的刺绣相呼应。脖子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条同质地的丝绒chock，复古的装饰让乔蓁看起来，就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法国少女。 提着为薛彦准备的奶茶和蛋糕，乔蓁下车前还是紧张地向林久久确认：“我这样还可以吧？” 林久久把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很好看很好看真的，乔蓁你要相信自己！今天这一整个B城影视城，绝对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女孩子了。加油！”自家的白菜得看住了别便宜隔壁家的猪，但白菜的好也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一直是甘甜教育林久久的至理名言。今天得看好薛彦是真的，但今天的乔蓁依旧得美美的也是真的！ 乔蓁的保姆车就停在今天拍摄的场景门外，宅子门口有几个守着出入口，不允许无关人士进出的工作人员，还有早早就在这里等着接乔蓁的场务和助理。 一众人在看到乔蓁下车的时候都呆住了，剧组来来往往的男女明星有很多，这些人也算是加过世面的。但在第一次见到乔蓁时，尤其是见到精心打扮过的乔蓁时，视觉上的冲击还是让他们愣了半天。 “请问，我该跟谁一起进去啊？”他们不主动说话，乔蓁只能自己问了。她的声音轻柔温和，在乔蓁自己看来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嗓音，但有了她的相貌加持以后，也有不少人夸她的声音。 人群里，一个格子衫的女孩听到乔蓁的声音之后，才仿佛大梦初醒一样：“啊，是我们！”说着她走向乔蓁，迈出两步之后意识到身边的同伴没有跟过来，忙踢了那男生一脚。看他犯傻的模样，满心觉得不争气和丢人。 “乔美……乔小姐你好，我是剧组的场记俞晓，这是薛彦老师的助理吴诺。”俞晓向乔蓁介绍，心里一阵后怕，差点把“乔美人”这个外号给喊了出来。乔蓁来之前他们几个还在高谈阔论，传闻里的美人儿能有多好看。 乔蓁点点头，笑容礼貌，不显得过分亲近也不疏离：“辛苦你们了。我带了一些甜点和奶茶过来犒劳大家，就在后边的那辆车上。”乔蓁指了指停在后边不远的小货车，俞晓连忙安排人去接收，让吴浩带着乔蓁他们去找薛彦。 吴浩虽然对乔蓁发了会儿呆，但还是十分有职业素养的，领着乔蓁绕过人多的地方，悄悄去找薛彦。 “拍摄得顺利吗，最近有没有很忙？”乔蓁虽然提前了解了剧组的拍摄进程，但问起吴浩的时候，还是有些不确定，不知道自己这样偷偷来，会不会影响到薛彦的状态。 吴浩道：“这片子是大制作，资金比较宽裕，薛哥的工作量还是比较平稳的。就是昨天为了拍摄效果改了几场戏，所以全组熬了个大夜。薛哥凌晨四点才有空睡上几个小时。” 乔蓁自己也是艺人，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是难免的，但听到薛彦这么辛苦，难免觉得心疼。 越往这所大宅的中心靠近人就越多，从大厅的方向还时不时传来几句高昂的说话声，应该是演员在念台词。 吴浩挑着小路走，路上却难免遇上几个注意到他们的人。片场得保持应有的安静，所以注意到他们的人也没发出什么声音，有人的目光在乔蓁身上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乔蓁也只是点头回以微笑。 这个场景布景全在宅子里，空间不大，相应的演员休息的场地也比较局限。吴浩带着乔蓁绕到了宅子正厅的一侧，前边有一道巨大的屏风挡着。这里正好是取景看不见的位置，所以被他们临时挪作了演员休息处。 屏风的那边灯光明亮，还有接连不断的对话声传来，显然是拍摄还未结束。屏幕这边横七竖八得放了不少折叠椅，地上还摆了许多箱子水杯之类的东西，只是没有人坐着。 吴浩指了指靠近屏风处的一把黑色折叠椅道：“这是薛哥的位置，乔小姐先在那儿坐会儿等他吧？” 薛彦的椅子其实平平无奇，边上放了一个银色带锁的小箱子，看起来和其他的位置没有什么区别。但被吴浩提醒了之后，这把椅子却显得格外得不同。 “会不会离那边太近了？”乔蓁小声问吴浩，担心自己过去会影响到拍摄，万一造成片子的镜头穿帮，她可就是“罪人”了。 吴浩摇摇头：“不会的，这个位置薛哥特地研究过，从那边拍过来不会看到屏风后边，而且透过屏风的光可以隐约看见那边排戏的样子。平时薛哥坐在那里休息，也会顺便观察别人的表演，揣摩自己的角色。 乔蓁点点头，听到吴浩描述薛彦时自豪的语气，连带得她也有些自豪起来。 抿着唇生怕发出多余的声音，乔蓁小心翼翼地走到薛彦的位置上坐下。被强光照射成半透明的屏风，果然像吴浩说的那样，可以看到大厅上正拍摄的场景，除了人影有些模糊之外，台词和走位都能很清晰地分辨出来。 乔蓁坐下来没一会，便听到导演喊了声卡，似乎是拍摄出现了什么问题。乔蓁听见导演点了薛彦和其他几个人的名字，应该是叫他们过去要说什么。还有一部分人明显地松懈了下来，趁着导演讲戏的功夫休息一会。不过没有一个人绕过屏风来喝水和休息，让乔蓁暂时免除了在薛彦不在的情况下，与别人打招呼认识的尴尬。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乔蓁正百无聊赖地等着导演开戏的时候，屏风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声玩笑的声音：“小薛你这个后生啊，聪明又诚恳，就是娇气了点儿，自己的东西不让别人碰。看起来是个小姑娘，你可别对人家发火哦。”中年男人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 乔蓁正疑惑着他们笑什么，这个“小薛”听起来好像是在称呼薛彦的时候，有个人影快步从屏风那边走了过来。那人绕过屏风，正是薛彦，乔蓁对上他的眼神时，下意识地笑了一下。 薛彦脸上原本没有多余的表情，在看到乔蓁的笑容时，神色却一下子柔软了下来。他微微扬声，语气里带着笑意：“是我女朋友来了。” 第64章 蛋糕奶茶 听到薛彦这么直白地称呼自己为“女朋友”，乔蓁忍不住脸上一红。屏风那边已经因为薛彦的话沸腾起来了，有人忍不住往屏风后边张望起来。 也难怪，薛彦出道也有一段时间了，自身的花边新闻少得可怜。之前拍摄《星空与海的邂逅》时和乔蓁传过一段，已经由于太久没有营业而被默认为作品开播前的炒作。除了这段，他几乎没传出过任何与恋爱相关的消息。 薛彦却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引起了多大轰动，仿佛眼里只能看到乔蓁一个人。他走到乔蓁身边，小声问：“等很久了？” 乔蓁摇摇头：“才刚坐下一会就被发现了。”说着她有些局促地站起身，“薛彦哥不喜欢别人碰你的东西，那应该……”早知道她就不坐下来了，现在变成众人的焦点不说，还可能引起薛彦的反感。 薛彦按了按她的肩膀，语气轻快道：“你坐没关系，是我嘱咐小吴的。” 乔蓁惊讶地回头看不远处的吴浩，吴浩憨笑着摸摸头，显然是有意没告诉乔蓁这件事。 “小薛，片场上还想金屋藏娇吗？”刚刚说话的那个中年声音又响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八卦的兴奋，“既然女朋友来探班，就带出来给大伙儿见见面嘛。” 闻言，乔蓁和薛彦对视一眼。薛彦没有急着答复他，而是低声问乔蓁自己的意思：“你想见他们吗？不想见的话，我让吴浩先送你回车上。” 乔蓁弯了弯眼睛：“没事，我还买了很多东西，给大家当下午茶。” “那好。”薛彦点了点头，这回没有问乔蓁，就主动拉起她的手，往大厅正中走去。 乔蓁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第一次主动回握住他。薛彦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将乔蓁拉得更紧。 薛彦头戴玉冠，身上穿着黑色的圆领袍绣着银线纹样，腰间束着玉制的腰带，长身玉立，英气俊朗。 但这样的装束十分古典，照理而言和乔蓁一身法式的打扮应该不太相衬才对。只是两人登对的长相，硬是弱化了服装风格的不和谐，让众人惊艳了好一阵。 人群里一个穿着玄金长袍的中年男人大笑了一声，听声音就是刚刚和薛彦说话的人：“我说怎么藏得那么紧，原来真的藏了个这么漂亮的大姑娘。” 薛彦怕她不认识，小声介绍道：“这是苗浩成老师，剧里演我父亲。” 乔蓁点点头，在薛彦的提醒下主动和在场的人打招呼。其中有些人还和乔蓁在同个剧组待过，乔蓁基本上都有印象。 虽然大家都很好奇薛彦的女朋友是谁，但好奇的限度也有限，等薛彦介绍了一圈回来之后。他对导演说：“蓁蓁来的时候给大家买了下午茶，要不然导演我们先休息一会，吃完了再拍？” 这片子的导演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他把手里的剧本卷成筒，笑骂着想收拾薛彦一顿：“你这是早就计划好了吧，难怪今天那么急，每条都鼓励大家一次过。我还以为是打鸡血了，和着是想把时间腾出来陪女朋友。” 薛彦十分坦然道：“这不是顺便替剧组提提进度吗？”他并不否认自己今天这么积极的本意。 乔蓁听了耳根子发烫，想把手抽回来时却从薛彦那边传来一阵阻力。 导演又揶揄了他们几句，准了薛彦提前下班，然后又宣布了休息三十分钟享受下午茶，得到了全场的一致欢呼。 有了这么长的休息时间，薛彦并没有和乔蓁继续逗留在片场。而是带着乔蓁回了自己的保姆车。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来了？”乔蓁虽然提前嘱咐过，想给薛彦一个惊喜，不让他们把探班的事情提前告诉薛彦，可是看薛彦并不惊讶的神情，以及保姆车上已经安装完毕的摄像头，怀疑是不是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薛彦给她倒了杯水：“一开始不知道。今天他们特地开了房车来，四边还有胶布固定过的痕迹，就猜到了一点。”薛彦平时坐的都是普通的商务车，今天吴浩开出来的却是房车，虽然说的是想让薛彦休息更好的理由，但薛彦还是察觉到了与众不同。 乔蓁并不怀疑薛彦的聪明，打趣道：“该不会连助理也是今天临时派来的吧？”乔蓁前不久还和薛彦一起拍过戏，却一直没见过吴浩。 薛彦摇摇头：“之前的助理回老家结婚了，吴浩是新招来的。”说着，他把乔蓁带来的蛋糕和奶茶摆到乔蓁面前，然后十分不见外地和乔蓁并肩坐在一起。 “我的东西，和他们的有什么不一样吗？”薛彦侧过头询问乔蓁，眼中含着笑意。 “唔，也没太不一样，”乔蓁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脸颊，“他们的都是奶茶、芝士蛋糕和一小包蝴蝶酥。给你准备的是鸳鸯奶茶和水果千层。” “哦？”薛彦扬扬眉，满脸的不相信，“听起来怎么还不如他们的多？”他先把包里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又伸手去拆蛋糕的盒子。 “而且可能味道也不如他们的好……”乔蓁有些悻悻地小声说道。 薛彦拿蛋糕的动作一顿，然后把蛋糕放下的动作更轻柔了一点。乳黄色的千层蛋糕只有八寸大小，细心地切成了四块，奶油夹层之间可以看到各种颜色的果粒，最上面还摆了一颗鲜艳的草莓。 用叉子叉起顶上的草莓，薛彦没有急着自己先吃，而是送到了乔蓁的嘴边。 她迟疑地看了薛彦一眼，薛彦笑道：“总不会连草莓都难吃吧？”乔蓁忍不住瞪了薛彦一眼，然后就着叉子咬了一口。 薛彦笑盈盈地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毫不见外地将乔蓁剩下的半颗草莓吃掉。就着乔蓁惊讶的目光，薛彦还是用这支叉子切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看着薛彦认真咀嚼的样子，乔蓁从一开始的惊讶变得紧张起来，手忍不住攥住自己裙子的一角。 薛彦但笑不语，只是一边欣赏着乔蓁紧张的模样，一边又起了一块蛋糕吃。 等第二口蛋糕吃完，他才好整以暇地反问乔蓁：“所以，这是你做的对吗？” 乔蓁心中一紧，捏着衣角的力道更加重几分，在薛彦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第一次做，蛋糕店的老板娘说这种是最容易的，我就跟她学了。”她会提前一天过来，也是因为有了做蛋糕的想法，想要尝试一下。 现在想想，她这个新手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胜过那些身经百战的蛋糕师，乔蓁窘得不行。 薛彦的手却忽然覆在乔蓁手上，还以温柔的力道舒展开乔蓁紧紧攥住衣服的动作：“很好吃，乔蓁，谢谢你。” 薛彦并不是嘴上说说，他用空出来的左手和乔蓁十指相扣，然后认真地将一小块蛋糕吃完。 喝奶茶的时候，薛彦啜饮了一口才突然想起似的问道：“奶茶也是你自己做的？” 乔蓁揉了揉鼻子：“这个是老板娘做的。”虽然里面的咖啡是乔蓁是亲手磨的，但煮奶茶的手艺确实来自老板娘。 “那可能因为是你送的缘故，”薛彦笑着又喝了一口，“里边的咖啡闻着格外香。” 乔蓁心上的小蝴蝶忽然扑棱了一下翅膀。 短短的三十分钟休息时间很快过去，薛彦还有最后一场戏没有拍完，只能让乔蓁在车里等他一会，自己先回了片场。 等薛彦走了以后，一直没出现的林久久才上了车，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怨气。 “怎么了？”看着怨气满满的林久久，乔蓁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林久久愤怒控诉道：“还不是薛彦那个助理，我刚刚想上车找你，结果他把我拦在那边，死活不让我过来，还试图用各种八卦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乔蓁噗嗤笑出声：“所以你被诱惑了吗？” 林久久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继而愤愤道：“当然没有，结果他硬拉着我三十分钟，愣是不让我过来，直到薛彦走了才松手！” 乔蓁哭笑不得：“所以你是愤怒自己既没找到我，又没能听到八卦吗？” 林久久又一次被深刻了解自己的乔蓁噎住。 “所以说他们从经纪人到助理到艺人，没一个好东西！”林久久最后总结陈词道。 乔蓁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提示收到了一条新的微信。 乔蓁把屏幕点开，给她发消息的是刚刚才离开不久的薛彦。 薛彦：柜子里有干净的被子，累的话可以躺下休息一会。 薛彦：今天只剩下最后一场戏了，我争取快点回来。 薛彦：还有， 薛彦：你今天能来，我很开心。 乔蓁的指尖划过他发来的消息，嘴角眉梢都是遮不住的柔和暖意。 乔蓁：嗯，我等你回来。 回完了这条讯息，乔蓁把手机塞回包里的动作都比平时轻柔了一分。 他不知道，在离她不远的片场上，薛彦也是以同样的神情暗灭了屏幕的亮光。 第65章 会场交锋 从B城影视城探班回来之后，乔蓁就会时不时的傻笑起来，引得林久久侧目。以前和薛彦在同个剧组呆这么久都没发生什么，这回乔蓁却好像被喂了迷魂药似的，林久久腹诽的同时，心中对薛彦几人更加怨念。 “今天的行程比较紧，早上是《sign》的封面摄制，下午一点要出席一个品牌的剪彩，剪彩活动三点结束，四点去机场，飞C城，四个小时后参加’风花‘电影节的闭幕式。”今天的几个行程都比较重要，甘甜亲自上阵，跟乔蓁一起去C城。 乔蓁正用平板看杂志方发来的拍摄样图，听到电影节的行程有些奇怪：“’风花‘？”这个电影节的诞生时间不长，奖项评比比起百合奖的专业审慎，更偏重大众的喜好。年轻化的定位和几届下来优秀的评选质量，让它在华国拥有颇高的知名度，也得到了业内的认可。 甘甜知道乔蓁疑惑什么：“《星空与海的邂逅》被选送参赛了，之前以为和咱们没什么关系，我就推了开幕式的邀约。结果这次闭幕式也向咱们发出了邀请，我就接下来了。”都在圈子里混难免会有交集，人家三番两次来邀请，总是推了会让别人面子上过不去。 林久久耳濡目染了那么久，多少也了解了点电影节的内幕，有些兴奋的问：“他们是不是暗示咱们，乔蓁拿奖了啊？” 甘甜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我没问。”乔蓁的演技大家心中都有数，如果“风花”的最佳女主角颁给她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嘲讽热潮，所以甘甜压根就没往这个方向使过劲，至于每届“风花”代表性的“最受关注男女演员奖”，老实说甘甜也不是很在乎…… “咱们乔蓁的人气，也不缺这么一座奖杯来验证。”在人气这件事上，林久久对乔蓁还是很有信心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甘甜合上手上的笔记本，眼中闪过一丝锋芒，“听说薛彦已经定了’最受欢迎男演员‘，沈周冲着那’最受欢迎女演员‘使了不少劲，想凑个’双喜临门‘。” 林久久最近最不耐烦听见这两人的名字，皱皱眉道：“替谁使劲？赵熙月？” 甘甜嗤了一声：“在家休息了这么久，赵熙月今天终于出门了。”言下之意，就是林久久猜对了。 乔蓁左右划着平板上的图片，心情忽然烦躁起来。索性关了平板，乔蓁问：“那薛彦今天会去吗？” 甘甜朝天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说不定赵熙月会上台替同门师兄领个奖，最好顺便宣布个恋情什么的，让沈周真感受个双喜临门。”甘甜最讨厌沈周，最期待看到对方黑脸失态。只是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嘲讽无形中也朝乔蓁开了一枪。 默默地看着咬牙切齿的经纪人，乔蓁当然知道她不是在针对自己，而是期望她和薛彦的节目黄了之后，可以问节目敲一笔巨额违约金，顺便当面嘲讽沈周一把。 “甜姐。”乔蓁的叫声让甘甜回过神，乔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道，“下次整沈经纪的时候，记得避着点薛彦。”甘甜应该也不想自己的未来老板看到自己刻薄对待同事的模样。 甘甜却误会了乔蓁的意思：“我知道你对薛彦的印象不错，但是乔小蓁，别怪姐没提醒你，沈周那帮子人，全是一丘之貉，你可别对他们有多大期待。” 乔蓁哭笑不得，没有提醒甘甜，从某种程度上她把自己也骂了进去，只能点头应下。 《sign》的主编塞斯和乔蓁有过好几次合作，他那个人对一切美的东西都毫无抵抗力，每次见到乔蓁，都会像个狂热粉丝一样把乔蓁从头到脚夸奖好几遍，然后涌出各种奇思妙想将自己的设想放在乔蓁身上实现。 好在他们实现就已经敲定了拍摄方案，这才摁住了脑洞大开的塞斯做其他的尝试，在计划好的时间内结束了拍摄。 仓促了吃了点午饭，乔蓁赶场去参加代言品牌的推广剪彩，等结束之后赶到机场，乔蓁只能忙里偷闲，在飞机上短暂地休息一下。 抵达C城主办方安排的宾馆时，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六点。两个小时里要试礼服、弄妆发，确认流程，乔蓁忙得连吃口外卖的功夫都没有，只能趁着发型师替她做发型的时候，喝点水抵饿。事实上参加这种晚会，女明星连水都不能多喝，动辄及地拖尾的礼服在上洗手间的时候很不方便。 两个小时的时长要整理好妆发礼服有些勉强，不过好在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乔蓁的头发只是简单地做成了一个公主盘发，装饰了一顶桂冠式的钻石皇冠，今天甘甜为她准备的是一件深V渐变水蓝色长裙，细腻的钉珠和亮片让这件衣服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是用水晶制成的。有了华丽的衣服和头饰，乔蓁就没有再佩戴多余的首饰，只额外在光洁的手腕上戴了一条细细的白金手链，偶尔会在灯光下折射出一道柔和的闪光，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乔蓁转了个圈，在众人面前展示他们两个小时的工作成果。 林久久冒着星星眼夸奖她：“虽然每次都是仙女裙，但是我们乔蓁每次穿仙女裙都是不一样的好看，这身造型吹爆！” 甘甜赞同地点点头，审视了一下乔蓁的装束，确定十分完美后道：“没有问题我们就出发吧。”节目八点开始，但乔蓁并不是开场的嘉宾，距离入场还有二十分钟，现在从宾馆出发刚好。 正收拾化妆包的造型师忽然想到：“宣传照还没拍呢！”按照惯例，乔蓁要先拍几张照片，在红毯环节结束之后由工作室发出。 甘甜看了一眼时间皱眉：“时间来不及了，抓拍吧，走廊和下楼梯的时候你们随便拍几张。”要放出去给大众品评的照片来自随手抓拍，这样的底气圈子里有的不多。 乔蓁双手合十朝工作人员们微微鞠躬，感谢大家的帮忙。而甘甜和林久久则忙着将必要的东西收拾好，匆匆忙忙地领着乔蓁出门了。 闭幕式的举办场馆就在宾馆旁边，接送他们过去的车早就在酒店底下等好了，当然这些车都来自于赞助商的品牌。 乔蓁抱着自己的裙摆坐到车后座，庆幸今天的裙子里没有裙撑，给她减轻了不小的负担。结果等她坐好后，门的另一边却忽然打开，露出门外一身西装革履的薛彦。 “薛彦哥？”乔蓁十分惊讶，还以为他不会来。 薛彦十分不见外地直接坐到了乔蓁身边：“很意外？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希望我来。” “才没有。”乔蓁矢口否认。 薛彦狡黠一笑：“那就是很期待？” 乔蓁哼哧了一会，小声道：“一点点。” 听清乔蓁的回答，薛彦的嘴角往上勾了勾显得心情很好。 先要把东西塞进后备箱里而迟一步上车的甘甜和林久久，在看到薛彦的时候也十分惊讶。 薛彦却安之若素地和两人打了声招呼，解释了一句主办方安排了他和乔蓁一起走红毯。 乔蓁和薛彦搭档演的电影参加了电影节评选，这样的安排无可厚非，甘甜和林久久接受了薛彦的解释，也十分听乔蓁话的没有当着薛彦的面表现出两人心中些微的不满。 “我原本不打算来的，但听说你也会来，就忍不住和导演请了半天假出来。”薛彦小声地和乔蓁说话，大概是不想前排的甘甜和林久久听见，他和乔蓁靠的很近，说话的呼吸声吹在乔蓁的耳尖上，有点痒，乔蓁的耳朵很快红了起来。 “老是请假的话不好吧？”这样既不利于拍摄，还容易引起同组其他人的不满。 薛彦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拉住乔蓁的手：“蓁蓁，你这是在转移话题。”薛彦侧过脸看她，乔蓁不好意思和他对视，脸颊忍不住泛红，只是被握住的手没有挣开。 其实她听懂了薛彦的意思，他是在说，他想她了。 好一会，薛彦仿佛泄气一般道：“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吗？” “我……”乔蓁张了张嘴，不好意思把心里话说出口，眼前薛彦脸上的表情有些沮丧，眼底却全然是逗弄她的促狭笑意。 “嗯哼！”甘甜大声清了清嗓子，提醒着薛彦自己的存在，“薛先生，这还有人呢。” 薛彦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和乔蓁参加节目的时候身边也有很多人。”说话的时候，他依旧拉着乔蓁的手，仿若宣誓主权。 甘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今天可不是拍摄的日子，麻烦把你的手挪得离乔蓁远一点。” 薛彦没有答话，侧眼看着乔蓁窘迫得快钻到座位底下的模样，笑了一下松开手。 车厢里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乔蓁悄悄松了口气。 谁知道薛彦忽然问：“所以我只能在拍摄的时候和乔蓁牵手吗？” 乔蓁咳嗽一声，差点没被自己呛死。 第66章 红毯插曲 066红毯插曲 甘甜给乔蓁递了个眼神：你看，我就说薛彦不是什么好东西。乔蓁哭笑不得，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解开他们相互之间的某些误解。 正头疼着，就听见甘甜顺着薛彦的话茬子接了下去：“倒也不是这么说，如果你抛弃沈周，转投我门下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允许你和乔蓁交往看看。” “你允许？”薛彦看了一眼身边的乔蓁，乔蓁正急忙地给甘甜打眼色，却接收到经纪人安抚的眼神，仿佛是在说绝不会把乔蓁交出去。 注意到薛彦似笑非笑的的表情，显然她们俩打的哑谜早就被薛彦都看在眼里，乔蓁觉得更羞耻了。 甘甜的提议显然是在刁难薛彦，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能管住乔蓁和薛彦交往，薛彦和他们本来就是同公司的人，从沈周那儿转到甘甜手下除了加深两个经纪人之间的矛盾之外，没有更多的作用。 薛彦却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手底下有一部分人是沈周派来的，工作交接会有些麻烦。” 缩在前排角落里正偷偷喝水看戏的林久久被下了一跳，大声呛咳。勉强把水顺下去之后，林久久难以置信地看着薛彦：“你开玩笑的吧？” 薛彦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你觉得呢？” 林久久还是不相信：“那可是沈周哎，和甜姐齐名的金牌经纪。要是有人从甜姐这儿转去他那里……”林久久转眼看了一下身旁目露寒光的甘甜。 甘甜磨了磨牙，脸上的笑容端庄中带着一丝狰狞：“那我肯定把他的头拧下来。” 林久久打了个哆嗦，根本不敢想象。但大家都明白，即使有人真的这么操作了，未来的星途也一定会十分坎坷。 但乔蓁知道，这些并不是薛彦会在意的。她有些担忧地看向薛彦，总觉得他不像玩笑的态度底下掩藏了些什么，只是薛彦的神色一如平常，看不出端倪。 掌心被人捏了捏，薛彦对上乔蓁的眼睛道：“放心。”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乔蓁七上八下的心真的放下了一半，如果是薛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乔蓁和薛彦抵达外场的时候，直接引起了一波轰动。被拦在护栏外边的粉丝在看到薛彦露头时齐刷刷地喊着薛彦的名字，呼声响亮得连正走在红毯上的其他艺人也忍不住侧目。 而等薛彦绕到座驾的另一边，伸手把乔蓁扶下来的时候，现场氛围直接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星空与海的邂逅》在上映之后，口碑和票房扶摇而上。怀着期待进电影院的人出来心满意足，而原本怀疑乔蓁的演技和对改编不看好的人，在看完之后都获得了意料之外的惊喜。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乔蓁和薛彦组成的“写真”CP爆红网络。不少粉丝在感叹他们这对神仙主角的同时，热切地希望两人的感情能够从戏里走到戏外，把原来的绯闻弄假成真。 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乔蓁正处在人生倦怠期，甘甜和林久久便十分贴心地没让她知道。 猝不及防得见到这么热情的观众，乔蓁竟然有点儿紧张起来，脚下险些一个踉跄。 薛彦一直注意着乔蓁的情况，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扶住了乔蓁：“还好吧？” 乔蓁看了一眼脚下，他们这个位置还不是红毯正式开始的位置，但底下也同样铺设了红布。只是这些红布并不平整，高低起伏。 “底下好像是石子路。”动了动脚腕，乔蓁尝试着站稳一点，她今天穿了一双七厘米的细高跟。 有礼仪小姐上来，提醒红毯的顺序轮到他们了。 薛彦半扶着乔蓁，目光略显担忧。 乔蓁连忙冲他笑道：“就几步路，应该没事的。” 可惜她说的“大话”没走出几步就被不友好的路面戳穿了。 险些崴到脚之后，乔蓁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向薛彦道歉，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句：“我还是不太放心。”话音刚落，乔蓁就忽然感到周身一轻，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现场的尖叫和欢呼声却忽然爆发，震得人耳膜都疼。 乔蓁的手习惯性得随着身体的失重环上薛彦的脖子，看着薛彦近在咫尺的侧脸，乔蓁耳根发烫，不敢相信薛彦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她。 加上衣服乔蓁觉得自己起码有百来斤，薛彦抱着她往前走，却丝毫不见吃力的模样，甚至还能朝旁边的几个镜头微笑点头。 “快放我下来！”乔蓁拍拍薛彦的肩膀，头一次害羞得不敢面对镜头。 薛彦的嘴角勾了勾：“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可以把脸埋在我胸口上。” 乔蓁忍不住锤他胸口，怒瞪了薛彦一眼，两人亲昵的姿势，又引得人群里一阵起哄。 薛彦终于玩够了，把乔蓁放下来，小声地说了句抱歉，但是看神情根本就不是道歉的模样。 他扶着乔蓁站好，走到这里，红毯地下已经是平坦的平地。确定乔蓁站稳后，他绕到乔蓁的身后。 乔蓁转过头看他，薛彦半蹲在地上，细心地替她整理裙摆。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薛彦重新走到乔蓁身边，笑着问：“帮我看一下，领结有没有歪？”说着他还微微凑近了乔蓁一些。 看着服帖端正的领结，乔蓁鬼使神差地说：“好像是有一点。”然后她借着薛彦暂时看不见自己领结的胆子，替薛彦稍稍正了正领结。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说不出的亲昵，连围在前排的摄影师都被现场热烈的氛围影响，大声喊乔蓁和薛彦看他们的镜头。 在红毯中央稍稍站了一会，薛彦和乔蓁就走到了“风花”电影节的签字墙前。果不其然得接受了外场主持的调侃，薛彦在采访结束后把签字笔先递到了乔蓁手中，示意她先写。 他们的出场顺序靠后，签字墙上已经签了不少花里胡哨的名字，乔蓁挑了块留白多些的位置签了名。他们到的花体签名多少都有练过。乔蓁在签名的时候会把乔蓁的蓁字那一捺画得长长的，把自己的名字圈起来，形成一个字母Q的外框。 薛彦等她签完之后，把字签在了她的签名上方。龙飞凤舞地写到最后一笔，薛彦没有和如以往一样帅气地落下一撇收笔，而是像乔蓁一样地把最后一画拉得长长的——一直往下拉，在快要划过乔蓁的签名前将将停住笔锋。 他和乔蓁对视一眼，嘴角带着笑意，笔尖绕着乔蓁的Q字外框，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公主抱，相互整理着装，薛彦签名示爱。 “风花”电影节光是红毯环节就给乔蓁和薛彦的CP粉们喂了满满一大口糖。正当网上的CP粉们过年似地庆祝磕到真CP时，“风花”给他们准备的大奖才刚刚揭晓。 在薛彦毫无悬念地获得了“风花”电影节“最受关注男演员奖”的同时，当晚的“最受关注女演员奖”颁给了与他同行的乔蓁！ 乔蓁在听到自己入围时还算镇定，可是当听见颁奖嘉宾揭晓自己的名字时，现场摄影机拍到的是绝对真实的惊讶。 甘甜对这次电影节根本没有花费心思，虽然这只是一个有分量的人气奖，但背后缺乏运作还是很难实现的。 薛彦从颁奖晚会一开始就坐在乔蓁的身边，他第一个伸手拥抱了乔蓁。乔蓁一时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有些机械地和周围道贺的人说谢谢，直到和薛彦目光相对，才真切地意识到是自己获奖了。 “先去领奖吧。”薛彦笑眯眯地拍拍乔蓁的肩膀提醒她。 这次的奖拿得突然，获奖感言什么的乔蓁更是毫无准备。好在乔蓁口才不错，在上台之前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真正发表感言的时候虽然略显官方但并没有什么错漏。 感谢剧组，感谢经纪人和工作人员，还有，感谢薛彦。 当乔蓁提起薛彦名字的时候，会场里响起了一阵善意的掌声。乔蓁站在聚光灯下，此时的她看不清位置上的薛彦是什么样的神情，但心中还是不由得涌起一阵喜悦。 能够让薛彦看见自己这样闪闪发光的一面，真是太好了。 风花的奖杯是金色的，做成被风吹拂的栀子花形状，在底座上刻着获奖者的名字和对应的奖项。 乔蓁拿着奖杯从台上下来，他们坐的位置离主舞台有一点距离，薛彦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了台下。 替乔蓁拿着奖杯，经过熟人的座位时，有人调侃薛彦：“这么两步路都不放心乔蓁，要紧紧跟着吗？” 薛彦一手虚扶着乔蓁，另一手扬了扬奖杯道：“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奖杯和我的有什么不一样。” 薛彦的玩笑话，引起大家一阵善意的笑声。 回到座位上后，薛彦却不打算把乔蓁的奖杯还给她了：“这个给我吧，家里还没拿过女演员的奖杯呢。”说着他把自己前脚领的奖杯递到乔蓁手边，“这个就当做交换。” 第67章 沈周发怒 067沈周发怒 颁奖之后是惯例的晚宴，换场休息的时间，乔蓁终于和甘甜、林久久会合了。 之前乔蓁他们的动静闹得那么大，甘甜和林久久虽然不能跟进内场，但已经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对于薛彦毫不掩饰的占便宜行为，两人又是一阵义愤填膺的控诉。 搞得乔蓁都不敢把奖杯上的名字露出来，免得被他们的怒火波及。 甘甜冷笑一声：“今晚唯一舒心的事情就是看到赵熙月那失望的表情占据整个大屏幕了。”赵熙月和乔蓁入围了同一个奖项，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周和她说过什么，一开始她的表情势在必得，直到颁奖嘉宾念出乔蓁的名字时，她的表情飞速崩塌。 这一点极大地愉悦了甘甜。 看到林久久和甘甜恢复元气的模样，乔蓁悄悄松了口气。 可惜纸是包不住火的，乔蓁极力想隐藏的小秘密还是没能拖到晚宴开始就曝光了。 “乔大美人，来和我们新出炉的奖杯拍个合照吧！”乔蓁的团队里有个人专门负责摄影，奋斗在制作乔蓁美照的第一线，得奖这种高光时刻当然也少不了他。 随着摄影师的话，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乔蓁手里的奖杯上。 配合摄影师拍照的时候，乔蓁没什么底气地自我安慰：还好名字是刻在最下面的，不是特别注意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 “好啦，把底下的名字露出来给大家看看呗。”乔蓁认识了这么久的摄影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修炼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 乔蓁：“……” 等了一会却不见乔蓁配合动作，众人都奇怪地看向乔蓁：“怎么了？” 三分钟后，乔蓁第一次被盛怒的甘甜赶出了房间。 “乔小蓁，弄不回来你那个，你自己也别回来了！”甘甜怒喝的模样，像极了发现自家孩子早恋的家长。 乔蓁看着奖杯上的“薛彦”两个字，笑容十分无奈。不管怎么说，奖杯还是先拿回来的好。 所有要参加晚宴的人都被安排了回酒店休息，今晚这家酒店被整个包了下来。薛彦的房间离她住的不算太远，询问了两个服务员，头皮发麻得顶着他们仿佛洞察了什么真相的眼神，乔蓁总算走到了薛彦房间的门口。 还没等到她敲门，薛彦房间中忽然传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你这样是把我的脸摁在地上踩！” 听声音，似乎是沈周？乔蓁皱了皱眉，抬起来的手一时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 随后，乔蓁正到赵熙月有些尖锐地说道：“我不信这个奖是给乔蓁那个贱人的，你给我看看，上面肯定不是她的名字！”赵熙月的声音因为情绪不稳而显得有些扭曲，让人很不舒服。 屋子里的情况显然不太平。 可随后，薛彦却只是语气冷漠地开口：“别让我下次再听到你骂乔蓁。”薛彦的冷淡让乔蓁脑回想起当初偷听到薛彦打电话时的场景，但语气中对自己的维护，却让乔蓁只觉得温暖。 同样的话，听到屋里的赵熙月那儿就不那么顺耳了。她冷笑一声：“我就是要骂她你能怎么样？”她自恃有沈周撑腰，虽然这几次她的行为让沈周有些不高兴，但赵熙月并不认为沈周会为了死对头手下的艺人真的对自己怎么样。 薛彦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还捧着从乔蓁那里抢来的奖杯把玩，语气淡淡：“让你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赵熙月气息一滞，不知道为什么，薛彦看起来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她不由自主地相信对方真的有决定她未来的能力。 片刻后，她色厉内荏道：“别装腔作势了，你自己的根基还不稳呢，还能有这么大能耐整我？”她强装出一副鄙夷的模样，想压住薛彦的气势，同时疯狂暗示自己。 薛彦连看她一眼都不屑，转头问沈周道：“我只想知道，赵熙月做的这一切，你事先知道多少？” 沈周皱着眉，眼镜后的目光晦涩不明。薛彦是他带着进圈子的，虽然隐约猜到一点薛彦的身份，但这还是薛彦第一次向他摆脸色。 “起先不知道，事情多了也渐渐怀疑起来。等到后来乔蓁抢角的事情发生，事情差点压不住了，她才跟我交代。”沈周无奈坦白。赵熙月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她敢和薛彦叫板的最大倚仗就是沈周，可是没想到一直帮她的沈周，这么快就倒戈了！ 薛彦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道：“看来沈大经纪也改不了偏听偏信的本性，我知道赵熙月是你的亲表妹，当初他们家给过你们不少帮助。但是放纵也得有底线，沈周，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 沈周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看向赵熙月，等看清她没来得及遮掩的心虚后，厉声道：“你还瞒了我什么？” 赵熙月张了张嘴，话却因为惊恐而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薛彦不紧不慢地替她解释：“如果当初我不是把她甩脱了，又恰好遇上乔蓁，那狗仔拍到的应该是我和她的夜会？”薛彦的视线轻飘飘地从赵熙月的头顶打量到脚尖，轻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你比得上乔蓁？” 赵熙月发白的嘴唇止不住颤抖，有谎言被揭穿的羞耻害怕，更多的是被薛彦的话激起的愤怒。 “我怎么比不上她，就因为她一张脸比我好看？”赵熙月难掩的嫉妒。 薛彦倏然站起身，身高上的优势，给赵熙月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只是看了看赵熙月没有说话，脚尖一转往门口去。 “她就交给你处理了。”开门前，薛彦朝背后的沈周挥挥手。 门外空无一人，乔蓁早就在薛彦开门以前就躲到了拐角。 “乔蓁？”薛彦的脚步声走近，意外发现了躲在角落的她。乔蓁听到的信息太多，和薛彦打招呼的动作还有些生硬。 看见乔蓁揣在怀里的奖杯，薛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找我换回去？可惜我没带出来。” 乔蓁看了看手里的奖杯，忽然改了主意：“不是这个，我就是想，想问你现在有没有空，咱们出去走走。” 薛彦的神色温柔下来：“出去走走可以，但是……”他指了指乔蓁还没换下来的礼服示意。 乔蓁匆忙拉了一下裙角：“啊，我去换一件衣服再来。”刚一转身，她就被薛彦拉住了手臂。 薛彦扬了扬唇：“换衣服太麻烦了，我们还是去咖啡厅聊聊天吧。” 酒店自带的咖啡厅同样也被电影节的主办方包下了，只可惜里边除了待命的服务生外，没有一个客人。在这个时间点，酒店的自助餐厅都比咖啡厅有吸引力。 但这对薛彦和乔蓁来说却是件好事，起码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远离吧台，这里的落地窗又是单向的，只能从里面看向外边，保证了客人的隐私性。 两人一人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乔蓁一边用勺子搅着咖啡，一边偷偷看薛彦的表情。明明十分钟前还以一敌二，和别人针锋相对，现在看起来却人畜无害的模样。 “想看我的话可以光明正大一点，不用偷偷的。”薛彦的视线明明看向的窗外，却发现了乔蓁的偷窥，转脸过来笑看着乔蓁。 乔蓁干咳了一声，勉强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犹豫了一阵，乔蓁还是忍不住和薛彦坦白：“对不起薛彦哥，我确实是来找你换奖杯的。可是……” “可是不小心听到了我们说话？”薛彦接话道，乔蓁闻言乖巧地点头，他笑了笑，“看到你躲在角落里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就是不知道你听见多少。” 乔蓁有点儿心虚，哼哼唧唧道：“也没有很多……” 薛彦以手支颐，目光落在乔蓁脸上之后就再也没有转开：“那让我猜猜看，听见我教训赵熙月了？” 乔蓁迟疑着点点头，薛彦一笑，声音更柔和了几分：“有没有吓到你？” 乔蓁连忙摇头，咬了咬唇道：“薛彦哥，谢谢你维护我。”那个时候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场，却依旧这么维护她，让乔蓁心里酸涩又甜蜜。 薛彦略一回忆：“那有没有听见，我借着赵熙月的计划和你传绯闻，害得你卷进来差点被大众误解？” 乔蓁一怔，皱着眉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尤其是当初你还主动替我解释还向我道歉。”她被全网黑的时候，薛彦顶着她的误解还来找她道歉，替她澄清。 薛彦叹了口气：“但还是让你难过了。” 薛彦轻柔的尾音触得乔蓁心尖一颤，她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当时钻牛角尖了……”今天虽然偷听了薛彦他们的墙角不太礼貌，但乔蓁也想通了一些事情。譬如当初她在沙滩听到的那段通话并不是针对自己，而应该是指的赵熙月。 还好薛彦并不是真的讨厌她。 “我怎么会讨厌你，乔蓁，你现在还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吗？” 第68章 薛彦可能 068薛彦可能 乔蓁的瞳孔放大了一些，眼睛微微张大，樱唇轻启，显出惊讶的模样。三秒钟后，有可爱的红晕从耳根泛上来，雪白的脸颊增添了几分艳丽的血色。 薛彦眼中含笑地看着她，不需要乔蓁回答也能看清她的真实想法。无奈地摇摇头，薛彦倏然起身，亲昵地坐到了乔蓁身边。薛彦伸手过来拉住乔蓁的手，掌心相贴是带着微微汗湿的温热。 “我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薛彦垂眼看她，云淡风轻地将自己的窘迫朝乔蓁全然摊开。 乔蓁撇开发烫的脸颊，小声道：“你看起来明明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唔，”薛彦扬了扬眉，“我以为我早就表现得很明显了。” 乔蓁忍着害羞反问：“有吗？” “走红毯的时候，把你抱起来是蓄意的。明天大概全世界都会知道我在追求你了。”薛彦笑眯眯地说。 乔蓁惊讶：“欸？”她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多少江湖前辈们为了热度和关注，想方设法地在红毯上制造事件。薛彦抱她这件事虽然出格了点儿，但无非是闹点绯闻罢了。除非…… 在乔蓁狐疑的注视下，薛彦主动坦白：“颁奖后的采访，有记者问我为什么把你抱起来。我说……”薛彦略拖了一下尾音，欣赏了一下乔蓁被他的语气而牵引出的表情，“我正在追求你，想让大家知道一下。” 不是“我们在一起了，想让大家知道一下”，而是“我在追求你，想让大家知道一下”。薛彦以从未有过的低姿态，给足了乔蓁选择的空间。 乔蓁原本想笑，嘴角扯了扯鼻子却发酸：“那你要是没追到我，岂不是会很丢脸。” “我不怕，”薛彦还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我也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忽然出现，让我在追到你之前就沦为’选择之一‘。如果真的有人比我更好，我也会尊重你的决定……我——” 他嘴上说着理性温柔的话，拉着乔蓁的手却越来越紧，完全不是嘴上说说的那副模样。原本低沉的声音多了几分喑哑，在说完“我”字后戛然而止。 半晌，薛彦才苦笑了一声道：“我肯定想方设法拆散你们。反正我们俩青梅竹马，我在叔叔阿姨面前绝对有优势。我妈又那么喜欢你，肯定会帮我，我一定能把你娶回家。”终于将心底的话都吐露出来，薛彦松了口气。 公主抱也好，示爱采访也好，真正的目的，是向其他对乔蓁蠢蠢欲动的人发出的警告。说他卑鄙自私也好，这是薛彦第一次想要不择手段地获得另一个人的关注。这件事上他不畏惧未来任何人可能带来的挑战，只除了，乔蓁。 再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后，乔蓁很久没有说话，就在薛彦心中的不安快累积到警戒线的时候，乔蓁笑了一声。 她问：“你这样做，就不怕我产生逆反心理？全世界都问我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反而就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咯……” 乔蓁的话还没讲完，就被薛彦紧紧地搂在了怀中，鼻尖萦绕着大吉岭茶的冷冽清香，还有薛彦身上特有的气息。 小心翼翼地把手搁在薛彦的肩膀上，乔蓁这时候还能顾及到自己的妆不能弄花，更不能沾道薛彦的西装上。偶像包袱沉重得如同本能，让乔蓁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是取笑自己的同时，乔蓁的耳朵却认真地竖起来，没错过薛彦的每一次呼吸。 薛彦抱得很紧，仿佛将什么珍贵的东西纳入怀中。在乔蓁轻盈的呼吸声里，他说：“总不能……明知道有这样一种方法，不尝试就先放弃吧。” 乔蓁的心忽然一阵刺痛，强烈的宿命感与长久压抑的那一丝不甘忽然如潮水一样奔涌而出。午夜梦回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利用父母的交情，利用薛母对她的喜欢去接近薛彦。可是有一个声音却不停地提醒她，压迫所能换来的只有适得其反，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薛彦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所以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让薛彦做出今天这样的剖白呢？ 乔蓁啜泣了一声，想伸手拍拍薛彦的后背，却被薛彦先推开了。他垂着眼，小心翼翼地伸手拭去乔蓁眼角的泪。 乔蓁用力眨了眨眼，视线里的薛彦从模糊变得清晰。她看见他脸上心疼的笑容，听见他说：“别哭呀，虽然你哭的模样也很好看，但我还是希望乔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乔蓁捂住嘴唇，虽然很想听他的话，泪水却怎么也忍不住。她现在才相信，薛彦可能……是真的喜欢她。 她从自己喜欢的这个人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模样。 小心翼翼。欲盖弥彰。 晚宴结束已经是凌晨了，乔蓁因为还有工作，要连夜坐飞机回S市。 沉重的礼服已经换下来，乔蓁瞧了瞧镜子，卸了妆的脸上，眼睛还微微泛红。之前她红着眼睛回房间的时候，吓了所有人一跳。甘甜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花式给乔蓁赔礼道歉。乔蓁还得参加晚宴，当时被化妆师抓着修补妆面，只能面瘫着脸冲甘甜摆摆手。 不过甘甜也没来得及歉疚多久，随着薛彦的示爱采访曝光，网上两人的热度疯长，甘甜的手机直接被打爆。 不过这些喧嚣都和此时的乔蓁无关，上交了工作手机、暂时与世隔绝的乔蓁，这时候脑子里全是薛彦手忙脚乱哄她的场景。和演戏时的从容不同，薛彦显然不擅长应付女孩儿的眼泪。替她擦眼泪的力道仿佛还残留在脸颊上，笨拙又温柔。 乔蓁发着呆，想起薛彦的时候嘴角不住地上扬，看得一旁的林久久心惊胆战。 “乔蓁……”林久久小声叫她，“和薛彦闹绯闻，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能是习惯了？”乔蓁说了句俏皮话，自己先笑了起来。 林久久的眉头皱起来：“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还是入戏太深了？” 乔蓁一愣，和自家助理对视了一会，半晌没说话。 林久久的眉头皱得更紧，有理有据道：“你们先是闹了一下绯闻，然后一起拍了电影演情侣，现在还参加了同一档恋爱节目。乔蓁，我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但是你和薛彦……我怕你只是入戏太深，只是喜欢了故事里那个’谢祈‘而已。” 乔蓁很清楚，自己喜欢的从来不是故事里的谢祈。但是林久久的提醒才让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件事。她不喜欢谢祈，并不代表薛彦不会喜欢“沈星光”。 原本对薛彦的感情有了点信心的乔蓁，在助理的提醒下，又一次陷入了患得患失的情绪里。 带着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忧愁，乔蓁忙了两天，终于把手头上积攒的工作暂时结束了。回到自己在S城的公寓，乔蓁躺在床上却一直睡不着觉。看着墙上的时钟从十一点走到十二点，又走到一点，乔蓁终于忍不住坐起来。 她打开手机，微信里薛彦的聊天窗口依旧置顶在最上边。和从前冷淡的模样不同，那天和乔蓁谈过心后，薛彦仿佛放飞了自我，两人的聊天频繁了不少。不过薛彦还在剧组，能够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多，很难和乔蓁凑上。但即使只是道早晚安的留言，看到时候也让乔蓁十分开心。 点开，摁灭，点开，再摁灭…… 乔蓁很想找薛彦说说话，又怕打扰到他。对话框里的话录入又删除，乔蓁心里有疑问，却怎么都组织不好语言。 自我斗争了五分钟后，乔蓁终于泄气地准备躺回被窝，手机却忽然响起来。 看着闪烁的屏幕上来自薛彦的语音通话，乔蓁有种莫名的心虚。 “喂？”明明只是语音通话，乔蓁接通的时候下意识地捋了捋自己睡得蓬乱的头发。 薛彦那边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么晚了还不睡？在想我？” 乔蓁脸颊一红，当然不可能承认：“才没有！” 薛彦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那有什么话要输了又改，改了又删呢？” 乔蓁捂住脸，窘迫得不行，只是听到薛彦的笑声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不用觉得难为情，我会发现也是因为想找你说说话。”薛彦十分愉悦道，“你能想着我，我很开心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薛彦的情绪感染，乔蓁忍不住也微笑起来：“那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问完，她咬了咬唇，满心的期待。 薛彦轻咳了一声，严肃道：“今天发生了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要通知你一下。” “什么事？”乔蓁疑惑，坐着的姿势也下意识地端正了一点儿。 “乔蓁小姐，我今天拍吻戏了。” 薛彦语带沉痛，乔蓁愣了愣。好一会，乔蓁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那不是很正常吗？” 薛彦敏锐地察觉到了乔蓁的语气变化，声音轻快地追问：“吃醋了？” 乔蓁磨了磨牙：“才没有。” 薛彦的笑意愈发明显：“明明是吃醋了。” 乔蓁有点儿生气：“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薛彦模仿她的语气说话，最后却忍不住笑出声，快速地说道，“我没有亲她。” 乔蓁愣了一下：“欸？” 薛彦笑着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真的没有亲她。全剧组都知道我在追你，导演还逼我拍吻戏，我就借位了。” 生气的情绪骤然烟消云散，乔蓁的心仿佛被泡在了蜜罐里，每一寸都是柔软的甜蜜。 “那样不好吧，很容易被看出来的。”乔蓁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微微上扬。 “也是没办法的事，”薛彦无奈地笑道，“以前演这样的亲密戏，就算并不动心也能演出深情的样子。可是今天这场戏，我却被导演骂了。” “为什么？”乔蓁下意识地追问。随即，她立刻想到了一个答案。薛彦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温柔的声音带起心脏的颤动，乔蓁的耳廓渐渐泛红。 “也不知道为什么，靠近她的时候，我只能想起你。” 第69章 心结难解 069心结难解 这样甜蜜的话，让乔蓁一瞬间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变甜了。可是一直硌在心上的那粒小石子，在甜蜜的氛围里存在感变得更为强烈。 “薛彦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乔蓁脱口而出这句话后，立刻就后悔了。 薛彦看不见她的神情，带着点儿好奇道：“你问吧。”他轻笑了一下，“我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他和乔蓁之间最大的隔阂恐怕就是和赵熙月有关的那些事了，幸亏乔蓁之前意外撞破，避免了薛彦还要找机会不着痕迹地解开这些误会。 乔蓁捏紧电话，抿了抿唇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 薛彦失笑：“这是什么问题？” 薛彦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回避的意思，乔蓁已经忍不住补充道：“就像之前我们一起拍戏，对于我，你也是’不动心地深情‘吗？” 电话那头，薛彦久久没有说话，等乔蓁紧张得快要捏碎手里的电话时，他才说：“你当然是不一样的，”说完，他又郑重地重复了一次，“乔蓁，你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 乔蓁不自觉得松了口气，小心地追问了一句：“所以你那时候，看到的真的是我吗？” 薛彦的语气一顿，这才明白乔蓁真正介意的是什么：“你是觉得，因戏生情，把你当成了剧本里的女主角？” 乔蓁皱着眉点点头，半晌才想起来薛彦看不见自己的样子，脱口而出就是道歉：“对不起……” 薛彦又好气又好笑：“照你的想法，那我应该在你之前就闹很多绯闻才对。况且乔蓁，你和故事里的那个人并没有那么相似，我喜欢的也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薛彦已经解释得那么清楚，乔蓁的眉头却还是没松开。沈星光是乔蓁扮演过的角色里最让她沉浸的一个，扪心自问，那段时间里，连乔蓁自己都有时候会搞混拍摄和生活。 薛彦仿佛开了天眼，猜到了乔蓁此时的心情，叹了口气道：“可惜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不然一定要敲敲你的脑袋，知道里面都在想些什么。” 乔蓁咬了咬唇，理智上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的庸人自扰，可是情绪的事，有时候并不是想明白了就能过去的。她悻悻地向薛彦道歉：“对不起薛彦哥，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麻烦？”薛彦略显疑惑地问，片刻后笑道，“替女朋友开解情绪，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我快杀青了。这次离组，我会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好培养一下咱们之间的感情。” 乔蓁一怔，脸又忍不住发烫起来。 薛彦这晚说的话让乔蓁惦记了很久，但好歹工作状态恢复了不少，让一直暗中观察的林久久和甘甜都松了口气。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段时间里薛彦和乔蓁一直没有再见面，好在他们之前两次拍摄留下的素材多，《恋爱合约》节目组也没有催他们。 薛彦杀青当晚就坐飞机回了S市，落地后立刻给乔蓁发了消息：“我回来了，明天一起吃个饭吧，和咱们爸妈一起？” 乔蓁赶完通告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接近午夜了。想了想，乔蓁打消了回公寓的念头，让司机送她回父母家。 为了替她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保密，司机送她来这儿的时候一向只送到小区门口。好在这个小区的安保一直做的很不错，乔蓁和司机助理告别后，一人拖着箱子过门禁。 他们家的别墅距离小区门口有段距离，路上路灯明亮，只是没有行人，显得冷冷清清的。乔蓁一人拖着箱子走在路边，轮子和路面摩擦的声音格外响亮。 走了一段，她已经能看见自家的房子了。最近这段时间，秦清忙得焦头烂额，反倒是剧组还在筹备期的乔安生还算有空闲，压着妻子每天按时睡觉，免得累垮了身子。乔蓁今天回家是临时决定的，家里自然没有人给她留门。她提了提箱子，希望自己到家的动静别吵到家人。 倒是隔壁薛彦他们家还是灯火通明，一楼的灯光从落地窗透出来，从乔蓁的位置上看不清二楼薛彦的房间，也不知道他是回来了，还是另找了个地方落脚。私心里，乔蓁当然希望是后者。虽然时间这么晚，她今天不可能再去打扰拜访，可乔蓁还是希望，明天她能早点见到薛彦。 这也是她今天深夜赶回来的原因。 就着灯光找到自家大门的钥匙，乔蓁还没来得及开锁，就有人忽然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怎么这么晚回来？”乔蓁心中一阵慌张，在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才镇定下来。 乔蓁微微侧过脸，正好与薛彦的视线相对，面上绯红：“薛彦哥？”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薛彦怎么会突然出现。 薛彦没有放开她，就着这个姿势替她解答疑惑：“我正好下来倒水，听见外面有走动的声音，就忍不住出来看看是不是你回来了。” 听到薛彦的解释，乔蓁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深蓝色的真丝睡衣，柔软的V字领口贴合薛彦的身材，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没注意到的时候还好，看清了薛彦的着装，乔蓁的脑海里立刻勾勒出自己被薛彦搂在怀中的场景。初夏的深夜还有些凉意，她下车前在自己的连衣裙外还加了一件薄薄的风衣外套。但这种程度的阻隔，完全无法阻挡薛彦身上的热度传来，乔蓁的耳根一阵发烧。 薛彦笑了一下，气息吹过乔蓁的耳尖：“害羞了？” 乔蓁别别扭扭地犟嘴：“才没有。” 薛彦也不戳穿她的口是心非，弯腰把头靠在她的肩头：“我回家三个小时，已经下来倒了十回水了。我妈被我吵得睡不着，怀疑这几个月剧组是不是只给我吃馒头，不给水喝。”说着说着，薛彦自己先笑了起来。 乔蓁端详了一下薛彦的侧脸，比起上次见面，他好像真的瘦了一点。 见她脸上心疼的表情，薛彦忍不住用头碰了她的额头一下，笑骂了一句：“笨蛋。” 乔蓁皱了皱鼻子，也用脑袋碰了碰他：“你才是笨蛋呢。” 薛彦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逼着自己喝了十杯水，其实心里想的，都是下楼的时候会不会正好遇见你。” 乔蓁愣了愣，薛彦的声音越来越温柔：“可惜失望了一次，两次，三次……等到第十次才终于能和你说，’好巧啊乔蓁，正好在这遇见你‘。” 听着薛彦苦心孤诣地给他们制造偶遇，乔蓁鼻子发酸：“那我要是今天没有回来怎么办？” 薛彦眯了眯眼，仿佛真的认真思考过才道：“那我可能得喝一晚上的水，熬到天亮，再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地出现在你家门口。等你来给我开门的时候再和你说，’好巧啊乔蓁，我刚到你就把门打开了‘。” 曾经无数次设想和试图制造过他们之间偶遇的乔蓁，最明白反复在这样的期待和期待落空后的失望之间徘徊的经历。所以她更不希望，薛彦也经历这样的难过。 乔蓁眨眨眼，湿热的眼眶忍不住落下泪来。 薛彦伸手替她拭去泪珠，动作比上回熟练了不少：“我只是想让你觉得感动，主动抱抱我，并不是想惹你哭啊。” 乔蓁连忙抹去自己脸上的泪，转身紧紧抱住薛彦。薛彦的头发长了一些，发尾扫过乔蓁的眼角，有些发痒，险些又把眼泪带下来。乔蓁吸了吸鼻子，闷声说：“我也很想你。” 薛彦的手在她的长发上摸了摸，轻轻吻了一下乔蓁的耳尖：“谢谢你回来。” 乔蓁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摸了摸自己还发烫的眼角，小声呢喃道：“我才应该说谢谢呢……” 薛彦没有说话，垂眼看着她。灯光和月光下，素颜的乔蓁依旧肤色雪白晶莹，眉眼精致，哭得红红的眼睛，让她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薛彦低下头，在乔蓁的额头落下一个吻，然后是鼻尖—— 薛彦的吻落在她唇上的时候，乔蓁的脑袋晕乎乎的，仿佛是被太阳晒得柔软的云朵贴在唇上，温柔的吐息如阳春的微风。心脏被蜜糖填满，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甜美和快乐。 简单的唇齿相依，以最纯粹的方式传递出两人之间感情。乔蓁已经擦干的眼角又湿润起来。两人过了许久才分开，乔蓁靠在自家的门柱旁，薛彦搂着她的腰，额头与她相抵。 眼角落下来一个轻柔的吻，薛彦的声音春风未散：“怎么又哭了？” 乔蓁吸了吸鼻子道：“我是高兴。” “嗯，”薛彦蹭了蹭她的额头，两人像是凑在一起玩耍的两只小猫一样，“我也很高兴。” 很高兴，你能喜欢我。很感谢，你能喜欢我。很幸运，当我期待着你的时候，你恰好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我眼前。 ——“乔蓁，我喜欢你。” 第70章 父母见面 070父母见面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天，《恋爱合约》摄制组应邀抵达小区拍摄乔蓁和薛彦今天的相处桥段。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薛彦方通知的这个小区保安极为难缠，最后还是薛彦那儿派了人过来，才和小区方交涉好，特许他们进入拍摄。不过小区的物业经理有言在先，他们的拍摄内容仅限于薛彦和乔蓁他们两家人，如果涉及到了其他住户的隐私，必须将所有拍摄素材删除。 “我拍过这么多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势的物业。”好歹他们也是上星卫视的摄制组，在外面还是能得到几分面子的。不然得罪了他们，难说什么时候这个小区就会臭名远扬。 另一人的见识多一点，小声八卦道：“这可是咱们S市最顶级的小区，这儿的一套房子，起码这个数，”他一边说一边比了一个数，“住了不少富贾名流，隐秘性强也是正常的。” 先说话的那个人赞同地点点头“也对，谁知道这里会不会藏着哪个领导小蜜……”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同伴捂住了嘴。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人连忙转移开话题：“话说今天不是薛彦让我们来的么，为什么物业连乔蓁都提到了？”他脑袋里已经浮现出一些粉红色的猜测，“该不会是乔蓁私底下已经和薛彦同居了吧？” 娱乐圈的事情没个准，摄制组的车已经停了下来，同伴收拾着自己要用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应声“谁知道呢。” 下了车，整个摄制组都飞快地进入了严肃忙碌的工作状态。 主持人小爱敲开了薛彦家的大门，出来迎接的保姆，见到他们的架势并不惊讶，显然是已经得到过薛彦的授意。 “少爷正在餐厅吃早餐，你们先进来吧。”保姆把两扇式的大门都打开，方便这么多人带着机器进去。 外表一溜制式简洁设计的别墅，内里别有洞天。装了落地窗的客厅整体是奢华的欧式设计，烫金的电视幕墙装了一整套的家庭影院，看起来干净崭新，似乎并不经常使用。同样欧式设计的沙发，边缘的木材却是红木的材质，配套的红木茶几上放着新鲜的百合花，看起来价格不菲。 跟随保姆的指引，摄制组走到薛彦家的餐厅。和客厅对称式的设计，同样是阳光普照，宽敞的餐厅只放了一组欧式长桌椅，看材质和设计，与客厅里的是一整套。不过他们并没有见到薛彦，餐厅里只坐了一对中年夫妇。那妇人姿态端庄娴静，精致的面容保养得十分到位。长桌主位上的男人则拿着一张报纸，只能看到一截金丝眼镜的边框从报纸后边露出来。 孙天美自从息影之后便很少出现在镜头前，见到摄制组进来，只是微微一笑：“薛彦上去拿东西了，你们稍等一会吧。” 今天的拍摄内容是薛彦和乔蓁见家长，知道接下来大致安排的小爱担起了主持人的责任。虽然还没见到薛彦，但是眼前这对中年夫妇显然是薛彦的父母。 她笑着确认了一下：“您二位是薛彦的父母吧？” 孙天美看了一眼用报纸掩饰自己尴尬的丈夫，忍笑道：“是，朋友们都说薛彦长得很像我。” 小爱点点头，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薛太太看起来真年轻，完全不像是有薛彦这么大个儿子的年纪。” 女人没有哪个是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年轻的，孙天美抿着嘴端庄地笑。 “下午就要去见见薛彦的女朋友和家长了，你准备好礼物了没有？”孙天美特地在镜头前点点丈夫的名字。薛中华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昨天知道儿子邀请他们一起参加节目，愣是半宿没睡好觉。今天早上看到顶着一双熊猫眼起床的薛中华，孙天美没忍住嘲笑了他半天。 心知今天这憔悴的模样一定会被记录在镜头里，然后被妻子一直拿来嘲笑的事避无可避，薛总终于把遮着脸半天的报纸拿下来。 一夜没睡好让薛总显得有些疲惫，但长久培养出来的上位者气质完全可以唬住不熟悉的人，让人看不出端倪。 整个摄制组更是在他露脸的一瞬间便全体愣住了。 薛中华是财经新闻上的常客，但他们都是娱乐圈的人，按理来说不会对他有什么知觉。可耐不住之前《星空与海的邂逅》爆红，去影片里玩儿了把跨界的薛总在微博上小红了一把。 #真正的霸道总裁长这样#这个词条还曾经被刷上热搜。于是乎大家对于天华娱乐总裁的长相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不是已经准备好一份礼物了吗？我也要准备？”薛总有些不高兴，但从不在妻子面前黑脸，只是看起来威严十足。 孙天美埋怨了一句：“我准备归我准备，你既是薛彦的父亲，又是乔蓁现在的老板，当然得另准备一份，才能让乔蓁他们知道你的重视啊。” 在准备礼物上毫无天分的薛总沉默了一会，小声问妻子道：“那……我给她开张支票怎么样？” 孙天美：“……” 看出妻子不爽的薛总：“……我可以把面额开得大一点。” 整个摄制组：“……”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薛总似乎并没有搞清楚，薛太太生气的点究竟在哪里。 “好了好了，还好我准备了两份，要不还不被你气死。”孙天美原本只是想和丈夫开个玩笑，结果差点没被这家伙气死。碍于在摄像机面前，孙天美不好意思翻白眼。 眼看着太太更生气了的薛中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正好薛彦此时从楼上下来，孙天美看到儿子精神抖擞的模样，脸上立刻展开了笑容，这才让迷茫的薛总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插了口袋巾更好看。”薛彦今天穿了一套天蓝色的休闲西装，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他上衣的右边胸袋里露出藏蓝色的丝质口袋巾一角，点睛一笔，让孙天美十分满意。 薛彦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家里没找到合适的袖扣，只能放弃了。” 孙天美对自己的儿子倒是不苛责：“没有就算了，总会找到合适的。” 妈妈的话意有所指，薛彦看了她一眼没多说。餐厅里多出来那么多人，薛彦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走到餐桌边，把空位上放的咖啡喝完：“你们已经来了，那我们出门吧。” 孙天美看着儿子利落地放下杯子：“不再多吃一点，还是准备再去蹭一顿早饭？” 薛彦看出母亲的恶趣味没有接话，和父亲也打了声招呼后，拿着今早刚送来的花出了门。 直到走出薛彦家的大门，摄制组才真正从对薛彦家世真相的震惊中缓过来。 “没想到薛彦的父亲竟然是天华娱乐的薛中华薛总裁。”小爱忍不住惊叹，看着薛彦的眼神里又加上了一层天华娱乐太子爷的滤镜。 薛彦理了理手中的花束笑道：“很奇怪吗？薛总既然是父亲，总得有个孩子吧？”当年父亲为了塑造自己的顾家企业家形象，可没少拿自己的儿子出来举例子。大家都知道薛总有个独生子，只是不知道就是薛彦而已。 小爱惊叹的当然不是这个，看出薛彦并不是很想谈这些事，十分上道地转开话题道：“如果乔蓁知道了这个真相一定也会很惊讶吧。毕竟当初她可是同时和你还有薛总，闹出过乌龙。” 小爱巧妙地用乌龙代替了绯闻两个字，顺势问道：“所以当初会参演二位主演的电影，总裁是想提前和儿媳妇认识吗？” 薛彦笑了笑：“他们认识的时间，可比你们想得要早得多。” 小爱一开始还以为是薛彦没听懂自己玩的梗，不过很快她才明白，其实是她没理解薛彦口中的“早”是有多早。 见乔蓁并没有出现在薛家，摄制组都以为他们得先开车转移阵地。甚至有手脚快的已经上了车，谁知道薛彦出了家门之后直接右转。然后他们一行人直接停在了薛家隔壁的大门前。 “这是？”薛彦在小爱的疑惑中按响了隔壁家的门铃。 很快就有人从里边传来应答声，张婶开门看见是薛彦，整张脸笑开了花，随即看到了他身后的设置组，目光有些疑惑。 昨天乔蓁回来的完，张婶还不知道今天会有人来拍摄，不过薛彦是早就和秦清夫妇打过招呼的。 “张婶，乔叔叔和秦阿姨在吗？我来接乔蓁。”薛彦主动询问。 张婶这才反应过来给他们开门：“在的在的，太太在里边等好久了。” 大门打开，秦家的庭院里花开的正好。茂盛的欧月缠在一起，占满了一整面别墅的围栏，底下一丛绣球花开的饱满热闹，乔安生一身休闲装，正站在花圃前给自己的宝贝花朵们浇水。 “乔叔叔早。”薛彦主动和乔安生打招呼。 乔安生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么早就来了？乔蓁可还没起床呢。” 第71章 见面礼物 071见面礼物 满以为自己见多识广的摄制组组员们又一次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只要是对演艺圈有点儿想法的，怎么可能不认识眼前的乔安生是谁！继知道了薛彦是天华娱乐薛总的独子之后，乔蓁是乔安生乔大导演女儿的爆炸性消息，让他们激动得喘不过气来。 难怪薛彦和乔蓁的家庭背景都那么神秘，现在这两个娱乐圈的大新闻，都将在他们这个节目首发。还没拍摄完成，小爱他们已经能够想到这一期节目播放的时候，将会获得外界多少的关注。 之前播放的第一期、第二期《恋爱合约》收视很不错，等到这一期播放的时候，收视率一定还会迎来爆炸式的增长！ 他们所想的这些，薛彦和乔安生可不知道。 和薛彦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之后，乔导抬头冲二楼的房间直接喊了一嗓子：“乔蓁，还不下来吗，薛彦都到了！”乔导的嗓门可是在片场上练过的，和他斯文的外表以及知识分子的气质完全不搭。 小爱忍不住揉了揉耳朵，站在离乔安生最近位置的薛彦却没有丝毫的异常，只是目光跟随着乔安生，也望向二楼乔蓁的房间。 阳台的门打开，乔蓁探头出来，目光不期然地与薛彦对上。灿烂的阳光给薛彦的周身镀上一层金边，父亲手上的花洒还没关，空气中弥漫着细细的水雾，让抱着花的薛彦看起来完美得像一幅油画。 想起昨晚两人之间的那个吻，乔蓁忍不住脸颊一热，连忙说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说着，她便转身回了房间。 摸摸自己的嘴角，乔蓁看见化妆镜里的自己果然在笑。 乔蓁下楼的时候，薛彦正陪秦清坐在客厅里说话。薛彦带来的花被秦清拆开放在了桌上，旁边还有一只空的花瓶。 乔蓁坐到母亲的另一边视线飞快地在薛彦身上扫过：“原来花不是带给我的啊？” 秦清和薛彦对视一眼，笑着对女儿说：“本来是给你的，可人家薛彦说，你爸爸种的那些花比他送来的好看太多，根本送不出手。我是看他不知道怎么处理，才把花接过来的。” 父亲喜欢种花又不是一两天了，乔蓁才不相信薛彦对母亲的说辞。薛彦的那句话既夸奖了乔爸爸的花种的好，又表现了自己对乔蓁的重视，最后秦清得到了花。一石三鸟的结果，要说不是薛彦刻意准备的，乔蓁才不相信呢。 乔蓁想偷偷打量了薛彦一眼，不敢在妈妈面前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谁知刚刚抬头，就被薛彦抓了包。对上他含笑的眼神，乔蓁忙不迭地把头低下来。 嘴唇上仿佛又回忆起和薛彦接吻时候的温度，乔蓁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没有急着出门约会，乔蓁陪着妈妈收拾好薛彦带来的花。期间乔蓁说的话不多，倒是秦清一改平时喜欢安静的性格，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薛彦闲聊。 薛彦一向不是热络的个性，但是面对长辈的时候温文有礼，今天在对待秦清的态度上尤其上心。 虽然乔蓁什么都没说，但秦清从小把她养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女儿的情绪。薛彦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乔蓁从前又暗恋了他这么久，能够看到他们现在两情相悦的样子，秦清这个做母亲的十分欣慰。 “好了，你们年轻人约会，老陪着我坐这儿像什么样子，早点出门，别误了晚上的聚会。”秦清本来就喜欢清静，家里更不喜欢有太多外人来。见他们准备陪着自己到地老天荒的架势，只好主动下逐客令。 薛彦点点头，没什么犹豫地站起身：“今天乔叔叔难得在家，肯定和阿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看样子已经等秦清说这句话等很久了。 乔蓁对薛彦已经有了些了解，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薛彦一眼。 薛彦也没什么偶像包袱，注意到乔蓁的眼神之后，背着秦清的视线摊了摊手，一副长辈有令，不敢违背的样子。 等着薛彦开车出来的功夫，摄制组终于找到机会满足自己和未来观众的好奇心。 小爱问：“没想到乔蓁家和薛彦家住的这么近，两位是什么时候开始做邻居的？” 乔蓁想了想，笑道：“记不清了，搬到这里大概有二十年的样子了。听爸妈说，我们两家以前就是邻居。” 他们还没离开，乔家的大门也一直没关上，还在浇花的乔导难得插了句嘴：“可不是，你出生的时候，薛彦才刚刚学会说话。跟他妈妈来探望的时候，他非抱着你不放，嘴里不停念着’妹妹妹妹‘。” 乔蓁在脑子里设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觉得有些好笑。小爱则顺着乔安生的话道：“这么说，薛彦和乔蓁岂不是青梅竹马？” 可惜在乔蓁少女时代的记忆里，和薛彦有关的事情极其有限，占了青梅竹马的名头却没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让乔蓁始终有些遗憾。 说话的时候，薛彦的车已经开到了他们面前。和平时朴素低调的作风不同，薛彦今天开了辆宝蓝色的跑车。 车窗放下来，露出薛彦带着墨镜的脸，他笑问：“车内要改造花了些时间，你们在说什么？” 乔蓁还未开口，小爱先一步解释道：“说起你们之间的缘分，没想到你们和电影里的设定一样，竟然也是邻居，还从小认识。”说着，小爱突然想起了什么，视线在两人之间不断逡巡，“该不会也和电影里一样，读过同一所学校吧？” 薛彦看了乔蓁一眼，主动解答了问题：“我比乔蓁大一级，一直是同一所学校，后来出国也是校友。” “这么巧。”小爱忍不住惊呼。 乔蓁冲她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微的勉强。 乔蓁上车的时候，正启动的薛彦忽然伸出一只手拉着她。乔蓁的视线掠过摄像头，下意识地想把手收回，可是薛彦的力道很大，没能挣脱。 “有一段时间我总想，咱们从小认识这么久，却直到现在才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是不是没有缘分。”薛彦感慨道，感受到乔蓁松懈下来的反抗，也松了松手中的力道，“可是今天才想起来，我们一直住同一个地方，读同一所学校，甚至听我妈说，连接生都是同一个团队的医生。” 他轻柔地推开乔蓁的手掌，和乔蓁掌心相贴，十指相扣：“蓁蓁，我们其实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他的声音柔软得不像话，把乔蓁心底那一丝丝阴霾全都吹开。 乔蓁弯了弯嘴角，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薛彦面前卸下了防备：“我一直都相信缘分是可以自己争取的，虽然中间也放弃过……但是后来，事实证明我想的没错！” 乔蓁自信满满地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脸上的甜美笑容让薛彦忍不住侧目。 当她疲惫到决定停下脚步的时候，那个一直被她追赶的人，也终于注意到了她，开始向她而行。 说是两人的约会，薛彦和乔蓁出门的第一站，却是一家首饰店。全球连锁的店面装修典雅大气，预约好的店铺经理早早等在了店里。 “乔小姐，您预订的物品已经到店，请随我贵宾室。”经理不卑不亢地为他们引路。 薛彦陪着乔蓁进去，一路上有些好奇地问：“是为晚上准备的礼物？”父母为乔蓁准备见面礼的事情，薛彦是知道的，他自己也同样给乔蓁的父母准备了礼物，但他没想到乔蓁会带自己来看。 乔蓁忍不住小声埋怨：“谁让你临时通知我呢，我都没来得及准备，也不知道孙阿姨会不会喜欢。” 薛彦觉得好笑：“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没必要郑重。” “有必要！”乔蓁纠正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下车后就被薛彦牵住的手也牢牢反握住他。 薛彦微微低头，看到乔蓁泛红的耳朵，忍不住微笑了一下。 他知道乔蓁在意的是什么，就像他父母同样正视这次聚餐一样。从前他们是对方父母眼中“朋友家的孩子”，如今却转变成父母是“小情侣双方的家长”了。 自然是不一样的。 乔蓁的眼光是秦清培养出来的，她为孙天美挑选的首饰和准备送给孙天华的手表当然不会出错。 但让薛彦意外的是，乔蓁准备的礼物里，竟然还有自己的份。 “这是什么？”薛彦晃了晃乔蓁递给他的小盒子。 乔蓁别开眼，明明是专门为薛彦准备的礼物，却故意改口说：“我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店家当然会给我准备赠品，你这个就是送的。” “原来我才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薛彦嘴上说着丧气话，脸上的笑意却未散。 丝绒质地的黑色首饰盒，设计是店铺风格一脉相承的简洁。薛彦打开之后，同色的丝绒里衬上摆放了一对精致的袖扣。 ——“没有就算了，总会找到合适的。” 薛彦脸上的笑意更深，原来妈妈说的是这个意思。 第72章 钻石绣口 072钻石袖扣 金色的袖扣只有拇指大小，被制作成沙漏的形状，金色的袖珍支架表面可以看见精致的花纹。透明的沙漏瓶里装满无色的液体，和五六颗钻石颗粒。这些钻石虽然不大，但切割完美，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薛彦拿起一颗晃了晃，里面的钻石甚至可以顺着重力在液体中流动向下，和真的沙漏一样。 “从拍摄一开始，我就一直在想送什么礼物给你比较好。后来我陪妈妈参加珠宝展的时候看到了这个，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买下来了。”乔蓁边说，边紧张地观察薛彦的表情。 薛彦笑着说“是，我很喜欢。”说着，他没有把袖扣放回原处，而是把剩下的那颗也拿出来，放到乔蓁的掌心，“帮我带上试试吧。” 薛彦的手清瘦而有力，白色的衬衫袖口从外套里露出一截，刚好覆在手腕上。乔蓁小心地将袖口别上去，金色本来就百搭亮眼，配上薛彦的天蓝色西装更显精致考究。 “怎么样？”薛彦将双手并排竖在乔蓁面前，展示着礼物的装饰效果。 乔蓁认真地点点头，捉弄薛彦道：“我的眼光果然很不错。” 薛彦从自己的双手后边探头出来，表情讶异。等看清乔蓁的表情，他也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在乔蓁的脑门上轻敲了一下。 两人相视而笑，即使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都让两人心中溢满恋爱的微甜。 乔蓁挑选礼物的能力确实过硬，送给薛彦的父母时，都获得了满意的反馈。倒是孙天美不太放心自己的丈夫，即使将自家的礼物送给了乔蓁，也时刻有种担心，怕薛中华什么时候突然掏出一张支票来。 两家本来就是交往深厚的家庭，虽然这次是在摄影机前聚会，但过程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可以说得上不一样的，是薛彦比起以往来，对乔家分外的殷勤。 尤其是入座的时候，大家都自发以家庭为单位选座位，薛彦却没有坐到父母身边，而是当着乔蓁的惊讶和脸红，神态自若地坐到了乔蓁身边的位置上。 “这还没娶到乔蓁的呢，你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乔家的一份子了？”即使当着摄像镜头，孙天美还是忍不住调侃儿子。 薛彦侧过脸看了乔蓁一眼，乔蓁害羞得根本不好意思抬头。他笑了笑道：“您不是说我从小就抱着乔蓁妹妹不放么，把自己当成乔家的一份子不应该吗？” 薛彦的理直气壮，引得大家大笑起来。孙天美一面笑着，一面又为儿子的没脸没皮觉得好气。 这是，秦清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薛彦道：“既然是我们家的一份子，那阿姨有件事要拜托你，薛彦你可得答应啊。” 对于未来丈母娘的嘱托，薛彦自然当仁不让：“您说。” “我的服装发布会就定在下个月初，到时候想邀请你参加。”秦清呕心沥血准备了这么久的发布会终于瓜熟蒂落，原本秦清只邀请了孙天美这个闺蜜，现在她又有了新的想法。 薛彦自然是欣然之至，特意空出了将近半个月时间，专门与秦清服装发布会的安排磨合。 而在发布会开始之前，他们身上接连爆了几个大新闻。 第一个是对内的，在薛彦未离开天华娱乐的情况下，他的经纪约从经纪人沈周名下，转到了同公司但和沈周是死对头的甘甜名下，和乔蓁成了名正言顺的同门师兄妹。 “虽然你入行早，红的也早，但我才是和甜姐先签约的！”乔蓁在被薛彦强大的执行能力震惊之后，立刻反应过来宣誓主权。 薛彦：“所以？” 乔蓁忍不住有些得意：“咱们应该是师姐弟。” 薛彦点点头，了然。 然后他在天华娱乐的会议室里，将新鲜出炉的师姐堵在了墙角：“师姐，姐弟恋吗？” 刚得意了不过三分钟的乔蓁随后屈服于“师弟”的淫威。 第二件事则是对外，几乎引爆了整个娱乐圈。 《恋爱合约》最新一期如约播放，乔蓁和薛彦青梅竹马的家庭背景曝光之后，立刻引起了一阵轰动。 CP粉们此前虽然一直抱着两人的糖磕，但许多都抱着节目结束之后可能老死不相往来的悲观心态。这次的家长见面，无异于一剂强心针，让他们对两人之间可能虚假的“恋爱关系”充满了信心。 除此之外，也有薛彦的粉丝黯然神伤，没想到薛彦的父亲就是摆在眼前的天华娱乐总裁。在薛中华只有转发过官方申明的微博下面，还有许多媳妇粉在狂欢，争取在薛彦正式宣布恋爱关系前，抓紧时间认薛中华这位公公。 对此，向来高冷的薛总当然不可能有任何回应，只是来自薛宅的某位内线人士透露，薛总现在多了一个睡前刷微博的爱好，并且不时偷笑，不知道原因。 而乔蓁的粉丝群就冷静了不少。她的“男友粉”们当然也难过，但面对薛彦这个强大的“竞争者”，很少能有人敢说，自己比薛彦更优秀的。至于乔蓁的那些颜粉，首先对薛彦的长相表示了满意。其次在薛彦和乔蓁的公开交流过程中，他们也认可了薛彦对乔蓁的保护。在乔蓁的微博下，几乎全是祝福她的话。 要说有什么不和谐的声音，恐怕就是关于乔安生和赵熙月的了。 娱乐圈的热闹多，大家的记性也没那么好。但赵熙月暗示乔蓁抢角，还有自己将成为乔安生电影女主角的风波才过去没多久。这回乔蓁和乔安生的父女关系被爆出之后，瞬间就把赵熙月从被遗忘的角落里揪了出来，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丑角。 先是欺负别人的女儿，然后抱对方父亲的大腿。这件事真相大白，让赵熙月成了十乘十的小丑。也让差点被赵熙月糊弄过去的几个死忠粉恼羞成怒，彻底回踩。 在还没彻底红起来之前就爆出这样的黑点和丑闻，加上天华娱乐已经开始的近乎可见的雪藏安排，赵熙月未来的路被彻底堵死。 沈周这之后来找过乔蓁和薛彦一趟，这次他没有朝薛彦发火，但也再没有替赵熙月辩白，而是真诚地向乔蓁道了歉。 “当初接到乔导的约见时，我很惊讶。虽然熙月是我妹妹，但她的天赋和能力我了解，根本不可能入乔导这样的巨擘眼中。”沈周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折损了薛彦这员大将之后，他又失去了赵熙月这支潜力股，可谓元气大伤。 “那会乔导说，他会来和我们见面是得了一位小友的介绍。那时候我误一位是薛彦，现在想想其实是你吧？”沈周问道。 乔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那时她误以为是自己害得赵熙月失去了宝贵的机会，所以想以此补偿她。谁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么多事，赵熙月也不是她所设想的那种单纯女孩儿。 沈周疲惫地叹了口气：“虽然没能把握住这次机会，但一直没能感谢你的帮忙。” 乔蓁没有接受沈周的道谢，对她而言，这件事在她和父亲说完之后就已经结束了，她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感谢。同样的，她觉得自己和赵熙月之间的事情已经了结，不会再去影响她的未来。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沈周之后，沈周仿佛松了口气，郑重地再次向乔蓁道谢之后才离开。或许他这次来找乔蓁，所谓的道谢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最想知道的，是乔蓁此后还会不会有针对赵熙月的打算而已。 《恋爱合约》的这一期节目除了给自己提升了收视之外，还大大地提升了大众对秦清的认知。虽然秦清在业内一直很有名望，但圈子以外的人却知之甚少。借着女儿乔蓁的东风，粉丝和吃瓜群众们不但考古整理出了秦清的履历，更是重新整理了乔蓁出席各个大场面时身上的战袍。叫大家又大饱了一次眼福不说，也让大家发现，除了几个大品牌出借的高定礼服之外，乔蓁穿过的那些仙气礼服大多都出自妈妈之手。 一时间网上的小柠檬们纷纷找妈妈，想知道秦清还缺不缺女儿。 秦清没有开微博，但她的个人工作室有。借着这次热度，工作室大力宣传了秦清即将举办的个人服装发布会“灼灼其华”。不论是圈内人还是路人，都对这次发布会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究其原因，除了工作室发布的若干设计手稿精美绝伦、十分吸引人之外，还有工作室偷跑放出的风声牵动大家的心。 薛彦和乔蓁两人，将会以观众以外的身份，出现在这次的发布会上。 第73章 灼灼其华 073 灼灼其华 “灼灼其华”主题发布会现场。 这场发布会凝聚了主办人秦清近三年的心血，发布会的会场设计呼应主题，布置了许多桃花和喜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本是《诗经》里赞美新妇出嫁的句子，被秦清用来命名这次花嫁主题的发布会恰到好处。 这次发布会的声势浩大，来了不少名流巨星，不论是红毯签名台还是内里的走秀会场都人头济济，星光熠熠。 然而秀场的后台却是一片兵荒马乱的场景。 后台并不狭小，但在容纳了近百个人之后显得有些拥挤。模特，化妆师，造型师，助理……还有一套套稍后就要到舞台上呈现的精美服饰。即使事先已经经过了彩排和定点，所有人还是维持着一种紧张而亢奋的状态，乔蓁也是一样。 说起来她也不是第一次走秀了，当初她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借着妈妈的光，曾经作为童装模特上过T台。当时还有记者采访过她，和妈妈一起拍的合照上过本地报纸的娱乐版面。不过后来她一心追逐薛彦，之后还去了国外进修，别说别人想不起她曾经走过秀，连乔蓁自己都记不太清，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了。 秦清是这次发布会的总负责人，除了要忙碌一众林林总总的事宜之外，也没忘记关照女儿。她只给乔蓁和薛彦安排了一套秀服，但却是压轴出场。 相比中间要更换几套服装的模特，乔蓁显得要清闲很多。造型师早早得给她换上了衣服画好了妆，但也因此，乔蓁此时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一直到轮到她上场的时候，免得给别人造成麻烦。 不能多说话花了妆，也不好多喝水因为上洗手间会很麻烦……走秀的这些小麻烦乔蓁都可以忍耐，但唯一让她觉得有些郁闷的，就是妈妈不许她看薛彦的打扮。 筹备发布会的这些天，虽然薛彦和她天天视频，却仿佛和妈妈约定好了一样，绝口不提今天的造型，连乔蓁主动问起，也会刻意转移开话题。 “又不是真的结婚，连这个都要保密。”乔蓁当时就忍不住吐槽了那么一句。 正和她视频薛彦闻言轻笑：“如果你也喜欢的话，以后我们结婚，刻意考虑穿秦姨设计的这套。” 听到他的话，乔蓁脸一红。她和薛彦才确定关系多久，连手都没牵过几次，怎么好像忽然就谈婚论嫁了？ 这么想着，乔蓁也这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薛彦却笑道：“是我太心急了。你从我向你表白开始计算，时间当然不长，但我最近总是想着，回头看看，我们已经认识了二十多年。我错过了你二十多年的时光……”他的语气略有些遗憾，“所以我想，今后你的每一天，我都不想错过。” 薛彦说到做到，从说这句话的那一天起，不论多晚，他都坚持和乔蓁视频，亲口跟她说晚安。 不过今天，薛彦还没联系过她。 怕乔蓁等待的这段时间无聊，林久久并没有拿走乔蓁的手机，甚至早早送了个充电宝给她。但到现在为止，乔蓁都没有收到薛彦的一条消息。偌大的后台里，乔蓁来来回回地找了薛彦好几次，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按捺下心中的遗憾失落，乔蓁想，或许是妈妈和薛彦想将这次的惊喜保留到最后也说不定。 这样自我安慰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乔蓁被叫到上台以前，终于忍不住开始崩裂。乔蓁站在上场口，对面是从台上离场的前一位模特的背影，而原本薛彦应该站立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耳边是丝竹合奏出的轻快旋律，乔蓁忍不住皱起眉问身边的工作人员：“他人呢？”如果是有什么事临时来不了，影响了妈妈的发布会，薛彦至少会给她发一条消息才对。 工作人员正掐着点数数，虽然听见了乔蓁的询问却没有回答，而是显得比她更加焦急道：“先不要管这些了，还有十秒就到乔蓁你上场了，做好准备。” 乔蓁为了和薛彦共同走好这场秀，事先参加了许多次彩排，当然也知道作为模特踩好点的重要性。 虽然心中对薛彦充满了担心，但在工作人员推她上场的时候，乔蓁还是努力舒展眼眉，扬起身上艳红的裙摆，以最热烈明媚的笑容走上舞台。 露单肩款式的红色礼服是丝绸的质地，柔软的料子勾勒出乔蓁曼妙的身形，在灯光下折射出细腻的光泽。大红的布面上用金丝银线绣出漂亮的桃花，在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质披风下若隐若现。 化妆师没有给乔蓁过多的装饰，头发简单地盘起，只留下一缕垂在身前，为她增添了一份妩媚。额间细致地描绘了一朵桃花，衬得乔蓁明眸皓齿，粉靥桃腮。 女子身着盛装，明艳的笑容下暗含了一抹轻愁，仿佛真正即将出嫁的新妇，虽然有与知心人永结同好的欢喜，也有即将离家的哀愁。 原本清雅简单的奏乐里多了一些人声，有人轻声低吟：“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踩点，定点，微笑。乔蓁在工作上，总对自己苛求完美，何况这次还是在妈妈这么看重的发布会上。掐好点，她让裙摆飞扬起漂亮的弧度，转身想走回程，却看到T台的尽头，薛彦站在那里。 按照原本的安排，应该是乔蓁和薛彦两人走完最后一套，然后是秦清作为设计师上场，带领所有模特，感谢大家的莅临。 可是如今薛彦却站在这个位置，一下子打乱了乔蓁还算清晰的思绪。她的脚步，也忍不住慢下来几分。 薛彦手里拿着一支桃花，不同于会场里精致的假花，薛彦手中的这节桃花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薛彦身上是一套天青色的渐变中式长衫，飘逸的青色纱罩底下有影影绰绰的桃花暗纹，与乔蓁身上的如出一辙。 他微笑着走向她，衣袂轻摆，最后与乔蓁的衣角重叠。 他把手里的桃枝递给乔蓁，枝头上的花开得正好。乔蓁的眼睛发亮，整个笑容终于真正甜蜜起来。等她伸手去拿花枝的时候，薛彦却借机拉住了她，然后顺势抱了她满怀。 轻纱交叠，红色和青色的衣角交错，薛彦在乔蓁唇上落下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 耳边是一阵压抑的惊呼，之后便是如雷的掌声，乔蓁此时却已经想不起这些，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惦记了十年了心上人。 乔蓁紧紧抱住薛彦，手心是绽放的桃花，耳边听见他说——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 【end】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诸位